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者- 第115部分

　　　　石sir严肃道：“你以为我没事跑来逗狗？你看那处墙角，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赶紧向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片土壤地带，应该是考虑到狗的拉屎撒尿才没打水泥，栓狗的铁链也是固定在那里角落的石墩上，但在墙角的土壤像是被翻新过一般，但也就是局部的一块，约有方圆半米大小的样子。

　　　　我疑惑道：“那应该是狗刨的吧，有什么奇怪吗？”

　　　　一说完，我就自觉不对，这狗饿了几天，难道是在那土里翻吃的？而它只吃肉，想到这里咽了口口水，又赶紧吐了一口，对石sir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石sir扫视着周围，回道：“那是必须的！但这畜生要咬人，得想办法把它困住。”

　　　　我想了想道：“我们这赤手空拳的也拿它没办法，要不，先去屋里找找称手的工具。”

　　　　“走！”石sir点头向屋里走去，我连忙跟上，屋里的布局我们几天前来一样，也没有什么改变，连书写的笔和本子都还在茶几上。

　　　　石sir指着客厅的沙发说：“苏武，我们来试试能不能把这东西搬出去。”

　　　　他指的是最大的那个沙发，三人座的，我走过去试探的抬了抬，费了好大力才抬起一角，我道：“石sir这是实木质地的，太重了，根本不可能搬起来，但我们合力倒也能推出去，我们拿这大沙发要怎么对付恶犬？”

　　　　“想点方法呗，来，推就推，我们先把它弄出去再说。”石sir挽起袖口，开始拉动起来。

　　　　我使劲的推，他用力的拉，两人好不容易才把沙发移动到了门口，门口有个向下的台阶，我们也顾不上爱惜大沙发了，两人合力把它推了下去。

　　　　然后连推带拽的把沙发移动到了院子中央，这就么一会儿功夫，我和石sir都是累的满头大汗，不过，有个阻挡的东西在中央，我也多了几份安全感，就算恶犬挣脱了铁链，那还可以用这大沙发做几番规避，否则，在空旷的院子里，要不了几下就会被恶犬追上。

　　　　我歇了口气道：“石sir，是不是把沙发翻过来，压在这条狗的身上？”我想沙发有扶手，如果能把它翻倒过来，那就成了一个天然的牢笼，若能准确无误的把狗盖在里面，那应该能把它困住。

　　　　“你这方法不稳当，这样，我在这里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继续把沙发往里的方向推，然后找机会把铁链从沙发底下穿过来！”石sir略一沉吟就道。

　　　　我一拍手，兴奋道：“明白了！”

　　　　石sir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褪下自己的外套，吸引恶犬的注意，我赶紧推动沙发，一个人推起来很吃力，但勉强还是可以，此刻我已经接近到土壤处的边缘了，一股股狗屎夹杂着腥臭味飘来，这味道别提了。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石sir那面，我现在早已在恶犬的攻击范围了，但还好的是石sir的动作很大，不断挑衅着它。

　　　　我抓住悬在空中绷得笔直的铁链，挺粗的，对石sir打了个眼神，我现在得拉动铁链了，见他点点头，我猛地用力把铁链往下一按，居然没按下去，这狗的力量还真大，我干脆用双脚来踩，然后下蹲抱起沙发的一脚压了上去，再把另一角抬起来就能穿过沙发底部了。

　　　　但这时，石sir大喊道：“快跑，这畜生冲你来了！”

　　　　我赶紧起身一看，果然这恶犬冲我跑了过来，速度很快，可能是我拉扯铁链，被它警觉了，但沙发的一角已经压在铁链上，我也不慌，后退一步，反方向移动，这条狗也绕过沙发冲我扑来，正好把那侧我没有抬起的沙发脚上的铁链拉动，这下整个铁链都在沙发下了。

　　　　我往土壤的地方再退了退，这条怪狗，张大血口，我仿佛都能看见它獠牙上的碎肉，现在铁链呈一个三角形，而沙发就是一个转折点，恶犬被铁链束缚，根本不能再向我靠近一步，我也终于送了口气。

第两百五十章　掘地三尺（）　
石sir也向我这边跑了几步，对恶犬不断招呼，它见根本够不到我，反身又向石sir追去，我立马跑过去抓紧时机推动沙发，铁链在沙发下，我推的越多，恶犬能活动的范围就越小，终于石sir招呼我：“差不多了！”

　　　　我这才瘫软的往沙发上一坐，越过沙发往前看了看，恶犬能活动的也就半米范围，被厚重的沙发阻挡，它根本不能从底下钻过来，也无法移动沙发，除非铁链挣断，否则它唯有被困住，毫无办法。

　　　　石sir走过来对我道：“好样的，走，我们去看看墙角。”

　　　　我点头，起身向角落走去，这里的土壤比较肥沃，可能是这么多狗屎的原因，显得比较湿润，角落被刨出了一个小坑洞，目光所及还是泥土，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石sir蹲下手指捏起一些土质，搓了搓，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上有些凝重。

　　　　我也不放弃这个机会，有样学样的捏起一点土壤闻了闻，除了泥土特有的味道，还有一种臭臭的杂味，像是几种臭味混合在一起，我也说不好是什么。

　　　　我思索着看向石sir，却发现他也盯着我，他道：“怎么样，有什么见解？”

　　　　见他有想考考我的意思，也把我的好胜心给提了起来，我笃定的说道：“有腐臭味道，这土壤之下可能埋有尸体！”

　　　　“你小子不老实。”石sir摇摇头。

　　　　我尴尬的抿了抿嘴，自己的确是猜的，光从土壤的味道，我什么都没闻出来，因为之前不吃素的恶狗抛食，让我联想到它可能是知道土壤里有尸体，所以才有此一说。

　　　　我承认道：“石sir，我瞎蒙的，你快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发现。”

　　　　石sir点头道：“这土壤有异味，但不是腐臭，而是而是几种混合的化学制剂，其中我能肯定的有硫酸，但你也没有说错，里面应该埋有东西，这附近的土壤，都比较湿润，你看这个坑洞里的土壤，再和旁边的对比，却有许多微小的气孔。尸体腐烂的会产生气体，我想这些细小的气孔就是这样成型的，但我们没有闻到腐臭味，气孔也太细不可查，这说明这下面的的尸体要么腐败已久，要么埋得很深，要么……”

　　　　“要么什么？”我急忙问道。

　　　　“行了，苏武，你去找两把铲子之类的工具来，我们挖开来瞧瞧。”石sir果断道。

　　　　“好吧。”我起身向后院跑去，找了一圈，别说铲子没有，就连一个劳作的工具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冯翠他们又不种地，我回到院前，看见石sir还在那儿蹲着，我跑进屋里，来到厨房，有一口钢瓢，行了，舀水可以，那我拿来舀土。

　　　　回道石sir身边，他见我拿着的东西，眼皮抖了抖，毫不客气的抱怨道：“你找了这老半天，就打算用这玩意刨？”

　　　　我把钢瓢拿在手里扬了扬，肯定道：“我都找遍了，扫帚倒是有两把，但那不合适吧，没关系，我有劲，你休息，我来！”

　　　　说完我挽起袖子，趴在地上开始一瓢土一瓢土的舀出来，钢瓢比较牢实，虽然有些费劲，但效果也挺显著，不大一会功夫，我都刨了两尺深的洞口，但一直趴在地上作业，狗屎沾了不少在身上，更重要的是手酸腰疼起来了。

　　　　石sir走过来接过我的手里的钢瓢，说道：“我来，你去歇会儿。”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看见石sir和我的动作一样，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还真是为难他了，不过这才接地气嘛，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小子是不是有劲了？你来继续？”石sir停下来，瞟了我两眼。

　　　　我怕连忙摆手道：“没，您忙您的，别管我。”

　　　　见他又忙碌上了，我真想找只烟来抽抽，一边抽一边看石sir做苦力，蛮快活的，我悄悄道：“叫你还给我下套，舒坦了吧。”

　　　　不过，我歇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把石sir换过来，但这时石sir却道：“有了！”

　　　　我连忙窜过去，看见三尺深的地方，裸露出一个头骨，上面的皮肉坑坑洼洼，大多的地方都没有血肉，深深白牙最显眼，但另一侧脸部的皮肤又是比较完好的，这恐怕不是腐烂形成的，而是被啃食过！

　　　　石sir把周围的土拨到一边，整个人头显现出来，还是长发，应该是个女子，石sir把头捧了起来，放到一边，颈部处断裂了，但再挖下面又是一条长长的骨骼，看样子像是腿骨，不是和头连接的脊柱，石sir道：“这下麻烦了，里面的尸体被打乱的一塌糊涂，有被咬断的，有被刻意分尸的。”

　　　　我道：“石sir，你上来，我去挖，时间不早了，我加把劲把尸体全部弄上来。”

　　　　石sir也没有客气，把钢瓢交到我手里，随便说道：“有挑战***给你了。”

　　　　我艰难的深吸口气，走了上去，俯下身机械式的不断挖掘，把挖起来的东西全都放到洞边，而石sir在上面带着手套整理。

　　　　如果只是单纯的白骨，还不怎么吓人，但我现在挖的，一会儿是大腿部，上面还有耷拉着皮肤，一会又是变形的肋骨，上面还挂着变色的内脏，一会儿又是整坨的碎肉，我越来越感觉受不了了，随即跳起来在一旁蹲着“哇哇”呕吐，眼泪都给我呛了出来。

　　　　石sir用手肘轻揉着我的后背，说道：“你先休息下，我来。”

　　　　我制止了他，用领口抹了把嘴角的清口水，又跳进坑洞里挖了起来，不是我故意和自己过不去，而是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否则让我大半夜还在这挖，那才让人真的无法忍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叫胆小还是什么，都知道人死如尘埃，但真正面对这一堆堆带血带肉躯体的时候，总是把那种惧意挥之不去，这或许是对生命的敬畏，又或者是对死亡的恐惧。

　　　　石sir在上面把我挖出了尸块和骨骼做了简单的区分，这是我做不到的，只有把劲使在手上，希望快点结束，心中不断把正在挖的尸体当作其他的某种事物，但似乎除了胡思乱想，也没什么作用。

　　　　挖着挖着，石sir惊奇道：“里面还有？这些残骸都能拼出两具尸体了！还有多少？”

　　　　我打了个干呕，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脸色难看的对石sir道：“还真没挖完，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就像个无底洞似得，这未免……”

　　　　“我去屋里找些装尸块的袋子，整理好就差不多了，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等明天再继续。”石sir想了想道。

第两百五十一章　关于恐惧（）　
我点了点头，看他离去，这也是没办法，我再次埋头挖了起来，天色已近傍晚，黑夜即将来临，我总觉身后凉飕飕的，一个人陪着这堆尸块，我有些淡定不住。

　　　　跑到大门口，看了看还待在车里的玫红，我来到车窗前问道：“玫红阿姨，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啊，不过我怕自己又失去控制了。”玫红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你怕狗吗？或者尸体呢？”我问道。

　　　　玫红摇摇头：“不怕。”

　　　　“那行，”我带着玫红走进院子，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一直到她看见恶犬、看见尸块堆，也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来到坑洞不远的地方，玫红阿姨说：“是要我帮你挖里面的尸骨吧，没问题。”

　　　　“不，不！”我赶紧道：“玫红阿姨你在这站着看我就行了，我去挖。”说完我又跳进坑洞挖了起来，其实我找玫红进来的原因就是，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这里，她只要在一旁待着，这样我感觉就好了太多，当然，前提是她不要进入梦境。

　　　　“石开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玫红疑问道。

　　　　“石sir去屋里找东西了。”我说着，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道：“玫红阿姨，你们为什么不怕这些尸体？”

　　　　玫红温柔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不怕，毕竟他们和我们是同类，我们相似的地方太多，这是出于本能的害怕。而说不怕，并不是因为麻木，而是用不同的眼光去看待，比如这些尸体对你们来说，更多的是证据，而对医生来说，更多的是病理特征，苏武，你明白了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或许可以用另一句话来概括，职业化素养。就像谁人都怕危险，但有时候警察必须挺身而出，不是不惧怕危险，而是眼里不仅是看到的是危险，还有值得去做的意义。这样一来，恐惧就会被淡化。

　　　　“玫红阿姨，谢谢你，每次你都能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一边忙着手里，一边感激道。

　　　　玫红笑了笑，说道：“其实，刚刚我还未说完，那就是另一些例外，有种人麻木不仁、漠视生命，面对人类的尸体，犹如面对死猪一般，当然就说不上惧怕，这类人比较极端，不是罪犯就是心理变态。还有一种人经常与尸体接触，已经习惯和死尸打交道，完全没有了心理障碍，这种人也不会害怕。”

　　　　我想这两种人，也都是极少数，靴子藏腿的罪犯就是前者，而石sir也就是后者了，我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变成石sir这样的人，我有些向往，毕竟处变不惊，是莫大的优点，但同时我又有些担心，当恐惧和麻木，与我共存的时候，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假如有一天，我看见尸体的时候，淡定的不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我会更恐惧，因为我害怕的不再是尸体，而是自己。

　　　　我甩甩脑袋，不再胡思乱想，转而问道：“玫红阿姨，你和石sir有孩子吗？”

　　　　玫红点点头：“他的年纪应该和你一般大。”

　　　　“啊？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在我精神状况出问题之后就再未见过他了，那时候他才14岁，”玫红的眼里有着止不住的思念。

　　　　“石sir应该知道吧？”

　　　　“或许吧，但他不告诉我，”玫红叹道。

　　　　我手里的挖掘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尸骨了，我爬出大坑，对玫红道：“凭什么？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你的孩子虽然不能时常陪着你身边，但常常来看看您还是可以的吧？”

　　　　“我！有！罪！”玫红抱着脑袋吃力的说完，两手间的手铐都被绷得咔咔乱响。

　　　　我暗骂自己一句，真是说话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