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周不以为意的道:“这有何难,只要卑职对他许诺,事成之后,扶持他为吐谷浑可汗,试问他能不心动?”
他将“卑职”二字说的特别重。裴旻焉能听不出问题所在,眼睛一亮,道:“你这注意可够绝的。”
孙周阴阴一笑:“他自己误会,怪得了谁?”
“好!”裴旻双手一合,道:“此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用最短的时间,尽快将情报网铺张开来。李翼德的骑兵队,可就等着你下锅动兵呢,此事干的漂亮,记你一大功。”
孙周起身领命道:“遵命!”
此后的不久,慕容英的营帐内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过客。
经过短暂的商讨,神秘的过客悄然离去,留下了一脸亢奋的慕容英。
慕容英作为吐谷浑王室的后裔,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虽然心底早已没有了复国之念,但是身在吐蕃也不想碌碌无为。
只是他身份特殊,并不得重用,身份家财颇丰,却得不到相应的地位,心中早已万分不满。多番收买吐蕃高官,效果皆不明显。
慕容英自小听父亲说过先祖的威名,他们鲜卑人是如何不远万里从辽东来到河西九曲,如何在河西九曲地建立自己的国家!
至于鲜卑怎么给大唐虐,吐谷浑怎么被隋朝欺负,给大唐杀的灭国,自然不会说的,说的都是先祖的丰功伟业。
慕容英听了心中神往不以,如今大唐有心扶持,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后世子孙,会如何记载他?
伟大的吐谷浑可汗,排除万难,复国成功,那多美妙!
**使人疯狂!
第二十八章 意欲回京 梨园崛起()
得到了慕容英的支持配合,裴旻的情报网发展的极快,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大体上的机构已经搭建起来了。各路眼线细作,遍布河西九曲。
能够如此的顺利,也亏得吐蕃上下对牧奴的歧视。
人皆有自尊,牧奴大多是寻常百姓以及兵士,他们都渴望能够回家,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这时有人通知他们,让他们汇报一些情况,伺机来营救他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至于慕容英,比谁都勤快,作为一个给**所支配的人物,他一门心思为自己的前途卖命。
孙周在情报的整理上发挥出了自己心细爱瞎想的性格优势,将每一份传来的情报,不放过半点微末细节,细细分析,然后整理起来向裴旻禀报。
孙周刚刚整理了第一批送来的情报,将一切有用的消息做了一个全面的整理,向裴旻汇报。
“依你这么说,吐蕃贼心不死?”裴旻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孙周。
这第一批通过慕容英传递来的情报,孙周做了详细的分析。在牛羊遍布的河西九曲一地,他发现有几个部落的马匹非常可疑。
从情报网反馈的消息来看,几乎绝大多数的牧群畜牧的构成多以羊为上,次之是马,再次之是牛。
羊是吐蕃只要的食物来源,一个牧群所蓄养的羊少则七八万,多着数十万。而马是作战代步的工具,吐蕃人几乎人手一匹,家家必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驯养中的马驹种马,以补充军需分配。最后才是牛,吐蕃境内只有青海湖少数的一些地方适合耕种,对于牛的需求量并不大。
孙周敏锐的察觉了有几个牧群的牧马数量极不合理,所牧之马几乎与羊持平,不符合常理。那几个牧群离广恩镇不近不远,并不惹人注意,但以吐蕃骑兵的速度,不需要一个晚上便能奔袭而至。
“因是如此!”孙周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认真的回禀道:“我们新得广恩军镇,逼得吐蕃极其难受。吐蕃又派老将坌达延来此驻扎,有此异象,显非单纯防守。”
裴旻认可了孙周的分析,心底有些不爽了。
他现在是封疆小吏,广恩军镇完全就等于是他的东西,除了李隆基,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广恩军镇的事物,对于广恩军镇他有着绝对的主宰权。
现在有人惦记着他的东西,他焉能无动于衷:在他的眼里,向来都是他惦记别人的东西,哪许人家惦记他的?
“袭扰什么的,可以放放!”裴旻阴阴一笑道:“敢惦记广恩军镇,不付出点惨痛的代价怎么行?容我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点!”
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一拍手道:“有了,看样子,我得回长安玩几个月才行。正好回去探望探望母亲,年余未见,甚是想念呐!”
孙周听得有些莫名所以,论心细他较之裴旻由要胜上一筹,但比布局远见便是不如了。
裴旻布局环环相扣,能够让人不知不觉的堕入翁中。
吐蕃新星上将玛尔巴便败得的莫名其妙,连老巢给端了都是后知后觉,更别说一天铸就的广恩城防,令唐军在广恩镇站稳脚跟。
孙周从裴旻表情上已经看出,他又再给吐蕃下套了,也没细问,只是为吐蕃默哀了几秒钟。
裴旻不说并非不信任孙周,而是没有必要事事言明。孙周心思剔透,最爱多想,也最适合干情报这一行,情报这一重任交由他全权负责,没必要增加他的压力。
他取过纸笔,分别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陇右节度大使郭知运,另一封给远在长安的李隆基。
**********
长安皇城,太极后殿,歌舞升平。
李隆基抽得空闲时分,接见了高力士给他推荐的黄幡绰,黄幡绰的才学才艺,登时引起了李隆基的好感,彻底将他的艺术之魂给勾引了出来,对于梨园愈发的重视。一到空闲时间,便将黄幡绰或者梨园中的张野狐等擅于歌舞的好人物,招入宫中与之探讨音律。
尤其是黄幡绰,他身为梨园才子,一朝得到君王宠,身价百倍。
黄幡绰擅于表演参军戏,尤其精于拍板。
所为的参军戏也就是后世中的滑稽相声的鼻祖,它是在俳优表演的优戏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参军戏名称来自一名犯官。因他原是个参军,故曰参军戏。在实际演出中,参军一词已失去了官职的含义,而衍化为就角色名称,并形成一种固定的格式:两个演员相互问答,以滑稽讽刺为主,跟后世的相声差不了多少,以逗乐为上。
拍板类似于后世快板,但比快板复杂的多,足足有九片,能发出各种各样轻快的声音。
黄幡绰双手甩着拍板,口中或哼着曲调,或说着调侃语句,音调合一,特别优美利落,堪称一绝。也因黄幡绰实在精于此道,是此道宗师,拍板又给叫做绰板,以他的名字命名。
李隆基擅长羯鼓,他拍羯鼓,黄幡绰则甩着拍板。
羯鼓短促紧凑,声音透空响亮,拍板轻快悦耳,相辅相成,让酷爱音乐的这位李家三郎大是痛快。
一日不召见黄幡绰,便觉得不痛快。
一曲奏罢!
李隆基大呼痛快,道:“黄卿的拍板,技艺精妙,能跟的上朕节奏的人不多。目前为止,你还是第二个!”黄幡绰并未有官职在身,只是梨园一小人物。现在梨园只是李隆基私下娱乐的玩物,并没有正式帮上台面。李隆基以“卿”作为臣子呼之,显是绝大的恩宠。
第二个?
黄幡绰心底有着小小的不舒服,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却不知第一个是谁?同为同道中人,幡绰期盼一见。”
李隆基摆手道:“她是静远的妾侍,朕都要避嫌,你就别想了……说跟朕的节奏,不过是朕顾全自己颜面而已,应该说是朕追着她的琴声而走。朕在这音律上一直不服人,裴夫人的琴技,却让朕心服口服,静远当真好福气!”
李隆基语气中竟然有着小小的羡慕,其实历史上李隆基对于娇陈的执念也很深,即便娇陈已经嫁人,李隆基都有心挖墙角,带着半强迫的将娇陈接入宫中。只是娇陈恪守妇道,严厉拒绝,方才作罢。
如今历史已改,娇陈嫁给了裴旻,李隆基固然在这方面节操极低,甚是荒唐,却也不会惦记国之重臣的夫人,是以绝了此念,还在他们成亲的时候送上了祝福。
黄幡绰闻言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对于李隆基口中的“静远”自知是谁,也听过娇陈之名,点头道:“娇陈大家的琴艺,幡绰遗憾未能。耳闻,但她能得陛下如此赞颂,想来定是天下无双。”
李隆基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朕近来与黄卿奏乐,甚是喜悦,只是有曲无歌,难免有些遗憾。昨日朕听洛阳方面的留守说洛阳有一奇人,叫李龟年。他在音律一处极有天赋,筚篥、羯鼓样样精通,还擅作曲歌唱。王公贵人经常请他去演唱,每次得到的赏赐都以千、万来计数。黄卿曾在洛阳游学,是否认识此人?此人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了得?”
李龟年!
黄幡绰听得此三字,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此人他当然认识,昔年他在洛阳游学,与李龟年是同窗,三年的学艺生涯,李龟年就如一面墙,一座山,高不可攀,让他们为之仰视。他正是因为各方各面都比不上李龟年,方才练习拍板,学习参军戏。
此事也是他心中一大痛楚,参军戏哪里比得上歌唱有前途?
古代歌唱,唱的都是名家的诗句,远不是逗乐说笑可以相比的。
也是为了避开李龟年,黄幡绰才从东都洛阳来到了西京长安发展。
就在不久前,他收到了李龟年的来信,说东都留守欲介绍他来长安发展。当时他不以为意,李龟年固然厉害,却不及他有机缘。两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一天一地,原来的那点点的嫉恨,早就因彼此悬殊的地位消散了,还特地写了封回信,表示欢迎。
如今听李隆基此言,黄幡绰瞬间明白,李龟年所谓的来长安发展,是来抢他的饭碗!他身为乐师,本是贱业,而今一朝得势,大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的感觉,以圣上跟前第一红人自诩,风光无限。与之前的落魄,判若两人。
尝受到了帝宠,享受过众星捧月,黄幡绰岂会愿意回顾过往的日子。
想着李龟年那得天独厚的音乐天赋,若真与李隆基碰了面,那两个酷爱音律之人,必将如**一般。那时候李隆基面前,哪里还有他的位子?
黄幡绰那嫉恨之心,再度燃起。
“回陛下,李兄是幡绰同窗,他确实精于诗歌,造诣很深!”
对于李隆基的问题,黄幡绰很想诋毁一番,只是李龟年名声已经传到御前,他诋毁又有何用,反而会显得他小气。若是日后,让李隆基知道他们有同窗情谊,那还了得?
只能如实说到。
第三十九章 谋害 双生姐妹()
李隆基对梨园极为重视,梨园现在人才不少,但是缺少镇得住场面的人物,黄幡绰算是一个,但拍板、参军戏只能说是乐曲小道。真正的煌煌大道是琴瑟筝筑琵琶萧笛,是诗歌吟唱。
若李龟年真有说的那么厉害,定然是梨园一大台柱。
李隆基现在自认为是梨园崖公,有心将梨园推广发展,对于人才是渴求备至,听李龟年的事迹已有心邀请他来长安,再听黄幡绰如此说来,闻言更是大喜,道:“这般人才,理当为我梨园所有。黄卿,你速速将他邀来,朕要亲自会一会他。”
黄幡绰见李隆基兴致高昂,只能陪着笑,应诺下来。
李隆基随手叫来一个太监,让他送黄幡绰出宫。
黄幡绰有些浑浑噩噩的离开皇宫,梦游似地来到了青龙坊的豪宅。
梨园位于长安城东南隅曲江池畔,一般而言,梨园弟子皆居住在梨园中,但黄幡绰如今深得帝宠,身价百倍。与之交往的多为上流人士,早已不将自己视为贱业戏子,自不愿意住在梨园,跟一群“戏子”混迹一起,在青龙坊置办了一套豪宅。
青龙坊位于曲江池之北,大慈恩寺之南,依靠黄渠,地理位置绝佳,是长安景色最优美的地段。周边大多都是豪门大商,能够体现身份地位。
来得府中,黄幡绰得知好友戚清来访。
戚清是长安最具盛名的大商,家财万贯,家产围绕洛阳、长安两地开枝散叶,遍布关中河洛,待人大方,出手阔绰,正是黄幡绰的大金主之一。
这青龙坊的豪宅本是戚清的避暑府邸,半卖半送给了他。
面对财神爷,黄幡绰只能打起精神,往会客厅与之见面。
“戚兄!”黄幡绰有力的叫了一声。
“黄兄,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戚清本等的极不耐烦,听得黄幡绰的声音,立刻变了模样,笑脸盈盈的上前:“龟兹古曲,以此曲献给皇上,定能获得更多的恩宠。”
黄幡绰闻言,双眼泛光,龟兹是西域大国,在秦汉时期,已经存在,一直到贞观二十二年,唐军灭龟兹才因此消亡。龟兹古来是丝绸之路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道的重镇,宗教、文化、经济等极为发达。龟兹人艺术细胞极其发达,不但拥有比莫高窟历史更加久远的石窟艺术,还擅长音乐,龟兹乐舞便发源于此。
相比华夏朴实的雅乐,西域风气开放,属于流行俗乐的龟兹乐舞造诣远胜华夏。
李隆基酷爱俗乐,对于龟兹乐舞极为推崇。只是龟兹国灭,而唐朝又看不起粗俗的俗乐,古曲失传极多,能得龟兹古曲,讨得李隆基的欢心,那是毋庸置疑的。
接过戚清的曲谱,黄幡绰认真观看,登时大失所望:曲谱是好曲谱,但却是筚篥,他对于琴、筝、横吹、箫都有涉猎,唯独筚篥不精。恰恰李龟年极精筚篥,想到李龟年,黄幡绰心情跌落谷底。
戚清作为赫赫有名的商贾,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状心底微沉:他对黄幡绰好,并非没有所求。自古官商一家,家财越多,越须要大官庇佑。戚清在长安洛阳都有极高的人脉,但他野心不限于此,还要更近一步,意图打通隋唐运河,将生意通过运河发展到扬州江南,甚至川蜀成都。
长安、洛阳的蛋糕早已在这几百年间瓜分的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点蝇头小利,早不再戚清眼中。
远在东南的扬州、西南的成都,最近发展的势头极好,正是两块最肥美却又无人下手的蛋糕,若能抢的先机,将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