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 第44部分

　　　　但是白袍没有那样做。

　　　　因为他此时的做法，显得更体面，更潇洒一些。

　　　　事情的结果使得双方都有点小小的诧异。

　　　　程繁没有得到预想到的结果，他的琴没有打断白袍人的腰，而白袍人也没有用匕首插穿琴身，插穿程繁的手掌。

第八十一章　直接和间接的试探与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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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繁没有想法，因为这是他预想到的情况之一。

　　　　白袍却有感慨，因为他的这一刀，也是一个试探性的举动，这个试探总算有了答案。

　　　　“他果然把这交给了你。”

　　　　“什么意思？”程繁问道。

　　　　白袍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下面这条河？”

　　　　程繁似乎知道了什么，点头说道：“我听说过。”

　　　　“那就好。”

　　　　磁性的声音温柔而细腻，白袍不用解释两人身下的那一条河，一条神秘的没有答案的河。

　　　　白袍人说道：“那就跳下去吧！”

　　　　程繁不甘心，说道：“我还想试……”

　　　　这句话还没说完，程繁又将琴收回，短暂的蓄力之后往白袍人的头部砸去。

　　　　势不可挡。

　　　　动作迅速，容不得白袍人说话，他需要做出反应。

　　　　这个世界或者其他的世界上，又很多的战争无时无刻发生，有战争就必然有攻守两方，既然你选择攻击，那我最好最理智最稳定的应对方式就只有一个：守。

　　　　白袍人把刀子扔到了悬崖底下，把手遮挡在头部旁边，着给程繁攻击的到来。

　　　　他预想的事情没有来。

　　　　程繁没有选择攻击白袍人，而是把琴报在怀里，跳下了悬崖。

　　　　……

　　　　“二殿下，您也在找一个人？”

　　　　管贤士露出了掐媚似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只会拍马屁的纨绔子弟。

　　　　二皇子看着地面一直通往山顶的脚印，笑着说道：“是啊，找一个你们也想找的人，然后杀了他。”

　　　　……

　　　　程繁那样做，自然有他的原因，当他下定决心想要和白袍拼命时，他看到了白袍手臂上一大块的凸起——那不是肌肉，而是一块铁板。

　　　　就算程繁攻击到了白袍，白袍也无伤大雅，而自己的处境就会越发的不妙，因为对方明显是想和自己玩玩，不然自己早就毙命。

　　　　当程繁意识到白袍人说的那句“他果然把这个交给你”时，白袍在那时就已经起了杀心。

　　　　虽然程繁不明白白袍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明白，自己不是这个白袍人的对手。

　　　　他也知道悬崖下面的那条河是什么东西，二皇子和给自己解释的非常清楚……但他忽然不相信了。

　　　　因为老师一直强调，强调了很多年——不要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程繁不相信自己跳下去会死，所以他就跳了下去，而且是抱着他的那把雪琴。

　　　　白袍人看了一眼地面上斑驳的脚印，还有悬崖之间飞扬的万片雪花，然后再次融入到了周围白茫茫的环境里。

　　　　空荡荡的悬崖只回荡着磁性的歌声，令人神往和遐想。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

　　　　……

　　　　在程繁跳下去的时候，他的心中想起了很多人，有一个小女孩，一个会医术的妇人，一个脸色憔悴的中年人，还有那位会吹箫的老哥。

　　　　最多的还是那位陪伴自己二十五年的糟老头。

　　　　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个贸然的举动，因为他搞不好真的要死，万一二皇子说的是真的呢？万一那里的河水非常浅呢？

　　　　但他是被逼的毫无办法，只能这样做，来搏一线生机，如果他束手就擒，那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程繁不想得到这个结果。

　　　　程繁想起了自己二十五年学知学识学琴以及学习谋略兵法的日子……

　　　　他觉得他的身体开始发疼，他抱着琴，看着悬崖下面的风景，微黑的脸上被寒风削成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他闭上了眼。

　　　　……

　　　　二皇子亲自前来，眼亲眼见证程繁死在自己的面前，管贤士立马把领导权交到了二皇子的手里，他只是负责站在一旁，说一些好听的话，时不时的使几个眼色，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管贤士的这点小算盘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把皮球踢给了意气风发的二皇子，如果事情出现了纰漏，要责怪也责怪不到他的身上，如果要领赏，那肯定有管贤士的一份。

　　　　二皇子知道了管贤士的想法，对此事他只能按照身份的大小来做，如果让一个下属在自己的头上撒尿，就算自己意，那对自己以后皇位的竞争，势必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二皇子还不能指派管贤士去做，他必须要亲力亲为，更让他无法放心的理由就是：管贤士是皇兄的人。

　　　　在此刻，二皇子已经彻底把大皇子给分离出来，这就说明，襄国皇室内部的战争马上就要搬到光天化日之下，爆发了。

　　　　管贤士跟在二皇子的身后，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管贤士把自己外面的毛皮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有劳管公子费心了，不知管公子日后有何想法？”

　　　　管贤士说道：“回禀殿下，在下的父亲一直希望我能成家，生个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其实我的想法是，把丽花楼的莫若清姑娘娶回家来当夫人……”

　　　　“是吗？”二皇子把毛皮大衣往身上拢了拢，说道：“你倒是很喜欢女人啊，而且心还挺大，竟然色胆包天，想到莫若清身上去了……那娶了莫若清之后，你想做些什么呢？”

　　　　管贤士露出憨厚的样子，说道：“当然是借我父亲的关系，去做一个商人了，当一个有钱人，有陪伴过一辈子……这也不是挺好吗？”

　　　　跟在他后面的侍卫口直心快，想要说：刚才大人还说要先有江山，然后才能想……

　　　　侍卫还没有开口，管贤士就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二皇子回头，看着侍卫。

　　　　管贤士只是说了一句话，没有使眼色，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侍卫变得吞吞吐吐，尤其是当二皇子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心情更加的紧张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在下……觉得……管大人的想法……”

　　　　二皇子说道：“怎么样？”

　　　　管贤士转头看向了悬崖边上的风景，说道：“雪花飘飘……真美。”

　　　　侍卫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终于说道：“在下觉得官大人的想法很不错，有钱有，这样的日子谁都想过……”

第八十二章　山歌（）　
事情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二皇子看着地下斑驳的脚印，雪粒被脚碾碎，混合着沙土，成了一片土黄的颜色。

　　　　管贤士说道：“殿下，其他的地方也没有现他的踪迹。”

　　　　二皇子的脸色立马转成了阴冷，说道：“你现他出城的时候，没有派人随后紧跟过来？”

　　　　管贤士听到了二皇子这样的问题，有点呆了，说道：“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其实他们想到一处去了，派人盯着程繁，这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齐王想到了，两位皇子都想到了，所以他们在瞬间就可以得到程繁出城的信息。

　　　　齐王选择以静制动，那这场行动就跟他没有扯上关系了。

　　　　同样，两位皇子都会派人盯着程繁，他们也都想到了对方会先派人做一些事情。

　　　　换句话来说，大皇子认为二皇子会先派人行动，干掉程繁，而二皇子跟大皇子想的一样。

　　　　于是双方都没有派人，所以现在失去了程繁的踪迹。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谁要是先动手，谁就会变得被动，但他们又不得不动。

　　　　二皇子看着一直展开笑颜的管贤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派人去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管贤士虽然想要投靠二皇子，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现在还不能表达态度，甚至还要装的想极了一个纨绔子弟。听到二皇子命令自己来帮他擦屁股，管贤士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得遵命说道：“是，殿下。”

　　　　二皇子把毛皮大衣脱下来交给他，说道：“嗯，那我就先走了，我会派一个侍卫做你的副手，帮你处理一些麻烦。”

　　　　管贤士接过毛皮大衣，见二皇子踏雪离开后，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派一个侍卫来给自己帮忙？这个理由也确实说得过去，只是那个侍卫是真的帮自己的忙，还是监视自己，这个还真的很难说。

　　　　管贤士觉得二皇子有点考虑不周，他们明明一起看了地上的脚印，现这些脚印只是单向的，也就是说，程繁是在这里失去踪迹的，那么他肯定不会下山逃亡。

　　　　至于他去了哪里，管贤士只能问一问这个悬崖，以及悬崖底下那一条恐怖如斯的河。

　　　　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问题，二皇子难道真的没有看见吗？

　　　　二皇子其实真的没有现，因为他得脑子里现在全部都是如何笼络大臣，如何与皇叔竞争，和皇兄竞争，虽然他手里捏着兵权，可若是没有举足轻重的人的支持，那这样还是没有压倒性的竞争力量，现在他得赶快了。

　　　　他没有皇兄那样，有军师辅佐，也比不上老谋深算的皇叔，那么他就只能笨鸟先飞了。

　　　　……

　　　　“卧槽！”

　　　　这是程繁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才现，自己还活着，而活着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冷。

　　　　齐王送给自己的狐裘还穿在身上，这样也让他多少抵御了一下寒冷，程繁用手按着雪，想要站起来，现自己在哪里。

　　　　他的手忽然感觉失了力，整个手臂腾空了起来，片刻之后才恢复正常，可惜程繁此刻并不怎么正常，因为他感觉整个手臂都被冷气包裹住了，在颤抖。

　　　　原来地上的雪，有他的手臂那么厚。

　　　　程繁再次用力，艰难地站了起来。

　　　　放眼望去，整个大地没有一处是其他的颜色，只是白，大山是白色的，树也被装饰成纯粹的白色。

　　　　厚厚的积雪淹没了他的膝盖，使得他走得每一步都很困难。

　　　　他想起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是他没有多想，他在找他的琴。

　　　　程繁翻开了周遭的积雪，现了自己的那把雪琴。

　　　　琴身依然完好无缺，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凿痕，可是琴弦断了。

　　　　程繁的心里很失落，失落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仔细看去，还有些浮肿，这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他也很高兴，因为他确定自己还活着。

　　　　放弃和白袍人的交锋，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悬崖，这确实是个很勇敢的举动，虽然活着的几率并不怎么大。和白袍人坚持体面的做法一样，程繁认为，自己跳了下去，也是一个很体面的做法，虽然在他跳下去的那短暂瞬间，忽然想起了很多东西，进而萌生了后悔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程繁说道。

　　　　他想到了自己的跳崖举动，觉得有点陌生。

　　　　他终于知道了一切令他感到玄乎的东西。

　　　　他还是没有多想，因为他必须先要找到人家，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他抱着断了琴弦的雪琴，踏着沉厚的雪层，往一个方向走去。

　　　　程繁丢失了方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感觉只要按照这个方向走，一定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甚至他隐隐觉得，那里有他想要认识的人。

　　　　程繁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现自己的退已经冻得难以活动，就像是冰雕一样。

　　　　不安袭来，要是再拖下去，情况不乐观，幸运的是，现在的时辰尚早，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真的等到天黑吗，自己还没有获救，那恐怕就真的如了某些人的愿了。

　　　　程繁倒在雪窝里，大口喘息着，随着冷气被他吸进肺里，他开始流鼻涕，开始咳嗽。

　　　　还是那件狐裘起了作用，幸亏当时没有真的送给老管家。程繁还能思考。

　　　　“夫子……老师……二学长……静夜思、凤求凰、这些还真有意思，老师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程繁还能说话。

　　　　他倒在雪窝里，是因为相关的知识告诉他，这样可以稍稍抵御一下寒冷，听说有个野外生存大师就是这样做的……

　　　　就在程繁精神恍惚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那是他很熟悉的歌声。

　　　　一个漂亮的女子漫步在雪地里，可是积雪这么厚，她怎么漫步？再往地面看去，她其实不是漫步，而是在滑雪，因为她的脚下绑着两个笔直的木板，木板很光滑，以至于她走得很畅快，甚至还有心情场唱起歌来。

　　　　“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那边和……”

　　　　程繁听到歌声，立马就亢奋起来，不是因为有人，而是这歌，真的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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