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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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厚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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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悬殊巨大的交锋在刹那间完成,光头官人始料未及,在脑海里的惊恐和身后那人的威胁下,他点头。

第十七章 名字与名字的重要性() 
中年人的手段实在狠辣,起的效果也是极好。

    不少人驻足观看,却被一些人蛮横的赶走。本来前来买饼显得极为拥挤的人群一哄而散,原本热闹的街道安静的有些诡异。

    小厮看着自家将军大展神威,一点也不担心会出问题,就这样静静站在一旁,啃着一个炊饼,看着好戏。

    被制伏的光头官人十分清楚,若是自己乱动,这尊杀神肯定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这里是大街上,我不会拿刀。”中年人冰冷说道:“也正因为是在大街上,我才会留你到现在。”

    光头的官人自诩掩饰的极好,可还是被发现,对身后这人的恐惧也就更深,他不敢说话,怕自己有所异动,这个卖饼的以为自己传出了消息,就更不会放过自己。

    一个头戴纶巾似乎文士模样的人恭敬上前来,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我叫韩贵。”

    中年人嘲讽说道:“你就是余老板的走狗?”

    文士模样的韩贵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我确实是余老板的下属,但还没有轮到走狗。”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是,你是下属,下属去做狗一般的勾当,那不就是走狗吗?”

    虽然中年人一直在嘲讽自己,但韩贵的城府显然比余辽更高一筹,他并没有愤怒,也不再堆着笑容,面前这个中年人显然不吃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固定的规则,显得很不平常。

    文士扶了扶头上的纶巾,说道:“这个光头是我的人,你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中年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讥讽说道:“除了这个光头,你还有多少人?”

    韩贵的脸色骤然凝固,这人摆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见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的得力下属制服,心中疑虑他的身份,早就派出弟兄们将他砍死了。

    一阵风吹来,微微湿热,韩贵头上的纶巾仿佛又被吹歪,他双眼微眯,似乎在犹豫不决。

    中年人说道:“跟我比打人杀人,那你今年还只有三岁。”

    韩贵知道这人在骂自己是三岁小毛孩,有如此身手却在此处卖炊饼,肯定是有事在身,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能屈身做一个小贩,这人也肯定不简单。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不肯罢休,这人胆子明显极大。

    那么他这样激怒自己,肯定是故意的,或者是他已经准备好要接下自己的怒火。正是双手难敌四拳,一个人纵使身手再好,也肯定敌不过一群人。

    韩贵看向中年人身后的小厮,发现他竟然若无其事,像是在看好戏一样。

    韩贵又想到了昨天余辽的下场,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传说中襄国的皇帝。那他今天遇到这个卖炊饼的中年人。。。。。。

    韩贵越想越怕,越深入思考就越是胆战心惊,难道他身后还有更多的人?难道这世道是要逆天吗?

    湿热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却吹不干他连连冒出的冷汗。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头上歪着的纶巾再次扶正,吞了一口吐沫之后,直接躬下身子,说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

    中年人不再嘲讽,也不再哈哈大笑,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杀人杀得再多我也不会介意,不过你们还年轻,你们没用的前途和那值不了几个钱的小命,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造杀孽,免得惹火上身。”

    光头官人的脸被勒的潮红,就像是昨天的余辽一般喝了不少的酒。韩贵明白了中年人的意思。如果听了余老板那诱人的报酬去杀了程繁,顶多风流快活一时。或许自己还没有拿到报酬就会悄然丧生,金钱再多,没命去花,又有何用?

    韩贵准备放弃,他已经决定了,但也有些人也决定了。

    “我不会像余老板一样动不动就杀全家,放心,他很快就会死。”中年人知道其中一些人的想法,说道:“你们的父母或是内子或是孩子,钱可以找我借,但一定要还。快走吧,记得去襄国还钱,我叫李雄,如果没钱还,去我府上做下人。”

    对于某些人来说,中年人只要说一句“我是李雄”,那些人就不敢胡作非为。但凡事总有例外,由于各种原因,这些人不得不钱而不顾生命去做事。

    如果你的女儿病重垂危,没钱看大夫,也没人借你银子,最后走投无路,那你该怎么办?

    中年人的一番言辞终于彻底使他们信服,既然他是李雄,那他就肯定有钱借给自己。既然他是李雄,如果不听他的劝告或着说是命令,那他就肯定就会杀了自己。

    韩贵知道了中年人的身份,不再讨价还价,行礼便走。那些奇怪的人起初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都走了。

    中年人推开光头官人,光头官人转眼便要逃跑。身后却传来声音,名为李雄的中年人说道:“还我饼子钱。还有,把刀子放下。”

    光头官人看着地上的饼子,无奈地掏出三个铜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战战兢兢的交给中年人之后,很快便溜了。

    。。。。。。

    章掌柜还是那么殷情好客,程繁拿了荷桄,既然掌柜这里一没有加多宝,二没有雪花茶,他也不再多留,转身便走。

    “客官还需要什么吗?”章掌柜笑着问道:“小店一定竭尽全力弄到。”

    程繁说道:“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

    “小店到时一定扫席以待。”章掌柜笑道:“欢迎客官的到来。”

    程繁没有回答,直接出门。

    章掌柜将程繁送走,想起刚才自己那般殷切的笑容,暗道没出息的同时,也感慨自己的无奈。只希望他们不要再来。

    童小蔓与娘亲漫步在山上,山里的雾气消散的很晚,清晨的空气依然十分清新,砍柴的人依然在。听着雾里传来有规律的砍柴声,两人知道,曲小河还是那般风雨无阻。

    “娘亲,爹爹的衣服做好了吗?”童小蔓看着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牵着凌可医的手,问道:“大哥哥,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凌可医深入荆棘丛中,用满是粗茧的手拨开荆棘,将一颗草药采了出来,听得女儿的问题,她答道:“已经好了,等你爹爹今晚回来,就给他试试。”

    “娘亲,你知道吗,小河哥哥真是太厉害了。”童小蔓挥着拳头,说道:“他就这样一拳,就把欺负老爷爷的坏人打趴下了。”

    凌可医有些疑惑,问道:“哪个坏人,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的事?”

    童小蔓神采风扬地说道:“坏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问了我们的名字。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我和程繁还有小河哥哥一起买药的时候。还有呢,那个卖药的掌柜可热情呢,招呼我们进去,还给草药我们。”

    女儿没有把程繁叫做大哥哥以及后面的一段话被凌可医忽略了,她有些不安,将装着草药的包裹放在地上,蹲在女儿身前,问道:“小蔓,你告诉那个坏人你们的名字吗?”

    “昨天我看见娘亲你太累,就没说。。。。。。”童小蔓睁着大眼睛,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告诉了那个坏人我们的名字。”

    凌可医的眉头皱的极紧,眼角的皱纹聚集起来,就像是一道道深刻的沟,镶嵌在她的脸上,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第十八章 柴落地与柴声起() 
果然不出所料。

    朦胧的雾气就像是隔岸的纱,凌可医忽然觉得有人躲在雾气里,在必要的时候会在她们的背后捅上一刀。

    强烈的不安充斥在脑海,她没有时间斥责女儿。既然那个人问了名字,凌可医就知道迟早有仇家会上得门来。将名字告诉他只是迟与早的问题。如今之计,是要抓紧时间逃命。

    凌可医想了很多可以逃的地方,可是天下之大,竟没了她的容身之所。陈国是去不了了,雪国有着冰川,恐怕走到一半就会冻成冰,哪怕是襄国,恐怕也会有一天无知无觉,莫名其妙地横尸街头。

    幸好自己的女儿还有机会。

    太阳还没有初升,雾气更谈不上消散,整座山笼罩在阴影之中,有些阴森。

    凌可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她依然蹲在女儿身前,伸出满是粗茧的手细细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和淡黄色的头发,然后上前在女儿的脸庞上亲了一口。

    眼眶的湿润只发生在刹那间,凌可医抬头望了望天,只能看见梦幻般的白,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皱纹深刻的眼角流出的晶莹泪水,就像是在曲小河母亲的鼻旁糅合的那一株草药一般,众多的情绪与独特的感情结合这短暂却显得极为漫长的动作。

    糅合而成的是依依不舍。

    童小蔓从来没有见过娘亲有如此异常的表现,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和迷茫,年幼的她还不清楚她挚爱的娘亲在担心着什么。

    就算再绝情之人,也终究逃不过感情的束缚。沉醉在感情之中的人,是最薄弱的人,沉醉在感情里的这段时间,就是破绽和弱点显露最多的时间。

    就在凌可医作出决定的同时,山中的阴影伺机而动,从不知名处跃进灌木丛,携着奇快无比的速度和难以置信的阴影就这样简单直接地出现在童小蔓的背后。

    太阳没有破云而出,于是雾气没有蒸腾,但是在阴影的最前端依然露出锋利阴森的亮光,这道亮光来的极为迅速,却恰好落在凌可医晶莹的眼里。

    凌可医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慌和决然,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女儿抱住,然后以最大的力气转身,将女儿推走。

    “娘亲。。。。。。”童小蔓疑惑迷茫讶异最后悲痛地哭泣道:“娘亲。。。。。。”

    那道阴影的真实面目终于显现,原来是一个人,那人蒙着面,一只手空空,另一只手悬在凌可医背后,手里握着一把刀柄,却不见刀刃。

    这副画面有些奇怪,那人只是握住一个刀柄,那么刀刃在哪?

    一片沾满鲜血的硬物突兀地出现在凌可医的胸前,刺破了凌可医满是补丁的衣服。原来刀刃早已全部穿过她的身体,将剩下血淋淋的一段显露出来。

    凌可医睁大了双眼,嘶哑说道:“快。。。。。。逃。。。。。。”

    童小蔓最听娘亲的话,即使娘亲的声音极为虚弱而且模糊不清,她还是听得很清楚,她明亮的眼睛不再明亮,闪过一丝黯然,泪水如流,流不止。

    她转身就跑。

    凌可医欣慰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安然。然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蒙面人用力抽刀,凌可医身形一倒,摔在地上,压住了装着草药的包裹。

    那极有规律的砍柴声忽然停止,似乎听到了比砍柴更大更有意思的声音,似乎比砍柴更的事情发生了。

    蒙面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提着沾满鲜血的刀化作一团阴影,向着童小蔓逃亡的方向追去。

    童小蔓逃的方向便是砍柴声的源头处,因为在那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昨天勇猛地打败了一个凶巴巴的坏人,她想完全逃离,无疑是痴人说梦,根本逃不出蒙面人的手心。童小蔓不傻,她知道,如今只有他才有可能救自己。

    蒙面人追了一段时间,暗暗吃惊,虽然距离在拉近,但拉近的过程很慢。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能有如此充沛的体力。事实上程繁也曾惊讶过童小蔓为什么能跟着他和凌可医上得山来,但是由于双方关系生疏尚不熟悉的缘故,他便没有问。

    童小蔓离雾气中的砍柴人越来越近,可是在这时候,砍柴声却忽然停止了。

    童小蔓微微一怔,离她不远的蒙面人瞬间追了上来。

    鲜血淋漓的刀带来阵阵破空声,令人不寒而栗,刀刃上的鲜血由于重力原因一滴滴挥洒在地上,落在青青的草甸里。童小蔓愣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蒙面人双手握紧,举起朴刀,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下一刻就会闭上眼睛,结束她短暂的生命。

    朴刀忽起而落,蒙面人心一狠,双手下举,似乎是在向小女孩行大礼。

    可是他手里有一把刀,那么意义就会完全不同。

    一截干柴随风而至,穿过厚重的雾气,击打在朴刀上,发出沉重的钝击声。

    干柴落在地面,上面还沾着一些露水,就像是美丽的蓝宝石。朴刀离开了主人的手,落在地面,上面依然有着粘稠的血,给青草染上一抹妖异的红。

    一个少年随后而至,少年很强壮,站在童小蔓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更像是一个坚固稳定的盾牌。单薄的衣服遮掩不住他手臂上高高凸起的肌肉。他就这样站在童小蔓的面前,挡住了蒙面人的视线。

    蒙面人握着朴刀的手腕阵阵麻痹,整个手臂似乎不听使唤,在微微颤抖。

    曲小河的右手拿着一把砍柴刀,左手扶住腰间的一小捆柴,他十分小心,生怕柴会落在地上,需要他弯腰去捡。

    无论是做哪一种重活,弯腰的最不能站起,站起的最不能弯腰。否则活就很难做了。

    蒙面人知道自己不敌面前这个威猛的少年,可是还是想试试。

    由于右手仍旧在麻痹,不便行动,他将左手用力朝曲小河一挥,一些细小的东西就像是苍蝇一般奔向曲小河的面门。

    苍蝇的速度自然是很快,曲小河心中一紧,瞳孔骤然一缩,那些东西飞行的速度本就很快,很难看清楚它们的轨迹,再加上今日这般的大雾,想要用柴刀全部挡住是不可能的。

    曲小河想到了什么东西,想到了最佳的应对方法。但还是心中一痛,轻轻叹息一声,将右手握住的柴刀扔下,然后左手配合右手将腰间扶住的一捆柴举起。

    他再次叹息一声,将这一小捆柴往前一扔。

    那些像苍蝇一样的物事像是撞到了厚厚的墙,重重撞在密集的柴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余下的力量渐渐消耗殆尽,最终失去了气势,与这些柴一样,落在了地面。

    柴落地,与蒙面人丢的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和最初飞来的一截干柴混合在一起,发出密密麻麻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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