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琅眨了眨眼,她才不要向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行礼。若是传了出去,等到日后她嫁入王府,还能有什么地位!
想到这儿,方琳琅委屈地扁了扁嘴,娇滴滴地出声道:“殿下……”
她就不信自己这美人计在司马瑾的身上会不管用。
她直接站起了身,故作娇嗔的嗓音听得司马瑾直恶心。他拧着眉头,刚想开口,便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你们这是在这儿做什么呢?”
方贵妃对于这声音并非一般的熟悉,她第一个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司马瑾也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楚杉行礼道:“儿臣(臣女)参见父皇(皇上)”
方琳琅是最后一个转身的。
一大片的明黄色迅速闯进她的眼中。
在西晋,明黄是唯有帝后可用的颜色!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跪地请安:“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没有第一个去将方贵妃扶起,反而是先将楚杉抱了起来,而后才说了句“平身”,示意众人免礼。
方贵妃心中大惊,她没有想到楚杉这个小丫头竟然在皇帝的心中占有如此大的分量。
方琳琅的心里却充满了怨恨,她紧咬着牙齿,才没有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崩坏。
一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好命!
皇帝身为天子,又哪里需要去顾忌两个女人的想法,他皱着没有埋怨道:“怎么感觉你这丫头轻了不少!”
司马瑾不由得失笑,整日好吃好喝的养着,楚杉这丫头怎么可能轻到哪去。恐怕皇帝早就到了,还看到了方琳琅的无力,现在特意给这丫头做脸呢!
楚杉虽年幼,却并不笨,只听她稚声道:“陛下就会逗我,臣女现今住在爹爹府中,又是您亲自封的县主,哪会有不长眼的下人亏待了我去!”说着,她还娇憨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脸,“不信您瞧,我这脸上是不是又长胖了一圈!”
话音一落,楚杉又不由得有些失落,她娇蛮却极有分寸地扯着皇帝的衣袖,告状道:“说起来还是父王和爹爹不好,每日用膳的时候总是催着臣女多吃点儿这个,死命地往臣女的碗里夹菜,害的臣女长胖了这么多!”
皇帝一愣,他憋着笑看向司马瑾,又看回到楚杉的脸上,故意逗她,“难道吃的胖些不好吗?”
谁知楚杉竟然惊恐地张大了眼睛,摇了摇头:“不好!当然不好了!”她想了想,眼中有些低落的情绪,“从前,臣女还……那时候,那人就总是因为臣女长胖长高,穿不下原来的衣服而打骂臣女……”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样从她的眼眶中滚落,落在皇帝正抱着她的手上。
皇帝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然将小丫头惹地哭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从用带着玉扳指的手指提她抹去眼底的眼泪,用前所未有的温和的声音说到:“莫哭了,以后你是我西晋皇家的的女儿,朕看谁还敢打骂于你!”
楚杉抽了抽鼻子,声音中却还是带着哽咽:“小杉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被父王捡了回来。陛下可怜我,才赏了小杉一个县主爵位……”
“谁说朕是可怜你的!”皇帝突然开口,他蹙着眉头,声音温和之外还带上了一丝严厉。
西晋对女眷爵位的分封一向严苛,若单纯是可怜楚杉,他赐下厚重的金银财帛也就罢了,又如何会大手笔地赐个爵位下去!
皇帝锐利的眼神落在方贵妃的身上,似乎是在责怪她对于娘家子侄约束不严!
方贵妃心中不由得大惊,对于方琳琅的不满更加上了一层!
司马瑾微微一笑,接口道:“小杉这话可是在怨怪我这个当爹的对你照顾不周?”他当然知道楚杉的用意,可是方贵妃位高权重,又有定远侯府做后盾,一时间是撼动不了的。谁知楚杉竟然朝他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说,她早就知道了!
司马瑾说完了话,心中不由得暗笑。
这只小狐狸!
皇帝皱了皱眉,将不满的神情放在了方贵妃的身上,他当然听到了方琳琅对于楚杉这个县主的忽略。可那也是贵妃先开的头。
这方家女无品无阶,别说是县主,就是看到个县君,乡君也得乖乖行礼。贵妃仗着自己的品阶,就轻易地将楚杉略了过去,连带着这个放假女也如此放肆!
他冷哼一声,一股强势的威压从上至下散发出来,就连呼啸的寒风又被压制了住。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在对着谁说,又似乎是感叹一般:“运气好又怎样,有人想要这样的运气,还求不来呢!”
方琳琅被压的抬不起头,她双拳紧攥,却也知道自己面前的西晋的皇帝,容不得她放肆。
“罢了,”皇帝将楚杉换了一只手抱在怀中,居高临上地看着方贵妃和方琳琅,“你们二人这是来给皇后请安的?”
方贵妃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恭敬地福了福身,回答道:“回皇上,臣妾这侄女今日进宫给臣妾请安,臣妾想着,皇后娘娘最是喜欢琳琅这般年岁的小姑娘,便带着人特意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谁知道在门口就遇上相王殿下和乐安县主了。”方贵妃掩唇一笑,“这倒真是巧了。”
皇帝冷哼一声。方贵妃还真说得出这样的借口,方琳琅进宫多少回了,也不见这位贵妃带着人来给皇后请安。不过就是听说贤妃带着李家的表姑娘进了皇后的宫中,怕落于人后,才巴巴儿地带着人赶了过来。
皇帝冷冷地看着站在方贵妃身后的方琳琅。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盯着相王妃的位置,可小七选妃必然是慎重再慎重的!贵妃想让方琳琅这样不知尊卑,不懂规矩的女子嫁入皇家,真是恬不知耻!
075心疼我的小杉杉()
贤妃在一边看的眼睛都直了!
自她入潜邸以来,就没又看到过帝后二人如此温柔的相处。她推了推自家那个脑子不灵光的表侄女,脸上带笑,“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赵姑娘也连忙上前:“臣女参见陛下,参见相王殿下,参见乐安县主。”
皇帝点了点头,“平身吧。”
贤妃笑了笑,娇羞的站直了身体,对着皇帝介绍道:“皇上,这是我嫂嫂家的姑娘,原本不过一个小小的豆丁儿,如今也出落地越发漂亮了。”
皇帝转过头看了一眼,公式化地赞了一句:“确实不错。”
赵姑娘笑得温婉大方,又行了一礼:“臣女谢陛下赞誉。”
又了皇上的这句话,就算日后她没能嫁到相王府,也定然有不少年往家中求娶。
司马瑾轻咳一声,笑着说道:“父皇,母后。这天气也挺冷的,小杉年纪尚小,经不得冻。”
听了司马瑾的话,皇后连忙捏了捏楚杉的小手,又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惊讶道:“怎么这么凉!素书,传太医!”
素书领命,作势便要往太医院奔去。司马瑾将人拦下,“母后,不过就是吹了些风罢了,怎么就要请太医了!”
“你知道什么?”皇后瞪他一眼,“小杉这手凉成这样,怎么可能仅仅是吹了些风!”
贤妃见帝后二人都对楚杉这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心下大惊。
她记得,这个叫楚杉的小丫头不过是相王出使途中捡回来的小姑娘罢了,皇帝还是看在相王的面子上,才封了个县主。难不成,这丫头真有什么讨人喜欢的诀窍?
正想着,就听见楚杉“咯咯”一笑,“娘娘,小杉好好的,就是这外头实在是有些冷。”
皇后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小杉,病了就是病了,可不能像陛下一样拖着不管,直到病情严重了,才想起来医治。”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微微一愣,心中却骤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一直以为,皇后与他情分渐薄,没行道,她竟还如此关注他的身体。
楚杉眨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皇后娘娘,臣女知道了!”
皇帝轻咳一声,唤了一声,“庭玉。”
孙庭玉一直侍立在侧,听见皇帝的声音,连忙上前应道:“陛下,奴才在。”
“去太医署将张太医请来给小杉瞧瞧,”感受到皇后和司马瑾不赞同的目光,皇帝又赶紧接了一句,“也给朕瞧瞧。”
孙庭玉领了旨意,躬身退下,找了一个腿脚快的小黄门往太医署而去。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贤妃却强行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它看起来太过狰狞。
工程孩子中谁不知道,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高明。皇帝的身体一直都是他在调养,可现在皇帝却让他来给一个小小的县主看病,这可是天大的荣宠!
“既然这样,也都别在外面杵着了。赶紧进屋去。”皇帝样了扬手,又对着贤妃和赵姑娘说道,“贤妃,相比你和你这娘家侄女也和皇后说了许久的话了。也是时候吧皇后让给朕了吧。”
贤妃怔怔的,她的确已经在皇后的清宁宫逗留许久,可皇后老谋深算,狡猾的像是个狐狸。明知道她将侄女带了,就是为了给相王相看,却一直故意地把话题引到别处去,除了灌了她一肚子茶水,半点好处都没得着。她本想着皇帝来了,她再在皇帝眼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今日就能将相王妃的所属敲下来,让方贵妃和定远侯府方如意算盘落空。可谁知道皇帝竟然先于皇后给她下了逐客令。
寻常人说的一句话可以叫“话”,可皇帝说的一句话,那可就是圣旨。她又如何能不遵旨而行。
贤妃的声音依旧温柔优美,“那臣妾就告退了。”
就算她有着满心的不甘,却半点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带着赵姑娘,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宫殿去。
赵姑娘也不是不知道这位姑母召她进宫是什么意思,可她有一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连边的长辈也都已经互相探过了口风,只等她及笄便放出口风,定下婚期。谁知道宫里这位贤妃却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将她嫁给七皇子。
帝京里都传说,这位七皇子欺软怕硬,纨绔地很。哪怕是成功出使,也不见得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那群礼官使臣还不知道受了他多大的气呢!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知礼数的。
自己这位姑姑虽然不是他的生母或是养母,可总归是长辈,这位七皇子却完全没有见礼的意思。还有那个什么乐安县主,也是个不讲礼的,只知屈从讨巧。还不是民间出来的孩子,见着皇权富贵就迷了眼。
她和这些人可不是同一路的!
赵姑娘心中暗暗决定,她可是世家出身,哪怕如今稍有没落,也是士林之家。可不能嫁到相王府这样没规矩的地方。
还是祥哥哥的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读书人的人家,哪里会有不知礼的呢!
贤妃又如何能猜到赵氏的心思。她的脑海里可是装满了要如何把人塞进相王府去。
如果说原来她还对这一手心存疑虑,可如今看了皇帝对皇后和司马瑾的态度,再加上那个机灵的小丫头,一定能能她的皇儿如虎添翼!
至于司马瑾,就像是皇儿所说的那样。虽然有了嫡子名分,可到底也和皇后隔着一曾肚皮。前些年又是那样顽劣,再好的底子都让他给败光了。哪怕是现在奋起直追,朝中就这么多的王侯公卿,早就让他和司马荣瓜分的差不多了,他司马瑾就算是得到了他们剩下的那些人,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不成?
还不如赶紧将自己的人嫁进相王府去,牢牢地把住司马瑾的后院。只要后继无人,皇帝考虑的时候总会有一层顾虑。若是还能握住司马瑾的心就更好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司马瑾的心里装得女人是他们这边的人,那司马承登上皇位的几率,就大了不只一点半点!
贤妃微微偏头,看着与她错了一了一小步的赵氏。眼神之中充满了光亮,仿佛是一个饿到极点的人,盯着一只肥美的烤全羊!
赵姑娘对于贤妃的算计依旧全然不知,心里依旧在想着出宫回府之后,要如何与母亲说清楚,将她与祥哥哥的亲事今早定下来。千万不要再让宫里这位贤妃娘娘把主意往她身上打!
“这赵姑娘是个好姑娘不假,可这心思根本就往咱们小七身上放,若是她嫁到咱们小七的府里来,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
不只是赵姑娘不想嫁到司马瑾的身边,就连皇后在见了她以后,也不愿意司马瑾将她娶回家中。
她可是看的真真儿的,饶是贤妃舌灿莲花,把他们小七夸的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那赵姑娘连个眼皮子都没抬。赵姑娘的心思根本就不再司马瑾的身上,她作为皇后,又是司马瑾的养母,何必凑出一对怨偶来,让她的小七平白无故的受这份罪。
皇后与皇帝说完了话,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她与皇帝坐在上面,下面张太医正给小杉诊病,又是诊脉又是观舌,半天也没个结果。皇后放下茶盏,蹙起了秀眉,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太医,乐安县主到底是怎么了?”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你别急,张太医医术高明,行事小心。诊病比别人用的时间长是常有的事儿。”
皇后这才安下心,又对着皇帝说了起来。
“陛下,这老话儿说的好。‘娶妻不贤祸三代’,小七这孩子于皇位无意,臣妾也没什么大志向。就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夫妻俩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一辈子吃穿不愁,也就够了。”皇后说的真挚,“您可千万别给他指一个身世高贵的媳妇,免得让他那些兄弟们眼红。”
皇帝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私心里,他是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这张龙椅上坐着的人是司马瑾,这样也能未接箫箫的在天之灵。可若是司马瑾于皇位无心,只想做一个富贵闲王,他又何必让孩子坐在龙椅上受罪。
他这几个皇子之中,嫡出的三皇子先天不足,不足百日便夭折,二皇子一心向学,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六皇子生母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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