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胡忌几个望见三个穿红着绿的妓娘,勾肩搭背,喜滋滋朝将军帐营翩跹而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小婶子落崖后,周将军瞧着怪可怜的,性情大变也情有可原。”李晋替周振威开脱,想起往昔那些恩爱缱绻的画面,叹口气直把头摇。
胡忌挠挠头,有些担忧:“周将军和曹皇后上元节就要成婚配,他现一夜御三女,传出去可得不了什么好名声。”
“你小子管这么多作甚,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去。”李晋心里也烦,朝他屁股上踹去两脚,满嘴放炮的家伙。
两人打打闹闹离开,不想边正经过个来送松柴的樵夫,旁没听到,周将军一夜御三女倒是听进耳里。
恰他又在离开军营时,亲眼目睹流春院那三妓娘从将军帐中出,手里揣着鼓鼓一银袋,满脸喜庆,想必伺候的好,将军满意,所以赏钱也多。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三女才走,又见一女子猫腰进入帐营内。
第二日,满碎城的百姓皆晓得英猛神武的周将军,不仅沙场上骁勇善战,干略过人,原来在床帷帐内,也能一夜御数女,天生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啊!
。。。。。。。
那晚孙思晨等三个妓娘出去,端了碗醒酒汤,去找周振威。
却见他红着眼眶,一碗一碗吃酒,却似乎越吃越清醒,眉宇紧蹙,满脸痛苦不堪。
“她们说的是玉翘嫂子和夏侯寅可对!赵广辉几个去了哪里?怎不在身边相护!”孙思晨上前夺他的酒碗,不许再吃,把醒酒汤递至他面前。
周振威垂首俯额,闭着眼眸半晌,才嘶哑着声道:“赵广辉几个必是出了意外。去晏京无路可走,夏侯寅才会带她转至碎城来寻我。你不知翘儿她受了多少苦楚!听得我恨不能替她去死。”
让三个妓娘把当时情形详说一番,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直挖到她们无话要说。
想着玉翘漫天大雨独坐枯草之中,以为夏侯寅弃她不顾时,不晓得那会该有多绝望无依。
听说边晓曼屈死时,她腹痛至胎象不稳,可见怎样的愤怒气苦至极。
他知道来碎城一路是有多坎坷艰辛,她挺着随时要生的肚子是怎样熬至岱镇?
在岱镇与他近在咫尺,却坠落下绝情谷,自此天涯永隔。
他想一次,恨一次,心碎一次。
翘儿和娃是因被他牵累而死!
唇边笑容惨烈,等着,等他杀了李延年,灭了神鬼煞,斩去莫贺祝后,就来陪你们娘三个,再也不分开。
孙思晨看他难过,心里也不好受,沉吟片刻才道:“我不知你为何匆匆要娶曹凤华为夫人。只想讲与你听,她受尽匈奴人的侮辱糟踏,已不能生育,且身子有下红之症,稀稀拉拉一直不曾见止。只怕圆房遥遥无期。”
周振威颌首默默,并不愿再多话,孙思晨原想鼓起勇气,问他可愿娶她,又瞧他一脸颓唐,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随便扯过两句,自离去不提。
。。。。。。。。
一清早,邻里噼里啪啦的放鞭炮,传进院里,再从窗缝透进屋里。
屋里暖融融的,想必冯婶子往火炉里埋了新炭,烧得正旺。
玉翘揉着眼醒来,已听得威宝“哦呀咿呀”的稚嫩声,可乖,不扰她睡觉,只顾着自已开心地蹬腿玩。
侧过身笑着看他俩,白粉粉的两个团子,看着看着心里就疼软似水般,要化了。
忽儿一声爆竹响,都蓦得怔在那,威宝胆大,还咧着嘴笑。
先前被小炮吓过一次,有些阴影,撇撇小红嘴儿,泪汪汪的。玉翘忙起身去抱她,摸着背轻拍着低哄。
倚在娘亲香软软的怀里,不哭了,眼又眯成了月牙儿。
在看威宝,玉翘噗哧笑出声来,是个疼妹妹的,可见不得她伤心,呼噜竟翻了个身,凑过来抓妹妹白嫩嫩的小脚丫,嘴里学娘亲“哦哦”的安抚。
却不领情,嫌弃的挣了挣,一脚踹到哥哥的脑门上,威宝晃了晃,眨着眼,瘪着嘴委屈。
玉翘另一手去把威宝也捞进怀里,抵着两个小崽崽的额,莫名的心底就有些酸:“你们是亲兄妹呢,可得相亲相爱的,哥哥疼妹妹,妹妹也不许欺负哥哥,要不娘亲会难过的。”
就伸手摸摸威宝的脑门,威宝流着口水笑,也伸手拂的颊,又转脸看玉翘,嘴里含混的叫:“蝶。。。。。。蝶!”
玉翘愣了愣,这是在唤爹爹吗?想想失笑,才四个月的娃,哪里会叫人呢!即便要叫,也该先叫娘亲才对!
这边帮娃换好尿片,穿好衣裳。便见冯婶子掀帘进屋来,将手中拎的食盒,摆在桌案上。
凑近榻前将红帐撩起,笑道:“今夏侯爷一早去河里凿冰,抓了条可肥的鲜鱼,炖的汤可香,连猫儿都在灶边转啊挠的,夫人去趁热把汤喝了,还得喂少爷小姐吃奶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碎花情乱(4)()
玉翘走至桌案边,除几碟子精致小菜外,有一碗鲜鱼蕈子汤,熬的奶白浓香,洒了一圈碧莹莹的葱、芫荽,热腾腾的煞是勾人。
冯婶子抱着坐玉翘身边,看她拨了碗粳米饭,又舀碗鱼汤摆手边放凉,这才拣两块火腿鸡蛋卷儿,慢慢吃起。
忍不住小心翼翼陪笑道:“这几日常瞧夏侯爷在门外踱步,不敢进房来。夫人可是怪老婆子那晚。。。。。。。!”她顿了顿:“实因威宝见不着娘亲,哭得嗓子都哑了,没半点法子才去寻夫人的。夫人要怪就怪老婆子我不长眼,可别再憋屈着夏侯爷。”
玉翘默了默,抬眼正瞧到偏着脑袋,瞪着清澈的眸子,一错不错看她吃饭呢,见她喝一勺子鱼汤,也跟着咂一下唇,嘴角衔一串子湿亮,馋得很。
心里再有什么,似乎也就云淡风清了。
揩起帕子给擦口水,笑道:“哪有怪你的意思!”其实还要万分谢她,那晚若不是她左等右等不见自个回去,只得抱着哭泣的威宝来寻,才堪堪挽回一场错事。
“夏侯爷对夫人和两娃真是没说的,没见他对谁这般用心过。。。。。。。!”冯婶子下意识的替夏侯寅说好话,却见夫人似乎不想听,端起茶水漱口,又去净了手,这才接过上榻去喂。
威宝独自一人在玩儿,见着娘亲抱着妹妹过来,兴奋的“哗”就尿了裤子。
冯婶子逐讪讪住了口,上前来帮携着替威宝换尿片及裤子,玉翘不吭声儿,只看着怀里的乖乖吃奶,不比威宝力气足,总是吃的吧嗒吧嗒响,丫头吮的慢,秀秀气气的,非要攥住娘亲的手指尖不放,一忽儿高兴,眼笑眯眯的,可招人疼。
等两个娃吃饱喝足,头挨着头睡得甜甜的。玉翘离了榻,放下红帐。至梳妆台前,把发松挽成髻,插朵点翠缠枝菱,再换身银红袄子配青绿镶银鼠毛背心,下面是条荼白裙。
沉吟半晌,才突得下定决心,走去拉开门,掀起锦帘子,果然夏侯寅就站在廊前踌躇,她咬着唇开口道:“忤在外面作甚,你进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夏侯寅原是惊喜,听玉翘这般说,面色顿变,心里惴惴不安,待进了房,见她坐在桌案边,自个面前斟了碗茶,又另斟了碗,是给他的,袅袅冒着热气。
“那晚我。。。。。。。!”他声音黯哑,神情窘迫,呐呐的不知从何说起。
玉翘急促却又平静的打断他,温言道:“我不怪你!那晚你吃醉酒,一时无法自控罢了,并不是有意为之。”
她如若能用狠毒的话骂他,甚或抬手打他,天知道他会有多雀跃,说明她对他,终是心中波澜已起。
可你瞧她怎是无情,说的话忒是冷硬,只当那晚是他酒醉之误。,
夏侯寅唇边噙起一抹苦笑,他那晚是吃了酒,可并不醉,他能自控,就是有意为之。
因他该死的那么欢喜她,欢喜的他恶念叠生,欢喜的他想霸占她,让她无奈、屈服,认命,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能从此跟他羁绊一辈子,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可这话他无法酣畅淋漓的说出口,因他晓得,只要微透点相思意,这小妇人就会带着娃仓皇出逃,至时连见她一面都成宵想。
玉翘不去看他满眼荒凉,只低眉垂眼,用手描着茶碗上的牡丹瓣:“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碎城定是热闹的紧,我已许久未出门,想带着娃娃去瞧瞧逛逛,你可愿陪我们一道去?”
夏侯寅本能的拒绝:“碎城那日人多又嘈杂,只恐娃娃见了生怕,不如等大点再去。”
上元节有桩大事,周振威将与曹皇后成婚配,听说皇上左相已至碎城,想想便知当日,城中会是怎样的盛旷空前。
莫名的就不想让她知道,怕看她痛苦乃至心碎的容颜。
玉翘瞄他一眼,唇边浮起淡笑:“夏侯爷如不便,我可以和张婶她们一道去,亦可相互照应。”
横竖去定了!个犟女人!明是为她好,要去就去吧!彻底死心对他未尝不好!
冷哼一声站起就走:“我去准备马车,上元节陪你去就是!”
。。。。。。。
上元节,碎城。
玉翘给穿了淡红绣桃瓣连身袄裤,给威宝也换上青绿色连身袄裤,胸前绣了只黄澄澄的大老虎,威宝拿手去抓,咧着嘴咯咯笑,喜欢的不得了。
夏侯寅过来帮忙抱娃,看看威宝,想想算了,伸手把抱起,粉糯糯的娃,真跟蜜般冲你笑的甜甜的。
“乖,拽头发可是会痛的。”夏侯寅边走,边嘴里嘟噜,嗯嗯的点头,可乖,手却把他的发攥得更紧。
玉翘抱着威宝瞧不过去,上前去打小丫头的手。
看见娘亲板起脸来,不朝自已笑了,有些害怕,怯生生缩回小拳头,指缝里还飘着夏侯寅几根断发。
威宝看看妹妹,去搂玉翘的颈,嘴儿把娘亲的颊亲了又亲,替妹妹讨饶呢!
夏侯寅叹口气,自我解嘲笑道:“她还肯让我抱抱,揪几根头发算甚!”那威宝才是最不省油的灯,这两娃娃,长大后,不晓得要祸祸多少人!
玉翘心里皆是歉意,又满是无奈,威宝也不晓得怎地,就是对夏侯寅抗拒的很,总变着法子折腾他。
边城的冬阳温暖,照得积雪消融,屋檐滴滴答答,打得地上一溜泥窝,一只虎皮斑纹的大猫懒懒立在边,伸出舌头舔那窝里积的水。
威宝兴奋的蹬着小短腿,指猫猫给娘亲看,又抓胸前的大老虎。玉翘笑着嘬他脸儿,淘气包,可别指猫为虎呢!
不消多时,一辆黑漆柚木马车施施然使来,“迂”年老车夫一声长喊,大马喷着热气,踢踏着蹄子渐渐停下。
冯婶子抱过,陪抱着威宝的玉翘坐进舆里,夏侯寅则坐在车夫身边,长鞭一甩,车轮子轱辘轱辘,直朝碎城方向而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碎花情乱(5)()
碎城的桥门市井、巷陌路口,还有那青楼画阁、绣户珠帘,皆是玉翘前一世不堪回首的记忆。
如若不是心揣一桩事儿,她是决计半步都不愿再踏入这座伤城的。
马车轱辘轱辘前行,透过纱帘向外瞧去,因是上元节,官府搭起山棚,缀满五彩旗子与朵,屋檐廊角挂着各色灯。
过闹市街道,两旁作乐杂戏,江湖奇术班子繁多,鳞鳞相切,嘈杂喧闹十里绵长,逗引的男女老少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止。
威宝从没见过这阵仗,皆扒着纱帘站直了小短腿,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看,不晓得发现了什么,咯咯的笑个不停。
巧着一铺子廊下,有白袍艺人正抚琴奏一曲广陵散,听着倒是声厚音醇,余音绕梁,惹得驻足倾听的行人颇多。
玉翘便让把马车停一边,看向夏侯寅笑道:“我想听会曲子,方听冯婶子说前一射地有家卖元宵的铺子,滋味不错,可否帮我端一碗来?”
夏侯寅看她难得嘴馋的模样,只觉爱怜,也不疑有它,满承答应着就离了马车而去。
望他瞬间淹没在人群里,逐朝冯婶子嘱咐:“对面有家锦绣布料铺子,我想去扯匹布给两娃做衣裳,你带着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来。”
冯婶子点头答应,玉翘抱着威宝下了马车,横穿街道至对面锦绣铺子店口。
想想并未入,转身拐进邻旁的“洪长兴”粮铺。
她原本来碎城是想寻信差的,却意外瞧到这家粮铺,不曾想楚钰把粮铺生意,经营的如此出色,竟在碎城也开设出分号。
店铺子挤满来买糯米粉的百姓,玉翘好不容易寻到管事,笑着问他:“你们铺子里近期可有人去晏京?”
那管事倒也和善,又见是个身着锦袄抱娃的美妇人,忙关切道:“原本每月是有一两次上京,只是这月不用,我们钰爷从京城赶来,明日便到。”
“啊!他怎会来?”玉翘一怔,顿时又惊又喜,心里兴奋难挡。
“听说是为家事而来。”那管事只觉说漏嘴,忙又笑掩:“夫人可是认得钰爷,你又有何事交待,我可代劳传予钰爷晓得。”
玉翘从袖笼里掏出封信来给他:“明日一定要亲手将它转交给钰爷,莫要丢了或漏掉,实是万分重要的事。”
那管事忙双手接过,又寒暄两句,玉翘惦念着夏侯寅回来,寻不到她起疑,即告辞离开。
急匆匆的寻着人群空隙走,却差点撞到几个身材健硕的军爷,忙觑眼笑说句对不住,直朝马车方向走。
胡忌揉揉眼睛,直望着那小妇人袅娜背影,嘴里叨叨:“李晋,我是不是眼了,怎么看到上天的小嫂子了?”
未听到人应,转头去看李晋,竟也是一脸惊悚憾然,突得指着某处急问:“那可是夏侯爷?”
胡忌赶忙顺着看去,乖乖,可不是夏侯爷,手里端着一瓷碗,亦朝马车去。
小嫂子和夏侯爷一直在一起?她还活着?方才手上好像抱着个娃。。。。。。。。!
二人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想起今可是周将军大喜的日子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晋当机力断,喝命道:“胡忌你带二人跟在马车后,不可让人察觉,等寻至他们住处,派人至军营里来告知。我这就去找周将军回禀此事。”
顿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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