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鼻血依旧不住的往下掉……
裴旻微笑摇了摇头,又看了太极后殿一眼,该做的都做了,中央禁军的实力水平能否上来,全看李隆基自己的决断,跟着出了宫去。
太极宫后殿!
李隆基在裴旻、王毛仲走之后,沉吟了好半响,看了一旁的高力士一眼道:“力士,朕真的做错了嘛?”
高力士笑道:“陛下是天子,哪里会做错事。只是陛下贤明圣德,顾念旧情而已。重情重义,何错之有?”
“是啊!”李隆基叹道:“唯有力士最懂朕心,静远一片赤诚,为了朕,为了大唐,不顾自身利益实在难得。他文武兼备,可堪大用,朕能得其心,也是一大幸事。王毛仲与之相比固然不屑,才略有限。可对朕却也是忠心耿耿,朕焉忍心罚之?这样吧,右威卫上下所有将官全部罢免,总要给静远一个交代,也敲毛仲一棒,让他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张狂。另外吩咐下去,以后朕每年不定期的抽查南衙北衙禁军演武,让诸将认真操练麾下将士。但有发现懈怠训练者,决不轻饶……今年,便算了!”
裴旻回到裴府,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业四将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准备告辞了。
江岳笑着说道:“在长安玩了月余,是该回洮州去了。不然只怕跟右威卫那些废物一样,成了废人。”
“回去不要松懈训练,短期内不会有什么战事,正好加强神策军各方面的不足。神策军号称镇边第一军不假,可是成军时间短,还有很多可以提高的地方,需要改进。尤其是经历过大战的洗礼,他们弥补了经验上的不足,是加强训练的最好时机。”
裴旻知道他即将继任陇右节度使,这权势越重,应对的敌人也会越厉害。
陇右军在未正式全部掌控之前,神策军是他最有力的倚仗。即便他真的取代了郭知运,完全掌握了陇右军,神策军也是最得力的臂膀。
“明白!”四将起身吆喝道。
裴旻点了点头,对郭文斌道:“你别急着走,将小青带上,费了不小的劲,此事要是黄了,可对不住我们。其他什么的,我不过问,看你自己的本事。成婚必需等我回来,我让我夫人做小青的婆家,她定会乐意的。”
“谢裴帅!”郭文斌感动的直起了身子。
裴旻又看了李嗣业一眼,道:“陌刀兵伤亡最重,功劳也是最大。你也别急,最近我会向陛下讨要兵源器械,不但要补足原有的两千编制,还要扩充一倍的整编。让陌刀营不在是陌刀营,而是真正的陌刀军!”
“谢裴帅!”李嗣业也兴奋的仰首挺胸。
送走了四将,裴旻回到了屋里,正想去看看小七小八,宁泽却找上了门来,见周边有侍婢在修剪盆景,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贺礼的名单,似乎出现了一些小的问题。”
裴旻知道宁泽的真正用意,说了句:“去大厅谈。”
大厅空旷无人,以裴旻的武者特有的敏锐六感,可以精确的感觉出周边并无他人。
果然!
宁泽开口就道:“现在以能准确肯定锦妍、翠兴这两个侍婢有问题,不只是她们,还有一个藏的更深。她应该是太平公主的人……”
“太平公主的人?”裴旻有些讶异,心念一转,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太平公主的控制**的何等的强烈,她动了将自己收入房中,成为她小男人的心思,哪有不安排人看着自己?
“是的!”宁泽点头道:“锦妍、翠兴的身份做了特别的掩饰,不易调查。但终究有些蛛丝马迹,可以剥丝抽茧。燕婷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根本查不到半点的可疑,一切都太过完美。即便太平公主的势力崩盘多年,也查出一星半点的问题。实是燕婷偷偷摸摸的在公主的生忌日祭拜,露了破绽才查出来的。”
裴旻心有余悸的说道:“锦妍、翠兴、燕婷,三个都是府中的老人,我记得第一批的佣人总共人数不过八人,小半有问题,实在骇人。也幸亏三人只是眼线而无下毒暗杀这样的阴毒心思,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宁泽也一脸苟同,外加些许自责,觉得自己的管家工作并没有做到位,“现在怎么办,是将她们赶走,还是另有妙用?”
裴旻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道:“燕婷先不管她,她是太平公主的人。如今太平公主去世都五年了,估计她也无处可去,才在我们府上干了如此多年。事后可以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是去是留,另外再说。至于锦妍、翠兴,你找个机会,让她们其中一人去收拾我的书房。书房里我放有一定机密性的文件,只要她们瞧了,裴家就要变天了……”
裴旻并没有打算完全依照李林甫的计策去干。
李林甫的计策是绝,可是裴旻一方面并不信他,另一方面对于裴家的资源什么的,不屑一顾。
以他现在的身份,裴家未必能给他多少帮助,反而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因裴母的愿望,裴旻身为人子,有义务为之达成。
裴母必需回裴家,进入宗祠,裴父的贬黜以及太公裴玄的意外身亡裴家也必须给个交待。
只是这件事根本无需他来出面,自有人会妥善的为他处理好这一切。
库狄琉璃!
那个裴家的媳妇,最有智慧的老妇人。
第五十七章 请您出山()
第二天!
裴旻得到了宫里的消息:李隆基罢免右威卫大将军、两位威卫将军以及长史、录事参军事、仓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等官员,整个右威卫给清洗一空。
至于其他的禁军,并没有任何异动。
王毛仲也没有受到半点的惩罚!
裴旻知道李隆基性格上的缺陷彻底体现出来了:李隆基有成为明君的能力智慧。但缺乏君王恩必赏,过必罚的强硬手段:他一但信任一个人,将会对之百般照拂,哪怕明知他有错,也不忍惩罚,甚至会无道理的处罚没错的一方。
类似的情况,在史书上也比比可见。
改过说的确实简单,可以王毛仲的性格,面对这种情况,只会令他更加嚣张,又岂会有半点的改过之心?
得知如此结局,裴旻也只能叹了口气,有心无力。
以外臣干涉天子禁军一事,可一不可二。
第一次,以李隆基对他的信任,那位李家三郎不会与之计较,但多干涉几次结果未必如此了,只会让情况更糟。
“小七!”
裴旻抱着自己的闺女,抛开了心中的郁闷,作着鬼脸,斗着孩子戏耍。
小丫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也不知是笑还是什么。
“郎君似乎更加钟爱小七?”娇陈抱着小八,轻摇着手中的拨浪鼓。
“那是当然!”裴旻毫不掩饰的道:“女儿就是用来宠的,儿子嘛,必需好好的教,我可不想重蹈姚相的覆辙,让小八成为坑爹的二世祖。”
娇陈与裴旻生活了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些他的古怪词汇,知道“坑爹”是什么意思,白眼道:“妾身的小八才不会跟姚彝、姚异一样呢!再说姚彝、姚异有今日,还不是郎君害得?”想到他们感情升温的游船,她露着会意的微笑。
裴旻叫屈道:“他们谋夫人美色在前,焉能不还以颜色。当初要是知道,我们能共守白头,还不只是喂他们药了。想不到他们兄弟互攻互受,居然迷上了男风?以此祸害朝中俊俏的官员……”
他意识道不能在小七小八面前说这种话题,改道:“总之,一切与我无关!”顿了顿,又道:“未来我都想好了,不求小八能够文成武就,至少文武要精通一样,能够安逸舒适的生存下去。可以打下一份家业,那就再好没有了。”
小八虽是长子,却是庶长子,将来他打下来的家业会由嫡长子继承,而庶长子主要还是依靠自己。
娇陈道:“妾身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心,只要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便以足够。”
“那可不成!”裴旻道:“我裴旻的儿子不说成龙成凤,却也不能成虫。他若想习文,我让张老哥、贺老哥做他的启蒙恩师,张老哥是当世第一书法名家,贺老哥博古通今。论才华,他们可是一时之选。想习武,我也可以亲自传授他剑法,再不然让太公教也行,将他家的薛家戟法学来,最好也把当年薛仁贵大将军的薛家三神箭学到手,这生意买卖,稳赚不亏。”
有那个母亲不望子成龙,娇陈见裴旻已经再为小八铺路了,心中只有高兴。
陪小七小八戏耍了会儿,裴旻见宁泽在远处向他招手,将小七交给了陪同的奶娘照料,说道:“我去有点事!”
娇陈淡笑着道:“去吧!”
走到近处,宁泽先一步禀告道:“公子,鱼儿已经上钩,人赃并获……”
裴旻眼睛一亮,喜道:“做得好!立刻严加看管,我去闻喜公的府邸,此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裴旻没有任何迟疑从马厩牵出小栗毛,赶往闻喜公府。
闻喜公府在早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裴行俭身兼文武,一方面与李敬玄、马载同掌选事十余年,甚有能名,另一方面战功彪炳,一生征战未逢一败,实为天下少有的人物,深得高宗器重。
此刻闻喜公府,库狄氏陷入了挣扎之中。
裴行俭出自河东裴氏定著五房之一的中眷裴,父亲裴仁基,隋左光禄大夫,其兄裴行俨,隋末猛将万夫莫敌。早年裴仁基、裴行俨在王世充麾下效力,但因裴行俨每有攻战,所向披靡,号称“万人敌”。王世充心胸狭隘,深忌裴行俨的威名,对他很是防范和猜忌。
为了自保,裴仁基、裴行俨决定先下手为强,反了王世充。结果消息走漏,先下手的是王世充,裴仁基、裴行俨全部被杀。
王世充还灭了裴家满门,上上下下一个不剩。
裴行俭是遗腹子,还未出生,也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劫。当时正逢乱世,裴行俭的母亲怀着裴行俭,流落街头,难以过活。
是裴家知道有这么一个后人,热心的收留无偿的照顾,并且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培养裴行俭识文断字。
对于裴家的照拂,裴行俭铭记在心,因故生前对裴家格外友好优待。即便临终前,还嘱咐库狄氏要好好照拂裴家。
因为那个时候高宗李治身患的眼疾入了膏肓,眼睛不能视物了,一切奏章的批阅皆靠武后在一旁念给高宗知晓,是真是假,无法分辨。武后也因此渐渐掌握了实权。
武后与世家可谓势同水火,以裴行俭的才智如何看不出,一但武后掌权,世家即将遭逢灭顶之灾。
库狄氏与裴行俭夫妻情重,对于裴行俭的临终要求,焉有不尽力的道理。
凭借她在武则天心底的地位,库狄氏不说保全了裴家,裴家也无疑问是所有门阀世家中受伤最轻的一个。
裴家不稳不安的近况,让一心为裴家的库狄氏极为挂心。
随着裴旻的崛起,裴家人心越来越不稳。
经过与裴母的接触,裴母意图回裴家正大光明的祭拜裴家先祖的用意也很明显。裴旻至孝,裴母这个愿望,他一定会为之达成的。一但由他亲自动手,裴家的更加危险。只是裴旻的条件让她无法接受,重翻旧案,将会大损裴家颜面。
裴家家主通过弑兄驱侄的手段取得家主之位,这将是裴家千年来最大的丑闻。
家丑不可外扬,库狄氏不能让裴家担起这个恶名。
只是裴旻那边确实不好对付……
为了此事,库狄氏本就皱巴巴的额头,多添了好几道皱纹。
“唉!”库狄氏叹了口气,看了屋里右侧的灵牌,不知如何破局。
“娘!”
便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叫唤:“裴国公来了,不知有何事情。”
库狄氏闻言,先是一怔,慢悠悠的前去开门。
“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裴庆远一脸紧张的看着目前。
库狄氏没好气的道:“讨债的上门了,娘焉有好脸色?”
“讨债?”裴庆远惊愕道:“娘你欠国公钱了,还是人情?”
库狄氏看着裴庆远的表情,不由呵呵一笑。裴行俭有三个儿子,长子裴延休在并州当任文水令;三子裴庆远现任兵部郎中,两人皆有一定地位。唯独次子裴庆远干略平庸,只靠父亲的蒙荫,混了一个闲职协律郎。
不过裴庆远最是孝顺,每日晨参暮省,送药送茶,最得库狄氏喜欢。
“是讨裴家的债!”库狄氏解释了一句。
裴庆远皱眉道:“不至于吧,娘不是拒绝他了,他还来做什么?”
库狄氏苦笑道:“这也是为娘最担心的事情,裴旻的才智远胜常人,决不能以年岁来定。今日此来必有倚仗,要不是非见不可,娘甚至都有避而不见了意思。天晓得,他又会提什么要求?”
“还提要求!”裴庆远道:“难道让裴母入宗祠,为当年的玄公鸣冤,不能让他满足?”
库狄氏摇头道:“你呀,不了解裴旻。此人聪慧绝顶,是个不吃亏的主。有多少筹码,他会做多少生意,提多少要求。当初他初次向裴家释放善意的时候,目的只有一个,让裴母入宗祠,全了裴母的心思。只是主家那边不识好歹,无视了这点。后来裴旻地位提升,就不只限于让裴母入宗祠了,还要为他的父亲、爷爷讨回一个公道。如今他找上门来,手中多了筹码,不提过分的要求,那就不是裴旻了。”
裴庆远汗颜道:“那可如何是好?”
库狄氏整理了衣襟道:“都找上门来了,还躲的了嘛!一起去看看,他到底有何倚仗,想怎样为难我这老婆子。”
裴旻在闻喜公府的大殿见到了库狄氏与裴庆远。
裴旻热情的上前问好道:“晚辈给华阳夫人请安了,也见过裴二叔。”
库狄氏人老成精,在裴旻进屋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是无限欢迎欣喜外加高兴:“国公能来寒舍,蓬荜生辉!”
裴旻惭愧道:“华阳夫人过奖了!没能早些登门拜访,确实是晚辈的失职!万分不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