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过了毒发之日,你再来问我吧,如果我侥幸不死,会考虑告诉你的。”扔下这句话,万利起身离开了书房。
留下莫兰呆呆的看着其背影,疑惑的想到:这小子转性了?怎么突然长出了骨气?
……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日。
对于万利来说,这两日过得依旧平淡无波,每日处理一些刑部的公事,然后回到家中感受着紫玉儿的温柔和莫兰的阴冷,时不时的再跟莫兰斗一斗嘴,也算不错。
但是与科举案相关的一些人,都觉得这两日度日如年。
因为案件连审两日无果,眼看皇上限制的结案期限越来越近,刑部上层官员和监察院的官员们个个愁眉不展。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宁泊志,据说也在第二场庭审之后病倒了。
连日来的操劳已经让原本身体不佳的他不堪重负,加上外界言论对其颇为不利,可谓身心俱疲。
不过他这一病,却让一直冷眼旁观的二皇子站了出来,向上请旨协查此案。
熟悉朝中局势的人都知道,宁泊志原本就是二皇子的莫逆之交,为官之后,也在明处偏帮二皇子颇多,后来因为宁泊志奉旨主审此案,二皇子才避而远之。
不管他是因为心虚,还是为了避嫌,总之既然选择冷眼旁观,就应该坚持到底,像这样突然介入,不免显得有些突兀,更让人怀疑他跟宁泊志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什么,如今宁泊志身体突然不支,他才不得不出面解决。
……
京郊小院内,宁泊志披着薄衫坐在院中,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咳咳……我不是让你不要插手此事吗?”宁泊志故意板着脸,对二皇子说道。
“谁让你突然病重,总不能由着下面的人乱查吧,万一真的把太子翻出来怎么办?”二皇子也没好气,但看着略显虚弱的宁泊志,还是发不出火来。
“算你还没糊涂透,懂得局势所在。”宁泊志淡淡一笑道:“原本我也是想派人通知你一声,在我病倒以后请旨接手此案的。这件事我若不能继续查下去,太子不会主动要求接手,毕竟他的嫌疑还在,咳咳……等陛下派人,难免不能尽如我意,所以你去最好。”
“这么说你是在装病?”二皇子挑着眉毛,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算装,是真病了。但也不是外传的那样严重,此事已经查到边缘,我若不借病脱身,难免惹祸上身。”宁泊志轻饮了一口香茶,闭目养神。
“那你就不怕我惹祸上身了?”二皇子是在不知道宁泊志的用意是什么。他从没怀疑过宁泊志的动机,只是看不懂他的计划。
“我要的就是你惹祸上身。”宁泊志没有睁眼,只是勾起嘴角笑道:“不然如何报你强迫我为官之仇,还有言朗受伤之怨呢……”
“咱能不提这事了吗?”二皇子没好气的白了宁泊志一眼,知道他故意这样说,是在揭自己的伤疤,不由有些羞怒。
“行,不提。”宁泊志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疲惫的看着二皇子道:“上次让你留意可提拔的人才,你有人选了吗?”
“差不多,有些是怀才不遇的外官,还有几个落榜的士子,也颇具才华。”
“君子以礼,小人以利。”
“我知道你的意思……”二皇子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准备一下接手案件的事情。”说完,二皇子便起身,准备离开。
……
第067章 昏迷的鸡()
“都审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万利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张管承一起带人压着犯人从刑部大牢向大堂走着。
“估计快了,宁都司病倒以后,二皇子靖康王接手此案,他办案向来不会手软,而且又身为皇子,宁都司不能做的事,他却可以做。”张管承微微一笑。
“宁都司做不了的事?”万利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二皇子……”
“张管承,万司狱……”张管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迎面跑来的史吏打断,那史吏走到万利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靖康王有令,要在大牢内提几样刑具上堂。”
“刑具?”
“是。”史吏点头。
万利恍然大悟的看了张管承一眼,说道:“那就麻烦张管承先押送凡人上堂了,我带人回去取刑具。”
“也好。”
……
能上堂的刑具就那么几样,万利带着人取了刑具便直奔大堂。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堂审已经开始了。
万利站在堂外,悄悄向堂内望去,心下一惊。
因为坐于正堂主审位置上的那个人,万利觉得十分眼熟。
细想之下,终于发现对方就是自己前几日在潇湘馆后厅中,那位跟自己一样,被上错菜的公子。
他只记得那日洛七似乎对这位公子的态度十分谦和,却没想到,随便遇到一个人,就是大燕国的二皇子靖康王,这潇湘馆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
万利远远见到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注意力全在案件之上,并未注意到万利的存在。
……
相对于宁泊志而言,二皇子审案的习惯果然有所不同,宁泊志注重细节的推敲,二皇子更注重效率。
对于确定有所隐瞒的犯人,二皇子绝不会手软。
所以没过多久,堂上就有令传来,准备用刑。
万利为了避免尴尬,随便叫了两个小吏送上刑具,自己则站在堂外,于张管承一起候着,因为根据刑部规定,审案期间,刑部司狱不得擅离大堂,好随时听候差遣。
……
案件的审理在刑具的作用下,很快有了进展。
陈文贵原本在宁泊志主审期间,推辞之言颇多,虽然语中也有漏洞,但也没说出什么值得推敲的线索。
而二皇子直接命人用刑,刑具加身之时,陈文贵已经有些惊慌了,试想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哪里受得了刑罚之苦。所以没过多久,陈文贵就招出了许多事情。
……
最终,这一堂案件审理的结果,罪名直指礼部尚书萧天风,而且陈文贵也在用刑后供出内阁大学士善笏亭也直接参与此案,但是他交代的虽然十分充分,也没什么漏洞,但证据不足。
因为根据陈文贵的证词,刑部只在其指定的地点搜出了陈文贵与礼部往来的书信和账目,并未有证据质证善笏亭。
礼部也反咬陈文贵,说其与萧易有私怨在先,证据可以伪造,证词更不可信。
虽然李元也在用刑后交代了一些事情,跟陈文贵的口供倒是能对上,只可惜他没有直接参与,半点证据也拿不出来,所以最终这一堂庭审结束,二皇子也没办法定礼部的罪,更是连善笏亭都没有传唤上堂。
……
庭审结束,就意味着万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并不在意庭审的结果,只在意庭审何时结束。
“你说这一堂接一堂的,真累人。”万利押送着犯人往大牢走,嘴里还不时的唠叨着。
“快了,没看二皇子今天已经审出头绪了吗。”张管承微笑的拍了拍万利的肩膀。
“我看未必。”万利瘪了瘪嘴道:“我看这二皇子审案,还不如宁都司审了,这犯人一用刑,后面我们大牢就难做。尤其是上面也没发话,到底给不给他们疗伤。”
“只要不死就行了呗。”张管承不以为意。
“……”万利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也没多做争辩,按照规矩,将犯人送回大牢,送走了张管承。
临走之际,万利交代刘二顺,找个大夫给陈文贵和李元瞧一瞧,他倒不是真怕这会儿犯人的身体就撑不住了,而是怕接下来几日的审讯,没准二皇子还要用刑,万一在来回押送途中出事,那这个责任可就不好算了。
……
回到家中,万利又不见紫玉儿,便问了一下,得知她又在后院鸡圈抓鸡。
万利得知以后,心想这丫头怎么就说不听了呢。
于是抬起脚,快步朝着鸡圈走去。
……
刚到鸡圈,万利便远远看到紫玉儿站在鸡圈内,旁边莫兰也在。
“紫玉儿,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准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怎么还……哎?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鸡都死了吗?”
万利正准备训斥紫玉儿,却看见鸡圈里的所有鸡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多鸡都死了,这要损失多少钱呀……
……
“少爷,我只是想选只鸡炖鸡汤,并不是准备你生辰。”紫玉儿解释道。
“那这些鸡怎么死的?”万利紧皱眉头。
“看不出来,咱们万大公子还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啊,不过是死几只鸡而已……”莫兰一脸笑意的说道。
“几只鸡……你……”
“少爷,这些鸡没死呢。”紫玉儿打断正欲对莫兰发火的万利,解释道:“昨日我抓了半天,一只鸡都抓不到,所以今日本来想让大牛帮我抓,但是莫兰姐说她有办法,我就带她一起来了。”
“她的办法就是弄死这些鸡让你慢慢选?”万利瞪大双眼。
“不是弄死,只是弄晕了。莫兰姐对它们洒了些昏睡的迷粉,过一会它们就会醒过来的。”紫玉儿解释道。
“……”万利无语的看了看鸡,又看了看莫兰以后,转头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少爷这是怎么了?”紫玉儿不解的看着万利的背影。
“财迷呗。”莫兰讽刺一笑。
“那你就不了解我家少爷了,他绝不是一个看重银钱的人。”紫玉儿笃定的说。
“谁知道呢,人是会变的。”莫兰耸了耸肩,也转身离开了鸡圈。
……
第068章 对弈()
因为鸡的事情,万利一个晚上都阴沉着脸。
他不是因为生气而给别人脸色看,而是觉得有些丢脸,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对莫兰看穿自己心思的羞怒。
……
“你究竟从李元那里探听到了什么事情?”晚饭过后,莫兰跟着万利来到书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万利连看都没正眼看莫兰一眼,随意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王爷命我协助你追查琉璃珠的下落,所以你不该瞒着我。”莫兰微笑道。
“琉璃珠?”万利冷笑:“李元跟琉璃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无关呢?”莫兰故意皱起眉头,看似为难的说道:“而且你不说也没关系,没有潇湘馆查不到的事,也没有我莫兰问不出的事……只是看我的心情而已。”
“说的这么厉害,那你倒是告诉我,王爷想要找回的琉璃珠在哪啊……”万利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可就要问万大公子你自己喽!”莫兰天真的看着万利。
但是她的话让万利一惊,不由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莫兰,努力压下心虚,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莫兰凑到万利面前,微笑着对万利轻声道:“不过就是想提醒万公子,莫兰与公子同坐一条船,应该齐心才是。”
“……”万利默默吞了下口水,闭口不语,定定的看着莫兰的脸。
……
景平帝坐在棋桌前,手持黑子,微微皱眉片刻,将棋子落入一片白子之中。
坐在他对面的孙孝资面带微笑,手起子落,淡定从容。
“你觉得此局由何人所布?”景平帝的双目依然盯着棋盘。
“陛下自己布的局,为何又来问臣?”孙孝资微微一笑。
“朕说的不是眼下这盘棋局。”
“臣答的也不是眼下这盘棋局。”
“……”景平帝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孙孝资一眼。
“这朝堂本就是一盘乱局,陛下是控子之人,却不知何人在与陛下对弈而已。”孙孝资笑的更加淡然,随手落下一子后,笑道:“陛下再不认真对弈,这一片子可就保不住了。”
“你可知此话已是僭越之言了?”景平帝佯怒道。
“可陛下想听的不止是这些……”
“……”景平帝微微一愣过后,突然放下手中棋子,大笑道:“你啊……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朕恕你无罪。”
“陛下,该您落子了。”孙孝资不以为然的指着棋盘。
景平帝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孙孝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又复拾棋子,继续下棋。
……
之后的对弈,二人都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最后的结果,景平帝置之死地而后生,险胜半子。
“如何?”景平帝得以的看着孙孝资。
“陛下棋高一筹,臣心悦诚服。”
“说起这棋高一筹,当年朕可没少负于芷云……”说到此,景平帝突然顿住了,他的神情有些怀念,有些哀伤。
“……”孙孝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
“不说这些了,前日子墨请旨,愿接替宁泊志主审科举案,朕准了。”景平帝起身离开棋桌,向着一边的软榻走去。
“……”孙孝资微微颔首,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你觉得此事与他有关吗?”景平帝问的直接,让孙孝资一愣。
“陛下何出此言?”
“近日朝堂之外议论纷纷,朕也有所耳闻。”景平帝无奈一笑:“子墨确实嫌疑颇重,且他对待此事的态度耐人寻味,朕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其意了。”
“臣以为,此事宁泊志既然身陷其中,二殿下避嫌也是应该的。至于其意何在,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你也觉得子墨动机不纯?”景平帝一愣。
“臣并无此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孙孝资俯首行礼。
“是啊……”景平帝微微一叹道:“连你都这样说,他人更是可见一般了。”
……
万利依然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莫兰。
莫兰脸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十分动人。但万利就是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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