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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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神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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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日五更,天色沉黑,秋风微寒。

    两辆骡车挂着的车灯,向龙尾村外驶去。

    花上坐在铁山赶的第一辆车里,铁龙和铁雷坐在徐大牛赶的第二辆车里。

    本来一辆骡车就够,这趟要从闲云镇买很多药材,如果不用车载回来,会更惹人怀疑她有佩戴高级的法器。现在对花上来说,同行的人越多,一旦遇到危险时,其实她的负担越大。

    朝阳峰主峰的前崖上,冒出三道人影。

    “今天花上没出来练功?”秦诗芳用千里目眺望龙尾山,用顺风耳听着远处的练武声,明显地少了花上的身影和声音。

    好象还少了那个傻大个铁山。

    昨下午有弟子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说龙尾村要为康记药铺供货。

    她转过身,向卢家镇方向看去。

    两驾马车亮着风灯,在黑黑的天空下行驶。

    “她这是要去哪?不可能一夜之间,龙尾村就能给康记药房批量供货了吧?那个在外洽谈的王五可是昨天傍晚才回到村里。”秦诗芳把千里目和顺风耳交给净微,思索地看看顾秋林。

    哎。昨日花上流露出并不想搬迁的意思。顾秋林有些烦恼。

    “龙尾山一夜之间又长高一米,这些日来,连着龙尾村原来的旧地都跟着长高不少,村民们没有人去虎溪边,所以还没发觉异常。”净微看了一会远处,把千里目和顺风耳又递给顾秋林。

第58章 当铺() 
顾秋林看了看龙尾村方向,又看了看正向卢家镇方向蠕动的两辆骡车。天天这么盯着龙尾村,有什么意思呢?

    他把法器还给秦诗芳。

    秦诗芳感觉到他有点低落,心中委曲阵阵。

    昨天晚上,为了龙尾村的事她和顾秋林第一次争执起来。

    净微感觉到小情侣之间的气氛不对,呵呵一笑,便不见了。

    没有净微在场,秦诗芳鼻子一酸,两眼一红,瞪着顾秋林,“你以为我就那么坏?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踏龙尾村半步。就是那里有灵脉在成长又怎么样?我剑灵峰可是九州里的五大门派之一,充足的灵脉资源足够使用好多代人。”

    顾秋林和她说不清楚,她处处精明,飞扬跋扈,完全不象小时那样温柔善良。

    “你没错!是我错了。”顾秋林不喜欢和女人斗嘴,真怕再吵一架,连忙逃跑。

    混蛋!这么快就跑了。

    眼泪脱眶而出,她捧着脸轻轻啜泣。

    她不过是希望他做事果断一些,作为未来的掌门,怎么能没有一点掌门的魄力?

    可是他处处多虑而犹豫。

    若不是她从小就喜欢顾秋林,凭他这些做事风格,早把他扫到八千里之外。

    她为什么放下骄傲的身份,处处迁就于他?

    他在她的人生里并不是最优秀的男人,如果不是她对他情有独钟,门里最帅的沐师兄才是大家公认与她匹配的男子。可是她对他情有独钟,她不在意朝阳峰太小,还不到剑灵宗的五分之一。

    所以,她才处处为他考虑。

    混蛋!

    她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向着顾秋林消失的地方扔去。

    “小姐。顾公子这么下去不行呀。朝阳峰多年来都不能壮大,就是老掌门的性格太忧柔寡断呀。”她的随行弟子怜月,冷着一张阴长的脸悄然出现。

    秦诗芳点点头,抹抹泪,站起身抽泣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朝阳峰偏于一隅,和外界往来又不多,他从剑灵宗回来后,几乎都在闭门修炼,对于世事他不够练达,我不会怪他。”

    “小姐明白就好。若是顾公子有你一半精神明就好了。”怜月低头小声道。

    “不许说他坏话!你马上派人去查看花上出去做什么!然后…”她眼里闪过一丝痛恨。

    顾秋林一提到花上,就说她可怜。

    可怜人必有可恨处,可恨处必有可悲处。

    她没有说余下的话,只是和怜月离开了崖口。

    花上第二次来闲云镇,却是第一次去福记典当行。

    巳时,闲云镇车水马龙,而典当行里往来的人不多。

    铁山陪着花上走进典当行,里面规模中等,装潢整齐,并不奢侈,相反黑褐的柜台和墙壁偶有斑驳,不显堂皇,反而显得有些古沉。

    乌沉的长柜台前,设有三个窗口,左面两个长窗口前排着几个人抱着些皮袍、珠宝类的东西。最里面的三号柜位前寥无人影。

    典当行外有几个人影闪烁,花上觉察灵敏,刚从骡车上来时,便发觉有人注意着他们。

    被人暗中盯着毫不奇怪,上次来闲云镇就不小心落下风头,暗中引人注目了,加上前日荒哥他们来寻事,想必他们回去后,绝不会对此只定不提,至少会给花上暗中制造新的麻烦,让更多的人盯着她不放。

    人怕出名,猪怕壮。

    她长得不壮,名气已经暗地流传,这是不假的事。

    “柜台里三个站柜和一个坐柜,坐柜的是个筑基期的修士。看来这家典当行经常典收修士用品,很可能是各类来历不明的物品销赃的地方。”浑天悄悄告诉花上。

    没有能力和渠道怎敢开设店铺明目张胆做销赃的生意?巴不得它是个专门销赃的地方,只有这种地方出手这镯子最合适。当然,在这种地方被狂砍价格,那也是必然。

    花上心有准备,抱着一个东西,来到三号柜前坐下。

    站柜是个清瘦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双眸稳沉,带着股阴沉和干练之气。

    “姑娘有什么要典押?”他淡漠地扫视一眼两个衣着粗简,风尘赴赴的青年男女,目光思索地停在花上水灵灵的脸上,这姑娘长得倒是鲜嫩,她敢来三号柜位,不知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眼角瞟下旁边两个柜位,看她长得水灵的面上,他倒没一来就喝问她当的物品是何类型。

    “急需用钱,想典押一个家传的镯子。”花上拨开手帕一角,落出个幽黑难看的手镯。

    三号站柜的鼠目微眯,看着那露出的半只幽黑镯子,这个窗口正是专门典收修士用品的。因此,颇有经验的他,一看就知这镯子有些不寻常,但他没有伸手去碰镯子,只是居高凌下的语气询问,“你想典多少钱?”

    花上微笑道,“能典多少钱不是我说了算吧?你们可是有专门的评估。如果我说的话,我要三十……”她在柜台上画了个万字。

    三号站柜冷笑一声,这姑娘真是敢报价,开口就想要三十万两,真不知福记是什么地方吗?

    “三……差不多。”他从旁边的一只杯里,沾水在柜上写下三万。敏锐的直觉让他大致判断出这个姑娘的身份。作为典当行的专业人员,没理由一来就把这样的客人几下推出门去。

    典当行的人何等厉害,从近日以来的传闻中已经猜出她就是龙尾村的村长花上。前日剑灵宗的弟子输了法器给花上,这更是散修中暗暗垂涎的故事。如果这镯子是从剑灵宗出来的,它当然价值不菲。

    龙尾村的处境,百里以内没有不知道,他们现在正缺钱得紧,而且这镯子又是意外得来的东西的话,狠狠地砍价,根本不费吹灰之力。除了福记,她拿着这镯子去闲云峰,就是有很多人想买,恐怕也没人敢从花上手中买下剑灵宗的镯子。

    “太低了。”他还没仔细审查她的物品,就如此草率还价,显然有意打击她的气势。花上只得转身欲去。

    “姑娘等等。”专门负责掌眼的坐柜从后边的椅子上走过来了。当有不错的物品出现,站柜和客人谈僵了时,便有专门负责圆场的坐柜出来,缓和气氛,以促使继续商谈。

    他四十开外的年纪,个子高大,背形微躬,看到他们进来,目光总是一动不动,却并无给人呆滞的感觉。从花上一进来时,他就察觉到这个穿青布衣的乡村女子来意不小。

    他伸手碰了一下花上手帕里露出的一半镯子,手间感应到一股微微的波感,这的确是一件法器。看似温和的双眸轻转几下,小声道,“福记典当行和别处不同,为促进本地物资流通,典金比别处略高,我们只赚取合适的利润生存。姑娘真是急于用钱,可以给你…的数目。”他沾起旁边的一杯水,在柜台上郑重地写下‘三万五千’。

    这对寻常人来说,一下就加了五千两银的价,算是很大的让步。

    圆场者的言行不会象站柜那样一张黑脸唱到底,他的语气不亢不卑,目光不傲不媚。

    三万五千这个价实在太低,这又不是寻常的珠宝,对于这件法器来说,三万五千让人觉得象卖萝卜白菜一样,太过低廉。

    花上皱下眉峰,把头摇得象拨鼓头,轻叹一声,“最少…”她也沾点水在柜台上写下‘十五万’的数字。

    如果十万能成交,哪怕它值三十万两,花上现在不敢多想,浑天一再叮嘱过,十万出手就好。但这十万的价得让对方报出来,不然难以成交。

    这家典当行,站柜和坐柜都没权决定五万价格以上的生意。

    而且坐柜的也想在柜台上就吃定这个镯子,他思索一会,终于伸手拿起这只镯子瞧了一瞧,似在思考,然后遗憾地摇摇头。“最多四…”在柜台上以水写下四万。

    “且慢!”这时外边进来一个身形中等的中年汉子,拖着一把垂至胸前的长须,一张形状怪涎的面孔,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寿星突出的前额和突兀的双颊,一张通红的脸象是患过皮肤病。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花上面前,一把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生气地道,“你说好将此物卖与我,现在却要低价卖与别人?”

第59章 是他() 
面对此人,坐柜的目光掠过一丝微异,但依然不动声色地没有变化,这突来的人身上带着很强的威压,那能力绝不是他能对付。

    “出去再说。”他口腔带些外地口音,另一只手捉住铁山,转眼间把花上和铁山带了出去。

    铁山想要反抗,被他施个禁制术,便口不能语,目不能观,耳不能闻,四肢不能行动。

    一瞬间,花上脑里嗡嗡乱想——

    难道我们被打劫了?而且对方是一个厉害的修士。

    真是天有不测,人有不幸。

    哎,落到高手手上,没有蛮干的道理,她可以想办法逃进浑天境,可是铁山怎么办?只有先看他要做什么再随机应变。

    只几息间,那人带着他们到了一家客栈里,放在两把椅子里。

    “这人是被你救过的西巳州人。我感觉他可能要向你报恩了。只是他的金丹破损后,一直还没修复?”花上认不得经过易容的人,浑天却是没有一点困难。

    果然,他关上门,转过身来时,变回那张深仇大恨的模样,此时对花上倒是没有露出恨意,只是凶恶之气不减半分。“请恕我无礼。那日得你搭救后,连你姓名都不知道。幸好今日我来这里办事,先前看到你们的骡车停在旁边的驿馆外。”

    不是突然被打劫了。花上放下心来。这个人应该在暗中打听过她的事情。

    他拿起花上手帕里的镯子仔细审视道:“这两日已经有关于你得到剑灵活宗一个法镯的流传,你竟然敢去典当行当卖?”

    花上不出声,只是看着他,扑闪几下大眼睛。她怎么不明白,只要她出面卖镯子,不管在哪出手什么样式的镯子,都会引来轩然大波。现在,她一方面需要钱,另一方面要气死秦诗芳。反正秦诗芳已经向龙尾村发出战争的无声宣言。

    “咦。这镯子不是剑灵宗的?”他有些奇怪地看看花上,心里很不解,这镯子适合炼气士和刚进筑基期的用,剑灵宗的核心大弟子用的法器应该比这等级高。

    “这是我家祖传的物品。”花上猜到他所想,暗暗一乐,这个改造版作品真的妙极,这镯子被改得粗大,也适合男人佩带。

    对这个人没有必要太过害怕。便笑着问他:“怎么称呼你呢?”

    “对你我无需隐瞒,我叫汪长新。对外我告诉别人我姓王。我欠你一个人情,这镯子虽然模样不太好看,卖十万太不华算。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人,为你指点一条秘密的路,多卖得些钱,又少惹些麻烦。”才说几句话,已经露出他恩怨分明、粗中有细的特点。

    浑天暗道:“这人爱憎分明,脾气很急着,恐怕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也好,至少他不会无故害你。”

    这个人其实不错,至少为人是非分明,比秦诗芳和荒哥那些人好太多。他满脸的恨意,是谁惹他恨得要死,恨得一刻都不能忘呢?

    “汪大叔。”花上笑着叫一声,表示是有礼貌的小盆友。

    “你们在这等着。”他把镯子放回她手上的手帕里,瞬间消失,而屋门未在花上的目光下开合过一次,只是有一些轻微地震动。

    这金丹都破了人,还这么厉害。花上有点同情他了,不知他和什么人打架,把金丹都给打破了。

    “别小看他现在有伤,即使如此筑基士中期都不是他的对手。”浑天却是有感觉到他极快地开门出去,又关上了门。

    果然啊,道门中人,一个级别内都有天壤之别。

    “你炼的金丹丸能帮他修复他的金丹吗?”

    “当然能。能和他做朋友是好,先搞清楚他背后的敌人是谁吧。”浑天谨慎地提醒。

    铁山被汪大叔禁制后,五官之力不能施展,看着很是可怜。

    “别担心,等会汪大叔会放你。”

    花上不知道他耳不能听,看他一眼,继续思索。

    汪大叔会找个什么人来帮忙呢?

    他一个外地人,前些天又被仇人害得那么惨。他的仇人一定势力不凡。想到这,她背上寒芒微刺,可不能给龙尾村惹出什么麻烦。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吱哑一声,房门开了,汪大叔以先前丑陋的模样带了一个男子进来。

    那男子一身乌衣,满脸胡渣——

    花上看清他的模样,脱口而出:“柳大哥?”

    柳志看清是她,笑着在一边坐下,“我猜老王说的是你,果不其然。”

    “柳志现在是炼气六层了。”浑天发现一点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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