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他讽刺,顿时怒道:“我奉沈家主之命,在此地收取渔税渔赋!你儿子儿媳带头抗捐抗税,打伤了我的脑袋,那笔账还没算清呢,你就想回来?你们金笋寨今年的税赋还未缴纳,竟然还敢辱骂老子,实在是罪大恶极!”
荆明被阿萍拖进了船舱,透过布帘看着那人的样子十分厌恶,问道:“阿萍,这人是谁?”
“他便是逼死我阿爹阿妈的罪魁祸首,沈万三的爪牙刘秃子!”阿萍咬牙切齿道,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她所说的刘秃子叫刘笃辉,就是眼前这个脸无二两肉、眼睛狭小,唇角长着一颗黑痣的猥琐中年男人。由于沈万三出巨资买下了荆州渔业二十年的独断权,他是沈万三在荆州渔业的代言人、总管家,长年来打着沈万三的名号盘剥荆州渔民,替沈万三收取各项费用。
“刘总管,非是我们不缴渔税,只是那税赋实在太重,我们渔家打来的鱼,有七成都交给了官府和你们沈老板,活不下去啊!”
“就是,现在才三月初,很多地方都还是禁渔期,你却要我们缴一年的赋税,我们哪里有啊?”
“”
众渔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刘秃子马上瞪眼呵斥道:“都想造反了么?你们是否都想跟布谷老匹夫的儿子一样?发情的乌龟,都要冒头了!”
“胡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一个美丽的少女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指着刘秃子骂道:“雄鹰选择的是蓝天,鲤鱼选择的是龙门,你拔光了头发,也顶多只是一只寻觅臭肉的老雕,却在此污蔑我阿爹阿妈,三月的雷电会长眼睛的!”
刘秃子被这样一顿骂,非但没生气,却还眼睛一亮,贪婪的盯住少女花骨朵般娇嫩的身躯,口水都流了出来:“啧啧,阿萍妹子,才几年不见,你竟然生得这样标致了!看得阿哥我好生喜欢啊!不如做了我的小妾,我便放过你们一家!”
布谷老爹眼睛一瞪,几步走上前去,将阿萍护在身后:“地上的癞蛤蟆真是大言不惭,你敢打我阿萍的主意,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拼了!”
“还真是不怕死了!”刘秃子嘴角一横,一双眯眯眼眯得更小:“我就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儿子儿媳了!”说罢大手一挥,几名家丁挥着长刀就要上前捉拿布谷老爹。
“且慢!”
荆明见情况紧急,正要上前向刘秃子表明身份,却听到前方一名六十多岁的苗族老汉带着几名小伙子走了过来,对着那刘秃子拱手道:“刘总管,今年的税赋,我们已经交了一部分了,余下的,待我与众相亲再商量,争取尽早凑齐,你看如何?”
“多嘎村长,我已经给了你金笋寨三次机会了,从过年时候一直拖到现在,你还想继续拖下去,当我们沈家渔业是慈善机构么?”刘秃子对着那叫多嘎的老汉吼道。
多嘎沮丧着脸,趋步上前,怯怯道:“今年朝廷和罗斯人交战,各项税赋已经要比往年提高三成,寨子里的每一家都是砸锅卖铁、饿着儿女凑足了钱交给官家!可怜到现在,一条大鱼都还没有打出来,寨里的老老少少、连刚刚出生的孩子都是整天饿着肚子,刘总管你就在宽延些日子吧。”
刘秃子嘿嘿哼了几声:“老寨主,宽延你几日,不是不可以,今日我的小处理了那布谷老爹匹夫,娶了阿萍妹子,就是宽延半年都不是问题。”说罢,对着众家丁道:“来啊,将布谷老匹夫押至县衙,等候县令大人发落,将这阿萍拖至我宅府,用她来抵她阿爹阿妈的罪!”“
阿萍气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似是要跟刘秃子拼了一般。
“无耻的苍蝇!”
一名二十出头的壮实男子护在阿萍身边,哗啦亮出鱼叉,双眼血红:“你敢侮辱阿萍妹子,我杀了你!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金笋寨的年轻人呼啦齐齐拔出鱼叉,如下山的猛虎般往前冲去。
“住手!阿坤!”多嘎老爹红着眼怒吼一声,瘦弱的身躯几步窜到众人身前,生生的阻住阿坤几人的去势。他到底是金笋寨的寨主,和沈万三冲突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寨子的人不能打渔,根本就活不下去。
“多嘎寨主,布谷老爹,他们长年欺负我们苗家人倒也罢了,今日却想要欺辱我秒家女子,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阿坤瞪着眼睛道。
见寨主阻住了众人,刘秃子又挺直了腰板,似乎更是得意,眼睛一翻,大喝道:“阿坤小子,要想在这金笋寨生活下去,就得好好跟老寨主学学,你若是敢带头抗捐抗税,死路一条!”
民不与官斗,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苗寨!多嘎老爹脸颊急抖,作为寨主,他保护不了寨民,却只能忍辱偷生,心里何其难受!
刘秃子猛一挥手:“来啊,将那两人给你抓回去!”
阿坤咬着牙道:“多嘎寨主,我们就让他玷污了阿萍妹子不成?”
眼看着一众家丁就要捉到布谷老爹和阿萍,此时,船舱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秃驴,住手!”
第369章 多管闲事()
外面已经闹得如火如荼了,荆明原本就是要为布谷老爹祖孙出头的,此时岂能还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船舱里?他掀开布帘,缓缓走了出来,对着刘笃辉就直接骂了一句秃驴!
刘秃子见阿萍客船里钻出一个外乡人,竟然如此直白的侮辱自己,顿时暴跳如雷,指着荆明呵斥道:“哪里来野种,敢骂你家爷爷?”
阿萍见他真要为自己出头了,心里感动异常,轻颦双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担忧道:“阿明哥,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快快上了岸赶路去吧!”
荆明呵呵一笑,走到她身边,轻道:“阿萍妹子,没事的,待我降服了这不听话的哈巴狗,再赶路也不迟!”
随后又对刘秃子道:“哎,秃驴,老子知道你是一个野种,当年你爹和你奶奶生下你叔叔,其实那是你哥哥,后来你那哥哥又和你娘生下了你,可怜你爹到最后,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他儿子还是他孙子!”
刘秃子刚才骂了他,他岂能咽得下这一口气,便拐弯抹角的将他骂了回去,刘秃子听得他这一番拐弯抹角的戏辱,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嘴角都已歪了,顿时怒道:“你你你是何人?敢管老子这闲事?”
一众渔民听得哈哈大笑,这刘秃子平日里狐假虎威,在荆楚渔寨里横行霸道,谁人敢如此直白的戏弄他?这个陌生的年轻了一出口就骂了他祖孙三代,甚是解气!
阿坤竖起大拇指,呵呵道:“兄弟,有种!”
荆明对着阿坤淡淡一笑:“过奖了,老弟,你这般挥戈反抗,也是难得!”
随后又对着刘笃辉嬉笑道:“在下姓祖,单名一个宗字,你没听说过么?”
刘秃子皱眉,轻哼一声,嘴里嘟囔道:“祖宗?”
“哎,乖孙子,真有礼貌!”荆明哈哈笑着应了一句。
刘秃子困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众人却是又一顿好笑,阿萍妹子捂着嘴,笑得一俯一仰,脸上去绽开的黑玫瑰。
荆明得意了一番,又威严道:“乖孙子,你休管老子是谁,见了祖宗还不下跪!”那脸上神情甚是威怒。
刘秃子见他气势不凡,说话油痞且又咄咄逼人,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竟然愣在哪里不知如何应对。
荆明见状,又对着众乡亲演说道:“乡亲们,赋税是国家的经济命脉,我们应当如数缴纳,支持朝廷国库开支,这是我们大越百姓基本的觉悟。但是,如果赋税高过了老百姓的承受能力,就已变成了洪水猛兽,会将百姓一步步淹没和吞噬,这便是一种苛政!这渔税渔赋原本是朝廷和东家应得的,但是过了必要时限度,渔家一年辛辛苦苦得来的钱财,尚且不够糊口,却又要上缴七成,民不聊生,积怨颇深啊,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早就该反了。”
众人听他如此一顿快言,均是点燃了心中怒火,顿时一个个跟着吼了起来:“小伙子说得好。”
“这位兄弟看来是一名读书人,说出来的话,道出来的理,比我们这渔家粗话要深刻得多!”
刘秃子恶狠狠道:“大胆,你这是蛊惑人心,要造反么?”
“造你的反又如何?”荆明冷冷一笑,道:“我荆明在此承诺大家,官家的税无法变更,说多了就是逆反朝廷,但是东家的赋由五成变为一成,今后永不加赋。”
众渔家听得他这样一说,顿时怀疑望着他,如果刚才他那番话还有些蛊惑性,但此时这话就有些出格了,这荆楚渔场都是沈万三的,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然大言不惭的要减这赋,谁个相信?顿时便有人当他是一个疯子,多嘎老寨主也行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荆明,道:“小伙子,多谢你为我们渔家人说了句公道话,只是这里的水太深,你切莫掺和进来。”
“老寨主莫急,我水性好着呢!”荆明呵呵道。
布谷老爹道:“荆先生,我应诺了华小姐,要将你安全送达,你切勿在此招惹是非,否则老身没法向你家娘子交差啊!”
“布谷老爹,我没有招惹是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荆明应道。
那刘秃子听到他要减掉渔民的税赋,哈哈大笑起来,轻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沈老爷的家产,是你说了算的么?”
荆明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沈老爷,那沈万三的家产早就易了主了,你还在这里打着他的名号盘剥渔家,是何居心?”
这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蒙逼了,刘秃子惊愕着下巴,愣愣的望着荆明,一众渔家也是半信半疑,沈万三富可敌国,他的家产怎么会易了主?
“小伙子,你可莫要信口开河啊!”多嘎老寨主怯怯道。
“阿明哥,你说的是真是假?”
荆明淡淡一笑,对着众人拱手道:“实不相瞒,现在沈万三的家产都是我的,我现在就宣布,削减荆楚大地的渔赋至一成,刘秃子,你也不用再给我收赋了,今后这样的事情都交给阿萍妹子去处理。”
刘秃子被他逗得又笑了起来,他替沈万三收了十多年的渔赋了,早就认定了这颗参天大树,这家财万贯的沈老爷哪里会垮?轻蔑笑道:“我以为是哪里来的人物,原来是个疯子!来人啊,拿下这疯子,与布谷老匹夫一并处理!”
“你这头蠢驴,你敢拿你东家么?”荆明怒道。
一众家丁就要朝荆明扑去,阿萍一步上前,对着阿坤道:“阿坤,快保护阿明哥!”
阿坤对阿萍早已有意,希望能为她做一些事,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此时听见她吩咐,二话不说,对着几名年轻人道:“兄弟们,阿明哥是为我们苗家人出头,不能让他受到损伤!”
多嘎老寨主还来不及阻止,一众苗家小伙拿着鱼叉跑了上去,围在荆明身边,将荆明和阿萍紧紧护在中间。
“你你,好,你们今日是想要造反了!”刘秃子见这架势,结结巴巴道:“快去禀告渔司大人,要他派兵来绞杀这帮刁民!”
第370章 狗眼看人低()
“刘总管,这小子口无遮拦,得罪了你老人家,切勿与他一般计较,不如放了他,老身立马想办法将今年的渔赋凑齐了!”
多嘎老寨主见双方兵戈相见,有些担忧这帮苗家小子的安全,对着刘秃子求情道。
刘秃子却是撇着嘴,冷冷道:“多嘎寨主,你金笋寨勾结反贼,武力抵抗今年渔赋,这事情闹大了,非是我能做得了主了!”
“刘总管,你就手下留情吧,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嘎老寨主继续求情道。
刘秃子色眯眯的看了一眼阿萍饱满而高耸的胸部,淫笑道:“除非,将这百灵鸟给我做个小妾,我还可以考虑在渔司大人面前给你们求求情!否则,血洗金笋寨!”
“刘秃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对金笋寨乡亲动手,我阿萍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阿萍厉声道,大有巾帼之势,丝毫不惧怕那刘秃子的淫威。
阿坤一帮年轻人也是怒了,面对阿萍这样的百灵鸟被人羞辱,一个个横眉冷对,他们绝对不会让这苗家女子被他那老东西霸占了,对着刘笃辉道:“刘秃子,阿萍是十里八乡最出色的百灵鸟,岂是你这狗东西能配得上的?你若要玷污她,先问问我手中这鱼叉!”
“阿坤,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寨子里还有几百口男女老少呢!”多嘎老寨主无奈的对着阿坤吼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得为金笋寨几百口人的生命着想,这官家给你一个武力抗税的罪名,血洗渔寨未尝做不出来。
“老寨主,阿萍的阿爹阿妈已经被他逼死了,难道你还要我将阿萍妹子和阿明哥交给他么?即便我死了,也不能眼看着阿萍妹子进那火坑!”阿坤激动道,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岂能容忍自家的姐妹被人欺负,年轻的苗家小伙也跟他一样,因此都愿意听他的。
“另做打算,另做打算啊!你莫要再出头了!”多嘎老寨主长长的叹了一声。
“老寨主,莫要说了,今日我们绝不让这狗贼抢走我们阿萍妹子!”年轻渔家子弟和刘秃子的家丁对峙着,越来越多的渔家跑过来观看,场面一触即发。
阿萍和荆明被护在中间,阿萍紧紧握住荆明的胳膊,轻声问道:“阿明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当了真?”以她这几日对荆明的了解,他不像一个胡乱说谎的人,可是今日他竟然说自己就是这荆楚渔场的东家,叫人如何敢相信?因此要特意证实一番。
荆明淡淡一笑,望着这可人的渔家女子,道:“阿萍,我荆明不会拿这事情来骗苗家乡亲,沈万三的确被我扳倒了,他的家产也已经悉数变成了我的,可能这刘秃子还没收到消息吧!”
阿萍见他眼神真挚,不像是在开玩笑,惊讶的望了他两眼,这个汉家郎对她的冲击确实太大了,会唱山歌,会对对联,会偷取她的心,竟然还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命运将这一切都交到了她的面前,她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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