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汉觉得这可是给自己节省了时间,就问是真的么?杀得干净了么?
泼皮们都笑着说哪敢欺瞒大师父,便把身上沾了血展示了出来,又说斩杀这不义之人真是痛快。
郝汉点头,事情已经办妥,叫他们一起回菜园子。回到菜园子大家高兴的吃了些酒食,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郝汉一觉醒来,天开始大亮,现在想法是,一定要保住林娘子,让她和林冲在梁山上团聚。他洗漱完毕便来到林冲家。却见墙角有一个人在鬼鬼祟祟。
郝汉认出来,这人名叫干鸟头富安,是高衙内的帮闲亲随,专门出坏主意。因此心中恼怒,想要走过去当胸抓住他,将他打走。但一想,却止住了。
自己这么做,不是给林娘子和锦儿添麻烦吗?不如想个主意稳住这厮,也拖住高衙内。
郝汉便走过去,对干鸟头富安双手搭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高衙内的朋友?”
干鸟头富安眼睛瞪得溜圆,骄傲道:“你这大和尚,怎么知道我是。”
郝汉笑道:“那天,高衙内给我施舍,我见你在他的随从当中,因此认得。”
干鸟头富安嬉笑道:“原来如此,你这是干什么?”
郝汉存心编造,想起来在桃花村刘太公一节,便道:“我这和尚修行数载颇没本事,只是会说得姻缘。我听说高衙内想要林娘子的使女锦儿。为了报答那天他舍我的银两之恩,因此,我现在便到里面给锦儿和高衙内说个姻缘。”
干鸟头富安手舞足蹈笑道:“你去说,你去说。但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郝汉存心想要把日期拖得更长,那样自己就更有解救林娘子的机会,便捏着手指假装掐算了一阵,抬头道:“需要一个月。”
干鸟头富安扫兴道:“这可太长了。”
郝汉大笑道:“所谓好事多磨,好饭不怕晚吗。你且叫高衙内耐心等待,自然有他的甜头吃。”
“好,有请大和尚尽力了。”干鸟头富安双手抱拳,转头走了。
郝汉见他走的不见了,暗自寻思:上回在桃花村说得姻缘,因为是兄弟,没有打成小霸王周通。这回说姻缘,一定要了高衙内的命。而后伸手敲门,不一会见锦儿出来开门,她却显得有些憔悴,郝汉将自己与林冲的关系说了。
“你且等一等,我问我家夫人。”锦儿说完,关门而入,一会开门道:“进来吧。”
锦儿让郝汉进来,她却左右望望,关上了门。
郝汉进去,见到里面只有林冲泰山张教头和林娘子。
“叔叔。”林娘子给郝汉请安。
郝汉点点头,对她们述说,林冲一路之上必然遭到高衙内的陷害,自己便要去救他。想要保得长久安全,林娘子三人需要稍候一些时日,再离开东京这非之地所。
谢谢叔叔关心。林娘子踌躇道:“可我们应该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和林冲去住沧州牢营。”
郝汉道:“可以去梁山泊。”
张教头一惊,说道:“我也曾听说,那梁山泊都是贼人所在。我们怎么能去的?难不成,我女婿回去哪里?不可能吧,他一生梦想报效国家。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
郝汉琢磨张伯伯你没看过水浒传,就道:“伯伯,你不知道,一个人被逼成了如此模样,也不怪他去得那里了。”
林娘子只说在仔细想想。
郝汉也怕她着急,因此出差错,便叮嘱会派人来告诉她离开的时间,为了和林冲相聚,需要当机立断。
张教头和锦儿都点头说是。
郝汉又嘱咐两句,并说自己定会让那高衙内不得好死。便出来,叮嘱锦儿关好门。抬头见本来瓦蓝的天空却遮挡上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眼见着大雨就来。他迈开大步便往菜园子走去。
刚走不远,听到有个声音叫道:“恩人,你在这里吗?”
郝汉听的声音如此熟悉,转头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金翠莲。却见她粗布衣服,面色素颜,身上也无钗环首饰。和在五台山见她那贵妇人般,又是两种模样了。
郝汉马上走过去,问她为何在东京?
金翠莲顿时泪眼娑婆,道:恩人,恩人,见到你真好。随后她就讲起来。
原来鲁智深在五台山出家以后,因为醉酒大闹山门,而被智真长老写信送往了东京大相国寺。而金翠莲便和赵员外安居。哪想,一天一帮人竟然闯进门来,口中叫骂金翠莲。
金翠莲一看,竟然是郑屠大娘子,带着她家伙计追来。郑屠大娘子是个无耻悍妇,与赵员外说金翠莲当时典与郑屠,一颗淫荡之心,整天勾引郑屠十分淫贱。光是如此还不够,又添油加醋令人恶心千倍。
虽说是外宅,但赵员外被那悍妇吵嚷的不行,又是个爱好脸面的文人,因此渐渐的觉得太过丢脸,几天不来。那郑屠大娘子却到员外家中去闹,使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赵员外吃受不住,也只得将金翠莲休了。
金翠莲去五台山寻鲁智深又寻不到,没有了依靠。金老叹息此生没有好命,又说狐死首丘,不如回到东京来,死也死在家乡。因此跋山涉水,再回到这东京老家来。
郝汉听得金翠莲的命运也太悲惨了,一个手无寸铁善良软弱的女人,却处处受到欺负,不由拳头几乎攥的裂开,当即怒道:“这郑屠大娘子和郑屠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世上恶毒不过如此。可恨之人,如果不连根拔除,他就死咬着你不放。便问金翠莲现在住在何处?”
金翠莲道:“老家房子早已经卖了,我们在酸枣门外租了两间小房。”
郝汉听得是酸枣门,正在大相国寺不远,就道:“我现在住在大相国寺菜园子,正和你近。”
金翠莲哭中笑道:“与恩人住的近了,也不怕被欺负了。”
郝汉倒是皱眉起来,还要救林冲兄弟,这又第三次遇到了金翠莲,难办了。正想着,满天下起大雨。他让金翠莲快走躲雨,自己则大步就走。
却没有想到旁边金翠莲打起一把伞,为他遮风挡雨。任雨再大,风雨中由一个女人为一个和尚打伞,也引起旁边无路人的目光。
郝汉觉得不好,便跳出油纸伞的遮盖,兀自大步冒雨走。
金翠莲却执着的举着伞冲上来,为他挡雨。因为郝汉现在是个高大魁梧的大和尚,用雨伞将他头顶挡住后,金翠莲反而被风雨吹的半身水。
郝汉把雨伞推回去道:“姑娘切莫如此,一个一个女子为一个和尚大伞,伤了姑娘的颜面。”
金翠莲却道:“当初,大师父为了我,还不是三拳打死镇关西?命都不顾得,我害怕被人看不起吗?再把雨伞放在了郝汉的头上。”
郝汉没了理由推辞,走了两步,在雨伞遮挡下,确实舒服,一时温暖到达心里。
街边一个店铺中的小伙计却忽然喊道:“快看快看,和尚啊,和个女子走在一起。真是百年不见呀!难不成这和尚要娶妻吗?”
郝汉心中大怒,过去一拳将那店铺的门生生拽了下来,然后托起来,再一拳将木板门打碎了。
小伙计自知言语过重,因此躲在角落里发抖。
郝汉却再不进金翠莲的伞中,迈开大步顺着街边店铺的屋檐便走,一会来到了一家酒楼,见屋檐长宽,有几个人在下面躲雨,便停在那里。
金翠莲却也走了过来,将雨伞收了,对郝汉道:“恩人,我现在在这里唱曲为生,你若冷了,就进来喝几杯。”
郝汉也想见见金老,就问他现在在这里吗?
金翠莲摇头道:“爹爹身体不舒服,我自找了一个拉琴的师傅,合伙着干呢。”
郝汉未免尴尬,就点头不想进去。
金翠莲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拉着琴应了上来,正是她的合伙。
郝汉见金翠莲和那琴师在酒楼里面转了几转,却因为是天下大雨顾客稀少,竟没有点她唱曲。想起曾经往事,又难免让人唏嘘。
“唱曲的,过来。”
有人点金翠莲。
郝汉抬眼过去,见是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后生,面色颇为娇嫩。
金翠莲去得那两个人的面前,拿出曲牌道:“小奴会唱三十支曲子,请问客官要听那首。”
那两个后生拿着曲牌翻了翻,却扔在了一旁,只是瞪眼对着金翠莲看。
郝汉见他们的眼神不善,转眼才发现金翠莲因为刚才淋了一些大雨,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润,紧贴身上,一下将妙曼的身材露了出来。
金翠莲也有些察觉,便问他们是不是要点曲子,要是不点,自己倒是去别的地方了。
一个后生却一把拉住了金翠莲的手笑道:“我今天不点曲,我要点你。”
郝汉看得,连忙冲进去,两掌便将那两个后生打开,怒道:“你们何故要欺负人?”
那两个后生有眼不识泰山,叫嚷着你这个和尚哪里来的,敢动我们爷们。
郝汉大怒,一个嘴巴将其中一个后生抽倒,反手再一掌将另个后生打翻在地。
酒店老板过来,对郝汉道要干什么?
郝汉只是对金翠莲道:“不在这里卖唱也罢。”说着,走出酒店。
金翠莲听了,便决绝的扔掉了手中的牌子跟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郝汉兀自走在湿漉漉的街面,感觉金翠莲跟了上来,便道:“不如这样,我那菜园有菜,你尽管取一些和那些泼皮一起卖。不但能够养你们父女,也有那些泼皮保护,别人惹不得你。”
金翠莲听了,点头多谢恩人。
行到酸枣门,郝汉对金翠莲道:“你且回去,有空便到我那里,我会给你安排妥当。”
金翠莲应了一声,小脚步行便自回去。
郝汉回到菜园子,却见一帮泼皮都在,唯独少了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便问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
泼皮们都说不知道,猜测可能喝酒醉了睡觉呢吧。
郝汉便将金翠莲的事与他们说了。
泼皮们听得都笑,说难不成这女子是大师父藏养的吗?
郝汉听得生气,一拍桌子将众泼皮吓得一跳。而后不想隐瞒,只得将金翠莲的悲苦的身世说了。
同是穷人,金翠莲的经历听得泼皮们都是义愤填膺,甚至还有两个流下了眼泪,都赌咒发誓的说要是遇到郑屠大娘子一家,恨不得将她扔进了粪坑。
却听到外面喊道:“恩人,你在这里吗?”
郝汉听得出来是金翠莲,马上站起来。果然见她走了进来。这相国寺菜园子的屋子里破天荒的进来了女子,泼皮们竟然都一个个严肃起来,一声不吭。
郝汉登时发怒,对他们道:“金翠莲妹子乃是东京人,本来就是你们的老乡,你们只是当做自己的姐妹一般,客气什么,都放松些。”
泼皮们听罢,方才展现平时本色,嘻嘻哈哈起来。
金翠莲并不紧张,只对郝汉道:“我爹爹听闻又遇到了恩人,心情舒畅。想请恩人到我家中喝上几杯。因为现在拮据,并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恩人不要推辞。”
郝汉想着如何去救林冲的事,心里正愁的紧,便道:“多谢姑娘美意,今天恐怕和他们有事,怕我有负邀请。”
金翠莲道:“知道恩人不在乎我们的报答。但我爹爹年纪大了,又长途奔波,因此恐怕时日无多,还请恩人体恤。”
一众泼皮听得,都叹息,说大师父尽管去吧。
郝汉听得,恍然觉得人生生死只是瞬间,错过便可能真见不到了。一路走来,缘起缘灭,和金老见上一面,或许真是最后一面。因此,叫那些泼皮记得金翠莲,先各自回去。自己则随着她出了菜园子,又过酸枣门,走进街边的小巷来到两间小房之前。
只见矮墙破败,青苔层层,颇为寒酸。郝汉顾不得这些,便和金翠莲走了进去。见金老躺在床上,床旁仅有个一米半宽的小桌,三五个菜和一壶酒,与当初在赵员外家的珍馐美味对比,令人唏嘘。
郝汉兀自过去,对金老笑笑,问一声身体可好。
金老喘息虚弱道:“能够再见到恩人,真是老儿万幸。又给我们卖菜这个行当,实在无以回报。看我们现在这个境况,更拿出好的东西来了。”
郝汉道:“不求回报。”
第18章 注孤生()
金翠莲请郝汉先坐下,她又将金老扶起来,坐在小桌子旁边,勉强端起了一杯酒。
郝汉自喝了一碗,劝金老不要勉强喝酒,照顾身体要紧。
金老道:“年纪已经到了如此,就是仙丹也没有的救。也就喝吧,喝得上不来一口气,也就死的舒服了。”
不知为何,郝汉自觉地花和尚杀坏人从不手软,却听到这残烛般的老人念叨生死,心里却软了起来,便道:“生生死死,各有缘分,不用太过寻思。算计也是无用。”
金老点点头,只说道:“我死是死了,只可惜这女儿孤身一人,没有人照料。还请恩人答应我一件事,权且让我小女能给恩人当个使唤女就庆幸了。”
郝汉摆手道:“哪里有和尚带使女的,金老不可再谈。”
金老知道大和尚的脾气,因此再喝了一杯,便回床躺着,让金翠莲陪着郝汉喝酒。
郝汉因为心中记挂林冲,并未大喝,只是三碗酒下去,再吃了一盘烧鹅,便告辞回到菜园子,望着满天寒星,挂念林冲,叹口气,便转头睡了。
正是半夜之中,郝汉昏头昏脑的起来,准备带着东西去牲口市场挑一匹快马,走出房间时,却见金翠莲竟然已经来到相国寺,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将自己的一些衣服拿来浆洗。
郝汉急不得恼不得。想了半天,心里头不忍受,大步走过去,一脚将洗衣盆踢倒,说道:“翠莲妹子,你堂堂一个自由人,哪有给我当使女的道理。”
金翠莲抬头道:“恩人不让,但翠莲是铁了心要报答恩人,当牛做马的服侍恩人的。你赶不走我。”
郝汉听得这话觉得不好,只是扶一下袖子,暗想自己现在便走,也拖累不得她了。已经把禅杖抓在了手中,却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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