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兮又看了看冰瓷红红的小脸,想了片刻,突然凑到冰瓷耳边,小声说道:“冰瓷姐姐,你是第一次来凤歧,可知莲溪庵后有一座月老祠,里面的月下老人很是灵验,今日既已出了城,不如我们去拜上一拜?”
冰瓷瞬间连脖子也羞红了,却扭捏着不说话。
澹兮见状“嘻嘻”两声,继续说道:“冰瓷姐姐,我们女儿家来到这世上,不都想嫁个好夫君吗——姐姐有心上人了吧?”
“澹兮妹妹,你……”冰瓷虽羞红了脸,却不再扭捏,回身又往山上去了。
澹兮见状一笑,跟了上去。
词香与澹兮的丫鬟灵儿,见自家小姐往山上去了,也都赶紧跟了上去。
“莲姑,你看,那冰瓷姑娘又回来了。”莲溪庵门口的一棵雪松后,站着刚踏出莲溪庵的撒欢与莲姑。
第六十二章 都是栋梁之才(三)()
愝梁的马车刚驶进少宰府,老总管就急急迎了上来,说是郑国使臣已在府上等了许久。
愝梁闻言不禁暗想:前日雍国吕国备战郑国的消息才传到凤歧,今日子成就上门了,难怪王上这几日再未找过自己。
子成已在少宰府偏厅坐了一个时辰,昨夜他收到韩渊来信,一想到韩渊信中所说这两日郑国国内情形,以及韩渊信中显出的急切,他就一阵心急难耐,恨不得冲进宫中将愝梁纠出来。
“呵呵,子成老弟,你我已有多日不见,今日驾临寒舍,我又进了宫,实在是怠慢,怠慢呀。”偏厅外传来愝梁爽朗的笑声。
眨眼间,子成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代之以如沐春风的笑意,他起身走到偏厅门口,拱手一揖,说道:“老大人乃我朝栋梁,自是国事要紧,子成在凤歧实在是闲散之人,等等老大人又有何妨。”
“呵呵,子成老弟客气。”愝梁边说边将子成扶到案前坐下,口中继续说道:“正好前两日我得了几坛上好的清酒,子成今日既来了我府上,你我正好共饮之。”
此时已是将到正午之时,愝梁一边与子成寒暄,一边一叠声吩咐老总管上酒菜。
等侍女送酒菜上来的间隙,愝梁开始大谈特谈前两日自己与陈魏打赌之事,又说自己是如何赢了陈魏,最终如何得了这几坛清酒之事。
等酒菜上来后,不待侍女动手,愝梁又亲自为子成满上,然后开始频频劝酒。
子成自见到愝梁,就在等愝梁发问,哪知半个时辰过去了,愝梁却半句不问自己今日的来意。子成心中气恼,却也无法,又喝下一杯后,摆了摆手说道:“老大人,这清酒喝着不觉,不想后劲挺大,子成已是不胜酒力,你我还是慢慢喝的好。”
愝梁闻言“呵呵”一笑,果然不再频频劝酒,却又开始说起子成送的两个稚嫩美妾如何可人心,说着就要召两人上来献舞陪酒。
子成见状已知今日是不可能等到愝梁这只老狐狸主动开口了,只好先说道:“老大人,可有听闻雍国与吕国之事?”
“呵呵,子成是说这两日凤歧疯传的两国备战郑国之事?”愝梁反问道。
“是呀,不知老大人如何看此事?”子成又问道。
愝梁一边为子成斟酒,一边答道:“依老夫看,这些皆只是谣言,断不可相信。”
“哦,为何如此说?”子成讶异问道。
愝梁将手中象牙筷放下,说道:“先说雍国,如今国君、丞相、国尉三方,各有各的算计,又深怕被另两方算计,如此庙堂怎敢出兵郑国?”
不待子成说话,愝梁已继续说道:“再说吕国,只要有幽南山屏障一日,吕国想要出兵郑国就绝非易事。”
子成闻言想了片刻,点点头,却说道:“只是两国确是有筹集兵马粮草的迹象。”
愝梁“呵呵”一笑,已转了话题,说道:“子成老弟大可放心,那日我从你处离开后,马上就去见了王上,然后傍晚王上就去了太宰府。想来是王上听了你的消息,想要劝说太宰大人放弃精铁之事。只是太宰大人身子不好,当时没见着,想来这几日太宰大人好的利落后,王上定然会再去劝说太宰大人,不几日,分封两位大人之事应当就会有着落了。”
子成听着愝梁这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心中恨得牙痒,面上的笑意却更浓了,说道:“老大人,如今刀兵之世,太宰大人想要郑国纳些精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日与老大人相见后,我又去信劝说了一番我家两位大人,昨日两位大人的回信到了,所以今日子成特到老大人府上商议此事。”
“哦,两位大人又有来信。”愝梁笑着应道:“两位大人在信上如何说?”
子成先假作叹息一声,才满面愁容的答道:“两位大人也明白凤歧的苦衷,只是如今这乱世,郑国空守着一座铁山,却苦于人手不足,从年初到七月,所产精铁不过十万斤,与往年已是大不能比。”
“竟有这等事情?”愝梁听了子成诉苦,不由大感诧异。
“确是如此,”子成越说越苦,“所以如今不是我家两位大人不愿增纳精铁,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愝梁闻言摇摇头,跟着叹息一声,脸上不觉也布满了愁容,应道:“都是这乱世惹的祸——只是我王也实在是有苦衷呀。子成也知,王师如今的兵甲已老旧的不成体统,我王想要郑国纳些精铁,实为想要为王师换装呀。”
“老大人,你看这样可好,”子成脸上又布满笑意,“你我两家皆有诸多不如意之处,又都有需要这精铁之处,不如我郑国今年出的这十万斤精铁,郑国自留三万斤,其余七万斤全部送到凤歧?”
愝梁听得一怔,心中竟有些腻味,笑道:“子成老弟,我王之意是每年五十万斤精铁,虽说韩郑两位大人确有苦衷,老夫也确可劝我王酌情少些,不过这七万斤你要老夫如何去说与我王?”
子成闻言一张俊脸又苦成一团,说道:“老大人,说来我家两位大人也是迫不得已,这留下的三万斤主要是做些农具。老大人主政多年,当知农耕是万不能耽搁的,要不来年无收,国人吃不上饭,天下更要大乱。”
愝梁闻言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想了片刻后说道:“子成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郑国难道真缺这三万斤精铁打造农具?那些往年打造的农具难道真的已不可用?”
子成已听出愝梁语气的不善,装作皱眉苦思半天,说道:“老大人,你看如此可好,子成斗胆做主,将这十万斤精铁全纳给凤歧,我家两位大人处,子成再去说说,只望老大人早日说服天子,赶快封了我家大人,子成也好对我家两位大人有个交代。”
“呵呵,那就辛苦子成老弟了。”愝梁见状,也不再相逼。
愝梁想的是,自雍国吕国备战郑国的消息传出后,已有好几日未见到高穆战,也不知这位五王子到底如何想的,今日下午定要与高穆战见一面才行。
第六十三章 各出奇招,招招致命(一)()
愝梁在五王府等了好一阵,才看到一身甲胄的高穆战满头大汗的回了府。
等高穆战再回到偏厅时,已换上一身干净爽洁的暗红锦袍。
“殿下,今日子成到老臣府上走了一趟。”愝梁恭谨说道。
“他也该去见你了。”高穆战丝毫不感意外,沉着说道:“他如何说?”
“他的意思是郑国今年只出了十万斤精铁,所以最多可把这十万斤全送给凤歧。”愝梁答道。
高穆战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他当是在打发要饭的。”
愝梁见状不由掀了掀眼皮,他已听出高穆战对韩渊郑季的态度与之前大有不同。
高穆战未等愝梁说话,已问道:“今年十万斤,那往后呢?”
“他只说了今年,未提以后之事。”愝梁应声答道。
高穆战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韩渊郑季,确实不是可与你我一起谋事之人。”
听到此,愝梁心中有恍然大悟之感:难怪自那日见过高穆战,两人商量了如何应对密探带回的溢城消息后,高穆战再未找过他。
只听高穆战已继续说道:“不过也犯不着翻脸,以后他们说的话你就听着,该应酬的还是如以往般应酬便是,不能让子成察觉到我们的心意,以后不定还有用到韩渊郑季之处。”
高穆战在说,愝梁听得心思转个不停,面上却丝毫未显现出来,见高穆战停下来后,也只问道:“殿下,可要将子成的话递给王上?”
高穆战想了片刻,答道:“也好,郑国情形如此紧急之下,韩郑二人才答应给出十万斤,可见能榨出的不多。你明日散朝后,先去将子成的话如实告知父王,以免父王期许太高,然后父王定然会让你再去与子成交涉,到那时再看子成如何说。”
愝梁先应了声“是”,然后问道:“殿下希望韩渊郑季拿出多少?”
“越多越好吧,眼下王师甲胄兵器确是该换了。”高穆战皱眉答道。
愝梁闻言想了片刻,问道:“殿下,还有一事,老臣心中很是疑惑。”
“哦,”高穆战应道,“老大人请讲。”
“当日老臣去见王上时,王上分明很是着急,为何走了一趟太宰府、也未见到边贤,之后却不急了。难道王上那时已知雍吕二国要备战郑国?”这事愝梁已困惑了好几日。
高穆战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父王应该不知此事,可能是从边贤的异常中猜出有不利郑国的事要发生,所以才抱了不仿多等两天的想法。”高穆战显是早已想过此事,所以并未多想已侃侃而谈。
不待愝梁说话,高穆战已不无忧虑的继续说下去,“如今父王是否提前知晓雍吕二国备战郑国之事已不要紧,我在想的是,雍吕两国此时突然备战郑国,此事是否与二哥有关?”
愝梁闻言大惊,不由忧心问道:“殿下,此话如何说?”
高穆战抬手揉了揉额头,说道:“你不觉自老边贤在朝堂上以命相胁,逼得父王暂停分封之事后,此后父王的每一步,都好似有人在背后谋划?”
愝梁想了好一阵,方点头应道:“确是如此。”
“而老边贤在朝堂上出事之日,恰好是二哥回凤歧之时。”高穆战说到此处又抬手揉了揉额头,“三哥去二哥府上走了一趟,然后再回到太宰府,第二日,老边贤就醒了;二哥去了太宰府一趟,第二日老边贤又以命相胁,逼得父王要韩郑二人增纳精铁为供;三哥又去二哥府上走一趟,然后去了太宰府,结果老边贤病情就加重,连父王也不能见,然后没两日,就传出雍吕两国备战郑国的消息。最后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是逼得今日子成去了你府上。”
愝梁闻言连连点头,最后问道:“只是分封韩渊郑季与二殿下并无干系,他为何要处心积虑的从中作梗?”
“大概是看我们与韩渊郑季走的太近吧。”高穆歙心不在焉的答道,过了片刻又说道:“二哥向来与雍吕两国无干系,此时怎会突然就搭上了?且两国动作之快,协调之一致,只用两三日就逼得韩渊郑季乱了方寸,实在是可怕至极。”
送走愝梁后,天色已渐晚,高穆战不由匆匆往揽风阁赶去。
高穆战昨日与陈魏去了王师在玉门的驻地,是夜就宿在军中,直到今日午后才回到凤歧。
说来自前日晚上离开揽风阁,高穆战已有两日两夜未见到冰瓷姑娘,心中不觉很是想念。
高穆战赶到飓风楼时,冰瓷正为晚上的献艺做些梳洗打扮的准备功夫。
冰瓷自昨日与澹兮去了趟月老祠回来,词香已笑了她好多次,说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姑娘,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庆,想来姑娘近日定会有大喜事发生。
冰瓷嘴上虽在斥责词香胡说,心中却很是甜美。此时见到高穆战走进自己闺房,两颊不觉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高穆战看着小脸微红、又有些羞涩的冰瓷,心中一荡,不觉整个人都变得柔情四溢。他几步急急跨到冰瓷面前,冰瓷见状也站了起来,只是更羞红了脸。
正伺候冰瓷梳洗打扮的词香,见状忙赶着两个小丫头一起出去了,房里只剩下高穆战与冰瓷两人。
高穆战再等不及,一把将冰瓷揽在怀里,冰瓷轻轻挣扎了两下,只是高穆战两臂甚是有力,冰瓷见挣脱不开,也就由着高穆战了。
高穆战见状微微一笑,低下头,一只手拥着冰瓷的细腰,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冰瓷的小脸,稍显刻薄的嘴唇轻轻印在冰瓷的嘴角,然后划过冰瓷的小脸,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可有想我?”
冰瓷轻轻嘤咛一声,却已羞得连耳朵也红了。
高穆战心想:今夜定要留在飓风楼过夜。
在女色上,高穆战向来不喜用强,只觉那样会失了很多趣味。只是在冰瓷姑娘处,他已送了许多珠宝美玉,连王府侍卫也派到揽风阁做护卫,更别说自己还时常伴在冰瓷身侧,只是这冰瓷姑娘总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高穆战已逐渐失去耐性。
第六十四章 各出奇招,招招致命(二)()
高穆歙心烦意燥的坐在书房,手上捧着一卷竹简,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细读。
高穆歙从小习武,当初修这二王府时,特意空出一片场地,建了个小小的练武场。
三个王府侍卫,两人用刀,一人用长矛,正围攻练武场中间赤手空拳的高穆歙。
在这练武场开场之初,高穆歙就对府中侍卫定下了规矩:凡是下场比武者,不论身份高低,皆须全力以赴,不服从者,杖责五十,另再罚做一年府中杂役,比武死伤者由王府抚恤其家人。
高穆歙定下此规矩时,刚满十六岁。
少年高穆歙向来予人宽厚仁慈之感,所以规矩虽定下了,府上众人却并未将少年王子的话当真。
刚开始,是有两三个侍卫被杖责,被派去做杂役,只是府上众人仍就不以为然。直到侍卫头领也在一次与高穆歙的比试结束后,被杖责了五十棍,然后还被罚去做了一年杂役,众人才将此事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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