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传到了裴旻、公孙幽的耳中。
裴旻心中念道:“也不知这些话是谁灌输给怎么小的孩子的,难道是?”
他想到了在洛阳时遇到的那个风情万种的裴杨氏脊背隐隐有些发毛。
将公孙幽送入洞房,裴旻强忍着留下来陪新娘的冲动,去陪一众宾客了。
裴旻并没有急着去安置亲友的院子,先去了别的几个院子打个招呼看看情况。
几乎如裴旻预料的一样,西域诸国与使者的院子,李林甫完全主导了场面,与西域诸王把酒交盏,交谈尽欢。
李林甫还不是当初的主持酒局,而是真的与这些诸王使者相交。
裴旻了解李林甫的想法,这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的好处。
李林甫永远不会满足当前的自己,他会不断的寻找机会把握机会表现自己,以展露自己的能力才华。
裴旻极为重视西域,李林甫自然积极的向这方面发展。
进去跟他们敬了一杯酒,走向了张九龄负责的院子。
张九龄也是不负众望,手举着酒杯高谈论阔,说的是时政,历史大事。
便如后世的讲座一样,张九龄以他特有的风度风采,征服着全场。
一样的敬了一杯酒,裴旻去了王维的场子。
一进院子便发觉他们已经玩开了。
都是文人雅客,很开心的行着酒令。
酒令由来己久,最早诞生于西周,完备于隋唐。
故而这个时期的酒令最是丰富。
王维还将酒令与燕射联系起来。
行不上酒令者,可用燕射找回颜面,但若两者皆不行,那就自罚两杯,很是开心。
见到裴旻走进来,一群人还起哄着让裴旻行酒令。
酒令行的是雅令,以诗句为上,也就说听令轮流说诗词,说意境一样的诗句,可以是前人的诗句,也可以自己临时而作。
裴旻不是吹牛,这方面的酒令,在整个大唐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作为一个文科生,唐诗宋词三百首皆在他的脑海里,酒令诗句是随口而来。
大大表现了番,在众人的敬慕下离开这里,去往江湖人聚集的院子。
这还未走到院里,就听阵阵起哄声传来。
哥舒翰此刻正赤裸着身子跟一个江湖人在玩相扑。
相扑可不是日本的特产,是实打实华夏的游戏。
春秋时叫蚩尤戏,秦汉时期叫角抵,南北朝到南宋时期叫相扑,后来日本学了去,发扬了起来,而且学的还是四不像。
真正的相扑是勇者间的角力,斗力气斗技巧,是尚武之人最热衷的游戏。
有道是:孟贲古冶两相搏,强者角抵在必得。今番对阵显身手,他日三军勇报国。
练习角抵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战斗技巧,好保家卫国。
而日本的相扑完全是畸形的产物,就他们的相扑好手,真能上阵打仗?
那肥猪似地身体连基本的行军走路都过不了关,别说奔袭数十里投入战斗,走个一二里,怕是脚就受不了了。
哥舒翰魁梧粗壮,一身的肌肉鼓胀,跟他对位的身型也逊色不了多少,一样的筋骨结实,充满了男性的阳刚气息。
两人纠缠在一起角力,才是真正男人的运动。
哥舒翰在这方面显然很有功底,试探了几招,突然一个抱脚翻,将对手掀翻了过去。
然后手指着左边,挑衅的做了一个喝酒的手势。
右边众人也跟着起哄。
原来他们再玩占位赌酒!
见裴旻到来,气氛更加热烈,有人起哄让裴旻露一手。
这喜宴高兴,裴旻也不想扫兴,让人送来两根棍子,说道:“这婚宴上动兵戈不好,就用这木棍代替。一人独练过去枯燥乏味,不如来一人与我合击?谁有兴趣的?”
一瞬间左右都没有声音了。
虽说剑客的特征就是即便对上强者也要勇于拔剑,可是明知上场受虐打不过,也没有几人愿意丢这个脸。
好一会儿,一个粗犷的汉子按耐不住,大步走了上来,道:“某是公孙姑娘的手下败将,知道不是国公的对手,就想见识见识什么是天下无双的剑术,长长见识。”
“好!我们点到为止!”
裴旻说着,看了左右一眼,笑道:“你们不站位了?”
他这话音一落,原本有些拘束的气氛,瞬间火热,哗啦啦的都往裴旻那边站去了。
粗犷汉子指着他的几个好友,大骂他们没义气。
倒是哥舒翰悠哉悠哉的慢悠悠的走到对面,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说道:“你们傻不傻,站在这边有酒喝!”
笑声轰然想起。
裴旻并没有直接取胜,而是与对方打了三十合,带着几分指点的性质,结束了这一次的对决。
胜负自然不用说。
逛了一圈,裴旻才来到亲友部下的院子,陪他们尽兴的吃喝。
直到星火点点,裴旻才精神抖擞前往自己的婚房。
在裴旻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两双眼睛已然对上,相视一笑。
裴旻第一次叫了一声:“夫人!”
公孙幽因了一声,也叫了一声:“郎君!”
裴旻关上了门,拉住了自己夫人的小手。
长夜漫漫,裴旻并不记得上垒,反而很是感慨。
两人就坐在床沿,说着当年相识的点点滴滴。
说道了第一次见面,说到了客栈的夜谈,说到了相知相识的一切。
越说越是动情,自然而然的共赴巫山,融为一体。
第七十章 玉娘,就托付他了()
裴旻与公孙幽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两人相视一笑。
公孙幽道:“去给娘奉茶吧,去晚了让人笑话。”她这一声娘叫的万分自然。
“好!”裴旻也轻笑着,起床梳洗。
一并去给裴母奉茶问好。
古代可没有蜜月假期这一说,固然是婚后的第一日。
裴旻还是敬业的出现在了节度使府中的办公厅里。
张九龄在第一时间找了上来,手上拿着一本厚重的表格,道:“裴帅,这是各州府与朝廷送来的流刑名额,请您过目。”
裴旻兴致极高的伸手接过,一看名额约八千余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刑部这是帮了大忙了!”
流刑充军是古代一种常见的刑法。
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发展,对于人命,也越发的重视。
唐宋时期的刑法已经很贴近人道了,对于生命极为重视。
只要不在十恶罪之内的,大多都能留住性命,以“笞杖徒流”四刑为主,死刑极少使用。
原本这种刑法之事是与裴旻无关的,但是因为要建造高昌仓将这些联系了起来。
建造高昌仓最大的麻烦不是钱财,现在唐王朝并不缺钱,经济极为富裕。
有唐廷的拨款,裴旻在河西、陇右又很有威望,豪绅愿意出财相助。
资金可以说是完全到位,真正的问题在人力上。
以往唐朝有大工程,事先联系州府,募集劳役工作。
华夏王朝向来人口密集,农闲时招募个十万、数十万的,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高昌位于西域,人口稀疏。
整个西域的人口,也不满百万之数。而且西域并不全以农耕为主,没有农闲。
根本不可能募集到足够的劳力建造高昌仓。
朝廷也不可能从河陇之地,将百姓运达西州劳作:还是那个问题,两千里的沙碛,那得耗费多少劳力物力?
根本就不划算。
针对这些情况,裴旻这边给出了几个主意。
出钱招募西域劳力;与突骑施一战生擒了三万突骑施三万兵勇,可以派上用场,已为劳力。北庭、西州兵士训练兵士负重奔袭这项目的时候,协助搬运材料。
朝廷也配合的给出了诸多良策,但真正有实际效果的就是刑部提出来的流刑充军。
将全国各地十恶不赦罪之外的犯人,聚集起来,一并发配河西劳作,以赎己过。
这东拼七凑,也筹了近乎五万的劳力,高昌仓的工程也得到顺利的进行。
裴旻看着名单,想到了杨玉娘的父亲杨玄琰,翻了翻果然在蜀中犯人那一栏找到了杨玄琰的名字。
后边也记录了杨玄琰的罪名与刑法,流三千里,居役四年。
裴旻看着如此判罚,忍不住的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句,将蜀中县尉李仲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自己虽未给杨玄琰求情,免去他的罪名,但是亲自为他写了一封信,以表露了两人的关系。
要是真正懂得投机取巧的人,十有八九会为了讨好自己,对于杨玄琰从轻发落。
但是这个李仲显然没有,三千里,四年,是绝对公允的一个数字,不掺杂任何的私心。
对于这种方正的官员,裴旻向来报以足够的敬重。
将杨玄琰特别画了出来,裴旻说道:“这个杨玄琰负责蜀中的户籍事物,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只是犯了过错,沦落至此。可以让他负责劳工的管理,让他戴罪立功。告诉他,只要干得好,功成之日,就是他自由之时。至于杨玄琰的家人,就无需跟去西州了,留在姑臧吧,直接编入本地户籍。”
杨玄琰的身份是官,朝廷对于官员是有优待的。
流刑充军的官是无需负责真正劳役的,《唐律》明文规定:官员流者不需居役,只附籍当地,如同百姓,待期限一满,有官者得复仕。
裴旻安排杨玄琰干活,秉着就是戴罪立功的心思,家人自然无需跟着去受苦。
张九龄一口应下,心底却颇为奇怪,不知这等小事,需要裴旻亲自处理?
让张九龄负责此事以后,裴旻想了想,又让府中管事帮忙杨家在姑臧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居住,以安置她们。
布置好这一切,裴旻心底也为自己的手段叫好,念道:“杀了杨国忠这个蛀虫,又将杨玉环与杨家控制在姑臧,让杨玉环远离长安那是非之地,长安那边应该能安逸了吧……”
他沾沾自喜的想着。
杨玄琰与家人从蜀中一路来到了河西姑臧,也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杨玉娘。
一家人再次相见,自然是悲喜相加。
尤其是杨玉娘,哭得稀里哗啦。
面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杨玄琰有些惭愧,甚至不知如何面对。在他的心底,一直认为是自己卖女儿才换得今日的一切,心底充满了愧疚。
“哥哥呢!”杨玉娘亲昵得跟自己的母亲依偎在一起,左瞧右瞧,却不见一路照顾自己来姑臧的杨钊,好奇的左瞧右瞧。
杨玄琰夫妇面色一僵。
他们已经收到杨钊因为大意跌落蜀道山崖的消息了。
蜀道深险,这一摔下去就是尸骨无存。
杨玄琰夫妇本也有些瞧不起这个侄儿,但对于他这些日子的辛苦,还是改观不少。他的去世,也令两人很是惋惜。
不过杨玉娘年纪还小,没必要让她背负那么多。
杨玄琰说道:“你钊哥哥有事回家去了,等他空了就来姑臧。”
杨玉娘遗憾的应了一声,自不会怀疑什么。
裴旻并未亲自接待杨玄琰,以他的身份并不合适。
但安排了王维出面,负责处理一切事物。
王维最是心细,将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杨玄琰的安排以及对于杨家母女的安置,一切都无可挑剔。
杨玄琰亦无话可说,心底暗思:“国公虽有些怪癖,为人确实不差,将事情安排的漂漂亮亮的,让人无话可说。这边有国公照顾,我去西州也能放心。”想着将杨玉娘拉到一旁,悄悄的问道:“玉娘,国公没将你怎么样吧?”
杨玉娘歪着头道:“国公?是说裴家哥哥嘛?哥哥待我极好啊,就是太忙了,很少看到人,还有小七、小八都很好,小七还送了我很多玩具呢。”
杨玄琰闻言也松了口气,看着王维,客气道:“王公子,拖您给国公带句话,玉娘,就托付他了。”
第七十一章 朝中变局()
王维将杨家的情况向裴旻回报,理所当然的将杨玄琰的托付说了。
裴旻听了心中充满了歧异,什么叫做“玉娘,就托付他了”,要是杨玉娘是个黄花大闺女,他都有杨玄琰这是要将女儿嫁给自己的感觉了。
现在杨玉娘才六岁,跟自己的儿子小七、小八一般大小!
只要杨玄琰不是脑子有坑,不会动这个念头吧?
他哪里知道裴杨氏将裴旻对于杨玉娘特别的关怀,用自己那不干净的思想视为别有用心,并且劝说自己的父亲把握这个机会。
故而在杨玄琰眼中,裴旻对他们杨家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杨玉娘。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裴旻这个庞然大物,会对小小的他们如此上心。
裴旻古怪的表情,对上王维那古怪的表情。
裴旻不可思议的道:“你觉不觉得杨玄琰这是话中有话?”
王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多心了,毕竟杨玉娘的年龄在那里,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许是杨玄琰觉得玉娘跟裴帅投缘吧。”
其实他自身也万分奇怪。
以裴旻的身份地位,为什么对于完全联系不上的杨家照顾的那么周到?
裴旻也不好解释因为历史上李杨两家相爱相杀的原因,索性也不解释了,将心思用在高昌仓的建造上。
高昌仓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粮仓那么简单。
一但建成,以后西域若有灾情或者兵事,高昌仓皆会有救命之用,成为整个西域粮食的运转中心。
高昌仓过于重要,也很容易成为下手的目标:就如官渡之战的乌巢。
故而裴旻的想法是将高昌仓建造成跟洛口仓一样的堡垒,以兵卒护卫,进可攻退可守。
为此裴旻还特地跑了一探西州,亲自探查了西州的地形,决定在高昌城西北的龙泉馆建造高昌仓。
龙泉馆形势险要,依靠柳谷渡金沙岭,往北是北庭都护府,往南是高昌仓,土层坚硬、干燥,又有水路运输之便是不二之选。
就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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