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
话语落,木澄的脚步又是一个踉跄,却是就着自己的力气,向前头穆天德方向扑去。
穆天德满眼血色,死死地看着那画上的女子,并未防着木澄,也因此,当木澄向着自己扑来时,身子被重重地撞倒在了地上,旋即,那两半的画也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木澄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向穆天德,自己的身子也是一下倒了下去,那嘴角的血便一下子,落在了那画上。
“我让你看……我让你看……我让你看……”木澄的身子正正巧倒在了那画旁,心火霎时如疯魔了一般,抬起手,摸上自己脸上的血,向着那画胡乱地抹去。
“滚啊!!!”穆天德的身子虽是倒了下来,第一瞬,却依旧是看向了那画,看见木澄的动作,如疯魔了一般大叫一声,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手触碰之处,是冰凉的触感,那是一块,碎得有棱有角的瓷片。
脑海中一片空白,穆天德的心头满满地只有那副画,手不自觉得便握紧了那瓷片,纵使那棱角扎进了他的手心里,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看着木澄那不断向着画上抹血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快炸裂,重重一声落下:
“滚啊!!!!!!”同时刻,手中的动作扬起,那白色瓷片的另一个棱角直直地向着木澄的后背而去。
“啊!!!”尖锐之物没入体肉的声音瞬时发出,旋即,木澄的尖叫声也是响起,身子霎时挣扎着向后仰去,双手上满是血迹,重重反扣住了穆天德的手腕。
殿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满地的碎瓷片,处处沾染着的血迹,以及那被血迹所染上的画。
汀元国两个最为尊贵的人,此刻那一身的明黄色衣服上,皆是狼狈。
穆天德早就失了心性,双眸里满是通红,力气之大,一把将木澄重重摔在了地上,旋即,那一直抓在手中的瓷片还未来得及木澄做出任何的反应,已然重重地刺向了她的腹部。
血,汩汩泛出的声音,落在了这里殿的每个角落,犹能感受到的,便是那温热的血从马车的身体里流出,旋即慢慢变冷的寒意。
那阵阵翻涌而上的寒意,已是让木澄口中的血迹更多,也是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殿上的气温,愈发低了。
直至木澄那本还死死拉住穆天德的手渐渐地失了力,穆天德手中的动作,才一个瞬间停了下来。
木澄的眼睁着,依旧死死地看着穆天德的方向,只是那力气,却是依着她所能感受的速度,逐渐流失。
“穆……穆天德……我木澄……”
颤抖着抬起手,木澄指向了那瘫软在地上也是没了气力的穆天德。
“我木澄……诅咒……你这……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一辈子……”最后三字,带着浓厚的阴冷落下,木澄本僵硬的身子竟是一下子,软了下去,好似再没有了呼吸。
……………………
搁置在扶手上的手一下子便用了力,穆天德脑海中浮现而上的,满是木澄那最后的一句话,闭了眼,穆天德身子又是往后靠了靠,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声音才响起:
“让太医院的人,一定要治好皇后。”声音透着无奈和深邃,穆天德没有睁眼,不过是摆了摆手。
“是,老奴知晓。”去三皇子殿时,皇上嘱咐自己不要跟着,却没料竟出了这般大的事,虽知晓是皇上对皇后娘娘动的手,海公公却是明白,皇后娘娘万万不能死,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意外,这本就乱了的皇宫,怕是要更乱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满片欣喜()
便是穆天德回宫后,海公公才知晓发生了这般事,去了太医院带着太医急切地往三皇子殿赶去,也是在路上,遇见了杜微微。
心头上,多多少少对这王妃有了些赞赏。
“宜嫔那处,怎么洋了?”不等海公公的思绪接着想下去,穆天德的声音又一次传出。
提及太医,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宜嫔。
躬身做了礼,海公公的声音依旧沉重:“宜嫔娘娘那处,依旧老样子,还是未醒。”
闭着眼,穆天德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响起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知晓穆天德担心的事情,不等他开口,海公公先行说了话:“老奴定会吩咐下去,让太医院那处加紧治好宜嫔娘娘。”
本抬着的手,在听到海公公的这句话后,终是松懈了下来,宜嫔的病生的太过蹊跷,季儿的话乍一听明明漏洞百出,却是又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也只有等宜嫔醒来,才能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又一次深深地叹息,穆天德睁开眼,撑着扶手起了身,抬步向着里殿走去,沧桑的声音落下:“朕今日累了,想歇一歇,晚膳便不用送了。”言罢,拖着那疲惫的步伐往里头走去。
“是。”海公公依旧是恭敬地行了礼道了一声,再抬眼时,穆天德最后消失的身影入了他的眼,一片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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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宫中,一片寂静。
院子里,只有一个素衣的小丫鬟在擦拭着那石亭里的石桌石凳。
脚步声,很快便急匆匆地从宫外响了起来,旋即靠近。
小丫鬟直起身子,向着宫门方向看去,来者,正是阿哑。
季安宫中所有人都知晓宜嫔娘娘生病那日晚,这个不会说话的人是怎么对待安容嬷嬷的,也因此,对这个哑巴,有了不少的害怕。
看着阿哑走近,小丫鬟吓得赶紧重新蹲下身子擦拭起了那石凳。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双黑色的布鞋便落在了那个丫鬟低着的眼中。
“啊!”小丫鬟被吓了一大跳,低呼一声,身子瞬时便站起退开了好远,隔着石桌看向阿哑,慌张道:“阿哑……阿哑哥哥……”
阿哑的面色上是一片平静,看着小丫鬟对自己如此害怕的模样,却也是没有多表现,而是抬起手,打了好几个手势。
小丫鬟一见他抬起了手,更是被吓得不行,双手抬起遮住面:“不要不要……”
良久,却是没有感受到什么东西,透过指缝向着阿哑看去,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打着的手势,停顿了半晌,才看懂了他的意思,颤抖着手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十三皇子……在……在屋里……”
知晓了穆云季在何处,阿哑并未过多停留,一个转身便向着主屋方向奔去。
留下小丫鬟依旧有些胆怯地在原地。
主屋内,已是许久都没有开窗了。推门入内,铺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香火气息,阿哑没有任何的停留,径直往里间走去。
里间,因为不开窗的缘故,虽燃着了香火,却是依旧有着散不开的药草气息。
刚入内,阿哑便看见穆云季正拱着腰跪在地上,往衣柜下头看去。
这个屋子,穆云季已是寻了个遍,几近每日都要翻上一次,却是始终都没有找到那解药。
头两次,没有寻到,阿哑并未说什么,这小半月下来,穆云季却是依旧不肯放弃,依旧每日来寻药,总想着,能将那解药找出来,给微姐姐治病。
方才,阿哑便是从易若那处回来,也是知晓了王府那处的意思,看样子,可以将王妃病好的事情,告诉穆云季了。
“咳咳咳。”被衣柜下的灰尘呛了嗓子眼,穆云季咳嗽了起来,沾染了一身灰尘的小身子从衣柜下爬出,余光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身侧的阿哑,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却是未有多失望,清脆的童声响起,“阿哑,记下,这衣柜下头是第五次寻了。”
自从开始找那解药,穆云季便将各处寻找的情况找了个本子记了下来,次次寻药前,皆要先看一看才行。
阿哑步子上前,出手给穆云季掸去身上的灰尘,刚拍了两下,穆云季的声音却是一下拔高:“快去记下啊!”
那手,一下子停住,阿哑脚步,没有动,却是重新开始给他掸起了灰尘,声音格外低低地落下:“十三皇子,不要再寻了。”
那药早就是被他送去给易若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季安宫中。
闻声,穆云季却是明显着急了起来,脚步一个后退,便离开了阿哑手的范围,面色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急切:“你说什么?阿哑,微姐姐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言罢,再不顾身上的灰尘,往桌子处走去,想要在本子上记下东西。
阿哑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着那个满心只想着王妃的孩子,心头诸多的繁杂情绪。
脚步缓慢,一步一步走到了穆云季的身旁,看着他拿着那毛笔认真往本子上写着字的样子,顿了许久,又落下一句话:“十三皇子,王妃她,托我带句话给你,说,希望十三皇子在宫中可以照顾好自己。”
穆云季终究是孩子,听到阿哑的话,不过是点了点以示知晓,足足又写了五个字,才好似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那双大眼看着阿哑:“你说什么?”
“十三皇子,王妃她,已是病好了。”这次,阿哑没有任何的犹豫,将事实说了出来。
阿哑想过很多次,若是穆云季知晓了王妃已是醒来的事,会是何种的反应,生气,愤怒?亦或是失望,难受?
穆云季的神色明显停住了许久,眼睛眨巴了一下,童声再次响起:“你说什么?”
“王妃病已痊愈醒来了。”
令阿哑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穆云季竟是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意,视线垂下看向了那个记录的本子:“太好了……微姐姐醒了……太好了……”喃喃一般的话语里,透露出的满是真心的喜悦。
第四百四十二章、柔嫔()
阿哑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窒息了一瞬,对于面前的这个孩子,多了一丝怜惜之意。
“太好了,微姐姐醒了……微姐姐醒了……”穆云季口中还在不断低喃着,那一字一句中,无不透出他心头的欢喜。
不等阿哑再开口说些,穆云季的声音已然雀跃响起:“阿哑,我们明日去看微姐姐好不好?”希冀的眸子看着阿哑,满是期盼。
阿哑的情绪终是渐渐沉淀了下来,看着穆云季那双清澈的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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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终是暗沉了下来,皇宫中,更是因为无人在外走动,显得更为清冷。
三皇子殿上,灯火通明。
空寂中,那明亮的灯火好似一簇簇盛开的红艳花朵,大片大片地开放,却又是大片大片的寂寥。
那寂寥,有着入骨般的疼痛。
里殿,典舒跪在地上,手中是一块白色的棉布,正用着力擦着那沾染了一地的血迹。稍远的地方,已是放着了三块沾染了一大片红色的棉布。
一边擦,典舒眼中的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今日下午,为了查那百花园中发现的打火盒所配的打火棒究竟是哪一宫的,典舒几近跑遍了整个司制监,才终于知晓那打火盒的所来之处,本是带着欣喜之意回三皇子殿,却没料回了殿,竟是这样一番狼狈不已的
场景。
典舒的手速度愈发加快,拼了命一般想要将那血迹擦干净,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彻底。
终究,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跪在地上的身子一下子蜷缩了起来,那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自小,他就跟着穆云新,他怎么会不知道穆云新心中的苦楚。
三皇子殿外间,酒坛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穆云新一人坐在了那宽大的绒毯上,身子斜斜地倚靠在了手枕上,手中,是一坛刚开封的酒,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向着口中倒去。
不知何时,穆云新已是重新换上了火红色的衣袍,那酒倾倒着,不断地入了他的口,又不断地洒在他那红色的衣袍上,长发依旧披散着,一双眸子里,泛着森森然的寒意。
“嗬。”一声轻笑响起,在整个殿上回荡。
下意识地,穆云新的手便去腰间想要摸那玉骨笛,却是在手触碰到腰间时,动作重重地顿住。
腰间,早就是空无一物。
手僵住许久,穆云新的眉头也是重重地垂了下来,冷笑声终是高高扬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嚓!”不等笑声停下,只听得瓦片碎裂的声音响起,穆云新已是将手中那还有着半坛酒重重地掷了出去。
酒坛砸在了最远处的墙壁上,裂成碎片,而后散落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自己,终究是孤独一人了。
心头始终未除却的那个女子,这一次,也是要彻底离自己远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意始终未停,落在这殿上的每个角落中,回荡着一种名为孤寂的情绪。
这世间,并不是每个有情人,都会有着那喜人的结局。
悲极而泣。
头垂下,黑发披散而落,遮住了他的面庞,丝毫看不分清他面上的表情。
只是隐约,能从那发隙中,看见一丝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
已有多久,穆云新没有流过泪了?
总以为十年前那夜过后,自己的泪早已是流干,却没想到,今日,自己竟是又落了泪。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和今晚,真是,好像呢。
……………………
和今晚的夜色别无二致,一样的寒冷,一样的深邃,不同的,那日的穆云新却是只有八岁。
八岁的孩子,自是有着玩心,从西席的课上下来,便带着典舒在宫中四处玩耍,直至天色暗下,典舒才有些担忧地开了口:“三皇子,我们回去吧……天黑了……”
“怎么?天黑了你就怕了?”那时的穆云新,还未有任何的妖媚之态显露,不过确确实实比别的的皇子要生的更为好看些。
手中拿着木枝条,敲了敲典舒的脑袋,穆云新好看的眉毛高高一挑:“我还没玩够呢!回去干嘛!”说着,小身子又往着花园的方向跑去。
“不是三皇子……再不回去,柔嫔娘娘该担心了……”看着穆云新又要跑远,典舒的小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