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落地,与蒙面人丢的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和最初飞来的一截干柴混合在一起,发出密密麻麻的撞击声音,仿佛哪家的柴堆被震塌。
柴落地,蒙面人与那把带血的朴刀一起消失在重重的迷雾之中。
柴落地,曲小河不停地叹息,他要弯腰捡柴了。
童小蔓听得阵阵柴声,才知道那人救了自己。她听得柴声,惊惶的心情放松些许。
然后她哭了,伤心欲绝。
第十九章 执手相看泪眼()
一个胖子苦着脸,往一处走去。
东城的环境十分恶劣,胖子此时的心情更加不堪。他手里捏着匕首,心一横,将其扔到那一处。然后他转身,走向另一处。
那一处堆着很多匕首,于是成了一堆。另一处站着很多人,于是成了一群。匕首不会说话,更没有感情。那群人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微微躬身,眉头浅皱,面露苦涩。
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与他们的表情截然不同。这个人穿着单薄的青衣,面露骄傲之色,身姿挺拔地横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去做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
这群人自然是前来杀人的的人,而他们要杀的自然就是那个强壮的少年和那个脸色乌黑,病重将死的妇人。稳妥起见,有必胜的把握杀死那两人,所以就有了一群人。
这些人不知道,或是给他们情报的人可能因为时间仓促并不知道,昨天的东城来了一些不速之客,不知道曲小河会在雾气漫天的情况下依然出门砍柴。
虽说不是夜晚,但是厚重的迷雾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掩饰。这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他们分头行动,潜入东城。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完事拿了银子走人。
可是昨天的那些人也是分头行动的。所以不难想象,他们被发现,然后交锋,最后理所当然地战败。
“你们是什么人?”身穿单薄青衣的青年冷冷看着他们,呵斥道:“拿刀又是干什么的?”
这句话有点像是废话,但正如类似的事情一样,这只是个过场。
在东城潜入一大群人,不是保护某些人就是杀害某些人。显然先来的是前者,后来的是后者。因为在这个穷酸的地方,就算把人杀光了,也抢不到几两银子。那么这些人的目的便是杀人。
那个最后扔下刀子的胖子站在最前面,挡了大片视线,承受的压力也就最多。
那帮人既然没有把自己这帮人五花大绑,但是可以想见,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和实力。
这个单薄的青衣青年独自站在他们面前,眼里掩饰不住的骄傲神色明确的告诉他们:在树林里,破了洞的墙后面藏了不少人。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随意说话。
青衣青年的话自然是过场,然而双方都是明白人,外面的穷人虽然也能听到一些声音,却也看不见他们的真实面目。
这种话只需要说一次。
胖子他们没有回答。
青衣青年眯着眼,眼里满是冷漠,说道:“你们是来杀什么人。”
“我杀我的人。”胖子壮着胆子,说道:“与你们无甚关联。”
“如果你们要杀的人。。。。。。”青衣青年突然爆出一股肃杀气息,冷漠说道:“如果跟我们的目标一样的话。”
“你们就都得死!”
胖子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但是很显然,他们将自己这群人都揪了出来。实力的差距很明显的摆在两边之间。
青衣青年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一致的话,那他们就都得死了。
胖子开始畏畏缩缩,不敢开口,往后一直退却,丝毫意踩到了某人的脚。
那个人没有叫出来,也没有生气然后扇胖子一巴掌,他只是像推车一样往胖子湿透的后背推去,胖子就这样像推车一样往前去了一步。那人只觉脚下一松,没来由的舒服,不过实际上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看见的人不清楚,但是当事人很清楚。
胖子暗道完蛋了,只得低着头看着地上腐朽的树叶,不敢动弹丝毫。
青衣青年看着这个高大实则无比胆小的胖子,嘲讽说道:“你是谁?杀猪的吗?”
胖子浑然不觉青衣青年的嘲讽之意,忽然发现自己有了退路,灿笑说道:“大人,我的确是杀猪的。”
“杀猪的人用匕首?”见这胖子竟然真的肯辱没尊严,委曲求全,青衣青年厌恶之心徒然生出,说道:“你杀猪用匕首?”
“这。。。。。。我杀猪。。。。。。”胖子一时语塞,责怪自己自作聪明的同时,不知如何回答这尖酸刻薄的问题。
青衣青年更生厌恶,对将军的话更加信服。吴国这帮人,果然是一群废柴,成不了气候。
“你这杀猪的。”青衣青年说道:“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你快走吧。”
胖子连连点头,转眼就消失在雾气之中。
青衣青年再次将目光投向这群人,严肃说道:“我不管你们要杀什么人,我们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别想进来。”
“否则就不是直接死掉那么简单了。”
这群人并非亡命之徒,如释重负之后并不会道谢,只会祈祷上天,希望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群本领超强又凶神恶煞之人。
他们丝毫没有想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时候。
这群人很快也消失在雾气中,青衣青年松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了。
。。。。。。
露天的瓦房外是一堆沾着露水的干柴,不远处还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
一个老人出现在了这个陌生却熟悉的环境中,他看着瓦房顶上那个像天窗一样大缺口,心里似乎也生出了一个大缺口。老人的腰间挂着一个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曲”字,似乎很不值钱。
他的脸上没有出现时常挂起的微笑,反而是一抹深深的怀念。他艰难地蹲下身来,然后坐在干草上仔细打量着那个躺在床上脸色乌黑奄奄一息的妇人。
他在抚摸着妇人没有血色的脸,然后流了泪。
他在不停地剧烈咳嗽,吵醒了似睡非睡的妇人。
他在与吴国皇帝的交谈中说他快要死了,那他就真的快要死了。
妇人缓缓睁开眼,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美,在她乌黑又略显苍白的脸上盛开,并没有一股病态的气息,美得就像是海南根本就没有的樱花。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滴在干草上,然后被瞬间吸收,没有痕迹,似乎很不满意这个老人流出的老泪。
“你说你想和我一起看樱花。”老人握着妇人的手,说道:“对不起。”
妇人的嘴唇微微动摇,要想说话,却根本说不出来。显然是虚弱到了极点,没了力气。
老人点头,他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他的眼泪流下,流到了鼻旁,说道:“我见过他,当我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妇人收敛了笑容,眼睛似乎将要闭上,昏昏欲睡。
老人知道她不能睡下去,担心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他安顿好,不会再卷入那些无谓的争斗了。”
妇人的眼睛闭上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就像是窄小的独木舟。
老人说道:“幸运的是我再次见到了你。”
妇人的脸上一片安详,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泪水滑落到耳根,最后渗入到头发里。
老人说道:“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妇人的手缓缓垂下,将要闭上的眼睛终于闭上,微弱的气息不再进出。
老人将妇人的头贴在自己的脸上,堤坝崩塌于是老泪纵横,同时也在剧烈的咳嗽,然后咳出了一口鲜血。
第二十章 你以为()
时间逐渐流逝,太阳重新露出云端,将雾气驱散。大地又换了一番新的景象。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人走在一条小径上,憔悴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经过他的苦苦哀求,那个一向脾气差劲的监察官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多给了他一个包子。
就连老天也似乎开心了,驱散了厚重的雾气。
老杉不知道家里的剧变,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包裹冒着阵阵热气,看来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包子。
他的步伐有些悠闲沉稳,像是经过了一场暴风雨,然后迎来了彩虹。
这条小径是去他家的唯一一条路,因为小径穿插在森林里,所以并不感觉炎热,而是舒适与凉爽。
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横在路中间,远远看着慢慢走近的中年人,眼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愤恨。
老杉看见那个拦住自己去路的贵人,有些疑惑。
贵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走上前去,离老杉更近些,开口说道:“我是余涵。”
老杉虽然是个穷苦的渔夫,但既然是渔夫,那肯定听说过余老板的声名,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余老板,老杉显然更加疑惑,而他竟然会主动上前和自己搭话。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肯定是别有用心,老杉虽然是个老实人,但还没有达到蠢笨的地步,他心中暗暗警惕。
余涵说道:“你叫童杉,对吧?”
老杉脸上的笑容散去,变得凝重,说道:“你想干什么?”
“你很幸福。”余涵平静说道:“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老杉疑惑不解。
余涵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包裹,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知是嘲讽还是羡慕,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尽管天气炎热,可是老杉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寒霜。这个余老板若是针对自己,那大可不必说这么多废话,而他谈及到自己的女儿,再加上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祸福之类的话语。他隐约的认为,情况不妙。
手上提着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而老杉的情绪却与之前天差地别。老杉说道:“你想干什么?”
与余涵的相遇,老杉只说了两句话,“你想干什么?”但是所代表的意思却是不同的。
前者只是单纯的疑惑,后者却是实在的担心。他担心余涵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利。
余涵从怀里缓缓拿出一把匕首,匕首用价格不菲的锦布包着,没有显现出它到底有多么锋利。
“要想救你的女儿。。。。。。”余涵脸上的笑容消失,余下的是无尽的憎恨和悲伤,他脸色狰狞地说道:“一命换一命!”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稍一用力,匕首轻松地将值钱的锦布割成两片,两片锦布就像是秋天的落叶,飘落到地上,仿佛化作了春泥。而匕首也终于暴露在光天之下,泛着刺眼的寒光,有一种异样的恐怖。
余涵将匕首扔到地下,然后退了两步,保证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从容地应对老杉的突袭。
可老杉是个老实人。
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女儿,至于偷袭这种阴险的招数,他没有想到。
他缓缓地躬身,由于后背佝偻的厉害,他很快就将匕首拿在手里。
能轻松割破锦布的匕首自然极其锋利,老杉如果想就地解决自己,便会立马将手中的匕首插进胸口。可他不想死。
一个毫无牵挂的人,即使对世上的人没有了牵挂,可是对于自己生活的地方也会生出一些情感,所以没有谁会真正心甘情愿的死去。
更何况老杉牵挂着他的女儿,他还没有见家人的最后一面。
包子冒出的热气就像是汗水一般停在他的手上,他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包子,他看着离他五步远的余老板,恳求说道:“麻烦你把包子送到我家,我无能,她们还从来没有吃过新鲜的包子。”
余涵点头。
老杉笑了笑,将手中的匕首换了个方向,对准自己,然后就像是拉车一般,用力的往回一拉。
余涵静静看着躺在地上安详闭着眼睛的中年人,虽然他脸色憔悴,但最终还是浮起浅浅的微笑。
老杉手中的四个包子也随之冲出包裹滚到了地面,因为包子是圆的,所以滚得有些远,粘上了一些沙土。但是他们依然冒着热气,若是揭开表面的一层面皮,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以为自我了结我就会感动?”
“你以为安然死去我就会饶过你的家人?”
“你以为几个肉包子就能让我辱没自己的尊严?”
“你们都得死。”
余涵刚才的点头是在承认老杉所说的无能,并不是答应为他做些事情。
余涵的脸颊浮现出异样的红,一根根青筋就像是蚯蚓,呈现在他狰狞恐怖的脸上,他显然癫狂到了极点。
。。。。。。
心情最好的还是那个脸色微黑的青年,他手里拿着新鲜的药材,心想曲小河母亲的病终于有了着落,对于自己将要救人一命,他的心里有着一丝非常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无疑是好的。
脚下是昨天踩过的柔软沙子,感觉很舒适。
就在那个岔口处,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强壮的少年走在一起。
程繁感觉有些奇怪,按照他的了解,曲小河是一个视砍柴如命的少年,如此宝贵时间怎么会下得山来?而童小蔓一直都和他的娘亲在一块,又怎么会和曲小河走在一起?
程繁跑向他们,才发现曲小河腰间没有别着柴,只是手里握着一把柴刀,面容凝重,仿佛发生了大事。而童小蔓明亮的大眼睛早已红肿不堪,似乎是被蜜蜂蛰过,但更像是伤心过度的哭过。
察觉到有人靠近,曲小河谨慎而的遮在童小蔓身前,发现是程繁后,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
“这是。。。。。。”程繁有些不安,试探问道:“怎么了?”
曲小河叹了一口气,童小蔓听到程繁的问题,竟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程繁只得把目光转向曲小河,问道:“凌大夫呢?”
“她。。。。。。”曲小河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凌大夫被杀了。”
程繁一懵,手里拿着的草药掉在柔软的沙地上,没有发出声音。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山顶上的一次对话,还有今天清晨凌可医的一番交待。程繁起初还不相信凌可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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