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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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江山-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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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重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大殿中传荡着,与那摇曳的灯火一般,让张立士更觉得如芒在背。

    “狼子野心!这帮蛮夷竟然敢打我大唐的注意!”

    听到这里,张立士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北方几城正在受灾,这时候,匈奴人举兵而来,情况自然是不容乐观。

    只是国家大事他一个阉人哪里敢多嘴,即便是再多的惊慌,张立士仍是低首立在那里,丝毫的声响都不敢发出。

    “给朕将东陵王,范征、郭毅还有尚书省的几个都找过来。”

    许久,唐皇沉声道了这么一句,张立士当即领了命,小跑着就要往殿外走去。

    “把展复也叫上吧!”

    背后,唐皇又是开口说道,闻言,张立士忙停下身形,转身行了一礼,应声答是后步履匆匆的出了殿。

    小半个时辰后,一辆疾行的马车乘着风雪到了皇城外,不待马车停稳,便见一道身影落了下来,或许是有疾在身,此人差点没有站稳的跌倒在地,惊得驾车之人急忙跳下车搀扶住了他。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恰在这时,又是几顶软轿由远及近而来,稍后,便见数人下了轿子,来人胖瘦不一,但无不是面带焦虑。

    “见过王爷。”

    几人由宰相范征领着,先是与东陵王作了一礼,后者依旧在咳嗽,厚实的狐裘大氅下,瘦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想来是实在无暇开口说话,唯有将手摇了摇,示意诸人无须多礼。

    好一会,东陵王才平复了开来,揉了揉了发烫的脸轻声道,“诸位大人,圣上深夜召我等进宫缘由想来都是知晓了,没想到年关将至,却成了多事之时。”

    一边,范征叹了口气,花白的眉须拧成了团,为相十载,大唐虽然没有气吞万里,横扫四合,但也没有百业具废,受辱于它国。

    而眼下北方有灾,匈奴人更是举兵奔袭,怕是情况很是糟糕。

    况且,江的那边,还有个西汉虎视眈眈。

    “王爷,可知匈奴人眼下到了何处?”

    副相郭毅沉声问了一句,向来处事不惊的原胖脸上亦多了凝重之色。

    毕竟匈奴人善奔袭,此次悄无声息挥军而来,极有可能已经攻克了数座城池。

    郭毅这一问,其余之人皆是望向了东陵王,这是他们当下最为关心之事,若是匈奴人真的已经长驱直下,那对整个李唐必定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咳咳……这个,本王爷也不知晓……咳咳……”

    东陵王摇了摇头,一边轻咳,一边大步往皇城中走去,“我等还是速速的进宫去,切莫让圣上等得心急才是。”

    一行人不再有停留,疾行在廊檐阁楼之间,待到朝华宫前,范征等人早已经是气喘吁吁,累的不行,反观东陵王虽说是面色潮红,但是疾行之中似乎鲜少听闻咳嗽之声,眼下到了宫殿外,却又急咳不止。

    或许是太过担心,这才忘了身子骨患疾已久。

    朝华殿外,张立士在那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手中的浮尘怎番拿着都觉得别扭,不时地探出头往汉白玉的台阶下望去。

    见到东陵王等人拾阶而上,张立士三步并两步的迎了过去,与东陵王匆匆行了一礼,便急忙开口道,“哎哟,王爷,诸位大人,你们总算来了,皇爷可等得恼了。”

    “外面起了风雪,路有些滑,所以来晚了。”

    东陵王轻声道了句,随即也不多言,径直往着殿内走去,身后的范征、郭毅以及六部尚书皆是紧随其后。

    脚步刚踏进朝华殿,东陵王便见那滚落在殿内的龙纹案支离破碎,散乱一地,下意识间,他的眉头皱了皱。

    急步走上前,东陵王等人弯身行了礼,立在高殿上的唐皇脸色阴沉,宽大的衣袖甩过,袖口所刺绣的金龙随之腾飞。

    “免礼了,匈奴人发病二十万来袭,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不知为何,唐皇竟是出奇的平静,这问话与往日朝堂遇到之事问策与众臣。

    可正是这句话让东陵王止不住的再度咳嗽起来,范征等人亦无不是面色皆变。

    二十万的匈奴大军,骁勇善战,足可以对李唐产生致命打击。

    “圣上,此刻那匈奴人到了何处!”

    范征不假思索的问出了众臣所关心之事,他的话音落下,正在咳嗽的东陵王也止住了声,望向了唐皇。

    “他们还在阳曲城外。至少玄雀派出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进阳曲城。”

    什么!

    闻此言,殿上几名宦海浮沉多年的朝廷大吏无不是震惊万分,即便是玄雀能够日行千里,但将消息从北疆带回嘉陵,也必定要数天的光景。

    而匈奴人二十万大军数天里竟然还在阳曲城外,李唐未丢一城一池,北地究竟是有哪个身怀如此惊世绝技的将才?

    想破了脑袋,范征也想不出北地谁有这番能耐,横冲旅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司马朝沉稳有余却智勇不足,定然不会与二十万的匈奴人对峙数日。

    一时间几名重臣都回首望向兵部尚书,王行,倘若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兵部尚书自然是会只晓得。

    可是王行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圣上,我朝之内有谁如此英勇?”

    在范征等人想破头皮也没有个思绪时,东陵王皱眉问了一句,而唐皇似乎就在等他开口,待东陵王问出声后也不再继续打哑谜,直接答道,“刘希。”

    听得这个名字,东陵王嘴角微翘,低声道了句,“这小子……”

    范征则是微微颔首,略有所思道,“原来是今科的状元郎,他的才华老臣早有所闻,却不曾想到文武双全,实属难得之才。”

    “能拒匈奴二十万大军,这等少年郎,着实是了不得。”

    郭毅等人亦是惊叹万分,出声附和。

    “哼!”

    唐皇却是一声冷哼,继而大刀阔马的坐在龙椅之上,“刘希是不错,明知横冲旅已经全军覆没,孤立无援之下,仍冒死拒敌于城外,我大唐能有这等少年英儿,怎愁国之不能兴盛!”

    横冲旅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虽说与刘希死守阳曲相比,但唐皇将横冲旅全殁说在了拒敌之前,看来北地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混迹朝堂多年,范征等人哪里能听不出来。

    如此,倒是越发体现了这少年状元郎颇有手段。

    “圣上,当今之计,还需速速发兵驰援阳曲城才是。”

    东陵王率先开了口,这才将范征等人思绪给拉了回来,纷纷出言道,“王爷说得极是,圣上,匈奴人善奔袭,此番又是大军来袭,定是做着长驱直入并从我大唐的城池中夺取粮草打算。如今在阳曲城外受阻,所带粮草想来已经是所剩无几。”

    “范大人说的是,阳曲城久攻不下,再加上粮草一旦耗完,那匈奴人的军心也就散了。到时候我李唐大军击溃他们可谓是易如反掌。”

    兵部尚书王行接声道。

    唐皇挥手止住了声响,冷目扫过殿中众人,“可有良计?”

    越步上前,东陵王弯身作礼,“圣上,邺城、下邳受灾,怕是自古不暇。臣弟以为当须派潼关、前洲、云都以及汉州四城各抽调五万兵马支援阳曲城。另需在东洲城、达城增设兵力,加强警戒,不可让刘汉有机可乘。”

    “王爷说得不错,刘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圣上需传旨镇西王,令他多加防范。另外从周边几成抽调粮食到阳曲城,那里受灾之后吃食缺乏。没有粮食,民心怕是不安。”

    户部尚书张玉书沉思片,顺着郭毅的话道,“户部前些日子已经调出了一批粮食打算调往北地,臣正打算明日早朝与圣上禀报此事。如今出了战事,稍后我连夜便让人再去备些草药,以防瘟疫之事发生。”

    唐皇微微颔首,“暂且这么办,此事切不可莫泄露了出去。”

    殿下群臣一道行礼,“臣等领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雪一程() 
嘉陵城外,北沿数千里,李唐一座小镇的酒肆内,喧嚣鼎沸。

    酒肆旁边不远处的官道是通往北地,只是风雪交加的时日,鲜有往来行人,再加之初岁将至,就更不见客商走夫。

    闲来无事,四周百姓便在酒肆里点一壶酒,几个小菜,烤着火炉,天南地北的胡乱的说着,等着天黑各自回府。

    来日,又是一天这番,岁末最是清闲时。

    至少匈奴来犯的消息还未传到这里来。

    “嘶!”

    寒风中,传来一阵马鸣之声,酒肆里正聊得起劲的人皆是停了下来,数天来的吹嘘,早已经将每个人为数不多的见识给说了个精光,如今听到马鸣之声,显然是外来人将他们的兴趣给提了上来。

    或许还能瞧个热闹。

    在酒肆里众人翘首张望时,挂在门口的破旧毛毯被掀了开来,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也不往空着的木凳上坐去,对着屋内就径直的道,“伙计,给我来十个烧饼!”

    来人风尘仆仆,满脸疲惫,本是很秀气的一双眼间布满了血丝,想来是连日来赶路,极其辛劳疲惫。

    身上黑袄上的雪花未拍去,来人又解下腰间的水袋,扔到掌柜的身旁,又是继续道,“再给我来两斤酒,越烈越好!”

    说罢,便立在那里,抿着嘴不说话。

    很快,伙计将饼和酒袋拿来,那黑袄人径直的灌了口酒,咬着一张饼,将剩下的饼装在身后的小包裹里,丢下银子就大步往外走去。

    “你说,这些天怎么了,下着这么大的雪,还会有如此多的人往北去?”

    过来短暂的寂静之后,望了望那黑袄衣之人离去的背影,一裹着粗布棉衣之人晃了晃手中的黑陶杯,荡着略显浑浊的酒水,与一边同坐之人问道。

    “是啊,还有两三日便是初岁了,还去北边作何?”

    又是一人不解的附和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

    邻桌的一人见他成功将其与之人视线吸引了来,略显欣喜的压低了声音道,“前阵子那一行人穿着与你我无异,可身上那凶悍之气,哪里是寻常人能有的,据说是……”

    不知是心里惧怕,还是故意卖关子,此人又是将声音低了低,“据说,那是京城里的飞甲,你们要知道,北地受灾,再加之严寒冻骨,老百姓哪里能受得了?如今飞甲一出,那可必定是非同小可之事。而此人气质不凡,马上天黑,风雪更急,却要马不停蹄的赶路,怕又是朝廷里派出之人……”

    “莫不成是北边有难民生事了?”

    有心急口快的立马道了出来,也许是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大,那说话之人忙抬头望外看去,这一看,却是惊住了,那本要走出门的黑袄之人手里拿着半张没吃完的饼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有一众人马去了北地?”

    果然是朝廷的人,说话间竟有着让人胆颤的气势,之前还故作卖弄的人率先结巴了开来,“大……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乱嚼了些舌根……”

    黑袄人有些不耐烦,手在桌上拍过,“快些说来!”

    后者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小的说,一旬日前,晌午时分,约莫着四五百人从这里经过,小的当时靠在窗口,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黑袄人浓眉皱起,口中喃语道,“自从我收到消息来,从信阳城一路急行,并没有听闻有哪个州府派兵驰援,这又是会是哪路人马?”

    道完了这句,黑袄人也不去管在求饶的小民,脚步匆匆,出了酒肆,骑上马很快扬长而去。

    “嘘……”

    酒肆里那被吓着的人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见四周之人并无取笑他先前懦弱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手伸向桌子,想要端起杯盏喝上几口酒水来缓缓还未褪去的惧怕。

    岂料他刚触碰到木桌,那木桌却哗然散了架,顿时惊得坐在旁边之人无不是立马跳了起来,纷纷望向北方,眼中尽是胆颤之色。

    “伙计,结账!”

    在酒肆中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此人道了一句,丢下颗碎银,便抱着桌边的一口木琴起身往外走去。

    这时,众人才发现离去之人似乎不惧严寒,只是穿着白衣,身材修长,头带上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怀中的木琴尾端带着些焦黑,抱着琴的十指颇显修长,与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那般芊芊细细。

    待白衣人出了酒肆,有靠窗之人挑起窗帘布,瞄了眼他离去的方向,不由得低声道,“怎么,都往北边去了?”

    一句话说出来,其余之人亦是将头探了过去,可是外面除了越来越猛烈的风雪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过,这些对酒肆里的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了,毕竟北地再乱,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安逸日子,缩在身子,端起黑陶盏,继续一边喝着劣酒,一边臆造的说着北地之事。

    远处,官道之上,晚来风雪又一程,行人匆匆。

    夜幕之下,狂风急吼,雪花大如毛,阳曲城头,刘希背后被湿了透,连日来的厮杀令他身心颇为疲惫,双眼红肿,嘴唇也干裂了开来,舌头舔过,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一天,匈奴人是打退了,可是投石车与床弩也被损坏了大半,即便工匠连夜赶制,也很难修好那些破损的器具,至于造出新的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

    所以,明日,可就难熬了。

    “唉……”

    又是叹了口气,似乎要将压抑在胸口的慌焖感给全都吐了出去,已经坚持了五日,城中的百姓也都撤离了出去,而城中的守军却是所剩无几。

    毕竟能坚持五日,已经算是竭尽所有人的努力,投石车与床弩能抵挡匈奴人的进攻,但若是那道家弟子张少录插手,这些器具又怎能经得住?

    所幸的是张少录这几日都未曾出现。

    那紫袍紫冠的身影给刘希带来的压力堪比匈奴人的二十万大军,毕竟城墙还能抵挡匈奴人的进攻,可若是张少录出手,这不足五丈高的城墙起不到半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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