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兰已经听秋明说过几遍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应着他,秋明自己也觉得老是说这个事已经难以突出自己的光辉形象了。他看了看那边,周瑜和司马懿正没精打采地跟着蔡文姬念:“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声音懒洋洋的,带有一种催人入眠的魔力。
秋明眼珠一转,忽然道:“我和你说,这次在河伯那里,见到了周王九鼎之一哦。”
这话一出,两个小家伙立刻精神大振,眼睛直往这边瞟过来。蔡文姬大嗔道:“你赶紧给我下马车去,别在这里打扰他们的学习。”
秋明看了看两张苦瓜一般的小脸,笑道:“楚庄问鼎,王孙智辩,那个鼎真的很……”。蔡文姬顺手掷了一枚竹简过来,叫道:“出去”,秋明嘻嘻笑着下了马车。
刚刚跨上战马,曹操就凑了过来:“则诚,我们现在是直接去陈留吗?”
秋明看了看他:“当然,我在河北耽误这么多天,只怕合肥侯会再生出其他毒计,我岳父君子性方,难免会上当。”
曹操沉吟了一会道:“未必,据我判断,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骗局而已。”
秋明大惊问道:“孟德何有此言?”
曹操把邺城许攸的奇特反应说了一遍,捻着胡须道:“依我看,或许是合肥侯从蔡公那里想尽办法也骗不到地图,故而使出这招打草惊蛇之计,让我们自乱阵脚入墓去取出金匮,他再出手抢夺。”
第二百八十三章 病虎狡狐()
秋明脸色渐渐发白,如果曹操的猜测属实的话,那么自己这边一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发出这个消息的龙组密探。秋明一直都把龙组当作自己的秘密武器,对其寄予厚望,如果这里出了问题,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曹操看见秋明的脸色,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此中关窍,正要离开,秋明问道:“如何可以证实此事?”
曹操道:“吾有一计,不过可能要委屈你几天了。我们此番南下,还要经过邺城,秋明可以装作身受重伤,趁机骗那许攸。我与许攸自幼相交,深知其虽然智计过人,但是利令智昏关心则乱,只要我们合力赚他入局,定能从他口中得出想要的东西。”
秋明垂头丧气地又上了马车,扯过张薄被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蔡文姬本想不理他,却见被子抖得好象风中残叶一般,没好气地问道:“你又在作什么妖了?”
秋明喘得好象老铁匠的风箱:“刚才被你竹简打中,胸口就隐隐作痛,出去后又受了一阵风寒,如今全身虚冷,四肢乏力,只恐命不久矣。”
周瑜和司马懿都是掩嘴偷笑,蔡文姬脸上通红道:“不知道你搞什么鬼,懒得理你。”
张玉兰好奇地掀起薄被,只见秋明呆呆地望着上方,双手紧紧抓住被口,时不时地抽搐两下。她疑惑地摸了摸秋明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有发烧啊,难道是中了邪?”
秋明吓了一跳,生怕她又搞些什么奇怪的符水灌自己服下,连忙道:“没有中邪,只不过是风寒,风寒而已,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大夫。”
周瑜看了司马懿一眼道:“你可听过病虎狡狐的故事?”司马懿摇摇头道:“我只知道狐假虎威。”
周瑜道:“据说山林里有一只老虎,不知道是牙齿掉了,爪子秃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犯了懒,于是对外宣布病重难治卧床不起。老虎本是山林之王,听到他得病的消息,许多野兽都争先恐后地备好礼品上门看望他。”
不但司马懿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貂蝉和张玉兰也被勾动了好奇心,小道姑问道:“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周瑜不紧不慢地道:“狐狸未能免俗,也来到老虎住的山洞前,却在洞外观望了半天不肯进去。过了一会,洞里传来老虎的声音:外面的是狐狸吗?既然都到了这里,怎么还不进来坐坐呢?狐狸道:因为我只看到了大家进去的脚印,却没看见一个出来的啊。说完,狐狸转过身子,飞快地跑掉了。”
一直冷着脸的貂蝉也被逗笑了,司马懿却一脸单纯地眨眨眼睛道:“所以,在一只装病的老虎面前”,周瑜马上接道:“最好还是尽快转身跑掉。”说完,两人飞快地起身准备跳下马车,却被张玉兰一手一个拎住了衣领。
周瑜大声道:“快些放开我,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小道姑扑哧一声:“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也配说什么大丈夫?老老实实呆着这里,等我们审问一下那只老虎。”她刚一松手,周瑜就对司马懿道:“看见没有,说你乳臭未干呢。”司马懿做了个鬼脸:“我要是乳臭未干,你就是小毛头,我们谁也别说谁。”
没等蔡文姬大发雌威,秋明已经一脸沮丧地坐了起来:“我装病真的装得这么差吗?连这两个小家伙也瞒不过。”
蔡文姬柳眉倒竖:“好端端的要装什么病?难道失踪一次还不够折腾我们的吗?”
秋明连忙温言抚慰,平息蔡文姬的怒火。他把曹操的猜测说了一遍,张玉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蔡姐姐岂不是不用时刻担心她父亲的安全了?”
秋明翻了翻眼睛道:“是啊,岳父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可是我们的安全就很成问题。可以想将从梁孝王墓出来以后,必然会受到合肥侯势力疯狂的扑杀抢夺,若是保不住金匮,即使保住性命也是难脱死罪。”
貂蝉道:“既然知道合肥侯志不在蔡公,那么我们只要不去陈留,不去寻金匮,不就没事了吗?”
秋明叹道:“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万一猜错了不是害了岳父的性命?而且我已经向天子禀明了金匮之事,天子也给我赐下了金牌,若是我不去的话,终究也是死罪难逃。”
貂蝉恨恨地踢了他一脚:“这也是死罪那也是死罪,要死的话死开一些,别拖累了我们一大家子人。”
周瑜忽然躬身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司马懿马上叫起来:“吾有一计,可为师丈破局。”周瑜怒道:“你怎么抢我的说辞?”司马懿也瞪起了眼珠:“谁叫你老抢我的?”
周瑜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好好好,这次让你先说,我也听听你有什么妙计。”司马懿老实干脆地道:“我还没想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添个堵而已。现在我爽完了,该你说了。”
周瑜气结,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不和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一般见识,吾有一计名为苦肉计,或可以静谋动,反客为主。”
苦肉计?秋明忽然想起一个著名的白胡子老头,还有那句著名的请鞭笞我吧公瑾。听说苦肉计里,皮鞭和滴蜡更配哦。他悚然一惊,正要严词拒绝,却听见司马懿叫道:“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叫师丈装病?他不是现在正装着吗?”
周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不是装病,是真病,而且要做出病入膏肓的样子,才能骗得了人。”
秋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道:“小孩子不知轻重,胡乱说话而已,你们不要信他,这病也是装得的?”
周瑜笑眯眯地道:“很容易啊,只要一大锅香喷喷的鲫鱼汤,加上一大口甜滋滋的蜂蜜,保管让师丈应声而倒,任谁也看不出来破绽。”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冀州刺史王芬()
司马懿叫道:“这不是你在淇河上用过的伎俩吗?没毒倒我们,又想来毒师丈?”
周瑜笑道:“不管用没用过,能够起效果的就是好计策,此二物一起服用可使人中毒,又不会伤及性命,还可以用甘草黑豆随手解之,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药。师丈此番用计,对外对内都要瞒天过海,不吃些苦头是瞒不过多少人的。”
秋明苦着脸看了看蔡文姬,蔡文姬重重地点了点头。
秋明病倒了,简直病得气若游丝,不但魏延黄忠急得团团转,就连曹操也吓了一大跳,这是装的还是真的呢?要是装的,也装得太象了吧。
蔡文姬悲痛得难以自抑,只好由她的两个弟子出面应答。司马懿一脸沉痛地介绍说秋明在黄河里就受了惊吓,到甄家庄后又起早贪黑身不由己,种种情绪郁积起来,此刻心里一放松,立刻病来如山倒。
蔡文姬负责哭,张玉兰负责装神弄鬼煎汤弄符,照料病人的责任主要落在了貂蝉身上。她一脸不满地嘟哝着道:“装什么不好偏偏装病,自己不舒服不说,还要累别人。”
秋明见马车里没人注意到这边,悄悄握住貂蝉的手道:“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貂蝉脸上一红,甩手道:“谁是你的宝贝儿,我可不稀罕。我心里烦着呢,别理我。”
秋明马上再次捉住她的手:“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对我说啊,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
听到这熟悉的话,貂蝉仿佛又想起了在黄河楼船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泪流了下来:“傻瓜,你为什么要往河里跳?你要是不在了,谁还会叫我宝贝儿,谁还会用生命保护我?”
秋明的心中一暖,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再说当时那种情形,我要是不挺身而出保护你,那还算是男人吗?”
貂蝉低下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前几天,我见到吕布了。”
秋明点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和他说开了也好,今后就不会在缠着你了。”
貂蝉的泪水从眼中不断涌出来:“可是,吕布最后看我的眼神,分明充满着厌恶和愤怒,他把我当成了水性扬花阴险狡诈的女人,正是我把他引离了大营,让他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秋明想了想,周瑜的这个美人计确实不怎么光明正大,而且危险度很高,搞不好就是一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好戏,幸好吕布不是刘备,也不是诸葛亮。
秋明很努力在想怎么能让貂蝉开心起来,可他现在中毒的后遗症还没过,脑子里面一片糨糊,而貂蝉的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张玉兰放下手里的符纸嘟着嘴道:“早知道你哭得这么响,应该你和蔡姐姐换换,让她来照顾秋明,你来负责哭。”
貂蝉被小道姑的话逗笑了,脸上糊糊的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可依然是明艳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她又马上绷住脸道:“张妹妹会道术,蔡姐姐才名满天下,可我什么都不会,既没家世也没能力,只会给你添麻烦,让你身陷危险之中,而我自己也被人看不起。”
秋明再次握紧貂蝉的手:“原来你是顾虑的这个,我不会让你被人看不起的,你也会是我得力的身边人。”貂蝉疑惑地看着他:“是吗?可我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
秋明忽然灵机一动:“唱歌跳舞不也是本领吗?怎么能叫什么都不会呢?从这次事情来看,龙组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行,我考虑成立一支女军,以唱歌跳舞为掩护,对外负责刺探情报笼络,对内负责保家卫境安民守土。这支女军交给你来管理,名字叫做凤组,你能做好吗?”
貂蝉欢喜得整个脸上都焕发出莹玉般的光彩,好象鸡啄米一般使劲点头,秋明笑道:“别太高兴了,家里的钱都是文姬在管,你这支女军能够有多大的规模,可要看你从她那能骗出多少钱来了。“
貂蝉马上仍下秋明,凑到蔡文姬身边使劲叫着姐姐,把身子摇得好象扭股儿糖一样。蔡文姬本来还在一个劲地装哭,却终于被貂蝉的举动逗笑了,用食指点着貂蝉的头道:“你呀……”。
这时,前方路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冀州刺史王芬求见邓州县丞秋明。”
马车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楞,一州刺史前来拜访一个小小的县丞,还用了求见的字眼,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难道幽州的刘虞这么快就把秋明身携金牌的事通知了这边?
蔡文姬的哭声更响了,却用眼神询问秋明要不要见他。秋明还没准备好,曹操的声音已经在马车边响起:“王刺史怎么亲自来了?这里离着邺城可是不近,怎么如此舟车劳顿?”
接下来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上次听说文姬寻夫之事,老夫就甚是担心,只是黑山未破,不得擅离职守。如今张燕已遁入太行山,州中暂且无事,所以我也就跟过来看看了。”
只是看看吗?看见王芬身旁的谋士许攸,曹操心中在冷笑,不过他马上装出一副悲容道:“如你所见,秋明是已经找到了,不过这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他身染重病,至今仍然卧床不起。”
身染重病卧床不起?王芬倒抽一口冷气,他朝许攸使了个眼色,许攸连忙上前一步道:“孟德,我也学过些歧黄之术,不如让我去为秋明把把脉,或许能药到病除呢。”
曹操看了许攸一眼:“子远,车上还有许多女眷,这样恐怕不大方便吧。”
许攸脸上满是尴尬,王芬却笑着道:“老夫年事已高,我上去看看秋明,总没有什么需要避嫌的吧?”
曹操正要说话,蔡文姬在车里悲悲戚戚地道:“王刺史与我父亲乃多年好友,又是谦和君子,名列八厨,自是不会做出有亏德行之事,请上来吧。”王芬告了声罪,登上了马车。
第二百八十五章 高览()
一进入车厢,王芬就被混合着药香和符纸焦味的空气包围了,他措手不及,连打了几个喷嚏。等王芬好不容易再次整理好仪容,发现车厢里一男三女都在奇怪地看着他,他连连摆手道:“不用起来了,老夫就是过来随便看看的,勿须多礼。”
秋明很纳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起来了,不过他还是用风中残烛般的微弱声音回道:“刺史大驾光临,秋明蓬荜生辉,只是我如今染病在身……”。
王芬连忙再次摆手示意,秋明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躺着装死了。王芬笑了笑,开始环顾四周。
在来这里之前,王芬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所以他对车厢里的几个女人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蔡文姬是从小看到大的,如今两眼通红泪痕宛然的样子让王芬心里也有些难受;那边正在调制符水的应该就是天师传人张家女了吧,看她一脸木然的样子,应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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