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长相在世间大概也只能用可爱来形容了,圆圆的娃娃脸,平顺的眉毛修剪得又细又长,眼睛很大,眼尾还高高上挑,淡薄脂红的唇瓣更是宛如猫咪般往两边翘起。一头金丝般顺滑的短发剪至下颚,包裹住那雪团般的脸颊,灿金色的眼眸与发色交相辉映,整个人真是即可爱又贵气。
回想起夜猗给自己普及的知识,黑发黑眼的姬家、紫发紫眼的姒家、红发红眼的妃家、灰发灰眼的姜家,还有……赤蝎强盗团响马,金发金眼的晷红。
“晷红……”姬然喊道。
来人下巴微抬,半眯的眼睛更加慵懒,默认了这个名字。
谁知姬然又道:“不,不对,应该是妫,女为妫,妫红。”
晷红的眼睛倏然睁大,金灿灿的猫眼里面光芒直闪,好像嵌有无数根金丝线,异常美丽。
“你倒是聪明。”晷红的声音即糯又冷,让人有种想要黏上去然而下一秒又被冻醒的感觉。
姬然没有跟他说什么同源不同宗的事情,这些老掉牙的过往当故事听就可以了,拿来讨人情那就是傻,“我们天罚和你们赤蝎河水不犯井水,你为什么要抓我?”
晷红闻言,摇开他的黑金桃花扇挡在脸前扑哧一笑,“刚说你聪明,怎么马上就变傻了。你们天罚想要什么,当我不知道吗?”
姬然垂了眼眸,半响不语。
“不过我抓你,还真不是为了这件事。毕竟我可不是兰斯洛特那个脓包,连战都不敢打。他妃夜猗要抢我的地盘,那就光明正大的打过来好了,同为弑神八族,我妫家未必就怕了他妃家。”
弑神八族?
虽然心中有很多不解,但那些往事姬然没有再问,她更加关心眼前,“那你为什么要抓我们?”
晷红把玩着手腕上的伽楠念珠,低语道:“其实我们做强盗的和你们做佣兵的都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姬然眼睛一眯:“有人叫你来对付我?”
晷红笑眯眯道:“这次对了,而且还是你的老熟人哦,米奈希避难所的兰登。”
兰登?
姬然回想起那一战,他们虽然剿灭了米奈希避难所里大部分对天罚抱有敌意的马匪余孽,却被这个老强盗给逃掉了。
天罚毁了兰登的半世基业,这个老强盗确实有报复自己的理由。
“他想要怎么样?”蛛网沙漠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但夜晚还是很冷的,更何况姬然身上还淋了一桶冷水,当即身体便有些轻轻发抖。
“兰登出价十万金币,买你的命运。”
“命运?”姬然不懂了,只听说过买命的,命运又该怎么买?
“你不觉得身为整片大陆人人唾弃的神弃,你的命途太过一帆风顺了吗?兰登要的很简单,他就是要你像其他神弃一样,活得痛苦而又卑贱。”晷红笑如鬼魅。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一个人拿着块刻有“奴”字的烙铁在火盆里灼烤。
一股危险感蔓延全身,姬然努力扭曲着手腕想要挣脱,但是她却发现晷红用于捆绑自己的不是绳子,而是铁链,而且是那种已经完成附魔,不使用工具根本无法分解的那种。
“你!!”姬然又惊又怒。
晷红笑得分外可爱,“知道你是一位附魔师,我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哦,对了,你拼死掩护的那个男孩也被我们抓回来了,想要见一见吗?”
“宝儿?!你们不要伤害他,兰登买的是我的命,不是他的!!”姬然奋力嘶喊道。
晷红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姬然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两人就这样起码看了三四分钟,他才冷冷地丢出一句:“晚了。”
紧接着他身后有人扔出了一个包裹,包裹在地上滚了两滚,没有打结的布块翻开,从里面滚出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来。
看着那仍未消散的婴儿肥,姬然的眼睛大睁,泪水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姬然小姐,你还是加入我们吧,一个人被大家排挤会很孤独的。’
‘团长,副团她又欺负人了!嘤嘤嘤……’
‘团长,你看副团给我们买的团服。。。’
‘哼,整天喊我们小鬼,你自己又有多大?’
……
姬然死死地盯着宝儿的头颅,眼泪如雨而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似乎是害怕打扰了他的安宁。
过了许久许久,直至晷红蹲麻了腿站立起身,她才突然说道:“晷红,杀了我吧。”
晷红一阵嗤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姬然又再度开口道:“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听着这无比认真的话语,晷红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然后,突兀的,他又再度笑了起来:“我是不会杀你的,因为说起来姬然小姐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坐骑,可是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看到了一只尚未签订契约的独角兽幼崽。姬然小姐还真是善良啊,独角兽那么珍稀的动物都选择放养而不是收服。”
“晷红——!”姬然猛地抬眸看向这个宛若天使般甜美的金**鬼,“你如果敢动奶瓶仔,我一定会毁了赤蝎,毁了你所有的一切!!!”
晷红低下头,嗤嗤闷笑:“姬然小姐还真是有自信,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认清楚形式才行。”
说着他声调一冷的喊道:“带进来!”
一个马匪提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奶瓶仔走了进来。
奶瓶仔一看到姬然眼泪就个小喷泉一样的喷洒而出,嘴里更是“呜呜呜”的委屈叫个不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晷红(下)()
奶瓶仔打从睁眼开始就一直跟着姬然,虽然也时常被人欺负,可那都是玩闹兴致的,哪像今天,这些坏人不但真正打了它,还把它给绑了起来。
“奶瓶仔!!!”姬然刚刚才停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晷红,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用城池,用城池跟你换它!”
“城池交换?然后像兰斯洛特一样被整片大陆取笑?”晷红满是讥讽地问道。
“不!这次我保证不会耍任何手段,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夜猗同意的!”姬然委屈地埋头大哭。
她已经弄丢了宝儿,不能再弄丢奶瓶仔。
所以夜猗……夜猗对不起。
晷红看着姬然满脸的泪痕开始还一脸兴致盎然,但是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脸色又再度冷了下来,“姬然小姐似乎不太注意听我说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坐骑,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你以为我会放过?”
“!!!”姬然抬起头,盈满眼泪的双眸死死地盯视着这个男人,然后她开始猛力挣扎,哪怕明知道自己无法挣脱这已经被附魔的锁链可还是在奋力挣扎,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
但是也许正如晷红所说的,姬然的一生过得太平顺了,平顺到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所以她哪怕是挣得双臂被铁链勒出血痕,也没能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瓶仔被晷红灌下一种未知的药物,躺在地上痛苦嘶鸣。
“奶瓶仔!”
“奶瓶仔!!”
“奶瓶仔!!!”
姬然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看到奶瓶仔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嘴里甚至吐出了银色的血液。
“晷红,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姬然愤怒地咆哮道。
晷红用左手大拇指压在嘴角,如猫咪般慵懒可爱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没做什么,只是一点点小改造而已。毕竟我可是赤蝎的响马,骑着一匹代表神圣光明的独角兽像什么样子。”
“你……”就在姬然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她看到奶瓶仔抽搐地抖着它的四个小蹄子,其力量之大把那些捆绑住它的绳索都挣断了。
然后它尾端的毛发开始变成了纯黑色,并且一点一点的向上蔓延,在十几分钟的痛苦卷缩挣扎之后,一匹全身漆黑如墨的独角兽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哈哈哈哈……”晷红仰头大笑,“成功了,居然成功了,原来只有独角兽幼崽才能被改造,可惜了前面的那三只成年独角兽,就这么被毒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姬然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管晷红在说什么,她只是不停地喊着:“奶瓶仔!奶瓶仔!奶瓶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奶瓶仔……”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奶瓶仔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整个昏死了过去。
“嘁,真是个呱噪的女人!”晷红拧着奶瓶仔的尾巴把它倒提了起来,上上下下一阵打量之后,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
这果然是最适合他的坐骑,只可惜曾经被人饲养过,只怕对前主人已有记忆,如果……可以杀掉这个女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晷红看向姬然的目光中寒光直闪。
不过他又想起了自己和兰登的一个约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她性命!
哼,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这个条件。
就在这时,火盆里木炭“啪”的一声爆响,引走了晷红的视线。
看着火盆里那根长长的烙铁,晷红嘴角那如猫咪般的笑容又再度出现。
“看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黑发黑眼的神弃啊……全天下的神弃都有奴隶印记,凭什么你可以例外?”说着他把奶瓶仔往地上一扔,转身走到火盆旁,拿起了那根已经烧至通红的烙棍,对着姬然狠戾一笑。
“不,不,不——啊啊啊啊啊!!!”
八个月后。
姬然站在帐篷外看着天空中落下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洁白的雪花铺洒在沙漠上,越堆越多,慢慢地掩盖了那片一望无际的黄沙。
她忍不住伸出手,感受雪花落入掌心时那冰凉的触感,一如她冰冷的内心。
突然,一张厚重的狐皮披风覆在了肩上,身后是一个绵软的声音:“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点。”
姬然两肩一抖,披风倏然落地,而她的手掌仍在接着雪花。
隔了十几秒钟之后,姬然只觉得肩膀被人用力一扳,转身即看到晷红那张可爱的脸蛋上满是疲惫,“姬然,你不要闹了!”
他用双手捧住姬然的手掌,心里又急又怒,却还在努力克制着:“看看你的手,冰冷冰冷的,如果着凉了怎么办?”
姬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地说:“你不是很会制药吗?着凉了就请我们的响马大人赏我一碗药吧!”
晷红猛地一个抬头,灿金色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姬然,你明明知道我制的都是毒药,可是你现在……”
他话没有说完,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拂上姬然那高高突起的腹部,轻柔地抚摸着。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难道你连他都恨吗?”
姬然顺着晷红的手,看向自己的肚皮,双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
恨,不能恨。
爱,不敢爱。
也许这个孩子也会像她一样,注定了没有幸福吧!
晷红看到姬然苍白纤细的双手紧握而成的小拳头,眼中闪过一抹落寞,“是不是如果我没杀那个男人,你也就不会这么讨厌我?”
“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晷红露出一抹苦笑,八个月之前,他哪知道自己会栽在这个女人手里,“进来避避寒,如果无聊的话,我让奶瓶仔来陪你好不好?”
“不用了,反正……它也已经不记得我了。”姬然不想看见那个纯黑色的奶瓶仔,在晷红每天一碗毒药的喂养下,以毒攻毒使本来体弱的奶瓶仔长大不少,现在已经是一匹半大的马驹了。
但是它已经再也没有以前哀怨的眼神了,也没有那可怜又可爱的叹气声,而是一张如石斧雕刻般的僵硬马脸,那双同身体一般漆黑的眼睛更是冰冷,仿若深冬的幽潭,丝丝缕缕的散发着寒气。
“姬然……”
“晷红,既然它现在已经是你的坐骑,那么你能不能帮它改个名字,我不想再叫它奶瓶仔,别……毁了我的回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真相(上)()
祁月历539年。
天罚和拉尔巴尼王国持续了大半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在夜猗和阿撒兹勒这两把尖刀之下,拉尔巴尼终于被他们攻下。
要说起这场战争,也是兰斯洛特自己作死,先是抓了人家的团副,最后天罚花了重金去交换,可是他居然又在收了赎金之后再度将人绑走,而且还杀光了天罚负责押送赎金的佣兵小队。
兰斯洛特当然不承认这么没品的事情是他做的,于是点出当天负责押送姬然的是北滺和七倐,与他无干。
北滺和七倐也确实证明他们把人送到了约定的交换地点,亲眼看到她离开才回程的。
这下子事情再度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大家都在想,难道这又是天罚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是为了陷害兰斯洛特弄丢一个附魔宗师,这个代价为免太大了吧?
就在兰斯洛特为那位向他提意见的大臣点三十二个赞,感谢对方提点他让北滺和七倐负责押送,总算从这场漩涡中抽身出来时。下一秒钟,他又恨不得把那个大臣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因为夜猗居然拿出了证据,能够证明那天拉尔巴尼有出重兵前往交易地点埋伏,而安排这一切的正是那位大臣。而且夜猗还提供了一份那位大臣与兰斯洛特的往来信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兰斯洛特既想要钱,又想要把姬然留下来囚禁住做自己的私有附魔师,于是大臣就提议不如请第三方人负责押送,这样就有人能够证明他们是遵守约定的,然后再把人在掠回来。
这套来往信件一出,整片大陆的人提到拉尔巴尼国王兰斯洛特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居然捧这种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当国王,这个国家还真是……呵呵哒。
这下子不但白发校长温子文彻底失望,挂冠而去。就连北滺和七倐也震怒不已,使得兰斯洛特原本娶了贝琳达之后和梵亚帝国拉上的姻亲关系也彻底断绝。
夜猗在兰斯洛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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