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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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客栈-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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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引诱总是屡屡受挫,是否该换个方式呢?

    忽然想起昨夜北真天君的话,他仿佛也是识得自己的,若陆离不能告知她三百年前的事,她是否该去问问他呢?

    陆离说了,不许她提起别暮,不许提,又没说不许写对不对?

    打定了主意,她放松的斜倚着软榻,听琴的心情倒是有了,便瞅着一脸平静祥和的陆离,殊不知,自己这玉体横陈的模样,早已经搅得对面奏琴之人弹错了好几个音。

    她目光转到那把琴上,好漂亮的一把琴啊!

    这是一把连珠式的七弦琴,琴首为方形,琴颈与琴腰分别有三个内收的弧形,与另一侧的三个弧形恰成一串珠子,远看便像是双进珠相连。龙池上方刻草书“九霄红莲”四字,下方有“清虚重年”印章一方。

    清虚重年?

    重年,这算是什么年号?

    她相信,这“重”字绝对不是“二”的意思,没有人会将年号这样表达。

    而这琴的名字“九霄红莲”,这名字,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大火瞬间灼烧了起来,她想象着,想象着,谁人要将熊熊燃起的红莲业火烧至九重云霄之上,那是何等的猖狂霸道!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给一把琴取了这样的名字。

    给琴取名的人,究竟会是谁?他是男是女,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他现在在哪里?

    她笃定了,这把琴不是陆离的。甚至不需要去怀疑,不需要任何的疑问。

    她不由的想起自己修炼的功法,也下意识的心念一动,将玉简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翠绿色的玉简散发着幽幽荧光。

    她将玉简“啪嗒”一声,放在了榻几上,这一声,生生打断了流水般的琴声,如鲠在喉,难以再弹下去。

    他侧目看向榻几上的玉简,抬眸看向攸宁:“你为了它丢了肉身,何必还拿出来示人。”

    攸宁将这枚玉简推到了榻几边缘,笑道:“这功法名叫“损梵心经”,老板这把琴名叫“九霄红莲”,这世上厌烦佛法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样猖狂乖张的名字,真像是出自一人之手,是吗?”

第二百零八章 证佛疑佛() 
攸宁将这枚玉简推到了榻几边缘,笑道:“这功法名叫“损梵心经”,老板这把琴名叫“九霄红莲”,这世上厌烦佛法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样猖狂的名字,真像是出自一人之手,是吗?”

    陆离不自觉的舔舔上唇唇角,然后缓缓的平和的道:“损梵心经乃是上古功法,这琴,是我一位故人送的,她现在早已不在人世。”

    攸宁能看见,他说这话时微垂的眼帘,眼珠流动了一瞬。他不自觉的舔唇角,是紧张吗?这问题太大了,怪不得圣哲让她来蜉蝣客栈,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些细节呢?

    侧目看向那扇纹丝不动的山水屏风,眼角斜睨向屏风的左上角,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印记。她微微蹙眉,想要仔细看看,正在此时,陆离弹指而动,霎时间,那模糊的印记消失不见了。

    她狐疑的转眸看向陆离,却正见他抬手抚琴,不知怎么的,突然袭来一阵倦意,她努力的想要摆脱睡意,尽量的睁大双眼,模糊之间看见一袭白衣在她眼前。

    耳边听见一声来自远方的,充满慈悲的呼声:“南无阿弥陀佛。”

    她微蹙眉心,不受控制的垂下眼帘。

    陆离微扬双唇,看着佳人已然入梦,褪下自己的外衣,轻轻一送,只见那白衣在半空徐徐展开盖在她身上。

    他转眸看向那扇屏风,左上角隐隐的浮现出了几个草书撰写的小字,“善恶业镜”。

    陆离手抚着琴,指尖自琴头缓缓抚到琴尾,最后,手覆在琴腹内侧凹凸不平处。这琴弦,是斫琴人亲手绷于琴上,这篆刻的琴名,是斫琴人亲手刻下,这把琴,是这场业的起始。

    三百年前,善恶业镜之中一如今日,正下着淅沥小雨。

    雨点打在梧桐叶上,顺着叶片的脉络落入土地。

    他一袭白衣坐在小亭中轻抚琴弦,她打开琴案上的香炉,添上了一缕馨香。

    他一边徐徐奏琴,一边用平和而清亮的语调缓缓的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为何每每只念心经与我听?你修佛这么些年,难道就只会念心经吗?”她侧倚在软榻上轻声问。

    他拨弄着琴弦,笑着道:“心经乃大乘佛教中篇幅最短之经,但却也是释义最精妙的一篇。能除一切苦厄,真实不虚。凡人要度苦厄,了生死,成大觉,非从自心下手不可。若要明白自心,只依这二百六十个字,已经足够了。”

    “哦?”别暮微笑着道:“你已与我念了五日的心经,本尊早已倒背如流。还剩下五日,你打算这样一直念下去不成?”

    他抬眸看向她,问道:“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她笑颜如花,托腮看着他。

    她的香腮泛粉,嘴角含着笑,分明慵懒至极而眉眼中却又带着一丝张扬,这样的神态,他从没见过。

    他微微一怔,垂下眼眸,缓缓道:“那年佛陀走出王舍城,到多根树村。村里有一个农妇看见佛陀,心中升起敬意,心想,佛陀若是向我乞食,我定要奉上面茶。”

    “佛陀感知到村妇的心便向她乞食,果然,村妇奉上了一钵香气四溢的面茶。佛陀因此而笑。阿难看见了佛陀的笑容,心中不解,便询问佛陀为何而笑?”

    别暮拉长了尾音:“恩。。。这有什么可问的?不过一笑。”

    他笑着答道:“自古以来,佛陀微笑必有因缘,佛陀之笑,与我等是不同的。”

    “是吗?那你说说,那佛陀究竟为何而笑啊?”

    “这位妇人因为施舍佛陀一钵面茶种下善因,将于往后十三劫中不堕恶道。最后一生转世为人,自己悟道证得辟支佛果,名号叫善愿。”

    别暮嗤笑道:“便因为一钵面茶就能证得辟支佛,这未免太儿戏了,你们这佛陀,该不是在信口胡言吧?若是如此,那些僧人又何必朝朝暮暮不断的念经苦修?便都去王舍城门口,等着佛陀出来乞食,岂非各个都能成佛了?”

    他摇头道:“别暮,你看那株梧桐。”他抬手指着一边清翠茂盛的梧桐树。

    别暮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那株梧桐树长得尤其茂盛,高达数丈,要两个成年人手牵手才能环抱住,略看了一眼,她转眸看向他,笑道:“这棵树是我亲手种的,长势喜人,不过几年就长成这般参天模样了。”

    他笑着问道:“这树如此茂盛高大,那么当初你栽种之时,种子是否有数丈之大呢?”

    “咯咯咯。”她的笑声轻灵悦耳,道:“树种不过小小一颗,哪来的数丈大的种子,你莫不是糊涂了?”

    他眼神清澈而明亮的看着她:“对啊,你亲眼所见,小小一粒种子,经过土地与阳光的滋润一点点长成参天大树,便是因为这颗种子,才有了今日的大树。而那位村妇,也因为她小小的善举种下了善因,经过轮回,经过悟道,最终证得辟支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别暮,那日大战,我亲眼看见你杀死了无数神将,你麾下的兵将死伤也不在少数,这些人皆是因你而死。这些恶果,你要承受多少苦难才能偿还?”

    别暮怔了一瞬,然后仰天大笑,这放肆猖狂的笑声,充满了不屑。

    “梵离,不要忘了,本尊是何人?”

    “本尊,仙魔共主,我的生生世世,只有我自己的选择才重要。什么业障,什么因果,于我而言,不过废话。我的生与灭不在三界之中,我的形骸,因我心而生!我知道,那日我在海崖边奏琴,你是奉佛祖之命而来,更知道你此来身负重任。”

    她轻蔑的一笑,摇了摇头,仿佛看着一个可笑无比的小丑一般,接着道:“但你可知!”她目光微寒,咬牙切齿的看向他。

    接着道:“本尊与释天之仇,不共戴天!当初父神母神陨落,我并未想要接管三界,可释天,他竟敢喧宾夺主,更要将魔族赶尽杀绝,将我逼入绝境,我岂能容他!”她的目光充满仇恨,炯炯的看向他。

    “当初我落难之时,逃亡佛国,苦苦相求,佛祖可曾出手相救?释天以魔族病弱要挟,逼我自尽,你们又在哪里?而今,我东山再起,你们却站在释天那边参战,与我对立。这就是你们的慈悲之心?这就是你们的普度众生?”

第二百零九章 那里不行() 
他凝眸看着她,她的目光充满孤寂却又充满血腥暴虐,宛如一头独行世间的孤狼。世间只有一个人会有这样的眼神,只有她。

    他微微蹙眉道:“我本就知道你心性坚定,却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她微笑着站起身来,一边往亭外走,一边道:“成者为王败为寇,我不争,便是死,我争便是邪。若是你,你争还是不争?”

    “梵离啊梵离,本尊对你这副清心寡欲,超凡脱俗的模样真是爱极了,明日,继续讲经。”

    她背对着他,光着足,淋着雨,只见她手腕轻转,化雨为剑,手起剑落,高耸直插云霄的梧桐树应声而断,轰然倒地,溅起无数水花。

    她身量高挑,肩膀却那么消瘦,独行在空旷的雨巷中,她是执剑者,不畏死于剑下。

    陆离不可抑制的按住自己的心脏,眉宇蹙紧,他的心,似乎停滞了。

    数刻后,他将琴再次收进琴盒之中,端放在木架上。

    转眸看着早已陷入美梦的攸宁,久久的静默,脸上浮现出舒心的微笑。他要带她领略世间万般恩怨爱恨,度尽她心中的恶念,赎尽自己心中的愧疚,只要她安乐一世。

    烛火终于燃尽,蜡泪滴落凝聚成堆,烛芯如豆微微跳动一下,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泯灭于晨曦之中。

    攸宁睫毛略微颤动一瞬,然后睁开双眼。如往常一般朝窗口看去,却见一抹素白的身影,正站在窗边。

    树影摇动,阳光正好,将他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她朝自己身上看去,惊觉自己昨夜竟然被他的琴声给催眠了!

    她打扮成这样来到他的房间,竟然就这么干巴巴的蒙头大睡了一夜。

    无穷无尽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尴尬的省一番,她厚着脸皮爬了起来。

    “老板。”

    陆离转过身来,侧面对着阳光,将他苍白的肌肤染上一丝生机,他灿然而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这个笑容释怀而包容,发乎于真心,如同撞进了攸宁的心中。

    原来,他笑起来这么的好看,比垂眸平和的模样,生动一万倍!

    他像个人。她突然这样想。

    真的,像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有情绪的人。

    陆离见她呆呆的怔在那里,踏着安雅淡然的步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他俯下身子,在她眉心轻轻落吻,然后在她耳边问:“怎么,不认得我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被你的笑容迷住了,所以在想怎么才能也让你迷上我,这样就能和你永远不分开了。”

    陆离抬手揉揉她头顶的软发,温柔的微笑着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就顺其然,好不好?”他点指一动,窗外的阳光中剥离出光点,如同烁光的蝴蝶翩然而飞进窗口,光点蝴蝶围绕在二人身边。

    光线互相折射,让人眼花缭乱,她看不清周身的一切,只能看见他的眉眼如画,她没有任何反扑的能力,只能任由自己沉沦在他的眼眸间。

    他微笑着问:“送你的,喜欢吗?”

    攸宁也是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总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时候不早了,回房换身衣裳,带上若华,我们启程去狐山。”他素袖一动,光点蝴蝶顺着窗口,井然有序的飞出窗外。

    攸宁站起身来,将身前的素衣裹住自己的身体,一边低着头,一边往外走,喊道:“等我。”

    匆匆回到房间,她按着自己的心脏,生怕心会飞出去。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娇羞的笑容。

    “你笑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问声,攸宁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却见阿醉正坐在软榻上。

    “你,你怎么在我房里?”

    阿醉“啧啧”两声,道:“真是见色忘义啊,我为什么在这?还不是等你的消息!”

    攸宁歉意的笑了笑,挪动到阿醉身边,娇羞无限的低下头,扯着她的一角红衣,扭捏的道:“等什么消息呀。”

    “睡没睡?扑倒没有呀?”阿醉双眼冒着金色的小星星,拉着攸宁坐在自己身边。

    攸宁扁扁嘴,摇头。

    “啊?”阿醉诧异的打量她:“你都穿了他的衣裳,日上三竿才回来,竟然还没扑倒?”

    “还有办法吗?”攸宁也觉得有点失望。

    阿醉连连摇头,道:“明明妖冶魅惑的勾人犯罪,怎么就没扑倒呢?有问题!大问题!”

    “什么问题啊!”攸宁傻兮兮的看着阿醉。

    阿醉用食指刮刮下巴,道:“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

    “什么?”

    阿醉自顾自的琢磨着,讷讷的呢喃着:“难道是那儿里不行?”

    “什么不行?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阿醉撇嘴道:“看来得给他补补。”做了这样的定论,在阿醉心里,陆离已经被划到了由于年纪过大,某方面具有障碍的男性,出于对朋友的负责,她决定用自己的菜谱拯救这个可怜的男人。

    攸宁听不懂她的话,便也不管她了,自己绕到屏风后面,换下了这一身“战袍”,穿上了一身湛蓝色染绣云纹的宽袖曳地长裙,因为出门,所以也戴上了飘飘欲仙的披帛。

    走出屏风,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盘成利落的螺髻,斜插着安歌送的珍珠莲花簪,配上这一身衣裳,也是相得益彰。

    转头想要出门,才看见阿醉竟还坐在那里琢磨着什么。

    “阿醉,我和老板还有若华要出门去趟狐山,那件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阿醉听了这话赶忙拉住攸宁,道:“不行,这种事耽搁不得的,有病就得治,等到病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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