颜良这个孙子的,现在就和街坊邻居搞好关系绝对是必要的。
既然颜太公发了话,颜良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只要能尽快逃离这个古怪顽固的老头就好。他跟着张夫人又回到了甄家庄,等着她给甄宓准备好各种应用之物,坐上甄家最豪华的马车出了庄门。
甄宓或许知道自己担负着和平大使的任务,倒是没有怎么哭闹,可是从离开甄家庄的那一刻起,颜良感觉这马车象是中了邪一样,总是怪事不断。先是甄宓的乳娘腹痛如绞,不得不回庄休养;接着是车轮的轮辐断了两根,需要回庄更换;好不容易换好车轮,拉车的马突然暴毙了一匹,于是又要换马。
颜良大怒,和文丑双双抽出佩刀亲自在马车边左右巡守,总算让马车顺利驶出甄家庄。可是从庄墙上瑟瑟发抖的庄丁们的脸色来看,肯定是认为这辆马车沾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怕此行终究是凶多吉少。
不但庄丁们这样认为,就连张夫人亲自指定的车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很快他就苦着脸向颜良报告,自己的手被马鞭上的毛刺刺伤了,需要请病假回庄疗伤。
颜良很干脆地把钢刀往他眼前一伸,那明晃晃的的刀光几乎让车夫双眼生疼,他马上老实下来,可是就在下一个镇子,车夫也是很干脆地撞下马来,摔折了大腿。
这下颜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逼一个断了腿的人继续赶车了,他愤怒地把这个车夫打发回去,又从镇上找了一个据说是赶过驴车的家伙来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新来的车夫不知道马车的邪劲,自然也是无所畏惧,可是驴和马终究不是同一回事,他掌握不好力道和姿势,把一辆上好的马车赶得跌跌碰碰,每一块木板每一根钉子都在痛苦地呻吟,似乎在下一秒钟就要散架了一般。
颜良文丑都是粗人,而且马车又不是自己家的,虽然车夫笨拙的动作让他们看着非常不爽,可是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让他们只能催促马车不断加快速度。不管来的是什么,总之先找到大队伍就好吧。
甄宓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掀到马车顶板和四壁上了,作为一个两岁多的女童,这样的撞击几乎就象酷刑一样。刚开始,她还能哭叫几声,可是随着颠簸的幅度越来越频繁剧烈,她终于昏迷过去,整个人如同弹球一样在这个密闭的马车车厢里弹来弹去。
眼看着甄宓失去意识,不能再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伤,她的外衣上忽然凝结出一层洁白的硬壳,而且越来越硬越来越厚,不一会就结成一个乳白色的蛋形空间。即使在昏迷中,甄宓似乎也感到自己已经安全了,她舒展了手脚,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巨鹿附近的荒山里,一个碧眼童颜手执藜杖的老道士正在山洞中打坐,忽然心生警兆。他掐指一算,大惊道:“居然有这等事,孽障坏我大计,其祸不小。”说完,他身形一摇,化阵清风不见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虚耗()
看见高览同意了做车夫,颜良立刻驱逐了那个早就看不顺眼的赶驴人,可怜的壮丁带着屈辱的记忆和丰盛的赏金,飞快地跑掉了。当蔡文姬和张玉兰一起掀起璎珞流苏的车帘时,看到的是一个正呼呼大睡的精致女童,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雪娃娃。
蔡文姬微笑道:“她倒是挺能睡的,这么颠簸还没醒。”张玉兰却一下子脸色凝重起来,围着甄宓转了一圈,忽然把她的符鬼招了出来。
符鬼一现身,先是对主人撒了一阵娇。然后马上蹦了起来,对着车厢一角又叫又嚷。随着符鬼的叽里乌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身影从虚幻中慢慢现身出来,满脸愤怒地瞪着符鬼,同样咿咿呀呀地冲符鬼嚷着什么。
这个身影身穿红色的袍服、长有牛鼻子,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插有一把铁扇子,他的身形短小,脸色却阴狠狡诈,把车外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蔡文姬问道:“这,这是个什么?”
张玉兰道:“这个叫做虚耗,是一种会带来灾祸的小鬼”,她皱着眉道:“不过虚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颜良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我们一直这么倒霉,就是拜他所赐,你把他抓出来,我一刀剁了这个小鬼。”
小道姑点了点头,随手捏了个法决,把虚耗从车厢里提了出来。虚耗虽然死命挣扎,可是却始终掏不脱法决的控制,只能出绝望的嘶叫声。
刚刚接触到车外的阳光,虚耗的身上就升起一阵黑烟,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个小鬼竟然象烈日中的冰雪一般迅融化,只留下了地上的一摊黑水。
张玉兰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蔡文姬却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再三确认没什么异常后,笑道:“傻丫头……”,她还没说完,就看见地上的黑水忽然蒸腾起来,在半空中化成一只黑鸟,扇动翅膀飞过山崖那边去了。
张玉兰的脸色马上变了:“糟糕,他们有人在这里,而且离得很近。”颜良马上狞笑起来。
过了一会,从他们的来路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骑飞马如箭一般疾驰而来,直到一头撞上横刀立马站在路中央的颜良。来人惊讶地道:“怎么是你们?”颜良也翻着白眼道:“张宁,怎么是你?”
魏延高兴地迎了上去,好象丈夫迎接从娘家归来的小媳妇,张宁却没怎么理他,只是解释了一下邺城跑丢以后怎么满世界寻找他们这支车队,却一直被甩在后面,直到今天才刚刚追上。
曹操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脸色严峻地指着张宁手上还在不断扑腾着翅膀的黑鸟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张宁道:“我正好在旁边经过,正好感应到它,于是顺便把它收了,有什么不对吗?”
曹操想起她曾经用过的燃灯术,似乎这个小女子还是很有些道行的,于是点点头不说话了。张玉兰却叫道:“张姐姐,幸亏来的是你,要是别人可就糟糕了。”
张宁严肃地点头道:“你们怎么会惹到他的?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忙碌地在地上画出许多符印,再在黑鸟身上贴上几张符纸,手一扬,黑鸟振着翅膀向东方飞去了。
曹操现在有些无所适从了,让秋明装病本来是他的主意,可是秋明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了,反正是卧床不起了。这样一来,整支队伍的行止路线都要由曹操来决定,虽然颜良文丑的归队让他开心了一会,可是眼前两个道姑打扮的女人神神叨叨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正在曹操有些犹豫的时候,司马懿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递上一张秋明亲手写的纸条:“快跑,一直向南,别回头。”
大约个把时辰之后,一个碧眼童颜手执藜杖的老道士出现在这段黄土路上,他四处寻了一会,忽然往东边追去。
虽然从张宁口中确认了可能赶来的追兵身份,秋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南华老仙,张角的师父,汉末三仙里最神秘的那一个,这么早就要和他对上了么?即使知道他肯定是为甄宓而来,可是看着在车厢里睡得正香的小女孩,秋明可说不出把她交还给南华老仙这样的话。
为了更好地看护好甄宓,小女孩已经被转移到秋明的马车上,高览所赶着的其实只是一辆空车,不过他并不在乎,反正只要能留在车队里,保护好秋明,完成王芬的托付就好。至于后面会生什么,他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获得王芬承诺的赏金,让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过上更好的日子。
高览正在憧憬着什么,魏延骑着马凑了过来:“嘿,车夫。”高览把脸扭了过去。
重新见到张宁的魏延心情很好,在高览身边不断扭来扭去地卖弄骑术:“你叫做高览是吧?看你的刀法还真不错呢,话说,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什么来路?”
高览还是不想理他,不过又不愿意这家伙阴魂不散地死缠着自己,只好答道:“他们是附近的山贼,我杀了他们的一个头目。”魏延马上眉飞色舞地道:“哇,那一定是很精彩的故事了,和我说说呗。”高览瞪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魏延丝毫没有被人拒之千里的自觉,却继续问道:“你那招从背后抽刀的功夫真的好厉害哇,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吗?”高览有了几分得意,却还是淡淡地道:“那是倭国的拔刀术,我有个师父是从倭国流浪过来的。”
魏延大声奉承了几句,又随便问了几句高览的家世,得到的却是冷眼相对。他也不着恼,就这么晃啊晃的又绕回前面去了。
魏延刚对秋明说了个开头,偎在车窗边偷听的周瑜马上道:“不用讲了,此人一定在说谎,山贼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弓箭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光明之路()
秋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人告诉你,小孩子说话之前要先举手吗?”不过他马上又接着问道:“那你说,这个高览会是哪方面的人?”
周瑜也是不满地看了秋明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了,司马懿却高高举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敌人那边的。”
秋明翻了翻白眼:“什么叫做敌人?我现在树敌这么多,谁知道你说的是哪种?另外,你们两个又算是什么呢?敌人或者自己人?”
司马懿又举起了手:“你是我们的师丈,我们当然是自己人了。”秋明回头与蔡文姬相视一笑,又望向周瑜,周瑜马上道:“周家和司马家都是累世汉臣,自当忠于朝廷。师丈现在是为天子办事,我等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违。”
秋明打了个哈欠,我还忠于革命忠于党呢,一个是东吴大都督,一个是晋宣帝,你们要是汉室忠臣,我简直就是圣人了。他没有再理这两个小家伙,却摸着下巴自己琢磨起来。
刚刚见过王芬之后,高览就出现了,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合肥侯派出来的人。不过历史上高览可是袁绍的手下大将,莫非是大将军何进对自己的进展极度不满,派人过来盯住自己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天子直接派的人。
秋明刚刚从中毒状态恢复过来,感觉到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既然想不通,他也就懒得再去多费脑筋了,反正只要不是南华老仙的人,就不会在他进入梁孝王墓之前对他不利的。而南华老仙要对付秋明的话,还用安排卧底吗?
他正想把身子重新塞回被子里面,忽然听见一阵悉悉蔌蔌的声音,甄宓醒了。
白玉雕琢成的雪娃娃张开惺忪的睡眼,现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车厢,周围也都是她不认识的人。甄宓的嘴一扁,就要哭了出来,这时她现在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裹着半截被子的人正在向她微笑着张开双手,甄宓破涕为笑,摇摇晃晃地朝秋明走去:“老师……”。
车厢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个精致的女娃吸引住了,周瑜甚至学着秋明的样子张开双手:“小师妹,到哥哥这里来。”
秋明瞪了周瑜一眼,死开些,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了,这个妞可是我的,去找你的小乔去,啊哟不对,小乔也是我的。
当秋明把甄宓搂在怀里,心中还在充满无尽的遐想时,张宁敲响了车窗:“外面有些不对,你们最好早做准备。”
几乎在甄宓睁开眼的一刹那,南华老仙就察觉到了她的方位,也意识到自己受了骗。能够以自己独门道法戏弄自己的人不多,现在还活着的,估计就只有张角唯一的那个女儿了吧。南华老仙怒吼一声,转身向南边追去。
随着南华老仙的怒吼,整个河北大地上风云突变,上一刻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一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不一会,豆大的雨点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泼洒下来,路上的水花铺成了一大片,几乎连路都要看不见了。一个接一个炸雷从天空漫无目的地砸下来,把拉车的马匹惊得长嘶不已。
秋明也被吓坏了,这就是南华老仙的本领?他本来还在想着能不能把这个妖道引到个合适的地方围着杀掉,现在看到如此的声势,他所有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在他脑海里只记起了一句话:“除非他敢到黄河边上来,我一个浪就能把他灭了。”
不管河伯当时是不是在吹牛,秋明都只能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了,他催促着车队不停地加,几乎是在亡命狂奔了。虽然曹操等人还有些不太理解,不过头上黑如墨染的天色和不停炸响的惊雷仿佛就是最好的注解,即使猛如颜文也在这样的天地之威下认怂了,把身子紧紧伏在马背上如同贴地飞行一般闯过倾盆大雨。
南华老仙已经牢牢锁定了这群人的方位,考虑到洛神的安全,他没有使用大规模的雷击术,却只轻轻挥舞着藜杖出数道法术,同时加快了飞行的度。
对于弟子张角,南华老仙是没有抱多大指望的,反正只要他能扰乱一下汉家江山就好,可是洛神就不一样了,无论从天象还是卦象上来看,她的这任丈夫都会是真正灭亡汉室的那个人。南华老仙算不出那个人究竟是谁,所以只能把洛神牢牢控制在手里,再通过她去控制那个天命之人。
灭汉,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几百年了,当他的种族在权力和宗教斗争中双重失败,被赶出欧罗巴,被赶出中亚细亚,一路向东时,他们现了这个富庶的东方大帝国。这里的财富和人口是那么的多,难道不正是最高神亚夫拉赐予的应许之地吗?等到征服了这里的人民,羯族和袄教又可以在遥远的东方强势崛起,向西方的魔鬼进行强力的复仇。
可是,这些所谓的大汉民族华夏子孙虽然懦弱地好象牛羊,愚蠢得好象豚犬,可是他们的人口实在太多了,而且也建立了自己的宗教。许多长老们都在和道教的争斗中不幸陨落了,只有南华老仙,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最高神的荣光,化身潜入道家,居然还修得了一身不错的道法。
在这片土地上待得越久,南华老仙越加感觉到,如果只靠宗教的力量,不到十万人的羯族是没有办法统治这片辽阔的土地的,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