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小家伙是吓坏了……
“也不知你留着它有什么用，除了会跟我抢酸食，就会给你惹祸。”孙孝资将梅子含如口中，不屑的撇了撇嘴。
“惹祸倒是不至于，小花其实挺乖的。”万利僵硬的笑了笑。
“随便咬死番邦进宫的灵宠巨蟒也是乖？”孙孝资对这万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让那巨蟒到了发情期，又偏偏惹恼了小花。”
“所以说你那花蛇脑子有问题……”孙孝资正捏起第二颗梅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全身一顿，惊讶的看向万利道：“你还记得巨蟒那件事？”
万利一愣，心想这事只是听紫玉儿提起过，没想到随口就说了出来。
为了显得自然一些，万利随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微微一笑道：“记得不多，只是一点点，好像最后陛下还给小花下了什么不准接近外供活物的禁令。”
“是啊，谁让它除了发情期的巨蟒以外，还有吞金蚕，咬马腹，缠灵鸟，吓锦鼠的不良记录。要知道，那些都是外邦进共的圣品，价值何其珍贵，全都葬送在你这惹祸的花蛇身上了，若不是陛下体恤，你就是长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噗……咳咳……”万利被孙孝资的话吓了一跳，刚入喉的热茶也被他一口喷了出来，呛的直咳嗽。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孙孝资皱眉。
“咳咳……”万利一边咳嗽，一边含着眼泪，指着一边的茶盏道：“喝水呛到了。”
孙孝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道：“要我说，你不如服了那花蛇胆，毕竟自己的身子要紧。”
万利顺了顺气，点头道：“我自有分寸。”
若是等哪天混不下去了，永安王那边也拿不到解药，也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只是这些日子跟这花蛇相处下来，倒觉得它有几分可爱之处，不到万不得已，万利还是不想动它的心思。
……
因为再度提到花蛇胆解毒的事情，让二人之间尴尬起来。
万利不想说话，怕说的多错的多。
而孙孝资则以为对方是不愿意用花蛇的性命解毒，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
“不知大人叫我来有什么事？”万利实时的转移了话题。
“上次陛下要你接触的那个凶手，你问出什么东西了吗？”孙孝资也顺着万利的话开口道。
“虽然已经能跟他说上话，但目前还没有头绪。”万利如实回答。
孙孝资顿了顿，迟疑片刻道：“我们北门的职责便是为陛下解忧。所以，万事只要按照陛下交待的去做便是，至于我们自己的情绪，是万万不能带入其中的。”
“是。”万利不知道孙孝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好点头。
“这几日，你除了去刑部以外，是不是还见了什么不应该见的人？”孙孝资话风一转，定定的看向万利。
“不该见的人？”万利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邓勇，不由紧张起来。
“就在你自己家中。”孙孝资的声音越来越沉，万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
“言朗。”
“恩？”
“有些事情我不说，因为我知道你明白。”
“大人此言何意？”万利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如何受伤，不用我提醒你吧。宁泊志何许人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万利听到宁泊志的名字后，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孙孝资后面所说的话，又让万利紧张起来。
“他是陛下亲定的都城监察司；监察太子案。他是谁的人，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此事表面只是追究刺客背后的黑手，实则是牵扯到……”说道这里，孙孝资顿了顿，努力压下情绪，低声继续道：“牵扯到了储君之位！这是你绝对不能淌的一趟浑水，你到底懂不懂！”
储君之位……万利被这四个字吓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但是万利的沉默却被孙孝资看成是一种执拗，他长叹一口气道：“在这朝堂之中，不要跟我说什么君子之交，朋友之义！利益才是永远制衡人心的法则。”
……
万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孙孝资干涩的双眼，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见一见宁泊志就能跟皇储之争扯上关系，不过就是一个负责查案的都司跟一个侍卫私下见了个面，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甚至万利觉得宁泊志只是单纯的来找自己“叙旧”的，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
“你跟宁泊志到底说过些什么，或者约定过什么，现在全都告诉我。”孙孝资认真的看着万利。
“叙旧。”万利如实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听上去是在敷衍，但那确实是事实。
“仅此而已？”孙孝资疑惑的看着万利。
“还……提到了行刺太子案真凶的刺客。”万利努力回忆着之前的谈话内容。
“你把自己混入刑部的事儿告诉他了？”孙孝资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利。
“没有。都是他在说，我在听。刑部大牢里的刺客是他提起的，我什么都没说。”
“……”孙孝资松了一口气，皱眉道：“这个宁泊志，竟然在短短三五天之内就查出我北门参与此事了。”
“孙大人。”万利十分认真的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孙孝资一愣之后，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我相信你。”
万利点头，不知孙孝资是在敷衍自己，还是真的相信。
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牵扯到了很大的麻烦之中一样。
……
其实万利这一次倒是想多了。孙孝资是真的相信他。
虽然在得知宁泊志去找言朗的时候，孙孝资气坏了。但是现在见到言朗，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是中了宁泊志的离间计。
宁泊志如果真想从言朗口中问出什么，必然不会大张旗鼓的驾着马车从正门去找言朗，这明摆着是做给自己看的，让自己怀疑言朗，而且言朗这孩子一向懂得拿捏分寸，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北门和陛下的事情。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思量也在宁泊志的算计之中……
……
第038章 茶楼听书（）
离开皇宫，万利就下了马车。
他不打算回家，而是想一个人随便走走，顺带理一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讯息，同时也是想散散心，因为他总觉得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压抑。
他之前在马车中已经用沾有药水的湿布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去掉了，也脱掉了那看似低调，实则十分显眼的黑色斗篷。
如果没有必要，万利绝对不想在脸上贴着一块厚厚的皮囊，很不舒服。
……
京都城的街道拥挤而繁华，尤其是走到市集所在的那两条商道以后，更是百色云集，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得到。
不知不觉间，万利又见到了上次令自己驻足的“都城第一当铺”。
回想起当日，若不是阴差阳错的得到身上这件乌绞纱，前几日在大牢遇到刺客袭击，自己早就晕过去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抓到刺客。因为那日的刺客一掌劈向自己的后肩时，乌绞纱卸掉了大半的力道，万利才能清醒的看到整个过程。
……
迈步走入当铺对面的茶楼，万利的思绪还是在不断的乱飞。
【啪！】一块醒木敲击木桌的清脆响声，顿时吸引了万利的注意。
“上回书说道，松江府外恶贼横行，华亭尊主独闯匪穴。”
……
万利看着茶楼正中间的高台上，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说书先生，不由微微一笑，心想这茶楼里还真有说书的。
“客官您几位，若是想听书，我给您找个好位子。”小二迎上万利，一脸笑意的问道。
“就一……”
“两位！”
万利一愣，自己刚要说一位，怎么就有人接话呢，而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转头望去，万利心底一沉，心想真是出门不利，怎么遇到他了！
……
“你小子不好好在班房呆着，怎么跑这来了？”万利遇到的人正是自己在刑部的上司赵查。
“今日是小的休沐。”万利虽然心底不悦，但面上还是微笑着回答了赵查的话。
“休沐？”
“正是。”
“哈哈，那你小子走运了，正巧我今日也是一个人，走，陪我听书去。”
“客官里边请。”小二立刻笑着引路。
“往哪带呢！”赵查一把拉住小二，怒道：“给我去找个二楼雅座，我要坐上面听。”
“是是……”小二恭敬的行了个礼，笑道：“可是本店的规矩，二楼雅座要先付半吊茶钱，您二位谁先……”
“今天万大爷请客，跟他要。”赵查随手指了万利一下，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万利看着赵查的背影，心底更加不痛快了。他盘算着，赵查这个败类平时没少在刑部大牢作威作福，更是喜欢欺辱下属，看来自己有必要“替天行道”了，找个由头，去孙孝资那告上一状，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万大爷……”小二小心翼翼的看着万利，同时伸出半个手掌，意思是您该给钱了。
“大什么爷！”万利没好气的白了小二一眼，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小二手上，抬脚也向楼梯走去。
……
二楼雅座的确比一楼干净了很多，但还是比较热闹的。
坐在这的都是听书的，不想听书又有钱的，早就跑到三楼雅房去坐了。
在赵查随口点了一壶好茶和一桌子茶点以后，小二咧着嘴退了下去。
而万利的荷包也再一次遭到重创，让他心底的报复欲更胜。
……
楼下的说书先生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
“说完这华亭居老尊主平匪的故事，今儿咱们再说说老尊主的独子，华亭居少主，龙王龙公子的故事！”
“好！”
说书先生说的起劲儿，看客们也听的高兴。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醒木声，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
说书先生酝酿一番，缓缓开口道：“浮生一梦醉华年，轻歌浊酒戏人间。举樽饮为红尘客，合剑卧拥美人眠。梦醒独谪清明路，不闻九州豪杰胆。松江华亭有龙王，谁人敢作英雄言。”
语毕，又是【啪！】的一声。
“好！”看客们兴奋的拍了拍手。
“说到这华亭居少主，那故事就必须从其年少时开始说……”
……
“怎么又是这龙王的故事。”赵查不以为意的瞥了瞥嘴道：“这说书先生都快把这故事说烂了，没想到还有人捧场。那龙王要真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他入朝为官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邻桌上的一位俊俏公子听了赵查的话，立刻拍案而起，怒道：“龙公子乃当世豪杰，生性洒脱不羁，最不喜官场之事，朝廷曾几次相邀都被其婉拒，怎是你一个市井之徒能懂的。不知道就别在这瞎说，平白辱了龙公子的名声！”
“你认识那个龙王？”赵查脸色一寒，楞楞的看了对方一眼。
“不认识。”那公子扬起头，回答的十分有底气。
“那你吼个屁呀！”赵查愤怒的啪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道：“真他娘的有病，老子说话挨着你什么事了！”
“你说龙公子的坏话，就是你不对！”那公子毫不退让。
“嘿，我还就说了。什么狗屁龙王，自命潇洒，还看不起官场！老子就是做官的，怎么着了！”
“你再说！”那公子握住手中长剑，一副愤怒到要杀人的表情。
“我就说了！你拔剑干什么，还想动手啊，我可告诉你，老子就是刑部的，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哎呀，你还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哎呀，**给我等着！”
“看剑！”
“他娘的，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报官，快报官啊！”赵查一边躲闪，一边对这店小二高声吼道。
……
现场忽然因为那名俊俏公子动手收拾赵查而陷入混乱。
二楼的客人往下跑，一楼的客人往上看，连说书先生都暂时闭了口，朝着这边观望。
“哎呀，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赵查想跑，却被公子的同桌的人截住，一时间吓的赵查抱头乱窜。
万利正准备趁乱离去，就听赵查杀猪般的高喊道：“万利，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没看见老子挨打了吗！还不过来帮忙！”
……
；
第039章 油桐花瓣泡酒（）
赵查挨揍，是万利喜闻乐见的事情。但前提是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自己。
很显然，万利是没办法如愿的。
“赵司狱，您先顶一会儿，我这就回去叫人！”万利一边高喊一边往外跑。
那俊俏公子狠狠瞪了万利一眼，虽有不甘，也只能任由万利离开，因为现场是在太混乱了，根本没办法将万利拦下来。
……
离开茶楼以后，万利的确是朝着刑部的方向去的，只不过他的速度像散步一样，一点都不着急。
因此等到他带人再回到茶楼的时候，除了正在收拾残局的店小二以外，没有见到一个跟之前的事情有关的人。
听了店小二的解释，万利才知道，原来打人的公子在万利走了以后，又教训了赵查一顿，转身离开了茶楼，也没有人敢阻拦。就连附近巡查的官差也没有管。
店小二并不知道官差不予理会的原因，只等大家散了以后，找了几个伙计，将赵查送去了附近的医馆。
随后，万利谎称自己去找找那个打了赵司狱的人，让其他人去医馆照顾赵查，进而脱身离开。
……
看看时辰，已经过了午时，因为之前的一通闹腾，万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不但没了闲逛的心思，连早上那郁郁的情绪都抛诸脑后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紫玉儿立刻为他准备了一顿简单而美味的午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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