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都吓傻了,一动不动。
少女身旁的亲属大怒,拉着野赤的手想要将少女救回来。
野赤只是一推,对方就摔了一个跟头。
野赤大笑着将少女扛在了肩上。
野赤附近的兵士见了也一哄而起,开始向四周选女人去了。
刹那间欢迎的队伍乱作一团。
韩休、贺知章、萧嵩这些人也有些不知所以。
他们都是庙堂老臣,而且为人方正,登时急眼。
韩休、贺知章不顾自己六七十高龄,直接挽着袖子去拉野赤,要跟他动手。
野赤还真不敢拿韩休、贺知章怎么样,粗着嗓子吼道“是你们皇帝答应我们的,拿下长安之后,城里的钱、女人都是我们的,我们拿我们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
野赤并不懂华夏语,可贺知章之前是礼部尚书多次与回纥往来,懂得一些,听到缘由,整个人就傻了。
野赤意图回到自己的马背上,突然他全身毛孔竖立,只觉得一缕锐利的杀气从背后,还来不及猜想到是什么原因,十数年的草原驰骋、征战厮杀,使得这位猛将的六识异于常人。危机之下,将肩上的女人对着那股杀气丢了过去。
杀气消散。
野赤意图回身反击,却意外发现一把剑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缓缓的转过身子,却见一人一手搀扶着在自己丢出去的少女,另一手将剑刺进了自己的后心。
对方在轻声的安慰着那个少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自己为何这般不堪一击?
在临死前,野赤意外听到周边惨叫声四起。
那些按耐不住的回纥兵士一个个都让人群里冲出来的人给干净利落的杀了。
对方一个个武艺不俗,杀自己麾下的兵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杀野赤的正是裴旻。
裴旻见回纥在自己面前欺凌百姓,哪里忍得住,直接招呼青羽盟的好手,将所有动手的回纥兵都杀了。
血气冲天而起。
野赤的护卫见上司给杀,嗷嗷叫的向裴旻冲来。
裴旻秦皇剑手中一转,五颗脑袋冲天而起。
公孙曦更是嚣张,一声叫喝,直接冲进了回纥兵群中,不管动没动手,双剑左右挥砍,十余人毙命剑下,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
一声暴怒大喝,后方的骨力裴罗气急败坏的冲到前头,厉声道“谁敢杀我族勇士,你们皇帝亲口……”他的声音突然止住,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人,所有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气焰不再,柔声道“是大唐皇帝陛下亲口许诺我们,说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半句不假,若有半句谎言,我骨力裴罗愿受万箭穿心之罚……”
。
第八章 谦卑()
骨力裴罗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莫名其妙的就指天起誓了,好像再推卸责任一样,将一切的锅甩给了李琰,将自己甩的一干二净。
“不可能!”
韩休听不懂突厥语,之前野赤表明缘由,也不知所以。这听骨力裴罗说起回纥军骚扰百姓的原因,本能的惊呼出来。
身为文人,韩休并没有盲目的血性。
忍,不是不可以,但这得有一个底线。
没有文景二帝的隐忍,就没有汉武帝的北驱匈奴,没有李世民的渭水之耻,同样没有兵伐漠北,四方来朝的辉煌。
在情况危急之时,忍一时,确实比进一步更加高明。可连百姓都卖,朝廷拿什么取信天下?
骨力裴罗道:“你们陛下亲口承诺,岂能有假。我……”他看了裴旻一眼,鼓起勇气道:“我们只是根据天可汗陛下的旨意,拿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
韩休无言以对。
自己的东西,这几个字,在此时此刻是何等的刺耳。
前来迎接王师的百姓只觉得一股悲凉从心底涌现,自己就这么给卖了?
裴旻铁青着脸,历史上就有这么一回事,只看那白字黑字就有一种耻辱的感觉,而今事实发生面前,那种羞愧感百倍涌现,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骨力裴罗见裴旻一时没有反应,胆气壮了一点点,想着唐王朝皇权至上。裴旻固然厉害,却也不大可能凌驾皇权之上。有他在,自己收敛点就是,该拿的,还得拿,总不能白跑一趟,虽做了这个决定,额角的汗珠却不由自主的溢出,吞了口唾沫,道:“父汗,与我素来敬重郡王,看郡王颜面,我至多……”
他话还没说完,不敢说下去了,他发现裴旻的剑正对着他,那股生死掌控在对方手中的感觉再度出现。
十年前,他就有过这种感觉。
那是在他们的王帐,裴旻单枪匹马的冲进他们王帐,一人一剑在他们十万回纥子民的包围圈里,勒令他的父亲处死反唐族长。
“我不管是谁下的混账约定。今日你回纥动我一个大唐百姓,来日我杀你一千回纥人;动十人,我杀你一万;动百人,我要你回纥,成为历史!我裴旻说道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一字一句!
裴旻声音在朱雀大街上空回荡。
骨力裴罗心底徒生一股恐惧的感觉。
当年的感觉,再次重现。
对方明明是一个人,明明的他们占据着主动,明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可偏偏恐惧的是他们……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历史居然再度重演!
裴旻身旁只有廖廖数人,而自己的身后却有三万精兵,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算裴旻有通天之能,又如何抵挡?
可万一,万一让他逃了出去,那么回纥当真要成为历史了!
念及于此,骨力裴罗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他不敢再高坐马上,直接滚下了马背,抢步跑到裴旻身前跪伏于地,叩首道:“郡王息怒,郡王息怒,此事是我骨力裴罗一人之过,绝非我回纥存有二心。此次南行,父汗叮嘱我言,说天朝对我回纥恩重似海,此来不为奖赏,只为平乱。是我个人贪图利益,违背父汗之言,望郡王莫要迁怒我回纥。千错万错,我骨力裴罗愿意一人承担,乞求郡王宽恕……”
他说着重重的跪伏叩拜。
他身后的回纥亲卫见状一个个也跪伏下来:人人效仿,三万回纥精兵小部分跪伏在朱雀大街正面,余着皆在城外叩拜着。
裴旻见骨力裴罗如此,说道:“回纥若真心帮我朝平叛,我朝上下心怀感激,我裴旻也会记着这份恩情,日后自会回报。但若怀有他念,王子就请回吧,某刚刚吞了二十万阿拉伯兵,还觉得不过瘾,正好,在用这些叛军打打牙祭。”
骨力裴罗直接抖了三抖。
裴旻出现在这里,骨力裴罗就有一种西方战事了的感觉,但是他不知道是说和了,还是相互重创,各自受不起损失,彼此退兵。
随着时代的发展,回纥也不是井底之蛙,知道西方的阿拉伯是何等的强大。
他万万想不到裴旻居然将阿拉伯的二十万大军吞了!
连阿拉伯的二十万都吃的下去,回纥的十万铁骑岂在话下?
“郡王神威,犹若天神一般耀眼,骨力裴罗叩首拜服,请郡王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骨力裴罗愿意充当郡王的马前卒,跟随郡王杀贼平叛。恳请郡王,给我这个机会!”
骨力裴罗不住的磕头,以表诚心。
“好!”裴旻颔首道:“王子既然有心,你立刻领着兵马去攻潼关,将潼关给我拿下来。”
他上前将骨力裴罗搀扶起来。
骨力裴罗不敢有任何的迟疑,躬着身子,高声道:“骨力裴罗领命!”
“等等,等等!”
李琬在一旁看了半晌,犹如做梦一样。
骨力裴罗的桀骜不驯,他是亲眼所见的,就算见到当今唐朝的皇帝都不弯腰行礼,可在裴旻面前居然跟没了骨头一样,腰都不敢直起来。
裴旻身形中上,与大众比有着优势,但与一些巨汉比起来还是会显得矮的。
骨力裴罗身形七尺,近乎两米,要高一米八出头的裴旻半个头。
可是骨力裴罗现在硬生生看上去就比裴旻矮一个脑袋,在裴旻面前,骨力裴罗居然连站直的勇气都没有。
李琬来到近前,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潼关是天下最险峻的要塞,骨力裴罗王子麾下骑兵擅于野战,要他们攻城,也不免为难于他。不如等我后方大军集结,与叛军一决生死。”
裴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公然反驳他的战术打法,而且还用这么愚蠢的方式。
李琬懂得,裴旻焉能不懂?
只是他行踪已经显露,短期内必然会为叛军探知。
当今世上谁敢小觑他裴旻?
知道对手是他,增援潼关,必然之事。
潼关天险,要让敌人有了充足的准备,攻打下来谈何容易?
裴旻不说话,只是看了骨力裴罗一眼,眉头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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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公然宣战()
骨力裴罗看到裴旻的眼色,看都不看李琬这个所谓的兵马大元帅一眼,直接调头呼喝着兵马出城去了。
周边百姓原本因回纥兵的袭扰,纷纷四散而逃。
但因裴旻的出现,大多都在远处观望,将戏剧性的转变看在眼中,见裴旻如此维护自己,还霸气的降服了骨力裴罗,再次聚集上来。
人群中有一个激动的喊叫起来“郡王万岁!”
随即山呼海啸!
“郡王万岁……”
“郡王万岁……”
“郡王万岁……”
激动的呼喊,不绝于耳。
李琬表情有些难看,这一路杀来,明明是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的功劳,裴旻又何德何能,得这般赞颂?
可想到裴旻的赫赫威名,李琬也不敢摆脸色,作揖道:“见过郡王!”
裴旻对这个刚刚冒然冲出来制止自己年轻人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见过他,不过看他那与李隆基有三分相似的相貌,也猜得到了他就是李亨任命的兵马大元帅,心底冷笑:李亨就是李亨,即便是这个地步,依旧不改猜忌之心。
李琬一个天生娇贵的皇室子弟,兵书都未必读过几本,让他来当大元帅?
真以为姓李的就是李世民了?
裴旻回礼道:“见过荣王。”
李琬亲昵的道:“郡王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本王才疏学浅,这临危受命,得皇兄信任,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诸多事情,略显生份,若得郡王辅之,区区叛兵,还不手到擒来?我欲上表郡王为兵马副元帅,一并剿灭叛兵。郡王以为如何?”
裴旻并不应话,而是认真的看着李琬,说道:“谁的命令?”
李琬脸色微变,道:“自然是三哥,四哥已经退位,三哥于灵武登基,改年号至德。”
裴旻厉声道:“据我所知,陛下是受兵变所迫,这才选择退位,如何做的数?要是有这个先例,随随便便来一个阿猫阿狗闹一场兵变,找一个皇室子孙称帝,这至尊无上的圣人位子,岂非成为烂大街的存在?我裴旻眼中唯有纯宝皇帝,没有什么新帝。”
纯宝皇帝指的就是李琰。
对于皇帝一般有三种称呼方式,如太祖、太宗、高宗这属于庙号,还有就是谥号如唐明皇,最不常叫的就是年号。
因为之前的几个皇帝太喜欢瞎改年号了,故而叫年号的不多。
但是李琰即无庙号也无谥号,年号也成了最直接的叫法。
李琬气急败坏的道:“郡王这是大逆不道,我三哥自思才智学识不如四哥,以至于叛军猖狂,攻入长安,特退位让贤。即是正统正朔,岂容得郡王置疑?”
裴旻根本不愿于李琬多言,直接道:“某受先帝托孤之重,亲命为辅政大臣,我没这个资格?谁有资格?先帝让我辅佐的是纯宝帝,现在纯宝帝莫名为乱兵逼得逊位,不管个中什么缘由,都不是借口理由……而且,今日发生的事情,是我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耻辱。一国之君,不思保护子民百姓,也就算了,还将变本加厉,以他们为筹码?”
“且不闻太宗皇帝有言,君舟民水的道理?叛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了民心。我不认为一个刚上位就出卖自己子民的人,能够成为一个明君圣主。”
他说着手指着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厉声道:“今日就算我认了新皇,荣王何不问一问长安的所有百姓,问一问这一个个给他卖给回纥当奴隶的大唐子民,他们同不同意……”
李琬神色惶恐大变。
四方的百姓原本在为裴旻欢呼。
但却发现裴旻居然跟李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人人莫名带着几分惶恐。
裴旻、李琬说的事情,寻常人听不太懂。
但是最后裴旻询问话语,意思却是简单明了。
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一人切齿:“不同意!”
高喊的就在裴旻身旁,那个为裴旻所救,险些给回纥大将的姑娘。
这有一人起头,接二连三的,胆气壮的人跟着高呼起来。
声势越来越壮,几乎与之前一般。
李琬惊恐的退了几步,看着左右呼喝的百姓,没有半点血色。
裴旻决然的看着李琬,他这是公开的向李亨的这个朝廷宣战。
这也是裴旻的决心态度,他这里煽动长安的百姓反李亨,就是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给李亨,也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给自己。
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裴旻当朝辅政大臣、首相、手握四镇兵马的封疆大吏,不承认李亨这个皇帝:李亨的皇位来路不正。
他不打算给李亨半点的可后路:要不将皇位交还给李琰,要不就是来路不正的乱臣贼子,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李琬见群情激奋,也不敢逗留,甩袖离去了。
与李琬一并赶来的文武诸将,犹疑再三,一部分跟着一并离去,还有半数选择了留下。
异变接二连三的发生,原本迎接王师的韩休、贺知章、萧嵩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李琬离去,裴旻安排兵士接管长安城的时候。
贺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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