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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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厚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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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再次摇头,曲小河这个家伙没有用全力,畏手畏脚,这如何使得?难道还真以为我老了不成?还真怕打死我这个老头不成?

    老人不知道他自己真的是老人了,而曲小河真的差点打死人,余辽就是个先例,所以这一拳,曲小河还是有些算计,不敢用太大力度。

    老人随意出掌。

    拳掌相接,老人生生接住了曲小河的一拳,没有波澜。

    曲扩微微一笑,觉得这理所当然,曲小河大吃一惊,觉得这骇人听闻。

    “还不够。”老人摇头说道:“你用全力吧。”

    曲小河紧握血拳,拳头往身后一缩,手臂上的肌肉挤压变形,就像是一座凸起的小山丘,在短暂的蓄力之后拳头便如猛虎一般直冲老人而来。

    老人满意一笑,脚步虚踏,转换了位置,似乎踩到了某个阵法的阵眼,他的双脚隔着一个非常悬殊的距离,可若是让程繁来看,便能轻易看出这距离之间的奥妙。

    老人双手缓慢移动,与脚步一起保持着十分协调的关系,前后交替,像是暗含某种规律。但是曲小河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曲扩有些疑惑,可是对方是自己的师祖,也不好妄自断言。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看着就是。

第二十五章 第一战 四() 
曲小河的拳携着风声猛烈袭来,老人面无表情,双手依然交错更替。

    拳掌相接。

    这一次并没有上一次那么理想,也没有上一次那么有气势,老人接拳后身体侧转,手掌往后一拖,曲小河大感不解,他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失去重心后一阵失足,若不是老人相扶,他竟是要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招数?

    这个老头还真不简单。

    曲小河稳定了身形,脸色有些不自然,走到曲扩旁边坐下。

    曲扩说道:“师祖,这是?”

    曲扩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诡异的招数,他见识过曲小河的力气,一拳就将余辽打得转了两圈,扔一把柴刀就将一堆柴给击得散落一地。而自己师祖看似很简单的招数,竟然能一击定胜负,这真是难以置信,这个师父和那些徒弟真的是要逆天吗?

    老人坐下,喝了一杯水,说道:“这小子没学什么招数,只靠蛮力,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曲扩笑道:“师祖手下留情。”

    曲小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刚开始时对这个老头还感觉有些奇怪,后来就是完完全全的不行,直到两人交锋的时候,曲小河才知道这个老头本事不一般。

    但那又如何?不是靠真本事。

    老人将自己的茶杯满上,再给曲小河倒了一杯水。

    曲小河说道:“这是什么招数?”

    老人重新坐下,说道:“这个拳法叫做太极,我稍微改变了一下,化拳为掌。刚才我的脚步走的是两仪阵法的简化。是太极的延伸,四象的前身。”

    曲小河很费解,曲扩有些似懂非懂。

    这个世界并没有儒墨名法道,老人还是有很多东西难以解释。

    老人感觉无话可说,但还是说道:“就是非常招数,用得好可以一个打十个。”

    曲小河搓了搓拳头,把手上的血迹简略地擦干,嘴唇轻启,欲言又止。

    老人露出了邪异的笑容,说道:“想不想学?”

    曲扩看见老人的笑容,强行忍住内心的情绪,没想到憋出了内伤,咳嗽不止。

    老人给他倒了杯加了“止咳糖浆”的水,曲扩一口喝干,缓了口气,感觉良好了许多。

    曲小河有些纠结,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一个打十个,所以一直以来都忍受着难以想象的耻辱,如今有人说现在有一套功夫可以一个打十个,傻子都知道要学。换句话说,曲小河很想一个打十个。

    可是曲小河本来就对这个老头印象不好,加上自己的母亲的后事尚未处理,自己这样做未免太不好了些。

    老人笑道:“你想学,可我没打算把这套太极拳教给你。”

    。。。。。。

    海南的深夜微冷,停泊在小岛沙滩上的那只独木舟被海浪冲得忽上忽下,摇摆不定。一个黑影上了独木舟,用最快的速度划到海面,他呼了一口气,手持双桨,往北方驶去。

    一个高大的老人站在月光下,看着渐渐远去的那道模糊的影子,再看了看北方的万家灯火,摇了摇头。

    。。。。。。

    早晨的人们是放松的,伸了伸懒腰,打了口哈欠,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享受着新的一天里最宝贵的时刻。

    山顶上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只剩下了一个,那个脸色微黑的青年人表情严肃且凝重,他将“雪”琴横在大腿上,弹奏着美丽的乐章。不见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似乎躲了起来,也有可能去干别的事情。

    今天的早晨没有雾气,显然不是暗杀的最好时机,但是双方的时间都已经不多,那么最后你死我亡,就看今天,就看今天早晨。

    程繁虽然做了准备,但是准备显然不够充足。

    他在弹琴。

    躲在树林里的阴影有很多,即使很想听着美妙的琴声,可自己的将来,他们也只能把琴声用来确定敌人方位的方式。

    一道阴影欲要起身,却被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拦住。

    那个衣着华丽的人谨慎蹲在草丛,似乎不怕糟蹋身上的好衣服,如果让一个农夫看见他的作为,肯定会气得捶胸顿足,然后晕了过去。

    那个衣着华贵的人是余涵,你双眼眯起,说道:“琴声不假,但是他好像是在等着我们去找他。”

    余涵身旁的一个蒙面人扯下了面前的黑布,露出了真容,他担心说道:“那怎么办?”

    余涵平静说道:“等。”

    双方僵持了很长时间,太阳从山头露出了头顶,然后露出了全部的容颜,最后放出炽热的光芒,灼烧着大地。

    琴声忽然停止。

    像是弹琴的人演奏累了,要舒缓一下手指。

    余涵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从脚下拿起一块石头,往琴声的源头扔去。

    石头从坡缓的山头滚落,直至没了气势,停止滚动,没有出现半点异常的动静。

    余涵的眼睛再次眯起,拿起一块石头,往不远处的山坡用力一扔。

    石头没有滚动,像是扔进海里一样,沉进地底。

    余涵微微一笑。

    他身旁的蒙面人露出了真容,就是那日在船上的水手。水手将黑布拉起,遮住了面容,再次欲要起身。

    余涵再次将他拉住,说道:“等。”

    太阳似乎永远乎人们的感受,一昧的播撒灼人的热量。

    程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手遮住眉头,眯眼看向天空,他的水已经不多,不能坚持太久。

    他看到了凌可医的包裹,他把包裹打开,里面的草药早已枯焉,没有了治病的作用,他将枯黄的草药倒出,把包裹撕成很多布条。

    一个人的头顶突然冒出了如波浪般的山头,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似乎对这种地形很是惊叹。

    余涵看见了这个头顶,沉默不语。身旁的水手再次欲要起身,余涵再次拦住,说道:“用弓箭。”

    水手点头,再次蹲在隐蔽的灌木丛。一棵树上忽然射出了一支箭,箭速很快,显然射箭之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这支箭射偏了,从那个头顶的一旁气势汹汹地飞了过去,不知落在何方。

    又有一支箭从不知名的地方射出,力度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但是射的很准,正中那人的脑心。

    余涵说道:“再射。”

    数支箭径直飞在炽热的阳光下,有几支射偏,但还有两支射中。

    程繁冒出阵阵冷汗,两支箭从他手上一寸处飞了过去,还有几支插在他的衣服上,一支箭从他的手边擦过,鲜血就像是流水,直冒不停。

    他从地上扯下几片草叶,包住流血不止的手。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如此谨慎,识破自己数道埋伏?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皱眉看着发红的草叶,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而那些人竟然能够忍住不现身。如今敌我双方都在暗处,就算他们在明处,自己也无能为力,而如果自己现身,恐怕又会有箭无声袭来。

    拖下去必然死路一条,自己现身恐怕瞬间就会死,如今的局势明朗,胜利已经在向对方呼声。

    自己该如何破局?

第二十六章 第一战 五() 
余涵能在西城混的风生水起,就算如今成了强弩之末,也有不少人愿意帮他,那他自然是有着很大的本事的。

    如果余涵今日不来,程繁的计划或许还能成功,但他还是来了。

    程繁正在苦苦思索如何打开局面,他依然用手遮着眉头,看着天空。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乌鸦。这只乌鸦难道是昨天晚上的那只?

    乌鸦干着嗓子叫着,声音十分刺耳,黑黑的映在天上,与满天的湛蓝格格不入,非常显眼,令人忍不住多看它几眼。

    “原来如此。”

    乌鸦一概都是人们讨厌的鸟类,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程繁也不会多看它几眼。但正因为情况特殊,程繁多看了它几眼,他便想出来了方法。

    程繁起身,坐在土丘之上,烈日之下。躲在暗处的小女孩看见他这般做,有些不安。余涵见这个青年人终于肯露出庐山真面目,微微一惊。

    余涵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忘记谨慎行事,他脱下了华贵的衣服,垫在后面,然后坐下,说道:“再等等。”

    一滴滴汗水顺着程繁微黑的脸颊流出,他取出琴,然后出指。

    高山流水。

    这是程繁最后一搏,那便亮出他最后的底牌。

    程繁指尖轻扬,就这样盘膝坐在土丘之上,弹琴。

    水手看了看身旁的余老板,说道:“还有最后一支箭。”

    余涵笑了笑,说道:“不必,既然底牌逼出来了,刚才扔石头试过了,没有陷阱,那就去杀了他吧。”

    水手起身,这次余涵没有阻止,他坐在灌木丛里,坐在华贵的衣服上,默默看着局势。

    乌鸦还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十三个蒙面人,他们气势汹汹,直奔正在弹奏高山流水的程繁而来。

    琴弦震动,程繁的内心不平静,但是他依然弹着琴,弹着高山流水。

    第一次弹奏的时候,那是将要离去告别老师的深深不舍。

    第二次弹奏的时候,那是对敬爱的老师带去浓浓的思念。

    这是第三次弹奏,这次弹奏是证明自己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也是自己舍身放下一切的奋力一搏,不论生死,不论胜负。

    手指拂动,宫音起,一处草丛轰然塌陷,把一个蒙面人带进坡里,坡里都是尖锐的石头。

    琴声续起,婉转不断,一处高音陡然而出,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高山山顶倾泻而下的流水重击地面,气势恢弘,威力巨大。

    处于程繁西边的三名蒙面人应声而倒,竟是载进了深坎,生生折断了腿,丧失了行动能力。

    程繁脸上的汗水直流,其中一滴汗水正落在强烈震动的琴弦上,琴弦依然,汗水被崩成千万道微末的小水粒,就像是烧开的水冒出的蒸汽一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余涵起身,在灌木丛中露出了头,脸上的震惊就像是海里由狂风掀起的巨浪,一阵高过一阵。

    在数不清的破浪般的小山丘里,有一个头发微黄的小女孩喘着气,在疯狂地奔跑,像是在执行某种神圣的任务。

    程繁的喉结上下滚动,琴音瞬间由羽音转换为角音,正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难以想像的音调转折正如那两个围在他后方的蒙面人。

    因为剧烈地奔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杂草是铺垫而成的,这两人失足,下意识得扑倒,而在他们扑到的地方直插了数根被削尖的柴。

    带着血色的柴穿过他们的身体,对准了天上的太阳,看上去就像是削好的红色铅笔,那两个蒙面人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琴声绵延不绝,像是海上的波浪,像是周围的土丘。四名蒙面人踩在杂草上,然后跌进往山下滚去,最后滚进了荆棘丛中。带刺的藤条缠绕在他们的脸上,还有一根藤条挂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两人当场死去,还有两人躺在地上哀嚎连连。

    余涵叹了口气,又坐在华贵的衣服上,看着场上激烈的战局,显得有些悠闲。他既然下令让人去杀他,就算付出了再大的代价,那也一定能够杀死他,或者加上自己,刚好能够杀死他。

    程繁微黑的脸上有着从未出现过的警惕神情,直到如今,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出来,而自己就快要山穷水尽,到时候他的一支箭就能轻而易举地射穿自己的脑袋。

    还有三人正在逼近,程繁弹琴的手指的拨动琴弦,但是由于速度太快,竟然抽筋了。程繁失手,一道破音之声凭空而出,比那只乌鸦哀嚎的声音还要不堪。

    又有两人跌进了深坑,理所当然,意料之中的死亡。

    但是没有拦住最后的那个蒙面人。

    那个蒙面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对这个青年的手段感到颤栗。但是他一咬牙,敌人离自己三尺,举起手中的刀子砍了下去,便能了结他的生命。

    胜利的果实仿佛离自己只剩下了三尺,蒙面人挥刀,砍向那个在自己面前弹琴的青年人。

    结果似乎在刹那间便会出现。

    程繁面色一紧,不再用手指拨弄琴弦,他五指合并,十指成两掌,握住在自己面前的琴。

    程繁双手举琴,横在自己的头顶。朴刀瞬息而至,砍在那把“雪”琴之上。

    朴刀的巨大力度导致琴弦疯狂震动不止,程繁盘膝坐在草地上,额头上的汗水不停落在草地上。

    刚才那只乌鸦飞进了树林,站在树枝上,似乎和余涵一样在看着好戏。

    蒙面人眉头紧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集中精神和力量于手中的朴刀之上。程繁表情严峻,不敢有丝毫分神,将身体的力量都汇集在举琴的双手之上。

    余涵拿起放在脚边的弓,将最后一只箭上在弦上。

    余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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