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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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厚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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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

    琴弦绷得很紧,不曾松动过一丝一毫。

    琴弦的用料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但是琴身的所用木料,程繁很清楚。

    琴身左侧刻着一个古文,通透典雅,有一种让人亲近的美感。

    那个古文在座的几人都能看出来,就是“雪”,“雪”琴的名字,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高大的老人,和一个脸色微黑的青年人。

第四十章 彼此的计划和算计() 
“程繁公子坐。”

    齐王坐在上首,微笑着,算是回应,不过没有说话,开口说话的是老管家。

    跟着老管家的指引,程繁坐在了齐王左侧下首位置。

    坐在程繁对面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他的坐姿非常端正,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拘谨,眉宇间透出一股秀气。如今天气已经入秋,而他白净的手上还握着一把折扇,颇有一番花花公子的模样。

    齐王曲提微笑介绍道:“程繁公子,这位是张公子,张青。”

    “张青公子,这位是程繁公子。”

    程繁起身,行了一礼,张青手握折扇,揖手回礼。

    程繁已到,齐王没有下令用餐,看来应该还有客人未到。坐在程繁对面的张青公子沉默寡言,也没有斟酒喝,只是微笑与齐王商谈着什么。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看来是刻意把程繁排除在外,不过声音再小,程繁也听到了一些东西。

    张青在模糊中提到运粮,强大……,还有雪……

    程繁一向对雪很敏感,难道跟雪国有关系?

    后来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小,齐王微微蹙眉,张青微笑,像是在奉承。

    程繁感觉场面对自己来说很尴尬,不过也没有什么应对办法,他只能自顾自的倒酒。

    当程繁喝了五杯酒的时候,最后的客人也来了。

    “皇叔请恕罪,我来晚了。”说话的主人是一位青年,话语里的虽然是请求恕罪,不过没有半点请求的样子。

    能和齐王这般说话,要么就是齐王十分亲近的人,要么就是身份极其高贵的人。

    齐王与张青结束了交谈,看见最后的客人,微笑应道:“没关系,来了就好。”

    “程繁公子,张青公子,这位是二皇子。”齐王曲提向程繁和张青介绍来者的身份。

    没有听从老管家的安排,衣着华贵的二皇子直接坐在最下首,向程繁和张青行礼。

    程繁张青回礼,宴会开始。

    齐王作为主人,自当带动场间的气氛,等老管家给在座的四人满上酒,齐王举起酒樽,开口说道:“欢迎程繁公子和张青公子来府上做客,本王敬你们一杯。”

    程繁张青还有二皇子举酒,一饮而尽。

    程繁余光一瞥,自己对面的张青喝酒之后脸色有些不对,不知是什么原因,有可能是不胜酒力……

    而坐在最下首锦衣华服的二皇子,脸上挂着笑容,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没有埋没脸上的骄傲和自信,其实他身为襄国的二皇子,骨子里就带有一种天人气息,看来喝一杯酒对他来说没有问题。

    齐王直接用手擦了擦胡须上的沾着的酒,而不是像那些所谓的大人拿着手帕进行擦拭,言行举止间显现出军人天生的豪迈气息。

    堂堂襄国齐王爷,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从这个小小的动作来看就如程繁所闻,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很难想象他当年只是个文弱的书生。

    程繁又佩服又担忧。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管家再次给四人倒酒,齐王说道:“对于我们和西荒之间现在的问题,诸位有什么看法,不如畅所欲言。”

    这是齐王计划的第一步,既然世界很难再保持和平的局面,那难免会出现战乱,乱世出英豪,从齐王的军事身份和地位来讲,他首先拉拢的就是军事方面的能人。

    二皇子是襄国人,无论局势再怎么变化,都得管齐王叫一声“皇叔”,虽然他们在襄国是属于不同的阵营,但对于外部问题,面对西荒人,他们是自己人,自然同仇敌忾。

    二皇子举起酒樽,喝了一口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来程繁所料没错。

    从刚才和齐王的商谈来看,张青应该是和齐王属于利益关系,他有必要发表看法,但不是必须得发表。

    齐王第一轮,就暗暗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看来程繁必须得最先说话了。

    在程繁北上的三个月里,西荒与襄国和吴国之间发生了一些小摩擦,规模不大,伤亡却不小。

    就目前来说,襄国实力强大,依然占着极大的优势,如果依靠凌可医所说的那种神秘药物的话,西荒处境堪忧。

    但西荒人卷土重来,肯定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更强大的战术或者是胜利的方法。

    程繁了解到,襄国那种神秘药物虽然能使军士大幅度增加战斗力,但是也严重影响到他们的寿命。

    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能够赚两百,要是在二十多年前,这种方法也未必不可行。

    如今,如果西荒人已经找到破解的办法,那仗要是打起来,襄国这边会很不好受,更不用谈吴国。

    程繁说道:“王爷既然要在下说说自己的看法,那在下献丑了。”

    “陈国有广袤的草原,那里的骑兵异常凶猛,而且由于地势平坦,天气严寒,西荒人越过沙漠,自然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就算发动战争,陈国人以逸待劳,陈国的骑兵会把他们碾压成碎片。”

    “雪国于东荒更北方扎根,外有冰川作为掩护,内有地利作为支撑,听说雪国人非常善于利用地形优势。西荒的军队能不能穿过东荒和冰川看见雪国人就是个大问题,那里有力气去打架?”

    “吴国的天气和西荒有所相似,而且吴国国力不强,进攻吴国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

    “唇亡齿寒,若是吴国像当年的循国一样被灭国,等西荒人站稳了脚跟,下一个目标是谁?”

    “所以襄国不可能看着吴国被灭国,一定会支援,那么问题来了。”

    “西荒人到底是进攻吴国还一些,还是直接进攻襄国好一些?进攻吴国可能会面临襄国北部的突袭,同时会以一敌二,力扛吴国和襄国的压力,吴国虽弱,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所以他们不会去打吴国,而是直接进攻襄国。”

    “襄国国土广阔,战线一定会拉长,陈国狼子野心,别说支援,背后捅刀子也说不定,雪国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就算吴国会帮助襄国,但是作用并不是很明显。”

    “即使襄国人才辈出,有王爷您这样人物,可也会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处境不怎么乐观。”

    “现在两方在边境的小打小闹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很有可能是敌人的试探。”

    “综上所述,襄国的危险很大,西荒人不会善罢甘休。”

    程繁向其他三人行礼,没有在意他们的表情,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

    二皇子瞠目结舌,眼神很呆滞,就连桌子上的酒滴在他华贵的衣服上,他也没有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张青白净的手依然握着折扇,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起了很多汗珠。

    老管家拿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苍老的眼眸里有着丝丝动容。

    在场唯有齐王曲提最为冷静,他理所当然地一笑,对程繁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话一点也意。真正的英雄,一开始就得为战败做好充分的准备。

    显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没有发表什么针对性的话语。

    但是他们也很疑惑一件事情,齐王作为主人,有些话自然得他来说。

    齐王招呼老管家给程繁倒酒,微笑问道:“程繁公子,本王有一事不明。”

    程繁说道:“王爷请讲。”

    齐王曲提说道:““综上所述”,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一章 朕与我() 
坚固的城墙里是富庶的人们,秋日的萧瑟似乎并没有蔓延到此地,其乐融融的,是每家每户的烟囱里冒出的直烟,庄严肃穆的,是城墙上目光严肃狠厉的守城士兵。城外丘陵连绵,漫无边际的绿意就像是父母对子女的爱一般绵长且悠远。

    由于这座城在襄国的西境,也就是在大陆的西部。

    还因为此城盛产丝绸,销往各地,尤其是西荒人,对丝绸的喜爱更是达到了疯魔的地步,甚至有传言一匹丝绸的价格胜过十两黄金。

    于是便有许多商人在两地之间走动,渐渐形成了一条专有的道路。

    这座盛产丝绸的城池也就被人们称之为:西锦城。

    远处的丘陵没有一丝一毫的险峻意味,就像是一个个瞭望塔,随着绿意由南向北分布排列,连在一起,给这座美丽的城池添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城池往西一千三百里是一片大沙漠,往东步行一个时辰,是一山的树。

    这座山在数十年前还是一座无名山。不知道是从那一年起,山上樱花盛开,美不胜收。之后的每年春季,此山上的樱花树争相绽放,给山里山外都染成粉红,就像是西锦城里的名匠精心制造的粉色丝绸,惹得城里不少人前来观看。这座山也就有了一个真正的名字。

    樱山。

    栽种樱花树的人是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很伟大,伟大到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说他与夫子于成一齐名。但他是夫子的徒弟,他是襄国的皇帝,他的名字叫做曲扩。

    樱山深处有一处草庐,草庐外有一条小河,河水透明见底,河里一座水车正在缓缓转动。

    沟通河岸两边的,是一座可供两人并肩行走的桥。

    桥的西边是草庐,而东边,是一座坟墓。

    这座坟墓很普通,靠在墓碑前的老人看起来也很普通。

    “爱妻樱珊之墓。”

    墓碑很奇怪,没有留下墓志铭和立碑人的名字。但是只凭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切都是这个老人所为。

    老人伸出无比苍老而且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樱珊,我带你来了。对不起。”

    “让小河跟我一起上岛,委屈你了。对不起。”

    “说好的一起在此隐居,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老人一连说了三句“对不起”,似乎还能说出更多。

    “二十年前,在西荒的首城,我没有杀掉那个孩子,而是放了他。”老人望了望垂在他头顶上的樱花树的枝丫,缅怀说道:“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报仇。”

    “现在他来了,而我也要陪你……一起了。”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哽咽说道:“受苦的还是人们。”

    老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按照他如今的状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然后尽量少说话。

    老人不想休息,更不会不说话。

    “小师叔出山了,师祖真是睿智,我不及他万分之一。”鲜血被手帕瞬间吸收,染成殷红的色彩,就像是尸山血海里盛开的一朵寒梅。梅花红的妖异,红的灿烂:“现在有了小师叔,我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老人忽然觉得嗓子十分难受,不停地咳嗽,身体躬的就像一只烧红的虾子,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嘴。

    那一朵红梅花被一大口鲜血覆盖,消失不见在手帕上,看起来极为恐怖。

    李雄静静站在木桥的西边,远远看着自己最忠心最敬服的陛下,坚毅的脸上涌现出丝丝动容,就像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墙被蚂蚁坚持不懈,年年岁岁的慢慢蚕食,然后骤然崩塌。

    曲扩一直在墓前吐露心声,不知道李雄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曲扩缓缓转过头,看着当年冒死救下自己的将军,眼里有着欣赏,也有满意。

    “末将李雄参见陛下。”李雄单膝下跪,拱手行了君臣礼。

    他没有说“吾皇万岁……”,也没有像其他臣子一样双膝跪下,因为皇帝有旨。

    “免礼。”曲扩的声音有些小,不知是隔的距离远,还是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曲扩把手帕攥在手心,说道:“我知道你来问我……的意见哪位皇子继位,对……不对?”

    李雄说道:“回禀陛下,末将……并不是来问这个。”

    曲扩说道:“那你是……”

    曲扩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苍白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末将……”李雄低着头,看着地上断成一截的樱花树枝,沉默了很久,说道:“末将是来……”

    李雄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这时候却一时语塞。

    曲扩知道李雄说不出来,就算是当朝丞相,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想,更何况自己的这个镇军大将军。

    “你是来给我……收尸的,对不对?”

    曲扩轻咳一声,说道。

    李雄的心情非常难受,情绪十分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陛下平时的自称由“朕”变成了“我”。

    李雄死死盯着湿润的地上那断掉的一截樱花树枝,没有回答曲扩的话。

    幸亏这里是在西锦城外的樱山上,那尔虞我诈,暗潮汹涌的朝堂。李雄犯了三条死罪,都被曲扩一一免掉,或者是根本就意。

    曲扩艰难点头,没有血色的嘴唇显现出他颓废的病态,他说道:“不管谁继位,或是直接像前朝一样把襄……国弄得四分五裂……”

    曲扩的喉咙似乎断了阀门,鲜血不停地喷涌,但他依然没有使用攥在手心里的那条手帕。

    一口血吐在樱珊的墓碑上,给墓碑上篆刻的凹槽填满,然后缓缓下流。

    李雄上前,想要扶住陛下。

    曲扩轻轻摆手,说道:“无……论他们怎么……做,你都得站……站在你自……己的立场。”

    曲扩没有看李雄,他有些惊慌的用手里的手帕颤抖地擦拭着墓碑上的血迹,说道:“镇军大……大将军……李雄听朕口谕,朕命你在此等候……等候……”

    曲扩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忽然倒在墓碑前,紧紧攥着的手帕脱手了,落在墓碑的最底部。

    “朕的墓碑,不要篆刻一个字。”

    曲扩睁着眼睛,眼里满是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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