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的皇帝热烈欢迎襄国的使团来临,皇帝陛下亲自陪着使者们参观了陈国的草场和骏马,有请他们参观陈国的军营和兵器。
陈国皇帝几乎自己国家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使者们,就差自己的哪个妃子怀了几个月的孩子这些事情。
然后使者们满载而归的情况下,安心回到襄国的时候,全部都死了。
就连送出信的信鸽,也落在了东荒的土地上。
没有人知道这是在、谁的所作所为,但人们都知道,要么是陈国暗箱操作,背后抹杀了他们,要么就是西荒光明正大的站出来,用绝对的力量将他们一一杀死,无一生还。
现在的朝堂已经风云四起,丞相管罄素手无策,齐王作为唯一一个留在都城的王爷,自然应该挺身而出,来稳住场面。
两位皇子之间还是你争我夺,愈发的激烈,不知是真的联合在一起,还是真的站到了对立面。
皇子们拼命拉拢势力,二皇子也邀请程繁出府几次,到了安昌城郊外游玩,齐王也送给了他一件名贵狐裘。
唯有大皇子,至今毫无消息,管贤士似乎把自己遗忘。
在丽花楼里,程繁和君且关系一直很好,他们谈论的问题也越来越隐晦。
最隐晦的一个问题,就是襄国皇帝曲扩以及镇军大将军李雄,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仿佛人间蒸发。
这才是最大、最严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襄国的朝堂乱作一团,各方势力你争我夺的根本原因。
……
程繁虽说在桌子上与君且有说有笑,但是君且不知道,在齐王府的一间上等客房里,每天夜里的琴声越来越憔悴,声音越来越不平衡。
从丽花楼回来,踏着雪踩出沙沙的响声,一路到客房。
忘营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两人相视一笑,拿起筷子一起吃起来。两人这样过了一个秋天,早已习惯,然后成为自然。
屋外的沙沙声音传入程繁耳朵里,程繁知道,有人来了。
老管家踏进了门槛,手里拿着一封信。
“程繁公子,你有信。”
老管家穿着一件很普通但很暖和的棉衣,把他枯瘦的手臂给包裹的严严实实。
程繁从老管家的手里接过信,说道:“管家……您怕冷?”
老管家看着饭菜上冒出的蓬勃热气,说道:“是啊,人老了,自然就怕冷了。”
程繁起身,从架子上拿出齐王送给他的名贵狐裘,说道:“管家,要不您用我的衣服抵御一下风寒?”
老管家拢了拢棉衣,平静说道:“程繁公子为什么这样做?”
第七十七章 亲人()
程繁没有答话。
忘营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管家说道:“你大可放心,我一把老骨头,不想知道太多的事情,如果知道了,肯定要做些什么。”
这句话间接地告诉了程繁,我没有看你那封信。
而程繁顾虑的就是这些。
程繁不担心齐王会下令拆开信,窥视一番,因为以齐王的身份,还不至于做这种苟且的事情。怕就怕在,老管家会私自撕开信。
因为老管家的几次行动已经充分证明,他在齐王府做一些事,可以不按照齐王的安排,上次独自来和自己谈话是如此,那天夜里的月色和池塘水面上的波澜可以证明,那时候的老管家凝了一道剑指,程繁险些丧命。
现在得知了老管家的态度,程繁和善的笑了笑,把名贵狐裘重新放到架子上,说道:“既然管家您不冷,那我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从始至终,老管家都没有说他冷,而程繁却送给他衣服穿,然后又把衣服收了回来,这两个明显的动作表达了他的心意。
因为程繁知道,老管家不会杀了他,齐王更不会,破局的重任还得交到自己的身上,那自己又如何会轻易死去?说的再霸气一点,我是夫子的徒弟,且不说暗地里做些什么小动作,但是在明面上,谁敢动我?
尤其是局势已经很明朗的情况下。
程繁把衣服还给老管家,其实是威胁。
可惜老管家终究不是一个优秀乃至合格的谋士,有些人说的很明白,你只是看到了明面上的东西。如果齐王在场,恐怕这场谈话估计需要持续更长的时间。
老管家送了信,踏过客房的门槛,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程繁入世以来,只认得几个人,交友并不是那么广泛,君且是老哥,但程繁不奢求这位老哥的帮助,尽管程繁看出君且不是一个只会吹箫的艺人。
张灵算是一个朋友,可是这封信不可能是他送过来的。
其他的要么是互相利用,要么就是态度不明,管贤士对自己礼遇有加,那只不过是必要的修饰而已。
盛夏的时节,程繁和一个水手一起越狱,经由张灵的帮助,三人一起逃到了绿色的世界里,那时候的程繁说了剩下的两个条件,张灵递给了自己一些需要的东西。
也是盛夏的时节,程繁和一个小女孩两人之间完美配合,以弱胜强,打败了要杀死自己的那些人,之后府尹大人房有为下令,抓捕这二人,那时候程繁当在小女孩的前面,告诉她要去找一个卖炊饼的中年人。
如今这两件事终于重合,程繁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离开襄国,去张青的那位隐士居住的地方——庐山。
程繁没有看信,因为他知道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
老管家走后,忘营揉了揉被冻的微红的脸,坐在了程繁的旁边。
程繁说道:“和你相处了几个月,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有亲切感?”
忘营头也不回的说道:“除了我们二人几次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之外,你这个人很挺不错的。”
程繁扭头,看着桌子旁的那一把雪琴,说道:“其实我把你当作亲人。”
忘营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愣住了。
“不然我怎么会一直邀请你和我同桌吃饭呢?”
忘营的微红的脸越发的红,说道:“那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齐王府混吃混喝吧?”
“是啊。”忘营说对了程繁的心思,而程繁现在考虑的就是这件事情。
程繁走到床边,在枕头下摸索着,片刻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些银钱。
程繁把银钱扔到桌子上,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受到了夫子思想的熏陶,这些当然不是不义之财,而是我在丽花……”
程繁改了改口,他差点把丽花楼给说了出来,他想起忘营对丽花楼的态度十分恶劣,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些钱是丽花楼的主人韩大家送给自己的酬劳,一定会坚决的拒绝,然后又大大方方地给自己上一堂夫子名义的课。
“这些钱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我用不了,给你用用……”
忘营怔怔看着程繁手里一大把的银子,双械式的动了动,刚凑到程繁的手边,她有猛地摇头,把手伸了回去。
程繁微笑说道:“你还是拘泥于夫子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别故作清高了,这些钱足够你赎身,而且可以做一些小本生意了。”
忘营看着程繁的眼睛,说道:“你做这些……想干什么?”
程繁沉了沉气,说道:“我说过,我把你当亲人看待,所以我准备告诉你真话。”
“我要走了。”
“什么!”忘营把筷子扔到桌子上,大声说道:“你要……”
忘营没有说完话,因为程繁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忘营越来越红的脸红了一大片,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捂住了嘴。
想到他刚才说要给钱帮自己赎身,然后离开,至于离开到哪里,忘营不知道,但一定很远。
帮自己赎身,而且把自己当做亲人,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些什么旖旎的事情,至少忘营此时就是这个想法。
程繁松开了手。
“虽然我对我那位便宜师父并不怎么感冒,但我还是要谢谢他白白送给我一张护身符,而且他还真的说了一些我不得不佩服的话。”
程繁拿起筷子,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是夫子狂热的信徒,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还有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你到底是什么心意?是故意来亲近自己,做一些亲密的动作?还是在忽悠我我可以安心地放你走?
程繁不知道忘营内心的纠结情绪,更没有想到忘营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尤其是忘营自己想到这些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说你把我当做亲人……”忘营又揉了揉通红的脸颊,说道:“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把你当做亲人,因为我以前没有什么亲人。就连我那天不容恕的爹,也在几年前倒在温柔乡里。”
忘营的这句话确实很含蓄,含蓄到程繁认为她的爹是在幸福里走到生命的尽头。
其实那天夜里,她的爹死在了青楼女子的床榻上。
第七十八章 你变了()
忘营是一个含蓄的丫鬟,尽管她有的时候并不含蓄。
其实她不懂程繁刚才说的那句“我对夫子并不感冒”是什么意思,若是她知道了,肯定又得训斥程繁一番。
好在忘营沉浸在另一个悲戚的世界里。
忘营从程繁手里接过银钱,问道:“你把这些钱都给我了,我是可以赎身恢复自由了……那你呢?”
程繁说道:“这件小事你不必担心,公子我有的是钱。”
程繁的确有钱,无论是从丽花楼里获得的酬劳,还是在齐王府里间接的捞上一点好处,他的钱绝对是够花的,而且可以花很长时间。
因为张灵递给他的那个包裹里,真的有很多钱。
……
和忘营告别是程繁顺路所为,另外一个让程繁放不下的人,就是他的那位老哥,君且。
这位老哥个性张扬,颇有自己的特色,这是让程繁对他有好感的原因之一,对于那种循规蹈矩的人,程繁不怎么喜欢。
这是受了那个老头二十五年的影响所造成的,如果君且和那个老头比起来,程繁还是认为,他的老师更特别,经常说出一些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程繁如狮子吼才渐渐发现的。
总之,程繁和君且之所以能够成为好朋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谈得来。
……
“你说你要去东荒?”
君且把在手里一直把玩的白玉箫磕在桌子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东荒那个地方,要是几年前你去,我倒还不担心你。但是现在……”
现在的东荒珽河流域,早在三个月前,就驻扎了西荒的五万军队,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国和襄国的边境,就像是一根怎么样也拔不掉的刺,深深扎进人们提心吊胆的心里。
这五万军队当然在人数上比不得徐森深率领的五十万襄国边境驻防军。尤其是最近,襄国的北部边境连番增加援军,原来的五十万在短时间里增加到了将近七十万。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但是在西荒人和东方一些有远见的人眼里,其实并不庞大。
能得到这个结论,还是得感谢吴国派出的三万军队去攻打西荒带来两千冲锋军。
吴国损失惨重,这也可以理解为,西荒故意要彰显他们的威势,给东方的势力造成心理压力,但同时,也会然东方加强戒备。
无论怎么说,西荒人这样做,肯定不会太简单。
西荒一旦向东方势力开战,那东荒一定是最先爆发战争的地方,程繁如果想去那里,一定会发生很多变数。
君且担心。
“不必担心。”程繁给君且倒酒,说道:“我虽然没有明说,但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要逃。既然是逃,那肯定是秘密的逃走。所以我来这里,一是跟你告别,其次……就是想向你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路好走。”
君且看了一眼程繁背后的粗布,认真说道:“你是我的老弟,一直都是。”
程繁有点奇怪,说道:“老哥你……”
“你要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过台山,然后绕过三叶城……最后一路向北,直抵东荒,你去了那里,一定要小心。”
君且说道:“我确实知道你的身份,这点不假,可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这好像有点不公平……”
说到公平,程繁愣了愣。
他和君且交往密切,琴箫合奏一直都很完美,或许是因为某些方面的缘故,程繁不想知道君且的身份,因为他怕一旦知道了,这种局面就会被无情地打破,就像是池塘里的月亮被石头震碎一样。
他下意识地不想需要公平,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他不知道这种想法会给他的以后带来多大的变化。
君且起身,走到程繁跟前,拍了拍程繁的手臂,说道:“去之前,记得弄一份地图,襄国的好弄,不过东荒那个地方,很难了。”
程繁说道:“地图我肯定会弄好,老哥你知不知道,庐山怎么走?”
君且一笑。
“有瀑布的地方就是庐山。你去庐山做什么?”
程繁犹豫了一会,最后坚定说道:“我去庐山,是去找我的那位二学长……他有可能是我的二学长。”
“二学长?”
君且眉头微微皱起,有点疑惑。
程繁吸了口气,说道:“二学长的意思就是……二师兄。”
君且看了程繁很久,他知道程繁这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老哥看待,但是君且还是不能真的将一些事情告知于他。
君且说道:“要走就快点走,迟则生变,你最好还是在三个时辰之内绕过台山。否则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为什么?”
程繁问道。
君且没有理他,转身上了丽花楼的二楼。
这是程繁第一次见君且上到二楼。
程繁抬头,看到了楼上的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很平静,如同湖水一般,在月光下,就是一面镜子,那是一位已经中年的女人。
程繁知道,自己能够看到韩大家,是因为她想让自己看到。
程繁转过身,在青葱女子们的莺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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