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阿拉伯的大军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横行无敌。
但就是面前的这一条短短的河流,却让他们两年无功。
损兵折将高达六万余数,让他们束手无策。
河并不宽,但有敌帅裴旻在,这条名不经传的喀布尔河,便如传说中的通天河一样,令人望之生畏。
“你说,我们用这种手段击败那个家伙,会不会引起天下笑柄!”
莫斯雷马萨带着几分沉重的说着,在兵事上他向来不屑用这种手段。
可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配合,也一直如鲠在喉,非常难受。
“不会!”
阿布·穆斯里姆很干净利索的应道。
莫斯雷马萨意外说道:“为什么!”
“因为对手是裴旻!”阿布·穆斯里姆回答的同样干净利索。
莫斯雷马萨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说的不错,面对这样的对手,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即便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我用尽全力也过不了这个河,而他却又有余力的奇袭青海湖,抵定青海湖的胜局。这一仗,我输得彻底。”
正在他感慨之际,加急信件由阿拉伯的国都大马革士城传来。
莫斯雷马萨带着几分肃然的看着手中的急信,拳头渐渐握紧,深深的看着那昏暗的唐军军营,转身下令:“趁着夜色,全军退回白沙瓦。阿布,你领着骑兵先行,赶往大马士革,支援皇兄。”
他大步向前走着,也说明了原因道:“该死的波斯人已经谋反了,声势浩大,趁着我们内部空虚,连续攻取了三座城市,打出了威势……”
第一章 再会杨玄琰()
阿拉伯退兵的消息,裴旻当天夜里就得到消息了。
波斯人谋反,自然是裴旻动的手脚。
阿拉伯延续着西方征服的习惯。
但凡出兵莫不是用暴力、武力等手段强制使其敌人接受、顺从。
这种野蛮的手段看似最有效果,但也藏着极深的后患。
除了埃及、巴比伦、中国和印度四大文明古国之外,论及独立起源的文明就要数古波斯文明了。
波斯人在公元前五百多年的时候,已经一举征服西亚中近东各国,建立了地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大帝国。
其后经历了阿契美尼德、塞琉古帝国、安息、萨珊波斯等王朝,一直屹立不倒,存在了近乎千年,最终为阿拉伯所灭。
作为一个千年古国,波斯人的底蕴还是很丰厚的,有着自己的文化,信仰。
波斯人信仰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所谓的拜火教。
阿拉伯当年征服波斯时,为了收取民心,对于拜火教教徒表示宽容,在依法纳税后容许其保持自己的信仰。
但是阿拉伯本就是以信仰强国立国的国家,信仰就是他们政治的一部分。
故而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强迫琐罗亚斯德教教徒改信,将残留在波斯本土的该教教徒,被称为异教徒。
一个国家的文化信仰是很难泯灭的,即便强悍如秦始皇者,都做不到收六国民心,何况阿拉伯?
在裴旻、拜占庭的煽动支持下,波斯贵族暗中谋划造反,待时机成熟,揭竿而起。
而裴旻则暗中让孙周泄露了波斯人的图谋,令波斯人提前起义,以此逼迫莫斯雷马萨退兵。
本来阿拉伯就有了退意,而今国内发生动荡,哪有不退的道理。
裴旻当然不会追击,留下封常清疏通喀布尔河堵塞的河道,命令他尽可能的将河道里唐军的尸体收敛埋葬,领着河陇之兵返回安西大都督府。
在都督府里,裴旻再一次会见了西域诸国国王。
裴旻在西域的丰功伟绩已经镇服了所有国王,威势比之历史上的高仙芝更要深厚。
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高仙芝有军事天赋,对于政治却是一窍不通,在西域为所欲为,导致唐朝的向心力大减。
而裴旻在西域恩威并施,手段比高仙芝高明不可以道理来计,西域上下人人心服。
即便原先为阿拉伯收买的小国,也选择了大势,改旗易帜。
面对裴旻这个西域的无冕之王,西域诸国国王莫不行礼挽留,希望裴旻能够继续担任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
对此裴旻却笑道:“诸位无需如此,即便某卸任此位,西域依旧由颜长史理政,封节度使负责军务。他们的贤德能力,自不用多言。可以稳定西域局面,阿拉伯今日失败退去,再要复来,短期内是不可能呢。你们大可放心,而且……”
他说着左右互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们当需记住一点,只要你们臣服我大唐一日,我朝陛下必将护卫你们万全。”
得裴旻此话,诸国国王心底也是大安。
裴旻亲口说的话,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可比虚假的说辞要让人信服的多。
裴旻心急长安之事,也没有在大都护府久留,与颜杲卿做了交待之后,立刻动身往姑臧赶去。
在过两千里沙漠之前,裴旻特地绕道去了一趟高昌仓。
就在裴旻与阿拉伯对峙的两年里,高昌仓已经在收尾阶段了。
高昌仓的规模与裴旻预想的一样,是一座堪比洛口仓的大型粮库。
老友袁履谦大步出高昌仓迎接。
两人亲昵的抱在了一起。
“辛苦了!”
裴旻见袁履谦较之以往有些消瘦,心底有些内疚。
袁履谦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直人物,这过于刚直也就意味着不懂得变通。
诸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如高昌仓这巨大的工程其中所牵扯的微末细节何其之重。
袁履谦负责如此巨大的工程,以他的性格自是勤勤恳恳的监督每一个环节。
各种辛酸,自不用多言。
袁履谦笑道:“与静远兄前线作战,某这点劳累,又算得了什么?来,我带你看看高昌仓的全新面貌……”
袁履谦拉着裴旻,走向高昌仓深处。
“这高昌仓仓城周围十五里,有两千窖,每窖可藏粮八千担,周边防御设施已经完备,寻常时候只需千人防守粮仓,即可确保万全。非常战时,也能容纳一万以上的精兵强卒,哪怕受到十倍之敌强攻,也能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高昌仓还未正式竣工,往来的还有诸多工人。
他们不知裴旻的身份,过往时都热情的与袁履谦打着招呼。
看着即将完工的高昌仓,裴旻心满意足,说道:“过几日你与昕兄联系一下,将我们在西域囤种的粮食都运来这高昌仓,存放起来,留住战时所需。高昌仓竣工之后,我放你长假,好好的休息休息,给我生个侄儿侄女出来,正好我家老三出生不久,指不定未来还能当个儿女亲家。”
袁履谦嘿嘿一笑,大感意动。
他们本来关系就如钢似铁,这亲上加亲,那是再好没有的事情。
裴旻正想说话,突然一人走到近处,对两人行礼道:“见过国公、袁支使……”
裴旻先是一怔,随即也想起了来人的身份,笑道:“杨公,在这里过的可好?”
来人正是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琰。
裴旻将杨玄琰流放到高昌仓,让他戴罪立功。
这一晃也有两年多了,如果表现的好,裴旻有放他回去的意思,还有给他安排一个职位的,总之要将他留在凉州。
杨玄琰躬身道:“谢国公挂念,在下在这里过的还算充实。”
对面裴旻的时候,他还有些脸红。
因为受到裴杨氏的影响,他一直以为裴旻对自己的小女儿别有用心,心底也认命了。
直到后来得到消息,裴旻对他们关怀备至,但却没有半点不轨之心。反倒是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那是异常早熟,跟花痴一样,对面前这位大唐英雄崇拜非常,大有嫁人当嫁裴静远的感觉。
杨玄琰甚至觉得,只要裴旻愿意,自己的女儿,巴不得送上门去呢!
第二章 虢国杨妃()
袁履谦也在这时插话道:“杨公吃苦耐劳,助我良多。”
杨玄琰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才能干略还是有的。
有今日局面,实是因为错信他人,受无妄之灾。
有将功折罪的机会,杨玄琰哪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
裴旻也适时笑道:“如此,杨公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以后别在轻易听信别人话。尤其是在行政事务上,即便是至交亲友,也得慎重行之。”
他顿了顿道:“回头我在凉州给你安排一职位吧,以你的才学本性,洗刷昔日污点,并不困难。”
杨玄琰对于裴旻的百般照拂,心底还是万分感激的,深深作揖道:“国公对鄙人的恩德,鄙人没齿难忘。只是小女之前来信,说她得贵人相助,意外入宫得到圣宠,希望我等能去长安会晤。”
袁履谦一脸讶然,显然没有听杨玄琰说过此事。
真要是如此,杨玄琰就是国丈之尊,皇亲国戚。以国丈的地位,杨玄琰所犯的过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裴旻神色微变,心底涌现不祥的预感,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却不知是哪位有此荣耀?”
杨玄琰脸色微微泛红,惭愧的说了一声:“是三女儿!”
他一直觉得裴旻对他们的照拂太过,起初以为是自己小女儿的缘故,此念打消之后,又以为是因为三女儿跟裴家结了亲,算是“沾亲带故”,而今裴杨氏另嫁,不免有些难以启齿。
裴旻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莫名出现一连串的记载。
李隆基因杨玉环之故,对于杨家恩宠备至,其中大姐封为韩国夫人,三姐封为虢国夫人,八姐封为秦国夫人每月各赠脂粉费十万钱。其中虢国夫人最盛,以天生丽质自美,不假脂粉而著称。
唐代画家张萱特地为虢国夫人绘制了一副《虢国夫人游春图》,称之道路为之耻骇。
连诗圣杜甫也作了一首《虢国夫人》的诗: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涴颜色,澹扫蛾眉朝至尊。
《太真外传》也有类似记载:虢国不施妆粉,自炫美艳,常素面朝天。
杨玉环给尊为四大美女,但虢国夫人从史书上记载的只言片语,莫不表明这个虢国夫人国色天香,半点不输于杨玉环。
杨玉环能够独得圣宠不只是貌,还有才,但是虢国夫人依然凭借自己的绝色争宠圣前。史书上虽未言明,却也多次暗指虢国夫人一边跟唐玄宗李隆基眉来眼去,一边与杨国忠你侬我侬并辔而行,公然打情骂俏,从不避嫌……
当然这只是私人问题,但虢国夫人除了私德劣迹斑斑,品行也嚣张跋扈到极点,可称恶贯满盈。
想起自己与裴杨氏接触的短短几日,已然能够断定这个妇人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物,而且很会用自己的美色。
这种人真要得宠,也许比杨玉环更要遭。
杨玉环只是一个小女人,并没有多少恶行,裴杨氏却……
裴旻突然意识到长安的局面要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糟糕。
杨玄琰犹豫了会儿说道:“三女原本嫁于裴冠,多年前意外病故。三女守寡多年,以是自由之身。”
唐朝风气开放,守寡再嫁是很正常的行为。
裴旻笑道:“无妨,是我那远侄无福。杨公,打算如何?”
杨玄琰说道:“老朽犹豫再三,决定继续于此服刑,待刑期满了,再做考虑。”
裴旻看着杨玄琰认真的表情,也明白缘由所在。
大多文人重名,杨玄琰不想以戴罪之身,接受自己女儿的好意,以免在青史上留下一字半句的不好之言。
故而瞒着此事,待刑期满了,洗去了污点,以迁途之功,再向朝廷申请个一官半职,以官身入朝为国丈,史官记录下来也尤为好听。
裴旻想通此节,遂道:“杨公辅助袁支使建造高昌仓,劳苦功高,待高昌仓竣工之日,便是杨公刑满之时。”
杨玄琰作揖道:“谢过裴国公!”
裴旻又参观了高昌仓的主要结构布局。
以他的战术修养,自是从战略上来考虑的,提出了几个细节让袁履谦修正注意。
他的提议或许不如此道大师设计的美观,但绝对实用。
离开了高昌仓,裴旻自领着少数心腹,越过了沙漠,穿过河西走廊,抵达了凉州姑臧。
裴旻归心似箭,回到姑臧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
此时姑臧城门已关,大街上也施行了宵禁。
裴旻的身份地位,河陇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有地方拦得住他,直接叫开了城门。
不过他并没有策马疾行,而是控制着马速,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上走着,避免惊扰左右百姓。
回到了府邸,裴旻也没有打扰裴母、娇陈休息,直接去了公孙幽的院子,轻轻的叩响了屋门。
公孙幽是习武之人,睡的很浅,叩门声一响,即以醒来。
“裴郎?”
公孙幽轻声的呼唤着,自从展如、展雪潜入府中之后,裴旻就加强了府里的防备。
公孙幽又是青羽盟的隐盟主,江湖人脉深厚,认识一些退隐江湖的老江湖,给他们安逸的生活,请入府中担任客卿。
这些老江湖别看七八十岁,老态龙钟,一个个老而弥坚,了得的很。
裴府不说是龙潭虎穴,没有一定的本事,却也潜不进来。
这个时间能够来到府门前的,也只有裴旻一人。
为了安全起见,公孙幽还是轻叫了一声。
“是我!”
裴旻应道。
屋内先是烛火燃起,紧接着屋门打开。
裴旻看着面前的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想煞我了!”随即又道:“快,去瞧瞧我们的孩子,本不想打扰你们安睡的,但实在忍不住先见见三郎。”
公孙幽心底也是高兴,拉着裴旻走到床边,说道:“三郎早就睡着了,明天一早就能听到他叫爹爹了!”
裴旻看着一个圆嘟嘟的小孩,叉着两个小脚丫,双手左右摊开,霸道的睡着,嘴角还留着晶莹的口水,睡的极为香甜,心底即是愧疚又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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