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咬上大皇子一口,让皇帝以为此事与党争有关,她和司马瑾岂不是白费力气!
果然!
司马荣重重地磕了个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满是委屈,脸上也是一副可怜的表情,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必然能哄骗去几个好心人。
“父皇,儿臣冤枉啊!”他紧咬着牙,双眼通红,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儿臣一向安分守己,开府之后,连府中的下人也是严加管教,怎么会做出这样有损朝政的错事。请父皇明察!”
朝堂之上再一次响起了窸窸窣窣地讨论声。有人说五皇子殿下确实节俭,又一心为国,不会做出这等滔天罪过。也有人说司马荣口服蜜饯,装出一副克己奉公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敛了多少家财。可楚叶都不在乎。
她只知道自己的劳动成果马上就要被抢走了!
她轻咳一声,拿着笏板上前一步。
“陛下,臣以为五皇子殿下所言甚是。礼闱乃国之大事,岂能因为一个小小兵卒伏法认罪便不再追究?刘翰林不过一个五品的翰林学士,怎么可能真的将这些举子保举到朝中。他若是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不先帮帮自己?”
司马荣虽不知道楚叶为何开口帮腔,却也是连忙接口道,“楚尚书所言甚是!儿臣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有心人的往儿臣身上泼的污水,但也经不住天下百姓都认为儿臣其身不正,还请父皇还儿臣一个清白!”
方宏旷作为司马荣的舅父,此时不便开口说话,但却也不妨碍其他司马荣一党的大臣上前为他说项,顺便把脏水往司马承的身上泼。
可司马承一党的人马又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被人往自己主子的身上倒,也立即站出来,痛斥那些人没有证据,胡乱攀咬。
皇帝远远的看着高台之下,看着他的臣子,为了他的儿子誓死维护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楚叶偷眼看着皇帝愈发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他不希望皇帝会将此事算在党争之中,可司马荣的出现却让这件事的走向越发靠近。那她就将这件事扩大,两个皇子的内斗,皇帝可以因为心慈而视而不见,几个臣子的斗争,皇帝也会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而从轻发落,可若是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朝堂呢?
皇帝亲眼看着自己所赖以信任的臣子们,王侯们为了旁人而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哪怕他们所拥护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还没死呢!
朝臣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乱,宫城朝堂一下子竟比宫外的菜市场还要纷乱。
皇帝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大喝道:“够了!”
朝臣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宏旷这才发现,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们中计了!
他立马瞪视着曹文章,若不是这人提起这件事,事情又如何会发展成这样?
曹文章毫无畏惧地瞪视回去。
他可没有结党,方宏旷这么看着他,不就是为了他家那个傻侄子?这样一来,只怕今年礼闱舞弊一案,又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曹文章心中大叹。
楚叶搅起了一滩浑水,最后却依旧全身而退。如果不是在朝堂上,司马瑾恨不得倒立着为楚叶拍手!
“都吵够了吗?”皇帝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将朝中大臣齐齐吓得一震。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齐齐叩首道:“微臣(儿臣)不敢!”
“不敢?”皇帝气的发笑,反问一句,“只怕你们这些人眼中都没有朕这个皇帝了吧!”
这话实在诛心,朝臣们将头俯地更低了!也有些人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皇帝却并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威严开口:“曹卿!”
曹文章大惊,难道说……
皇帝接下来的话果然顺了他的心意,只听皇帝说到:“礼闱乃是为国家选取人才的头等大事,朕决不允许有贿赂舞弊这类事情的发生。可既然已经发生,有被人爆了出来,朕便不得不查!”
曹文章躬身应是,可耿直的性子有让他不住发问:“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微臣恐怕这刘翰林背后的人,来头不小……”
“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大得过朕不成!”皇帝冷哼一声,话中带着气愤。可这话一出来,却没让曹文章有任何的害怕。
既然皇帝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就代表皇帝要查探此事之心定然坚定非常!
还没能曹文章俯首谢恩,就听皇帝再次开口道:“曹卿若是有所担忧,朕便赐你尚方宝剑一把,予你先斩后奏之权!”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曹文章本来还担心自己官职不高,若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王侯高官,对方以官位压人,他无可奈何。可若是有了皇帝的尚方宝剑,这帝京之中还有什么人是他查不了的!
就连楚叶也不曾想到,皇帝竟然下了这样大的决心。她更是高兴了!
若是真的能钓到一条大鱼,司马瑾府上的那些幕僚定然再也不敢小觑于她。
皇帝下完了命令,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扫了一眼台下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危险地眯了眯眼。
金口玉言已出,就算是查到他们头上,他也护不住他们!
不过他这几年的放纵也是养肥了这两人还有方李两家的胆子,既然将手伸到他的朝堂上来,那也不要怪他。伸了哪只,他便斩下哪只!
“退朝吧。”皇帝轻声道,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对着正欲行礼的楚叶道,“楚卿随朕来……小七也来吧、”
楚叶身子一僵,咬了咬牙顺势应是。
“退朝。”
小太监那细尖的嗓音再一次在大殿中回响了起来。
散了伙的众位大臣望皇上身后那瘦小的背影,面上无异样,可这心中却满是嫉妒。
这楚叶才上任没几天便被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御书房商讨事情,可算是皇上身边的宠臣了啊,他们能不嫉妒吗?
看来今后还要多在他这想办法啊!几个官职不大的人立刻在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可他们哪里知道楚叶心中的苦楚。
路过司马瑾的时候,楚叶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
司马瑾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而后笑眯眯地与楚叶一并朝着后殿走了过去。
089冲撞()
帝京的街市繁华昌荣,道路两旁尽是小商小贩,商品种类多样,而且别具特色,独有新意,看得人是眼花缭乱。道路中央更是人头攒动,不绝如缕。反映出了西晋的一派安详稳定之风。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啊?”兮回看着前方头顶斗笠,身着布衣却又难掩灵动之气的男子,好看的柳眉微翘,嘟着嘴不住的念叨着。
只见那人衣角微荡,一个闪身,极快的将她拉到了一个隐蔽的墙角。抬起了斗笠,美眸一瞪,警告道:“记住我现在不是不叫楚叶,而叫叶楚。知道了吗?”
听出了自家大人的谨慎,兮回大力的点了点头,呆呆的样子像小鸡啄米似的。看得楚叶十分满意的抚了抚眼前小姑娘的秀发,像是催眠似的说:“乖,在我身后远点的地方走!”
说罢,娇嫩的指尖轻轻夹住斗笠下压,极其潇洒的走了出去。
走了半响,忽见刚刚一直跟在身后的兮回竟没了踪影,心中不禁有些担心,那丫头平日里粗心大意的不会跟丢了吧!
想到这,楚叶一顿无奈,她本以为兮回成熟稳重的很,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端倪尽显,真是流年不利啊!
“嘭!”一道身影出其不意的从侧面撞了过来。
亏得楚叶反应灵敏,虽脚底有些许的踉跄但还是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不经意间眼前好似晃过了一道青色。
她只当是过路之人的不小心之举,并没有多加留意,一边继续向西走去一边暗中查看着兮回的下落。
“你…你给我站住!”
只见楚叶身后那刚刚向她撞去的青衣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人素净的脸上本应是大而明亮的水眸此时竟写满了厌恶与嫌弃。
此人正是定远侯府的嫡出小姐方琳琅。想她自小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怎能忍受过此般难堪。她未来可是要成为相王妃的人,怎想在此搞得颜面尽失,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显然,毫不知情的楚叶根本没有听到那人的呼喊,自顾的办着自己的事情。
见那人忽视了自己,一向娇蛮的方琳琅心情此时已坏到了极点,提了音量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都怪皇兄说要隐瞒身份,所以她才勉强穿了身上这件破衣裳,等一会皇兄来了,就有他好看的了!圆圆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心里愤愤的想。
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楚叶边想着边摸了摸,没有啊!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带着斗笠怎么可能有呢?
那这些百姓都在盯着自己做什么?
见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自己身侧,还有的两三个人聚一堆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窃窃私语。
难道自己的身份又被发现了?一想到这,浑身一哆嗦。
这时,一旁领着一个小孩子的大娘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心的说:“小哥,有人叫你呢!”
兮回?楚叶脑子里马上闪过了她的身影,急忙向后看去。
可令他失望的是,后面哪里有兮回的身影,就只看到了一个插着腰满脸怒气而且还看不出男女的脏兮兮的人。
楚叶转回头问那大娘:“人呢?”
那大娘脸上有些疑惑,抬手指向那青衣说:“就那人啊!刚刚都叫喊你好几次了!”
什么?
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那人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记忆中确实没有这样的人啊!
可既然刚刚别人都说是他在叫自己,那就问问吧!
于是她指着自己冲着那人道:“公子……”
“噢不……”
“姑娘……也不对”
“你是在叫我吗?”
楚叶接连摇了三次头,她实在看不出这蓬头垢面之人是男是女,又怕叫错了怠慢了人家,一时不知如何问是好。
见那布衣终于回过头来了,但没想到那人竟敢当众给自己难看,一时怒火中烧。瞥了眼那个马上就要走到这边的挺俊身影,方琳琅便放开了胆子,一面用手指着楚叶一面大步向他走去,戳了戳他的肩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没错!你!就是你!”
没想到这人竟动上了手,楚叶不禁被他戳得脚底一个趔趄。
两人素未相识,这人怎么一副想将自己吞下腹中的样子!自己就长了张如此招揽祸事的脸吗?
繁华的马路上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道路中央那两个对峙的人身上。一人衣衫破烂满身灰尘,一人头戴斗笠不见喜怒。一时之间,气氛尴尬不已。
“跪下!”
一个尖脆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人们纷纷冲着那个衣着褴褛之人指指点点起来,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撞了人还让人家跪下,他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啊!
楚叶也是十分惊骇,来此几个月了还从未有人敢当面辱骂自己,这人好大的口气啊!
那边方琳琅见周围的人都在用谴责的眼光看着自己,身为公主的倔强让她不得不继续蛮横道:“叫你跪下没听见吗?”
轻轻地掸了掸肩膀,楚叶实在是佩服眼前人的厚脸皮,都这样难堪了还不知悔改。
“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您?”挺直了身板,语气里是身穿粗衣之人难有的不卑不亢。
“你…”方琳琅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你刚刚撞了我!”
还不等楚叶发话,一旁看了半天的白胡子老头走上前,胡子因为说话太用力一抖一抖的十分好笑:“大伙刚刚可都看得清楚,明明是你先撞上了人家的。人家小伙子没理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是啊!明明就是他的错!”
“就是,没见过如此可恶的人!”
“真是没有教养!”
“……”
经过那老头一说,舆论又掀了起来,四周人又开始谴责起方琳琅了起来。
而那方琳琅何时受过这样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了。
“琳琅!”
一个温煦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带着看戏的意味打量着来人。
只见身着水蓝色的锦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身姿卓越,步伐稳健,眉眼间精细有致,一双大而明亮有神的眸配着坚挺的鼻翼显得更加儒雅风度。
方琳琅见救兵来了,马上小跑了过去,拽着那人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司马荣一看她那身上脏兮兮的样子,眼里有丝厌恶,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早就预料到她会给自己惹麻烦,没想到,真是验证了!今天怎么就心软带她出来了呢?他暗自责怪自己的不谨慎!
“家妹年幼,今日多有得罪,不知您贵姓,改日定当上门赔罪!”蓝袍男子向对面那人作揖,恭谦的说道。
看着当哥哥的这男子还是挺会做事的,楚叶心中有事也并无为难之意,挥了挥手打算了事:“既然阁下如此说,登门致歉也就罢了,就当是得了个教训好了!”
“遮着脸还不肯告诉姓名,我看你是没脸见人吧!”
好好的气氛全被这句毫无遮拦的话给破坏了,四周的人议论声更大了,他们还没见过如此没教养的人。
“休得无礼!”一听这话,俊秀的脸庞黑了下来,回头大声呵斥着。
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楚叶一向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她也
“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我想请问,你鼻子底下长的嘴是用来放屁的吗?”楚叶不屑一顾,反正遮着脸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干脆把从司马瑾那里学来的骂人的话全都用上,好不解气。
方琳琅此番脸已经完全的气紫了,嘴里的话也急得说不上来。一旁的那人倒是皱了皱眉,语气中有些责怪的意味:“这话严重了吧!”
“在下也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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