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当国- 第43部分

　　　　思量片刻，王禹说道：“小人不过是一介商人，虽略通兵法，也不过是懂个皮毛。若是参军，只怕败了家业，如不参军，却又怕辜负了大人的一片美意，实在是让小人心下踌躇呀。”

　　　　“你虽一直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生意人，可在本帅眼中，你似乎不像是普通的生意人呀”熊廷弼笑着说道。

　　　　生意人敢于战场厮杀，身上还挂了那么多彩，熊廷弼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王禹也看出来了，想要用生意人的身份，瞒过熊廷弼，几乎不太可能。或许自己这个生意人的身份，本身就没自己人相信，只是有些人存着私心，不去揭穿，但是熊廷弼大公无私，自然要问个明白。

　　　　王禹迟疑了一下，还是认为，不要隐瞒的好，以免熊廷弼对他猜忌。于是实话实说，“熊大人，小人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什么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女真肆虐，其中虽是兵强马壮，但毕竟是小小一域，军需有限。若不是有商人为求一己私利，暗中勾结女真，贩卖军需，女真如何能够壮大。所以小人不才，专门做那打听谁人与女真勾结的生意。”

　　　　他的话说的比较含蓄，但是意思也很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抢劫那些和女真人勾结的商人。而他的身份，那就呼之欲出，根本就是个土匪。

　　　　不想，熊廷弼在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称赞一声，“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原来，这句话在王禹看来，不过就是普通的一句话，电视里经常有这样的台词，甚至不管什么朝代，都有人这么说。比如说大导演吴宇森的《赤壁》里面，赵薇还来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女有责。

　　　　但是这句话，三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是明末清初大思想顾炎武的一句名言。

　　　　眼下的熊廷弼不说读书破万卷，那也是差不多的，连他都没听说过。

　　　　“谢谢大帅夸奖。”王禹赶紧说道。

　　　　“王禹，你是做什么的，本帅知道了，你所做的这些，其实本是朝廷该做的。奈何”说到此，熊廷弼不禁叹息一声，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绝不是那么容易杜绝的，朝廷也不可能说遇到商队就给截下来，那和土匪基本上就没区别的。

　　　　当然，军队有的时候那就是土匪，只是这些商人，不少都有些深厚的背景，跟朝廷中的文官集团有所勾结。你若是抓到他们的手脖子，说他们资敌，那是没问题，可你若是没抓到他们和女真人交易的证据，就直接把货给扣下，那你就等着倒霉吧。

　　　　跟着，熊廷弼又看了看王禹，说道：“你当真只是做这一种买卖，没做其他的？”

　　　　这是话中有话，意思是问王禹，你难道真的只是劫那些勾结女真的商人，没劫过别的商人？

　　　　王禹马上肯定地说道：“小人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只做这一种生意！”

　　　　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这种生意其实也不错，你若是一片赤诚，不忘初心，本帅倒是十分支持的。”

　　　　“多谢大帅！”王禹立刻郑重地说道。

　　　　熊廷弼外号熊蛮子，这可不是说他为人粗鲁，而是说他这人做事不按照常理出牌，往往出人意料。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做事情也不拘一格，而王禹正好是那种不拘一格的人才。

　　　　如果说，专门有一拨人负责劫杀那些勾结商人的土匪，其实也是不错的。因为这要比官兵出面更加方便。出了什么事，辽东兵马也不用担责任，这里本来兵荒马乱的，你跑这做生意，本身也要承担风险的。只要不是官兵劫的你，被别人劫了，该本帅个屁事呀！你若是让本帅全力剿匪，那谁去抵御鞑子呀，我兵马不够用，你再给我派兵增援吧。

　　　　熊廷弼说这话，其实基本上也就是默许了王禹的这个行业。

　　　　但是，熊廷弼接着说道：“你的话，本帅记住了，可你若是违背初衷，欺瞒本帅，那就莫要怪本帅手里的刀无情！”

　　　　“请大帅放心，小人绝不会让大帅失望。”王禹诚恳地说道。

　　　　“那就好。”熊廷弼点了点头。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走在前面，基本上身边没有什么人，二人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俩能够听到。

　　　　此时此刻，王禹也是彻底落下了，因为有了熊廷弼这话，基本上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仅如此，自己可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在辽东境内抢劫的许可证。

　　　　当然，王禹也明白，这个许可证可不是让他随便抢，只能抢那些与女真人勾结的商人，正经的商人，那是不能抢的。否则的话，熊廷弼都不能饶了他。

　　　　当然，熊蛮子的眼睛里那是不容沙子的，他能说出这话来，那是王禹的功力在那里摆着。要知道，一下子干掉鞑子一千人，至今都没有过，而且还是靠这么点人办到的。

　　　　别说王禹是一个不出名的土匪，就算他是有名的江洋大盗，有个这桩功劳，先前的一切罪名也都洗清了。

　　　　他们往前走着，大概走出二十里，前面突然有人几匹快马赶来过来，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人。

　　　　很快这些人就来到熊廷弼队列之前。马上的人立刻跃下，抱拳躬身说道：“末将李怀信参见大帅！”“末将孙懋参见大帅！”

　　　　“都免了吧！”熊廷弼坐在马上，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多谢大帅！”李怀信与孙懋一起恭敬地说道。

　　　　明朝以文制武，熊廷弼虽然是文官，却有武将的脾气。而且他的武功，甚至还高过许多武将。

　　　　在辽东这里，熊廷弼自上任以后，干了很多大事，所以辽东众将不仅对熊廷弼是心服口服，而且还十分的敬畏。

　　　　熊廷弼看了眼李怀信，又看了眼孙懋，跟着用手里的马鞭指点孙懋，沉声说道：“孙懋，刚刚有辽东商人王禹到本帅面前申冤，说你无缘无故抄了他全家，可有此事？”

　　　　“大帅！请莫听王禹一派胡言，王禹暗中勾结女真人，末将已经查探属实，得知他前往黑虎山与女真人交易，这才率兵抄了他的全家，只等他回来，连他一并捉拿！”孙懋赶紧躬身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他和女真人勾结，要去黑虎山和女真人交易的呀？”熊廷弼淡淡地问道。

　　　　“是、是是小人最近密切关注辽东商人与女真人是否有勾结的事情，前些天打听到的。”孙懋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本帅给你瞧点东西，然后咱们再说。”熊廷弼跟着把手一挥，大声说道：“将毛文龙与王禹缴获来的物资和女真人尸体，全部带上来！”

　　　　“是！”后面的士兵立刻答应。

　　　　随即，一车车的女真人的尸体，和一车车的军械全部运了上来。

　　　　看到这么多女真人的尸体和战利品，孙懋和李怀信都有些迷糊，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

　　　　熊廷弼这时说道：“王禹确实是去黑虎沟，不过他是和毛文龙一起去的，他们打听到有商人要和女真人交易，所以设下埋伏，将女真人全部斩杀，并缴获战马七百余匹，兵器、辎重无数，另有女真人尸体近前。可你现在，却说王禹勾结女真人，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些女真人都是你杀的！”

　　　　说到最后，熊廷弼的声音变的严厉无比。

　　　　闻听此言，李怀信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毛文龙带兵出去巡防的事情，却没想到毛文龙竟然去干了这么一票。一下子杀了这么多女真人，缴获如此之后，这是何等功劳。

　　　　而孙懋这一下可傻了眼，他说王禹和女真人勾结，现在王禹杀了近前的女真人，缴获了这么多东西，那他的话，是根本站不住脚呀。

　　　　勾结女真人，反倒是杀了这么多女真人，你跟老子开玩笑呀。

　　　　“这个”孙懋战战兢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怀信”熊廷弼看向李怀信，说道：“孙懋是你的部将，他诬陷忠良，调动兵马，查抄王禹的家，此事你可知情！”

　　　　“末将不知！”李怀信这话答得极快，根本都没用过大脑，就直接脱口而出。

　　　　这事他本来就不知情，即便是知道，也得不知道。傻子都看出来了，王禹立了这么大功劳，这是请熊廷弼为自己伸冤做主。孙懋这是要倒霉呀。不管孙懋是得到谁的授意，有谁在背后撑腰，这次也好不了。

第65章　你这是纵兵抢掠（）　
“孙懋，你说王禹暗中勾结女真人，资敌卖国，那好呀，你且说说，你找到什么证据了，给本帅瞧瞧。”熊廷弼冷冷地看着孙懋。

　　　　“证据……暂时还没找到……”孙懋尴尬地说道。

　　　　“孙懋，你麾下的人马是朝廷的作战部队，并非地方人马，你在无凭无据之下，又未曾给总兵李怀信请示，就擅自抄了王禹的家，是谁给你的胆子！若是各级奖励纷纷效仿，辽东岂不是乱了套！你的做法，和纵兵抢掠，有何区别！”熊廷弼猛地怒声喝道。

　　　　其实上次毛文龙也是擅自出兵抄了唐振的家，不过毛文龙是有凭有据，栽赃之后，由及时上报了李怀信，并分了一个大功劳给李怀信，从中还有不少的好处，所以李怀信也就默认了此事。算是他调兵干的。

　　　　毕竟这么大的功劳，连同熊廷弼都是有份的，武将立功，不管有没有熊廷弼的参与，作为辽东经略，最少要分一半的功劳。

　　　　所以没有人再去追查此事。

　　　　但是这次孙懋出兵就不同了，作战部队和地方都指挥使司的部队，那是有权责划分的。要不然的话，岂不是乱套了。这种事情，正常也得是都司衙门来管，李怀信作为总兵，如果有凭有据也可以管，可你孙懋又不是都指挥使司的人马，又没有跟李怀信请示，就擅自出兵，甚至还没有找到半点证据，就把人家的家给抄了，你算老几呀？要是各级将领都这么干，那老百姓还用活呀。

　　　　“大帅……末将那个……”孙懋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而且熊廷弼还给他扣了两顶大帽子，越权擅自出兵和纵兵抢掠，这绝对是够就地正法的了。

　　　　要知道，熊廷弼可是辽东经略，辽东最大的官，节制文武，有御赐的尚方宝剑。莫说孙懋就是个游击将军，就算是撤换总兵，那基本上也是一句话的事儿。而区区一个游击将军，基本上是说砍就砍了。

　　　　“来人呀！将孙懋拿下，并传我帅令，前往孙懋军营，释放王禹的家眷。待回到辽阳，再将孙懋明正典刑！”熊廷弼厉声说道。

　　　　“是！”有传令兵答应一声，拿着令箭，就要带人前往孙懋的军营。

　　　　另有护兵拿下，是绳捆索绑。听熊大帅的意思，回去之后明正典刑，那基本上就是砍了。

　　　　孙懋大骇，赶紧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大帅，末将冤枉呀！”

　　　　“你越权枉法，纵兵抢掠，有何冤枉？”熊廷弼怒声喝问。

　　　　“大帅……这不该我的事呀，是税监高公公说王禹勾结女真，让我出兵将王禹的家给抄了……末将无奈，这才出兵的……”孙懋急切地说道。

　　　　他也知道熊廷弼的厉害，这事不能隐瞒，要是再不说实话，只怕回去之后，就得被熊廷弼给砍了。

　　　　熊廷弼治军森严，眼里不容沙子，只要罪名够砍的，那是决不姑息。

　　　　“高淮不过是一个税监，王禹又没有欠税，该他何事？另外，就算是他发现王禹勾结女真人，为何不去找总兵李怀信，而是要找你率军前去，你算老几？”熊廷弼又是怒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高公公为何找我……”孙懋哭着说道。

　　　　“那你为何不上报李怀信，就擅自出兵？”熊廷弼指着孙懋，大声问道。

　　　　“是高公公不让我告诉大总兵的……”孙懋一脸的委屈。

　　　　“照你这么说，高淮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已经不用归到本帅与李怀信的麾下了？”熊廷弼冷冷地问道。

　　　　“末将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末将不敢得罪高公公呀……”孙懋继续哭道。

　　　　其实当时高公公命孙懋去查抄王禹的家时，孙懋也是不敢去，毕竟高公公在总兵府被李怀信把嘴都给气歪了的事儿，早已经传遍了辽阳，孙懋也得到了消息，他哪敢擅自出兵。万一王禹是李怀信的人，自己去把人家的家给抄了，那以后还用不用李怀信手底下混了。

　　　　可是，孙懋平时的缺德事没少干，被高公公抓到了把柄，高公公以此要挟，并承诺只要抄了王禹的家，肯定能够打出口供来。到时候还怕什么李怀信，咱家奏报天子，给你请功，保管你能够升官。而且有咱家罩着你，李怀信能把你怎么样？

　　　　孙懋听了，也觉得这话有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其实他都做好准备了，哪怕是李怀信找上门来，他也可以把事情推到高公公的身上。李怀信就算不给高公公的面前，也不敢正面和高公公对着干吧。

　　　　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直接惊动了熊廷弼，熊廷弼可不是惯毛病的人。不提高公公或许还能好点，提了高公公还不得直接挨骂。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他只能拿高公公当挡箭牌，希望熊廷弼能够看在高公公那丁点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连一个阉货都不敢得罪，那你还有什么用？这笔帐，等回到辽阳再说！”熊廷弼怒声说完，跟着叫道：“赶紧去放人！”

　　　　“是！”传令兵答应一声，这就要走。

　　　　王禹担心艳魅儿她们有事，赶紧说道：“大帅，小人担心家人安危，可否让小人跟着前往。”

　　　　“也好。”熊廷弼点了点头，又看向李怀信，说道：“你也跟着一起去！”

　　　　“末将遵命！”李怀信一抱拳，跟着上了战马。

　　　　当下，王禹、李怀信和传令兵一同前往。王禹的那些手下，也担心王禹有事，而且他们也不是官军，不必听从熊廷弼，便一起骑马随同王禹前往。

　　　　熊廷弼是爱才之人，见到这一幕，也没阻拦。毕竟李怀信也不是自己来的，身边带着卫队，倒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来。他带着毛文龙、路有为等众将前往辽阳经略行辕。

　　　　王禹等人一路飞马疾奔，孙懋是游击将军，手下有三四千人，兵马没有驻扎在外城，而是驻扎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