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曦道:“可是,我想学你的剑法啊!”
裴旻摆手道:“你就别埋汰我了,就我这大杂烩剑法,跟你的越女剑法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学我的剑法,还不越学越倒回去?”
公孙曦正色道:“不是现在的大杂烩剑法,是以后的,以后的大杂烩剑法。”说道这里,她笑着,眼睛眯了起来,嘴里却轻声嘀咕:“现在的,我才看不上眼呢!”
裴旻愣住了,他从未小觑自己的大杂烩剑法,而且坚信自己的大杂烩剑法终有一日会如他心中的想法一样,凝聚天下奥妙剑招与一身,成为天下间超一流的剑法,却不想他的意图竟然让人看穿了,大感意外,突然想起那夜与公孙幽在三英客栈里的对话,当时他只是略微带过,并未道明真的意思,岂难道?
“是你姐姐告诉你的?”裴旻忍不住问道。
公孙曦立刻回道:“这个……师傅你就别管了。”
答案跃然而出,裴旻忍不住发出古人感叹:“知我者,公孙幽也!”
公孙曦心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娇嗔道:“师傅,怎么样嘛!”
“行!”裴旻心情愉悦道:“若我真的大功告成,传授你又如何。”
“多谢师父!”公孙曦高兴的险些跳起来,当日听公孙幽说裴旻的大杂烩剑法,便有这个这番心思。她自问做不到,却不知为何心底觉得裴旻能够做到。面对未来胜过越女剑法的剑法,喜剑好剑的她,如何能够不心动?
裴旻摇头苦笑,这莫名其妙的收了个徒弟。
“对了!”公孙曦突然一拍脑袋道:“差点忘记了,老姐还在前面等我呢。师傅,后会有期……”她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毫不迟疑。
第50章 一写当十读()
裴旻再次目送公孙曦离去,确定她们真的走远,方才转身回城。
一路没有耽搁,裴旻返回袁府。
颜杲卿正在外院一边读书一边晒着太阳,见裴旻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木匣子,道:“什么好东西!”
裴旻摇了摇手道:“不知道,徒……”他正想说徒弟送的,顿了顿改口道:“朋友离别时送的礼物,还没打开看呢!”他真没将公孙曦当做自己的徒弟,至于对她的承诺,也没有反悔的意思。裴旻毕竟拥有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比谁都清楚,想要真正的强大让自己的心血流传后世,藏私是最无知的做法。中国古人是何等了得,他们创造出了无数灿烂文化,但大多文化巧技都因为藏私而失传,仅限于历史传说。
这也并非是古人愚昧无知,而是风气认识使然。
裴旻从来没有用自己现代人的思想来权衡古人的对错,但也没有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带入棺材的想法,当然前提条件对方必需得到他的认可:公孙曦显然有足够资格。
颜杲卿不再追问,裴旻想着颜杲卿已经成功获得入仕资格,依然如此用功,自己跟他比起来,却有不如。
解试将近,不能在马虎了。
裴旻快步回到房间,将木匣子放在一旁,正想拿着自己看了一半的论语研读,想了想还是看看公孙曦的“拜师礼”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刚打开木匣,便见《乐毅论》三个大字,落款竟然是李世民。
裴旻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公孙曦竟然将《乐毅论》送给了他?
难道不知《乐毅论》是书法界的至宝?
在现代以玉石珍玩钻石黄金为至宝,甚至为之头破血流。但古人比起珠宝,上流社会的人更喜欢墨宝字画,尤其是那些名人字画,是一字千金,任何玉石都比不上。王羲之在书法界是一座丰碑,公认的天下无双,他的书法,价值无法估量。这《乐毅论》若拿去黑市贩卖,属于没有价值上限的宝贝。
不过想着公孙曦的性格,裴旻忍不住笑出声,估计在她眼中这《乐毅论》跟纸没什么区别。
怀着激动期待的心,裴旻将《乐毅论》从木匣子里取了出来:《乐毅论》是经过重新包装的,便如包书皮一样,外表镶嵌上了一层秀丽的蜀锦,将字帖包裹其中,免得受到损耗。包装的手法特别精细,从外包装的落款可以判断有可能是出至唐朝最伟大的帝王太宗皇帝李世民之手。
看着卷轴上的“乐毅论”三字,裴旻不由的点了点头,想道:李世民不愧是世家子弟,这几个字,笔力遒劲,书法功底确实了得。
小心翼翼的摊开卷轴,裴旻终于一睹书圣风采,眼中震撼十足:想着先前李世民的字,再跟字帖里的字相比,裴旻不得不佩服太宗皇帝的心大:那几个字他有什么颜面写上去?李世民的书法确实优秀,可与王羲之的入木三分比较起来,各中差别却不是一般大小,这就是宗师与名家的差距……
《乐毅论》王羲之用的是小楷手法,这种小楷横画长而直画短,存着隶分的遗意,为正书之祖。《乐毅论》作为正书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若我的字,能如王羲之一般,那该多好?”裴旻想着,他的书法功底并不弱,但较之李世民的笔力由要逊色一二,更别说与王羲之这样的宗师相提并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练字的念头:有《乐毅论》手在,若不对照练习,岂不是辜负了公孙曦的美意?
何况字帖存在的最大价值不是放着展览而是练习,从开始模仿到衍生自己的风格,将书法一道,流传下去。
只是解试将至,另外抽出时间练习书法,难免会因小失大。不知有什么两全之法……
正思考间,裴旻突然想到史上的一个典故“一写当十读”,说的正是写书一遍,抵读书十遍!
不如照着《乐毅论》一边练字,一边研读?
何况科举应试,阅卷的考官大半是先看字,然后再看文章。字如不好,文章再好也要受影响。将字练好,也能加不少的分。
裴旻也不管工程庞大,想做便做,取了些通宝,让袁管家上街时,顺道给他带大量的笔墨以及帛书,做足准备。
小字为古代日用必需的书法,不论是书信还是办公都是以小字为主,其中小楷是最流行的,因此有正书之说。
想要在官场混,可以不会草书或者行书,但一定要会小楷。
历史上小楷写的最好的人并非是王羲之,而是颜杲卿的从弟号称书法界亚圣的颜真卿,不过此时颜真卿还是一个玩尿和泥的小屁孩,因此《乐毅论》算得上当世最好的小楷。
至此起袁府后院每日高挂的三十余帛布,成了一到靓丽的风景:古代纸贵,尤其是书写用的宣纸,更是御用贡品,价格居高不下。因此裴旻练习书法所用的是帛书,以帛布制成类似纸张大小的布快。这种帛书价格并不低,但耐用持久,洗去墨迹,还能重复使用,省钱实惠。
如此情形,持续了足足一月半。
这一月半裴旻几乎足不出户,晚睡早起将《礼记》、《春秋左传》、《毛诗》、《周礼》、《仪礼》、《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孝经》、《论语》等书都书写了一遍,用墨丸十数斤,写坏了十一支笔。
效果也极其明显,裴旻此刻的小楷写的有模有样,不只是工整漂亮,隐约间已有几分韵味,有了一点点大家的风范。至于儒家经典,他每写一遍,都会在心中默读多遍,也没有拉下半点。
看着后院飘起了帛布,颜杲卿叹道:“我见裴兄先前日夜外出,以为他力求状元之言,只是随意说说。这月余间,见他这股认真的劲儿,方知是认真的。这份恒心毅力,我远是不如。”
袁履谦也认同的颔首点头,道:“有如此益友,近日我都不免受到影响,每日多看了半个时辰经史,免得给拉开太远。”
颜杲卿点头赞同,心中突地一动:“不如我也参加此次解试?”见袁履谦有些意外,笑道:“多参加次考试又何妨,我也想与裴兄好好切磋一二,能与知己好友争个高下,也是一种乐趣!”
第51章 解试开始()
早在唐代以前,入仕为官凭借地方豪绅的举荐以及官员的提拔:这种任官方式特别古板老套,而且有严重的徇私漏洞,导致了入仕的门路几乎让门阀大户所垄断。直到隋朝科举的出现,方才给了寒门士子一个晋升的空间,让更多的有才之人,能够一展抱负。
不过隋朝二世而亡,科举制度也存在诸多漏洞,并不完善。尤其是当时士族林立,科举制并未取得多少效果。直到唐朝的发展完善,朝堂也为了收取寒门人才大开方便之门,科举的地位也愈发重要。
在唐朝科举几乎是年年开考,共分解试、省试、吏部复试三个步骤,其中解试是第一步,唯有获得解试的资格,方能进长安参加接下来的会考。
解试开考的时间各州皆有不同,幽州则定为十月一日!
先天元年十月一日,正是解试开考的日子。
裴旻难得没有晚睡早起,而是早睡自然醒,以最佳状态迎接今天的开考。
袁老管家一大早给他们准备了莲藕面,预祝他们都能考个好成绩。
裴旻吃着香喷喷的藕面,道:“有袁老这高升面,定考个第一回来。”
袁老管家笑道:“裴公子有这信心,想来贡士是十拿九稳了。”
颜杲卿也是交口称赞,“想不到袁老做面的手艺,这般了得……只是裴兄弟你这话可没将我跟袁弟看在眼里。”
“怎么会?”裴旻道:“我们朋友一场,你们的本事我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反正前三就我们三个,是谁就是谁,各凭本事,其他人都靠边站去。”
颜杲卿赞道:“此言大善!”
袁履谦突然想起一事,道:“唉,只可惜,我与昕哥名额不算。不然,今时今日,我们便能帮裴兄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裴羽。”
裴羽?
裴旻一时都不记得这人名了,细细一想,却恍然:就是他离开燕云书院之前,因不知道他已经跟裴家断了关系,嫉恨他抢了去稷山书塾学习的机会,出言不逊给他揍过的那个小人,不由奇道:“他怎么了?没去成稷山书塾?”
袁履谦摇头道:“非但没有去成,还给革出了裴家。”见裴旻一头雾水,笑道:“说起来也是因为裴兄的缘故,稷山书塾的资格本是你们两人角逐,裴兄离开了裴家,他是不二人选。可他偏偏枉做小人,以为裴兄抢了他的资格意图用手段逼裴兄放弃。结果裴兄公开识破了他的用心,还将他羞辱了一番,受到学院人的鄙夷。裴羽与裴兄不是同一脉,但天下人都知道天无二裴,以辈分而言。他还是你的表兄,裴家家教深严,他在外人面前,以卑劣手段对付族中人,裴家内部是坚决抵制的。裴羽也失去了资格,受到了严厉的惩处。如今裴家已经放弃裴羽,另选他人。此次贡士,裴羽也在其中,他应该如裴兄一样,选择了以考科举的方式入仕。”
裴旻听了心中一禀,裴家能够流传千年,出过数十位宰相,近百位三品以上的大员,数不胜数的地方官吏,在家风家训上果然严苛。
念及袁履谦先前的话,裴旻也是有些遗憾:科举取士并非是没有限制的乱取的,各州皆有贡士名额限定:上州每年三人,中州两人,下州一人。幽州作为古九州之一,自然属于上州,有三个名额。当然在律法上还有一点额外规定“确有才行者,不限其数”,也就是说只要真的有才华,数量不限。但是若确定是哗众取宠之辈,举荐官员是要受到牵连的,因故各州每年都以限定名额为准,几乎不会节外生枝的多添名额。
而颜杲卿、袁履谦已经有了去处,即便他们考出好成绩得到贡士之名,也不会去长安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他们占据的两个名额,将会往下推延。
若非如此幽州三个名额,他们一人一个,其他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他们一人一言,似乎贡士已经手到擒来。
不是骄傲,而是自信。
裴旻笑道:“无妨,跳梁小丑,袁兄要是不提,我都将他忘记了。”他看了看时间,道:“离考场还有段路程,我们可以动身了。”
三人准备好笔墨,一齐往幽州府衙方向行去。
他们赶到府衙门口的时候,门前已经聚集了八十余位参加科举的学子,他们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有的临阵磨枪捧着书本,做最后努力;有的一脸紧张,双手合十,似乎再求九天神佛保佑;有的自信满满,谈笑风生,有的更是偷偷摸摸,似乎在搞什么小动作……
千奇百态,尽在在府衙门口。
裴旻与颜杲卿、袁履谦都属于自信这类人的,他们不只是因为为了这次解试,筹备多日,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小便打好了功底,从幼儿懵懂时,便开始识文断字,整个启蒙时期都办随着书本长大。解试考得便是对经史的认识与了解,这方面他们比真正的寒门学子累积了太多太多的优势。这种优势,不是轻易就能追上的。
人群中裴旻意外看到了一人……裴羽。
此时此刻的裴羽与当初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他底耸着头,默默的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的呆着,就如一个穷酸书生。
裴旻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忽然对他有一点点改观了:此人未必就是跳梁小丑,经过人情冷暖的天差地别,他似乎成长了不少。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才得提防一二。
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羽性子阴冷好嫉,心眼儿贼小,自己害得他前途未卜,哪有不怀恨在心的道理。
袁履谦性格刚正不阿,不齿裴羽为人,哼了声:“活该!”
“对他,你要提防点!”颜杲卿也瞧见了裴羽,他从袁履谦口中知道了经过,也瞧出了一二。
裴旻淡笑点头,“我知道!”
多日相处颜杲卿也清楚裴旻虽然为人方正,但处事圆滑,懂得进退,有混迹官场的城府才智,不再多言。
第52章 贺虚之的惊讶()
随着时间将近,负责此次考试的幽州长史,红光满面的出现在高台上,细说考试规则。
因为是地方上解试,管理的并不严苛,只是特别强调一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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