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有下人送上了席子,裴旻舒坦的坐着道:“有屁就放。”他将有话就说都省了。
艾雪特脸色阵青阵白,喝道:“裴刺史,两国交战,虽无所不用其极,却也要寻法理,讲人道。《三略》曰:‘归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脱之。’《荀子》云:‘服者不禽,格者不舍,奔命者不获。顺刃者生,苏刃者死,奔命者置。’《司马法》亦说:‘敌若伤之,医药归之。’你技高一筹,我无话可说,但你羞辱我国勇士,断他们手脚不说,还逼迫他们日夜跪伏在地,不觉得过于毒辣,无道无德,大伤天和?”
艾雪特一副正义言辞的表情,唾沫横飞,《三略》、《荀子》、《司马法》中的典故,脱口而来,文学功底极深!
裴旻鼓起了手掌道:“好文采,那我问你有没有听过‘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有没有听过‘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还有没有听过‘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勇士?”
“呸!”裴旻不屑一顾的道:“就是一群只敢对百姓下手的强盗畜生,老子惩罚畜生,又怎么了?”
第三十章 以潲水糟糠款待使者()
裴旻一脸嘲讽的看着艾雪特,心底冷笑!想着自己好歹是大唐状元,在自己面前搬弄经史典故,跟关公面前舞大刀有什么区别,自己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小异族。
艾雪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打算以华夏的道理服之,古人用兵,讲究名正言顺。尤其是华夏古人,对于天和、人道极为重视,提倡优待俘虏,却不想反给裴旻绕了进去。
“裴刺史……”艾雪特自知辩论不下去,强行自开了无敌,厚颜无耻的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呈口舌之利!”
裴旻就不吃这一套,道:“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要骂,你这蛆心的孽障也不是我的对手。让你有屁就放,老老实实的放屁就是,在我面前说什么大道理。”
“你……”艾雪特见过野蛮的还没见过这般野蛮的,关键是对方还不是单纯的野蛮,道理说的比他还好。
这礼说不过,艾雪特只能选择如赤玛伦说的那样来硬的。
“我不与你争这口舌之利!”艾雪特冷声道:“赞普让我给你下了通牒,我吐蕃对你们大唐的俘虏,优待有佳,你们却如此羞辱我吐蕃勇士,不可饶恕。要你立刻优待我吐蕃勇士,不然我们也如你一般,对付你们唐人俘虏!你要知道,在我吐蕃,唐人俘虏,绝对不止千人,我……”
砰!
一声巨响!
裴旻气其反笑,猛地一拍案几。
案几受他这猛然一拍,直接跳了起来,桌上的摆设洒落一地。
他瞪着眼珠子,龇牙咧嘴的笑道:“好!好一个优待有佳!那我向你陪个不是!是我亏待你了!来人,将吐蕃使者带下去,好生款待!”
艾雪特莫名其妙。
听命而来的兵卒,也是一头雾水。
裴旻切齿道:“没听这位吐蕃使者说嘛!住畜生棚,与畜生同寝,与畜生同槽是优待。那可以,我们也用相同的方式优待吐蕃使者!将他押到猪圈里去,与猪同吃同喝,享受享受上好的优待,天上人间似地服务!”
“你敢……”艾雪特吓得脸色都白了。
裴旻冷笑道:“敢不敢,你等会就知道!”
“哇哇哇……”艾雪特惊恐的大叫起来:“救命,救命……裴刺史,饶了我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为了照顾艾雪特,裴旻又叫来一人,让他找遍洮州,选一个最脏最臭的猪圈,来款待艾雪特。
闻讯而来的顾新,一脸震恐的找上裴旻,道:“刺史,使者是国之颜面,你如此对待吐蕃使者,不怕真的激怒吐蕃赞普,真如他们说的一样,以相同的方法对付我们在吐蕃的人?”
裴旻挥了挥手道:“放心,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顾新不知裴旻何来的勇气,一脸茫然。
裴旻看向一旁的孙周道:“你给长史解释一下!”
孙周颔首道:“我大唐有八百多万户,四千多万的人,几乎根本不缺劳力,对于吐蕃俘虏,没有半点需求。而吐蕃真正的吐蕃人不过三百万而已,余下六百人都是劫掠依附的他族人。吐蕃高原贫瘠,产粮极低,需要大范围畜牧才能维持生计。因故需求大量的战俘为他们放牧,若真对战俘下狠手,吃亏的只是他们。”
裴旻笑道:“所以他们只是吓唬我们而已,就算不是吓唬,我也不惧!”他顿了顿道:“只要吐蕃敢这么干,以后我抓一个吐蕃人杀一个,直到灭族为止!”
顾新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孙周“嘿嘿”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艾雪特的待遇很快在洮州传开,洮州百姓欢欣鼓舞之余,时不时的前往猪圈瞻仰。好心的百姓,送上了潲水糟糠盛情的款待这吐蕃使者。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吐蕃境内,传到了青藏高原!
老妇人赤玛伦得知裴旻所作的一切,傻了半响,气得直接瘫在了地上。她本就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选择休养,不理政务。只要她不死,哪怕只是吊着一口气,就没人敢欺负他的年幼孙儿。
只是裴旻的出现,河西九曲受到威胁,吐蕃内部也矛盾重重,诸事加起来,朝堂不稳。她不得不重新站出来主持大局,让裴旻这一气,竟有撑不住的感觉。
好半响,这位上了年纪的吐蕃武曌,方才缓过气来。
想着自己之前的狠话,赤玛伦愣是下不了决心。
这学习华夏的文化,使得吐蕃的经济文化实力有着极大的提升。但就如一句俗话,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过花花世界的诱惑,正统的吐蕃贵族已经开始享受生活,失去了吃苦耐劳的品质。他们已经不屑在外地放牧,而是依靠牧奴奴隶。
近十年吐蕃处于稳定发展阶段,一直没有大规模外战,牧奴本就不多。真若打断他们的手脚臂膀,自己人都得跟她闹起来。
“派人直接去跟李唐的皇帝接触,裴旻那小子不以常理出招,找他只会受辱。李唐朝中的诸多大臣没裴旻那么无赖,可以关说!”赤玛伦有气无力的下着命令。
**********
长安皇城!
李隆基这天收到了裴旻上供的三千头牛,感慨的对高力士道:“静远真直臣,只取自己所需。朕以赏赐给他,他为了大唐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正好解决了朕的燃眉之急,哈哈……”
在没有先进科技支撑下,耕牛是古代的第一劳力,为耕稼之本。也因如此才有杀牛重罪一说。
李隆基重视农业,在位期间就不断开垦田地。史书上曾记载:“开元、天宝之际,耕者益力,高山绝壑,耒耜亦满”,在他的大力发展下,人均占地近乎十亩。当然现在远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不停的开垦着荒地,以满足国库所需。
三千头牛的耕种能力不亚于十万百姓,得裴旻所献的着三千牛,足以满足数州农田所需。
高力士笑道:“自古贤能配明君,有陛下这等明君,才能有裴刺史这样的贤臣。”
李隆基虽知高力士是在拍马屁,心底依旧万分舒畅。
“对了,力士,朕安排的事情,可办得妥当了?”李隆基没说什么事情,但他知道高力士一定明白他说什么事。
果然!
高力士想也没想的便道:“小奴亲自督促,将太常寺中才艺出众的倡优挑选出来,专门设立了左右教坊,以教俗乐,以右教坊擅舞,左教坊擅歌。”
经过三年的发展,很多东西已经上了正轨。李隆基也不再如之前一样,天天有忙不完的公事,能够抽出时间充实一下业余生活。他酷爱音乐舞蹈,心血来潮,便打算亲自弄一支歌舞乐队,以作平时消遣。
“只是左右教坊暂时没有一个好的位子,现在暂居的地方太小。”高力士一脸自责的说着,满脸都是没有将事情办好的沮丧。
李隆基略作沉吟道:“朕记得汉武帝昔年所造的宜苑那里空着,里面有梨树百株,就城东南隅曲江池附近。当年朕还是为太子的时候,在那里赏过梨花。便将左右教坊安排到那,力士以为如何?”
高力士眼睛一亮道:“妙哉!这天下事就没有能难得住陛下的。”
李隆基道:“那就这么定了,宜苑,不太好听,就叫梨园吧!”说到这里,他突然“唉”的长叹了口气道:“若是静远在长安,这右教坊司的位子非他莫属。左教坊司,朕本钟意娇陈姑娘,只是她嫁给了静远,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共曲同舞。”
高力士道:“陛下不必叹息,小奴发现了一个好人物。或许比不上裴刺史,却也非同一般。他叫黄幡绰才艺品德,皆是一流。”
李隆基双眼一亮,笑道:“那朕倒要好好见见……”他话还未说完,却听宫外有人传报:“陛下,裴刺史有书信传来!”
李隆基毫不犹豫的道:“快将书信递上来。”
高力士快步走出殿外,将书信取来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看着信中内容,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静远这也是太胡闹了!艾雪特好歹也是吐蕃的使臣,将他关进猪圈里,像什么样。”他继续看下去,笑容却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愤怒,将书信看完,长叹口气道:“静远,当真是用心良苦!”
他对着高力士挥了挥手道:“黄幡绰下次再见,朕没心情了。将礼部尚书,吏部侍郎一并叫来,有事于他们商议。”
不多时,礼部尚书、礼部侍郎皆到堂下。
李隆基将裴旻的信给了他们。
礼部侍郎正是裴旻的忘年交贺知章,见信中前半段裴旻的“胡闹”,不免忍俊不禁,待看到最后,神色肃然,道:“陛下,可是想由臣等去接待吐蕃来使?”
李隆基颔首道:“不错,吐蕃赞普不甘他们的勇士受辱,朕又何尝甘心朕的子民在吐蕃受辱?与他们别说什么仁义道德,就如裴刺史信中所言,要想要回俘虏,拿我大唐子民来换!”
第三十一章 欢迎回家()
经过礼部与吐蕃使者的长达三日的细谈,最终以两千受困吐蕃的大唐百姓,换取裴旻手中的吐蕃兵士。
在洮州裴旻得到如此消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跟封常清了解河西九曲情况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谈论到他的牧奴生涯。
牧奴在吐蕃大多都是战俘,最低贱的存在,甚至比不上畜生栏里的牲口,不但住在牲口栏里,主人还可以随意打杀。
封常清当时还说过一事,一牧奴在放牧的时候走失了一头羊,直接给吐蕃活活打死。
听到这事的裴旻,当即就对封常清道:“若有朝一日,我能杀上青藏高原擒得吐蕃皇室!我不会杀他们任何一人,我要将他们全部关在畜生栏里,当做猪来养!”
裴旻自问救不了天下人,但在力所能及之内,能救一个是一个。
以惨烈的手段对付吐蕃俘虏,一方面是出心头恶气,另一方面也是逼迫吐蕃为了颜面妥协,救回一些受困吐蕃的大唐百姓。
如今目的达到,那些残废,留着也是无异,给了封常清一个消息,让他准备放人,同时安排长史顾新做好接纳百姓的准备。
开元四年,三月二十日一!
两千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式踏入洮州地界。
裴旻带着顾新以及准备好的衣药,亲自相迎,对于他们,裴旻只是说了四个字:“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简短的四个字,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让身陷异族的大唐子民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有军人、有百姓、有书生,在吐蕃有的困了一年,有的五年,最长的甚至是十年……
漫长的日子,他们早已忘记家是什么样子了,麻木的觉得牲口栏的旮旯角里就是他们的家!如今听到“回家”二字,那深藏在记忆中的家涌上心头,泪水倾泻而出。
待他们发泄了心中的喜悦,裴旻方才道:“陛下仁慈,特别下旨,让我接你们回家。尚有家人的,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若是举目无亲的,洮州就是你们的家。同样会安排长史给你们办理户籍,安排你们住宿。我洮州适合畜牧,你们皆精于此道,在洮州定有用武之地。”
在他与顾新的安排下,将愿意回家乡寻亲的百姓送回了家,那些愿意留下来的,热情的给他们办理户籍身份,并且租借他们的羊马,让他们在洮州能够安逸的生活。
这一场胜利对于洮州来说意义重大。
在采石工坊、制砚工坊、雕刻工坊,三大工坊的带动下,洮州的经济已经复苏回暖,开始良性发展,初露向荣景象,商机以现。只是担心吐蕃的来袭入寇,各大商贾都呈现观望状态。如今裴旻以实力证明了他有足够的实力守护洮州百姓。
各大商号莫不想在这免税的时候分一杯羹,逐一开店,使得县内匮乏的物资变得丰富。
畜牧业的推广,也让领地内的百姓多了一项选择。
尤其是裴旻手上有足足三万头羊,缺人不缺牲口。
有了物资,根本不用担心无人?
这第二产业推广起来几乎不费多少力量。家有余财的可以直接购买,没有余钱的也能租借,只要缴付利息便可,租借五年,所借之羊归租借人所有,福利简直不要太好。
在各种优待下,裴旻手中的三万头羊,一个月内便租借贩卖出去了。
广阔的洮州草原四处可见羊马吃草的景象。
这日裴旻将顾新叫道了面前,道:“我要去鄯州一探,赴约郭刺史的约,洮州这里就交给你了!”
顾新作揖道:“刺史放心,大局都以处理妥当,余下琐事,卑职足以应对。”
裴旻点了点头,顾新的才华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他有一颗为民护民的心,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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