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这么容易被撂倒的,温水煮青蛙,这才是最可怕的。
杨士奇则不同,泽宁虽然不知道内情,杨稷身负多起命案,锦衣卫有造假的嫌疑,顶多是昨天的一起,其余的,恐怕都真实发生了。杨稷并不冤,这么多条人命在身,罪有应得,只是,杨士奇就再也不能抬起头来了,一举二得,彻底搬倒一座大山。
杨士奇一倒,杨溥恐怕孤掌难鸣,泽宁隐隐惊惧,感觉被王振给利用了,这货,看上去顶多算是一个马屁精,玩起阴狠来,却是一顶一顶的高手。
“皇上,杨阁老教子无方,导致其子杨稷多伤人命,理应受到惩罚,不过,杨阁老是四朝老臣,辅政四十多年,功不可没,还请皇上多多宽宥。”
杨士奇跟他一向不对付,突然一下子没了杨士奇,泽宁担心朝政会混乱,有心保一保。
一旁的王振插嘴道:“伯爷真是善心,皇太后要杀你,寻遍奉天殿所有大臣,没一个人敢接旨,唯独杨士奇主动求旨,要亲自去云南要了伯爷的性命。”
泽宁楞了一下,以他对杨士奇的了解,为了夺他的性命,犯不着丢下正事,回来一万里,就为了去云南杀他,一定另有隐情。
“皇上,不如让他戴罪立功,杨阁老毕竟理政多年,对朝务极为熟悉,一下子没了他,朝政会不稳的。”泽宁伸手指了一下成堆的奏折,继续说道:“皇上,杨阁老为了避嫌,躲回府里不出来,这些奏折就堆满了龙案。”
朱祁镇的眉头仍然紧锁,亲政了,才知道其中的艰辛,想起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有杨士奇、杨溥、杨荣辅佐,太皇太后只需要对大事作出诀择,其余的全都交给他们三个人做主。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奏折,朱祁镇的决心开始动援,王振有些急了,不把这个老家伙拔掉,即使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会处处受到钳制,不会随心所欲。
“皇上,杨士奇一向以公正清廉自居,他的儿子犯了这么多人命,杨士奇声誉受损,又如何训导百官,即使赦免了,他也没脸再返奉天殿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7章 泽宁辞官()
王振的话,句句把杨士奇往死里掐,可是,杨稷作恶多端,自寻死路,这是不争的事实,泽宁无论如何努力,杨士奇恐怕再也不能出现在奉天殿了。
“爱卿,杨士奇一倒,内阁就成了烂摊子,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朕太失望了,朕决定,由你入阁,接了杨士奇的位置。”
“皇上,万万不可!”泽宁一声惨叫,不仅吓着了朱祁镇,也把王振给吓得一大跳,奉天殿的大臣们,也吓得咆哮不已。
“皇上,逆贼泽宁,谋害圣驾,罪无可赦,应当立刻锁拿,押赴西市斩首!”
朱祁镇原本以为,皇太后退居后宫,不再过问政事,他便大权在握,不再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了。
尤其是杨士奇一倒,群臣无首,一定会有不少大臣望风而降。
功勋贵戚们确实老实了,几乎都不吭声,可文臣们却更加斗志激昂,吼声一潮压过一潮。
华盖殿里的刺客一事,连皇太后都不提了,这些人仍然揪着刺客一事不放,朱祁镇是真的不高兴了,小脸冷冷的,龙吟道:“那口大箱子,虽说是泽爱卿派人送进宫的,不过,是朕下令不许检查的,要论泽爱卿的罪行,朕就是同谋,要不要把朕也一起推到西市斩啰?”
额,皇上太欺负人了吧,有这么护短的吗?
朱祁镇继续说道:“哼,这么一个小小的刺客,抓捕了近一年,连个人影都不见,刑部失职。”
户部尚书王佐急忙转移话题,上前奏道:“皇上,杨阁老入阁四十余年,忠心为国,到头来,竟然因为其子而落得声誉受损,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揪出来,这一定有阴谋,作为钦犯,泽宁擅自回京,策划了此事,搅乱朝局,他是佞臣,是奸臣,不可以入阁,请皇上三思。”
刑部尚书魏源更是怒不可竭,大声的喝道:“皇上,像泽宁这般佞臣如能入阁,老臣就撞死在这奉天殿里。”
大殿里吵成一片,各抒已见,有竭力反对的,有以死相逼的,没一个赞成的,看到文臣们众志成城,而功勋贵戚又缄默不言,上朝之前还心得意满,雄心勃勃的朱祁镇不禁有些灰心,也有些泄气。
跟这些人打了八七年的交道,今天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有多厉害,能征惯战的武将并不可怕,真正可怕是这群手不能手提四两的读书人,打不得,骂又骂不过他们,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朱祁镇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张辅,以及蒋贵等从麓川归来的将领,这些人欠着泽宁一个大人情,在这个关头,希望他们出面讲一句。
张辅就像得了老年痴呆,蒋贵等人更像是得了健忘症,气得朱祁镇毫无办法,大感挫折,有些灰心。
奉天殿里的气氛有些僵持,朱祁镇执掌大权第一天,第一份旨令还没有颁发下去,就被打了脸,实在下不了台。
工部尚书王卺实在看不过眼,上前奏道:“皇上,泽公子深受太皇太后的欣赏,在工部担任郎中一职时,确实才华出识,干出不少实事。以泽公子的才学,将来入阁辅政,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需要多加历练,不妨先委任个职位,多干出一些政绩,再徐徐升职,也好让各位大臣们心服口服,请皇上明鉴。”
终于有个开口支持泽宁的,也给了他台阶下,朱祁镇心里舒坦了不少,脸上仍然强撑着,面对汹汹群臣,朱祁镇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学乖,跟他们悠着来。
“好,那就先去工去户部担任”
朱祁镇看到一大片文官向他扑来,决定提前从善如流,不再提尚书之职,改口道:“担任侍郎之职。”
“皇上!”群臣们一如既往的反对,朱祁镇感觉脸色真的挂不往了,把龙案一拍,怒道:“是朕当皇帝,还是你们当皇帝?”
朱祁镇的话,并没有镇得住群臣,反而更加激起群怒,尤其是户部尚书王佐,把泽宁放在户部,他的这个尚书还怎么干?
“皇上,泽宁对户部的事处无不知晓,任命他担任户部侍郎,老臣宁愿一头撞死在奉天殿,也誓死不从。”王佐急得脸色赤红,慌不择言,以死相逼。
杨稷杀人之事,朝野哗然,虽然还没有真正的结果,杨士奇与奉天殿绝缘已成既定事实,杨溥就成了文臣的实际领袖,看到大殿里各抒已见,不由得着急,以他一已之力,感到势单力孤,也不能不言不发,只好硬头皮上,向前走了二步,朗声说道:“皇上,老臣有一疑问。”
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朱祁镇也看着杨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问道:“阁老有何疑问?”
“皇上为何要升任泽宁为户部侍郎之职?”
“额!”朱祁镇被问住了,他觉得泽宁是皇祖母看中的人,又处处维护他,也有才学,可皇帝任免大臣,可不能凭感觉办事,总得说出个道道来,政绩是最主要的。
泽宁自打来京城,先是在清宁宫庄帮助皇祖母挣了一大笔银子,可不能拿到奉天殿说事。
泽宁在重修华盖殿的时候,立了功,可比起阮安,可就差得很远了,任命为工部郎中,已经是不错的了。
奉天殿里的这些人,有谁不是政绩出众的,否则,也无法在奉天殿里立足的。
对了,朱祁镇想起了泽宁在麓川平叛的表现,在官兵二次遇到危机的时候,二次推出大杀器,从而将麓川军一举歼灭。
“在云南平叛中,官兵在上江寨一战,死伤四万多人,战事陷入胶着的时候,泽爱卿献上火油飞弹,一夜之间即击溃叛军,立下首功。在杉木笼一战,官兵陷入叛军的骚扰,每天都死伤数百甚至上千官兵,在马鞍山一战,伤亡更是高达三万多,又是泽爱卿,献上飞天火龙,这个名字起的好啊,把杉木笼的叛军烧了个尽光。泽爱卿二次立下首功,虽然他从不邀功,可朝廷岂能辜负了他,任命他为户部侍郎,不过三品官阶,有何不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8章 蒸汽侯爷()
杨溥不卑不亢,脸色严峻,朗声奏道:“皇上,泽公子立下的是军功,仍以军功行赏,与户部侍郎一职无关。蒋贵因军功由定西伯升为定西侯,泽公子曾授蒸汽伯,依例,可封为侯爵,请皇上圣断。”
杨溥说得有理有据,无从辩驳,朱祁镇原本打算先替泽宁在六部之中谋个尚书的位置,他也知道,如此年轻就入内阁,确实不太可能,以退为进,再提出尚书。
在六部中站稳了脚跟,再赏泽宁个侯爵,至少拿回蒸汽伯爵,以偿还这一年来所受到的委屈,杨溥的这一招,不知道是看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还是歪打正着。
杨溥不惜用侯爵封堵泽宁插手六部之事,手段狠辣之极,群臣纷纷响应,山呼万岁,纷纷请封泽宁为爵爷,有的直接改称泽宁为蒸汽侯爷,得了这个爵位,按朝廷规制,就不可以在朝中任职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看到大殿里群臣难得一见的万众一心,就连张辅、蒋贵等人也跟着凑热闹,泽宁的老上司王卺也竭力赞成,朱祁镇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皇上!”王振看到朱祁镇呆呆的发怔,不得不把他唤醒。
朱祁镇醒过神来,向王振发出求助的目光。
王振并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意思很明白,答应群臣的奏请。
大权在握的朱祁镇,这才发现,在奉天殿里,仍然是孤军作战,孤立无援,想起了与泽宁的争辩,泽宁坚决不肯进入内阁,朱祁镇不得不降下标准,要他担任尚书,泽宁仍然严词拒绝,朱祁镇委曲求全,要他担任侍郎,泽宁一个劲的摇头。
看奉天殿的形势,泽宁有先见之明,朱祁镇过于乐观了。现在的局面是,不仅当事人泽宁反对,王振也不支持,众大臣们更是坚决抵制。
除了答应,也只能答应了,除非把奉天殿里的大臣们一个个给换了,朱祁镇还没有这份魄力。
“嗯!”朱祁镇还没说出口,又有大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朱祁镇最怕看到这一幕,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礼部右侍郎王直高呼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泽宁虽有微末之功,可他乃是带罪之身,听说他近日要迎娶逆臣思伦发之女为妻,这是罪臣之女,应该立刻锁拿,定下叛逆之罪,连同泽宁一起打入天牢待斩,请皇上明断啊!”
真是没完了,朱祁镇满脸的不高兴,喝道:“散朝!”
朱祁镇原本打算趁机把泽宁的爵位名号定下来,偏偏又闹出这件事情出来,十分的堵心,没得众大臣们跪拜,就抢先跑了,留下一群凌乱的大臣们。
泽宁成亲的事情在功勋贵戚当中,知道的也不多,奉天殿里的大臣们知道的就更少了,可知道玉尖真实身份的,更是廖廖无几,在这个时候搬出来说事,明显的有人从中挑拨。
堂堂侯爷,娶叛逆之女为妻,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为当事人,泽宁正忙碌着明天的婚礼,虽然时间仓促,也得尽力办好。
珍惜眼前人,是泽宁的云南之行最大的收获,人的生命是十分脆弱的,近十万将士留在了那葱郁的叠嶂山峦之中,即使他泽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世上消失。
这位大闲人,完全不知道奉天殿里已经为他吵翻了天,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成亲,赶快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成了亲,总不能再逼着他再把玉尖给休了,大不了,再回山脚寨的那个木屋子里去。
清宁宫庄虽然还划在皇太后的名下,可这个庄子毕竟是皇太后生前所有,她把泽家庄给抄了,整个庄子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已经不复当年的景象,要想恢复,至少得有二年以上。
泽宁并没有跟皇太后客气的意思,把宫庄里的现有财物完全居为已有,只当皇太后对他的赔偿,等到了秋收,随便给宫里送去些银子,估计皇太后即使生气,也拿他没撤。
为了补偿玉尖和佳若,泽宁不惜一切代价的花银子,尽挑最好的物件布置,以求玉尖和佳若开心,由于他的名份未定,院子仍以清宁宫庄称呼。
佳若服侍人惯了,不顾新娘的身份,亲自带人布置。京城的习俗与云南大不相同,所有的陈设,玉尖都不满意,她不可能全部推翻,按她的意思重来,只好把她的屋子重新摆设,以接近她的喜好和习惯。
虽然时间紧,可人多好办事,院子里的陈列总算布置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等着明天的正日子。反正事情已经公开了,泽宁便放出话去,只要愿意来的,无论是谁,即使是叫花子,都依礼欢迎。
清宁宫庄就有很多人,这些农夫是受过泽宁恩惠的,前来贺喜的人一定少不了,宾客之事,没有人犯愁,热热闹闹,办个喜事,越热闹越好。
可当热闹真的来临之时,泽宁却苦不堪言。
大门外面,来了不速之客,而且,是提前来的。
礼部右侍郎王直带着十多位大臣来到清宁宫庄,家丁们早早的就看到他们,发现这些人都身穿朝服,来头不小,赶紧报信。
华才兴高采烈的当喜事报给泽宁,泽宁却没一点点高兴的意思,脸沉了下来,只是吩咐一声:“好饭好茶伺候,不许怠慢,无论他们干些什么,你们都不得无礼。”说完,回屋子去了。
华才没明白泽宁是什么意思,听得一头雾水,只好依令行事,急忙吩咐道:“兔崽子们,还不快些准备。”
当王直等人来到大门口,发现已经摆下桌子、凳子,茶水、水果、饭食,样样齐全。这些人没有一个客气的,坐下来大吃大饭,吃饱喝足了,指着宫庄就开骂。
“泽宁,你是佞臣,奸臣,陷害杨阁老,还要娶逆臣之女为妻,大逆不道!”
王直等人骂出来的内容,都是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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