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被四面围住的牢房,摇了摇头,叹道:“造孽啊……”
……
张彪已经关在牢房里四天了,从第三天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一口馒头,没有喝过一滴水。
馒头被他扔了出来,水碗被他打翻了,他只是通过那个送饭的小口,拉着给他送饭的衙役的手,声泪俱下的求那衙役和他说一句话,哭的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当然,和他说话是违反纪律的,说一句话这个月工钱没了,保持沉默工钱翻三倍,别说说话,在他面前,那衙役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唐宁不仅仅是要为另一个自己报仇,他还要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张彪可没有培养七个死士的能力,这大概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线索了。
他在院子里和唐夭夭玩飞行棋,这是他无聊的时候拿出来解闷的,和晴儿玩的时候有输有赢,和唐夭夭玩,他就没赢过。
他摇骰子靠的是运气,唐夭夭是想摇到几就能摇到几,如果她愿意,唐家根本就不用做生意,开赌场就能赚翻。
方小胖在厨房和钟意学做菜,她本来只是昨天心血来潮想要试试,但唐宁意外的发现,她在厨艺上的天分居然不赖,第一次下厨,虽然还不能和钟意的厨艺相比,但烧的那两道菜,也有滋有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扬。
一个高级的吃货,不仅要会吃,还要会做,方小胖将对吃的执着转移到做菜上,她自己烧的菜自己只吃了两口,但脸上的那种满足感,却超过了她以前可以放开吃的时候。
彭琛从远处走过来,看着他,小声说道:“张彪想要撞墙自尽,被救下来了,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
唐宁放下骰子,和唐夭夭说了一声,这才走向县衙牢房。
张彪已经被带了出来,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有些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狂躁。
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上四天,是个人都会狂躁。
事实上,不只是狂躁,他还会紧张,焦虑,恐惧,意志涣散,思维迟钝,出现错觉幻觉……
唐宁缓步走过去,张彪看到他,脸上的狂躁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被绑在椅子上,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缩……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比鬼魂更可怕!
唐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额头上的一团血迹,问道:“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张彪猛地点头,说道:“那天是我们动的手,是我们把你劫到那个巷子里的……”
唐宁看着他,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没有人……”张彪眼神略有涣散,喃喃道:“我就是图财,图财……”
“图财?”唐宁点了点头,看着彭琛,说道:“再关他五天。”
张彪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大声道:“京师,京师,我只知道,他们有两个人,他们是京师来的,他们要你的命,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啊!”
张彪说完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张彪被两名衙役拖了下去,关到正常的牢房里。
另一处牢房,几人看着路过的唐宁和彭琛,大惊道:“你们对彪哥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是滥用刑罚,草菅人命啊……”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文化了也不怕,更怕流氓还懂法。
唐宁打开牢门,几人打了一个哆嗦,纷纷后退。
彪哥的下场他们已经看到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几天里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眼前的年轻人看似和善,却比任何鬼怪都可怕。
唐宁走进牢房,说道:“他已经什么都招供了,现在该你们了。”
一人颤声道:“招,招什么?”
唐宁走过去,忽然屈膝顶在他的肚子上。
“不招是吧?”
他一脚将他踹飞,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杀人是吧!”
“谁给你们的狗胆!”
“还蒙面!”
“你们以为蒙面了我就认不出来你们了?”
“回来,站好了!”
“招不招,不招就让你们和彪哥一样!”
……
几人抱着头乱窜,听到“和彪哥一样”这句话,打了几个激灵,立刻开口。
“我们招,我们招!”
“这都是彪哥干的!”
“杀你的是彪哥,鬼大哥饶命啊!”
“是啊是啊,一年前的无头案,那也是彪哥干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记错了吧,那无头案是青鱼帮二当家干的,水井藏尸案才是彪哥……”
“对对对,这都和我们无关,大人明鉴!”
……
几名衙役站在牢房之外,眼睁睁的看着在唐宁的拳脚之下,那几名人犯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招认罪行,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彭琛忍不住踹了一名记录的书吏一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说的,都记下来!”
唐宁又一脚将一人踹飞,怒道:“什么无头案,水井藏尸案,我问你们的是半年前的那件案子,刚才招的不算,重新招!”
第一百零九章 真是巧了()
唐宁舒展了几下身体,将指节捏的咯吱直响,经过了刚才的一番运动,这些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终于消散少许。
他从牢房里走出来,看到彭琛他们都看着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他们刚才承认杀人了,该问问,该审审,没一点儿眼力见……”他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走出牢房大门。
他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全都问出来了,至于那些其他的收获,想来岳父大人比他更感兴趣。
半年前,有人从京师而来,买凶杀人。
不久前,有死士不知从何而来,当街刺杀。
这两件事情,很轻易的便能联系到一起,以前的唐宁,只是苏家村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灵州,除了和村里的员外公子有些恩怨纠葛,不可能得罪京师的某些大人物,让他们跨越千里,数次想要取他性命,甚至不惜派出这么多的死士……
来自京师,要有培养众多死士的能力,还要和以前的唐宁有仇,看样子还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目标已经缩小到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了。
唐夭夭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唐宁回过神,看着她,问道:“你对京师熟不熟?”
“我又没去过京师,当然不熟。”唐夭夭瞥了瞥他,又道:“不过昨天我们家商行有一个掌柜从京师回来了,京师的生意,大都是他负责的,他在京师待了十几年,应该对京师很熟悉,有什么事情,我帮你问他。”
唐宁摇了摇头,说道:“不麻烦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问他。”
“神神秘秘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唐夭夭看着他,双手环胸,说道:“你不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带你去找他。”
唐宁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写封信给李姑娘,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京师了,打听什么事情也方便,快的话,半个月就有回信了。”
唐夭夭抓着他的手腕站起来。
唐宁看着她问道:“干什么?”
唐夭夭拽着他向外面走去,冷声道:“赵掌柜过两天就要走了,有什么事情抓紧问他。”
……
刺史府。
新官上任的楚刺史,一大早便将灵州城内的大小官员聚集在一起。
一般而言,刚刚走马上任的官员,会先和地方下属搞好关系,方便以后的管理,这位楚刺史却是与众不同,第一次召集诸多官员,愤怒的声音便是站在门外数丈远处也听的清楚。
“无头案,这都一年了,还悬而未决,你们是在等什么,如此做父母官,还怎么让百姓信任你们!”
“水井藏尸,如此恶劣的行径,如此重案,竟然也拖了近一年,何等穷凶恶极之辈,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此案每拖一天,人犯便有再次作案的可能,你们如此的不作为,便是助纣为虐!”
“本官在这里先将话挑明了,既然本官到任,就不会允许灵州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身为灵州的父母官,就要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事,都给本官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
楚刺史在上方说的唾沫横飞,灵州地方官员在下方听的心惊胆战。
胆颤之余,望向永安县令钟明礼和义安县令赵知节的目光,隐隐的有些同情。
义安县和永安县同属灵州州城,治安自然要比他们这些郊县好得多,要说悬而未决的疑案,他们哪一县不比永县义安两县多?
楚刺史单独将这两县择出来,寓意再明显不过。
这是楚刺史在用他们树立威信,柿子要挑软的捏,而用来立威的柿子,自然是越硬越好。
永安县和义安县同在州城之内,就在刺史大人眼皮子底下,两位县令的官阶,也比寻常县令高了半级,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楚刺史的训诫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陆续从刺史府走出来。
几名官员同时对钟明礼和赵知节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大人辛苦了……”
钟明礼和赵知节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离开。
唐家某处店铺,唐夭夭领着唐宁进来,指着里面的一名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就是赵掌柜了,有什么话,你问他吧。”
赵掌柜立刻对她行礼:“大小姐。”
“他叫唐宁,有些话要问赵掌柜。”唐夭夭挥了挥手,径直走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赵掌柜看着他,笑道:“唐公子有话请讲。”
唐宁伸出手,示意他稍等片刻,缓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猝不及防的一道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
唐夭夭下意识的抱住他,然后又赶忙推开,挺直身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就是,就是……”
唐宁看着她,问道:“没想好理由怎么编吗?”
唐夭夭皱了皱鼻子,“谁要编……”
“进来吧。”唐宁将她拉进来,然后将房门关上。
唐夭夭撇了撇嘴,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屑道:“我对你的事情才不感兴趣呢……”
这个时候,最好让她一个人傲娇一会儿,唐宁走到赵掌柜身边,问道:“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赵掌柜,京师……”
赵掌柜听他说完,诧异道:“唐家?”
唐宁点了点头。
赵掌柜想了想,问道:“京师有好几个唐家,不知道唐公子问的是哪一个?”
唐宁笑了笑,说道:“一个一个说吧。”
赵掌柜点了点头,说道:“要说唐家,最显赫的当然是唐惠妃所在的唐家,唐家家主唐淮,时任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他的二弟唐琦,时任东台舍人,同样是朝廷柱石;三弟唐靖,乃是最受器重的中书舍人;至于唐惠妃,她是当今天子最受宠的妃子之一,端王殿下的生母,端王与康王、怀王作为被陛下留在京师的三位成年皇子,日后极有可能坐上储君的位置……”
赵掌柜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久,忍不住说道:“自皇后娘娘仙逝,太子因病亡故之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便是惠妃,端王文才武德,也要超过另外两位王爷,如今的唐家,盛极一时,堪称京师第一大族,无人可与之比肩……”
唐宁点了点头,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唐家了?”
赵掌柜想了想,说道:“户部的一个员外郎,好像姓唐,京师最大的布商,东家好像也姓唐……”
赵掌柜又回忆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唐宁对他拱了拱手,说道:“谢谢赵掌柜了。”
赵掌柜笑了笑,摆手道:“举手之劳,公子不用谢。”
走出商铺的时候,唐夭夭看着他,诧异道:“你问京师唐家干什么?”
唐宁想了想,问道:“你说,京师唐家十七年前,有没有可能丢失过一个孩子?”
唐夭夭想了想,问道:“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孩子就是你,唐家现在在等着你回去继承百年基业?”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做梦吧你!”唐夭夭瞥了瞥他,说道:“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
被新来的楚刺史训斥了半个早上,钟明礼满心烦闷,走回县衙的时候,彭琛从里面走出来,递给他一张纸。
钟明礼看了看他,问道:“这是什么?”
彭琛道:“这是前几天抓回来那几名泼皮的供词,姑爷审问他们的时候,有些意外收获。”
钟明礼随意的瞥了一眼,正要走进去,脚步一顿,目光又移回去。
他怔怔的看着这供词许久,嘴巴微张,喃喃道:“真是巧了……”
第一百一十章 早干什么去了?()
钟明礼站在原地许久,彭琛忍不住开口道:“大人?”
钟明礼回过神,想了想,看着他说道:“让人去义安县衙告诉赵县令一声,就说他要是想破那“水井藏尸案”,就拿他最好的茶叶来换……”
看着钟县令背着手,哼着小调走进后衙,彭琛摇了摇头,对一名捕快挥了挥手,说道:“小六,你过来一下……”
唐宁从唐家店铺出来之后,没有先回钟府,而是去了小如的铺子,小如和钟意都在那里,他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
唐夭夭从三叔铺子里拿了一瓶老酸奶,巴掌大的瓷瓶,从井里刚刚取出来,滑嫩爽口,冰爽至极。
虽然现在不是三伏天气,但铺子里推出来的老酸奶还是卖的很好,等到明年夏天,天气热起来以后,想必会更加热销。
这本来是唐宁做出来给方小胖的,这种酸奶对肠胃有一定的好处,有助于消化,正好配合她减肥。
唐夭夭很喜欢吃这种老酸奶,她打算开一个酸奶店铺,自己做老板娘,还想从唐宁这里把秘方买下来,一家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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