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七七惊呼了一声,知道他潜意识里还懂得许多医理,但,这么做的后果是极其可怕的,半个时辰之内是感觉不到疼,但,效力过去后,所受的伤害将会成倍增加。
他怎么可以!
回握住他的大掌,她沉声道:“答应我,不许乱来。”
沐初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握紧她的手,唇角渗出一点点几不可见的笑意:“七七,我……好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不管做什么,就算伤害自己,他也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沐如云想要伤害她,除非,从他尸首上踏过去。
七七用力咬着唇,总觉得这两日自己的泪腺太发达了,他这么一句话,居然又让她差点掉眼泪。
喜欢她,这样的话,换了过去的沐先生,打死他都不会说,可现在,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完全没有压力了?
心中无杂念,唯有一个念头,便是一心一意守护在意的人,这样的阿初,活得简单而自在,比起过去要轻松太多。
但,一想到另外那个霸道小气的男人,她的压力,何其大?
……
第一日白天的航行途中并没有出现意外,入夜的时候船员捧着托盆问船上的客人有没有需要晚膳的,看起来倒是和现代坐火车或是长途游轮差不多。
因为是初冬时分,天气凉了,大多数人都愿意要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只有一些人因为囊中羞涩,而这船上的晚膳又寻常饭菜贵上至少两倍,所以,他们宁愿吃自己带来的干粮。
七七也要了两份,在要回来之后,先以银针探毒,试过没有问题才和沐初一起用膳。
其实和阿初在一起,若能抛开那些烦恼的时候,真的是最舒服自在的,他们都习惯了外头的生活,哪怕他是一国皇子,却完全没有半点皇子该有的刻板和高高在上的架子。
山珍海味他可以吃得文雅,粗茶淡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用膳的时候,总能在自己的饭菜里挑出七七爱吃的,一点一点夹给她,然后从她那一份里,把她不喜欢吃的夹到自己的碗里。
就算被蛊毒伤了心脉,忘了过去的事情,七七的喜好厌恶,他却一直潜意识记在心里。
有些事如同在心里扎了根一样,无论如何拔除不去。
晚膳过后,实在在船舱里待腻了,向船家买了点青草喂饱了留在货舱里的望夕后,七七拉着沐初走到前方甲板上。
甲板上三三两两的站了不少人,或是在吹海风或是在偶偶细语,栏杆周围的位置基本上都被占满了。
七七有点无奈,出来转了转,实在找不到地方可走,正要拉着沐初回舱里,沐初却忽然扣紧她的腕,在她惊呼出声之前一跃而起,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搂着她跃上船顶,稳稳落在高高的船顶上。
七七一抬头便看到密密麻麻的繁星闪耀在天际各处,还有悬挂于繁星中央的那一轮明月。
月牙儿弯弯,虽然月光不太亮,却也洒落了一天一地的银白。
她往前走了数步,一回头便看到站在月色之下的沐初,他一身素白的衣裳迎着海风轻轻扬起,衣袂飘飘,甚是好看。
咋一看,依然和从前一样,素白洁净如嫡仙一般。
如水一般的青丝随风飘荡,丝丝缕缕拂过俊逸无双的脸庞,刚毅的五官线条性格深邃,皎白的月光在他身上落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此情此景,真让七七有一种一不小心闯入仙界,看到天上的神仙一般的错觉。
只是这仙姿中,始终了少了几分过去她所熟悉的味道,却是多了几分清透和安宁。
她说不透,究竟是现在这样的沐初活得开心,还是过去的他过得肆意,又或者说,各有各的烦恼和压力,只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习惯性地将自己不想让人窥探的情绪隐藏。
那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区区一条蛊虫就能左右得了的。
“这里有点凉。”他一身素白绸衣,在风中显得有点单薄了,她在天地镯里摸索了好一会,才翻出一间出门时随手带上的外袍,走了过去,亲自给他披上。
师兄的外袍,穿在沐初的身上,尺寸正好。
“冷吗?”她看着他,柔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随手一扬,以掌风扫去脚下那块木板上头的灰尘,伸手拥着她,张开自己的袍子裹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动作自然而熟悉,仿佛在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做出来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
倒是七七心里微微纠结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可他现在这样……
一点迟疑,人已经被他更进一步纳入怀中,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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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1 船上;果然有他们的人()
七七坐在沐初的腿上,见他抬头看着天际,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往远方的天际望去。
古代的夜空比起现代的要好看太多,哪怕距离一样的遥远,看起来星辰却是如此耀眼而清晰。
看着星星,吹着晚风,心里那一点点抗拒渐渐也消散了。
他是她的阿初,如今心里完完全全只有她一个,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
唯一的理由便是她心里有着其他人,可现在,如何能让他知道?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绷紧的心渐渐便也放松了下来。
阿初又回到她身边,只是以这样的方式,以一种全新的情感,全新的态度,这才是他心里想要的吧,过去的日子他苦苦压抑着自己,是不是很累?
她又下意识往他身上靠去几分,闭上眼,聆听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河面上风浪的声音细细传来,却都不如他的心跳听起来悦耳,只要他实实在在活着,安然无恙活在她身边,她便能安心了,过去那些恩恩怨怨,早就已经随风抹去。
小手不自觉揪上他的衣襟,轻轻揪着,将来怎么样,她现在真的不想去想。
“冷不冷?”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
七七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冷。”
他还是又搂紧她几分,拉了拉外袍袍子尽可能裹在她身上。
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件暖暖的外袍初冬的寒气彻底远离了她。
半响她才抬起头,看着他性格的下巴,轻声说道:“今夜里或许会有异变。”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说太多。
“如果碰到沐如云……”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已经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僵了僵。
她握上他的手,轻轻握了一把:“不要怕,就算碰到她,我也不会让她伤到你。”
“不怕。”他的声音淡淡的,也不知道这一刻说出来的话是真的,还是只安抚她。
不过,他僵硬的身躯却是慢慢放松了下来,这一份放松连七七都感觉到了,他似乎真的不怕,至于为何不怕,她不知道。
沐初反握住她的小手,也学着她那般轻轻握了下,半响他才道:“我不怕她,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有她在,他便有反抗沐如云的勇气,护她,就算来十个沐如云,一百个沐如云,他也绝不会退缩。
七七没有再说话,与他呆在船顶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寒露渐起,沐初才抱着她站了起来,正要往甲板上跃去。
七七忙道:“快放我下来吧,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沐初低头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他是意,不过,这小家伙似乎在意得很。
终于他放了她,那件外袍被他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他长臂环过她的腰,看了下甲板上四下无人,才搂着她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夹板之上。
船上的客人都已经回舱了,因为寒露起来,站在外头若是被寒露打湿,容易犯上风寒,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休息。
船舱里点着几盏灯,虽然光线不怎么强,整个船舱还有点昏暗,但至少不影响视物。
出门在外大家也没多少讲究,要是整个船舱乌漆麻黑的,倒还得要担心起自己的财物,如今这样正好,不刺眼,又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往船舱深处自己的床位走去,刚走到位置上,七七正要坐下去,沐初却忽然拉了她一把。
七七微微一怔,往两个床位一看,心里顿时也紧了起来。
这船上,果然有他们的人。
“刚才东西似乎留在外头了。”她丢下这话,便往外头甲板走去。
沐初跟了过去,安静走在她身后,看起来果真像是遗留了什么在外头,要出去寻回。
但船舱里却有几人眸光暗了暗,心里微微有几分紧张。
这里并没有高手,各人的呼吸七七和沐初听得清楚,那三个在角落里的人,明显呼吸乱了。
来到甲板上之后,沐初轻声道:“是那三个穿浅灰衣服的人。”
“我先去货仓看看望夕。”七七有点不安,虽说望夕只是一匹马,但对她来说,它却也是她的朋友。
沐初不说话,与她一起走到栏杆旁,轻轻一跃,人便已经消失在甲板之上,他们沿着船舱外檐的木板壁,几乎没发出声响,便偷偷溜进货仓里。
货仓里头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除了几个在客舱以及后方巡逻的船员,其他人基本上都上了床歇息。
望夕安安静静呆在货仓里,无需用绳索把他绑住,它自己就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能乱跑。
见它趴在角落里,闭上眼似在休息,呼吸依然平稳有力,七七才安了心,看着沐初,只是看了一眼,沐初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两人又静悄悄回到船顶上,看着下头的动静,过不了多久,果然有人偷偷摸索到甲板上,正是刚才那三个灰衣人中其中一人。
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只是在甲板上四处张望了下,看起来似在是寻人。
七七又看了沐初一眼,沐初才会意,抱着她轻飘飘回到甲板上。
那男子看着他们从船顶上跃下来,昏暗的夜色之下,看不清他眼下闪过些什么。
七七和沐初却像完全没注意到他,七七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细声道:“幸好没有被晚风吹下去,要不然我得要哭死了。”
沐初不说话,只是摁了摁她的肩头,与她一起往船舱里返回。
他们进去之后,那灰衣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慢步跟着回到船舱里。
七七和沐初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七七弯下腰扬了扬被子,就要往下躺去。
沐初随手一扬,看起来只是随意一个动作,可就随着他这么一扬,船舱里的烛火忽然间便被一阵不知从何吹来的风全部扑灭,整个船舱顿时暗了下来。
床位上的客人们顿时不安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在呼唤船员他们赶紧点上灯。
等船员过来重新把烛火点亮之后,七七和沐初已经躺在床位上,沐初给七七盖好了被子,自己也躺了下去,闭上双眸,安静歇息。
角落里的三个灰衣男子互视了一眼,见他们躺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大家也各自躺下。
又过了一会,那三个男子中其中两人爬了起来,借故要小解离开了船舱,大家也没在意,人有三急,最正常不过的事。
沐初似乎也没有动静,依然闭着眼,安心歇息。
至于七七,似乎早就已经睡死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剩下来那名灰衣男子一直在注意着两人,至于另外两人,出了夹板之后便来到栏杆旁,侧头往船后舱望了眼,等两个巡逻的船员走过之后,他们一前一后,沿着栏杆爬了下去。
新一轮的巡逻刚过,货舱里便多了两条身影。
“等一下。”一人拉着走在前头的同伴,指了指角落里那匹马儿。
“怕什么?不就一匹马儿么?”前头那人有点不耐烦,推开他的手,“快点,只要做好,咱们这辈子就不愁了。”
说着,跑到货舱中央蹲了下来,将地板一块一块掀起来。
后方那人又看了趴在角落里歇息的望夕一样,始终有几分不安,不过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做贼心虚,才会连一匹马儿都怕。
眼见同伴掀开木板之后钻了进去,他从上头完全看不到下方的动静,只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该是同伴在做事。
等了一会,他轻声问道:“时间不多了,你好了没?”
下头完全没有回应,依然是敲敲打打的声音,过了片刻,他的同伴才闷闷地回了话:“好了。”
上头那名灰衣人眉眼一亮,喜道:“我去通知阿豹,你快点上来。”
说罢,不等下头的人回应,立即想要从木窗爬出去。
不想就在此时,货舱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那个叫阿豹的灰衣人被人押着进了门,那人随手一推,阿豹猛地往前扑去,“嗑咚”一声,脑袋狠狠撞上地板。
木窗边的灰衣人吓了一跳,看到押着阿豹进来的人是沐初,更吓得面如死灰。
“怎……怎么是你?”他们不是应该已经中了阿豹所下的软骨散了么?软骨散洒在被褥上,只要躺下去,身上沾上,迅速就会渗入人体,他怎么还能孔武有力地出现在他面前?
沐初把阿豹扔下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看着货舱中央被掀了木板的地方。
下头黑漆漆的,渐渐也有了些动静,下去的灰衣人慢慢爬了起来,看到沐初出现在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黝黑的脸上,竟泛着淡淡的苍白之色。
黑成这样还能看到一丝苍白,刚才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可想而知。
灰衣人爬上来之后,更让人吃惊的是,下头还有两人爬了上来,一个是一脸笑意的慕容七七,另一人,竟是这条船的船长。
“你……你们……”知道他们的计谋被识穿,站在木窗边的灰衣人忽然一咬牙,转身就要从木窗爬出去。
虽然两个同伴还在他们手中,但,落在他们手里一定是死路一条,这时候不逃,便只有和他们一起落得个亡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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