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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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客栈-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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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深,街道上掠过一个黑影,那是攸宁带着女鬼跃上房梁。

    女鬼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就是那里。”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能寻到仇家还有什么好哭的!既然冤枉,那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是!我要杀了他,这个没心肝的!还有公婆,我对他们那么好,他们怎么能转头就亲亲热热的和那女人在一起,一家子都是没心肝,没心肝!”

    “再乱吼扔你下去。”攸宁淡漠的道。

    女鬼立时噤声,双手捂着嘴,示意自己绝对不说话了。

    几个起跃来到那户人家门前,果然,门上贴着驱除恶鬼的符咒,而自己身边这一位,正是不折不扣的恶鬼。

    她一抬手,轻飘飘的撕下符咒,推门而入。

    两人进入院子,女鬼熟悉极了,直奔着后院厢房而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耳边传来一阵老人的咳嗽声,女鬼眼眸一立,直冲着声音来源的房间而去。

    只见屋内一老妇人,一老叟,二人站在灵位前上香,然后老妇人随手拿起了抹布轻轻擦拭那灵位,口中絮絮叨叨的道:“一转眼,媳妇儿走三年了。”

    老叟点点头,腰板弯着,轻叹一口气:“终究是我们家亏待了她。”

    皱巴巴的嘴“吧嗒吧嗒”的裹着烟袋锅,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走吧,明儿让下人来拾到拾到灵堂,活着的时候她没享福,现在不在了,可不能再亏待她了。”老妇人搀起老叟,浑浊的眼珠微微泛红,这是真的伤心了。

    攸宁微微侧身躲在黑暗之中,一双老人穿过女鬼绎心,缓缓的往前边走。待人影不见了,攸宁走到她身边:“你不报仇了?”

    “杀我的不是他们,他们老了。”再无一言,缓缓的走向往日夫妻恩爱的房间。

    灯芯如豆,蜡油缓缓的滴落下来。

    男人轻轻的拍着即将入睡的孩童,温柔的让人心酸。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零九章 又遇女鬼() 
灯芯如豆,蜡油缓缓的滴落下来。

    男人轻轻的拍着即将入睡的孩童,温柔的让人心酸。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微笑着道:“等宝宝长到爹爹这么高,娘亲就回来了。”

    “爹爹不骗人?”女娃娃奶声奶气的问。

    “不骗人。”

    “你不进去报仇?”攸宁问。

    “等,等孩子睡了再。。。”女鬼恨自己软弱,从前的回忆一股脑的冲回来,恨不得进门去抱起自己的孩子,然后问一问,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这么想着,她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弹。

    屋里灯火熄灭了,男人退出房间,正要朝隔壁房走去,身子忽然一滞,霎时间热泪盈眶。

    “绎心?你回来了?”他看着空洞静谧的宅院这么问。

    女鬼站在他面前,阴阳相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的?

    她咬紧牙关,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想要下狠心掐住他的脖子,想要掏出他的心肝看一看,却是软软的松了下来。

    男人对着空气,忽而觉得脖颈一凉,心里却一喜。

    “绎心,你终于回来了!”他目光类似癫狂,空捞着无一物的空气,嘶声力竭的呼喊着:“绎心!绎心!我对不起你啊!如果不是我多喝两杯酒,就不会那么晚回来,如果我在,你也不会死的那么冤!”

    他这一喊,前后院都听的清清楚楚,不一会儿,家中的几个仆人和老夫妇都赶了过来。

    一个年轻妇人扶着男人,焦急的道:“完了,又犯病了!”

    老妇一急,险些晕过去,却道:“快,快请大夫来家里一趟。”

    “娘,娘!绎心回来了,回来了!”

    老妇将发狂的男人揽在怀里,点头道:“是是是,绎心回来了,回来了,你天天犯疯病她也是已经死了啊,咱们家是亏待了她,可是也倾家荡产抓住了那杀人夺财的恶人了,你该放下了儿子啊!”

    老叟皱着眉道:“这些年要不是小娟操持家里,咱们家早就败了,你听爹的,和小娟好好过日子。”

    “我谁也不要,我只要绎心!”

    女鬼泪流满面,转身看向攸宁:“仙姑,你救救他,你一定能治好他的病是不是!”

    攸宁抿抿唇,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出。

    “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你已经不属于这里,我还有事要办,你回客店等我。”

    女鬼执拗的站在那不动,攸宁道:“我只是暂时用了结界,过一会他们看见我现行,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

    “好好好,走,走。”她已经死了,再不愿给家里添一分负担,就如她活着时一样。

    出了院子,攸宁没再说话,脚踏浮云奔向来时的方向。

    女鬼瞅着她离去,心中空落落的看着熟悉的宅院,轻舒了一口气,释然也好,总归不是他杀了自己,总归,他们还想着她,念着她。

    如此,也好。

    她既然能送自己去投胎,那便去客栈等着她吧。心里下了决定,转身飘去。

    浮云莽莽,夜色正浓。

    攸宁孤身一人前行着,心中的暴戾隐隐发作着,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黑气,只再做一次,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怪不得她。

    只做这一次,她,不会再去杀人了,不会了。

    如果老板知道那些人有多该死,定然不会怪罪,他从不怪罪自己,对,不会的。

    密林边的土道,到了三更时分,除了月光再无一丝光亮。

    凄惨的月光照在土道上,显得阴恻恻的。几个短衣打扮的地痞蹲在道边商量着,一个人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是不来了,耍我们的?”

    二狗道:“今儿晚上怎么这么吓人,今儿这月光惨白惨白的,没得让人心惊。”

    屎蛋笑着道:“嚷着要来的是你,这时候打退堂鼓?”

    另一个人道:“二狗,你怕就往后站,一会那小娘子来了我先上,哈哈。”

    “去你的,我先上!”

    “我先!”

    “我先!”

    几人竟就此争执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攸宁心间一冷,目光逾发阴冷,缓缓的自云端落在几人面前,凝眸看了几人身后看了一眼,一个阴影正紧紧的跟在他们身边。

    她红唇微勾,丁香小舌顺着上唇轻轻一舔,妖冶绝美。

    “美人儿!你竟然是个仙女啊!”

    眼看着她从天上而来,又这么好看,不是仙女还能是什么?

    她缓缓抬起右手,这小手好看啊,柔软素白,十指修长,像是象牙一样。那手微微转了一圈,宛然伸向几人。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几人吸到一起。

    几人骤然发出痛苦凄厉的喊声,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力量,似乎要将人从皮囊里吸出来一般,他们张牙舞爪的呼喊着挣扎着,声音如同鬼魅。

    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体内流失,源源不断的吸收到攸宁身上。

    她的身体渐渐发热,恢复着温暖与动力。

    这种感觉,真的真的是会上瘾的!

    “呃啊。。。”攸宁脸上微微泛红,眸光清亮而明媚。

    耳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几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半点生命力,枯黄干瘦的像是一具具活着的骷髅一般。

    她缓缓的垂下手臂,嫣然一笑:“我答应了老板再不杀人,便再不会害人命。”眸光瞥过那几个无知无觉的人,笑容更加灿烂:“若这般算是活着的话,我并未违背诺言。”

    被抽干了血气的几人仿佛失去了神志,连五感也消失殆尽,若这样算是活着的话,即便算,恐怕也熬不了几日了。

    她转眸看向那几人身后的阴影,道:“白天也是你在偷窥?”

    “并非小妇人偷窥,实在是白日阳气太重,只敢待在阴森丛林之内,唯有到了这夜深人静才敢现行。”

    女鬼垂着头,唯唯诺诺的道,但一番话说下来,却是条理清晰,言谈不俗。

    攸宁轻笑一声:“躲那么远,是怕我吃你么?放心,我已经饱了。”

    女鬼微微点点头,老老实实的上前几步道:“女仙,能否为小妇人指路投胎?”

第一百一十章 晓萱炼山() 
攸宁轻笑一声:“躲那么远,是怕我吃你么?放心,我已经饱了。”

    女鬼微微点点头,老老实实的上前几步道:“女仙,能否为小妇人指路投胎?”

    “你看着也已经死了几年了,怎么不早去投胎?”

    她侧目看向那几个无觉的地痞道:“不看他们受到惩罚,我不能去投胎。”

    这目光并无恨意,她微微顿了顿笑着道:“可以吗?”

    心想着客栈那有一个等着去投胎的,这里再添一个也算不上麻烦,刚才自己做了错事,若是看在她度这两鬼投胎做人的份上,老板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不对,不对,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这里不是万虚之境,他不会知道的。

    她略点点头:“我答应你。”

    “我再回家看一眼可以吗?”

    攸宁没有拒绝,默默的点点头道:“世人总免不得如此,随你吧。”

    女鬼微微俯身行礼,缓步走在土道上,一身素白半新的布衣掩不住身姿曼妙。攸宁转眸看了那几个地痞一眼,白日里曾听他们说过一句,什么秀才娘子,很是软糯的话。

    不用多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个温婉温厚的女鬼,攸宁对她更添了一些同情。

    两人在一处乡野小院门口驻足,院子不大,屋前有半亩薄田,用篱笆围着,种了些时令蔬菜。门口养了一只大黄狗,早在二人停留在门口,黄狗已经醒来,但见女鬼,却也不叫,低低的吼了一声,不是凶恶驱逐,倒像是撒娇一般。

    女鬼将手指放在唇边:“嘘。”然后蹲下身子抚抚黄狗的后背。熟稔的将手臂越过篱笆门,不知怎么勾了一下,院门就轻巧的开了。

    她转眸看了攸宁一眼,微微颔首笑了笑:“家徒四壁,让你笑话了。”

    “你去看看吧,我在门口等你。”

    “谢谢。”她转过头,小手抚了抚胸口,像是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般,然后挑起手指抿了抿鬓角,又理理衣襟袖口。终于踏步走了进去。

    推开屋门,她自腰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滴在熟睡的男人眼上,用冰凉的小手均匀的涂了涂。

    “炼山,我回来了。”她唇角微勾,笑容和暖,让人看了就舒心。

    这一声呼唤,她双眸微微泛红,这牛眼泪得来不易,存了三年,才这么几滴而已,希望他真的能看见自己,哪怕就一眼。

    男人感觉自己眼眸处冰凉一片,耳边闻听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炼山惊诧不已,满面惊恐的瞅着她:“晓,晓萱!你,你是人是鬼!”

    女鬼淡然一笑:“炼山,我的确是鬼,但我没有恶意。”

    炼山手摸向床边,往日常放在身边防身的刀,怎么恰恰在这时不见了呢!

    晓萱笑着将一把亮的晃眼的刀顺手放在一边,道:“你我夫妻五载,我如何不知道你的这些习惯呢?”

    炼山双眸紧瞪着她,鼻孔不自觉的放大着,呼吸越来越重,恐惧到了极点,就变成了愤怒,这绝对是真的愤怒!

    他嘴角微微抽搐着,目光逾发的凶悍,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柔的说话都不大声的秀才公,会有这么一面呢?

    “你不守妇道,死不足惜,死去三年,还有脸回来见我!”

    晓萱没有回答,沉静的坐在窗边,抬手抚抚他的侧脸,笑容更加温和。

    “炼山,我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她从没说过罢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们温柔,温情,用自己的温暖融化世间一切冰寒。

    炼山迎娶晓萱是在距今八年以前。

    晓萱是有名的富贵的员外爷家独女,自小备受宠爱。而他则是十里八村唯一一位秀才公,在宋国,无论你家财万贯还是手握经济命脉,但凡家中无人身负功名,那就是下等人,没有资格拥有婢仆,不能穿绫罗绸缎,不能骑马乘轿。

    能得到秀才公的青睐,亲自上门提亲,无论彩礼多少,员外家都是求之不得的。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就这样成亲了。

    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前途无量!

    龙凤呈祥!

    人们是这样说的,晓萱也是这样听的,便顺其自然的去相信着。

    会的,她会与他幸福的。

    下贱的商贾之家的女儿,能嫁给这样文采出众又相貌堂堂的人,是福分。

    婚后,他们相敬如宾,他还要考举人,并以学业为重,常在家中书房念书,一夜一夜的,不停的念书。

    她为他缝缝补补,洗衣做饭,侍弄菜园,又有员外娘家周济,日子过得逾发舒心了。

    三年之间,她不常说话,更多的是静静的做着一些事,这样平静的日子,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能够持续一生吧。

    炼山习惯了她的存在,她温柔的为他做着一切小事,守候在他的身边,让他渐渐的忘记了许多许多事。

    习惯,是一种爱吗?

    还记得那天,她满面羞涩幸福的对他说:“炼山,我有了。”

    有了,有了什么?

    能是什么呢?

    她怀了他的孩子了。

    瞬间的幸福袭来,让他失去了一切理智。

    他抱着她,微微闭上眼睛。

    可渐渐的,渐渐的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更多的躲在房中读书,眼看着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那一日,她衣衫凌乱的跑回家中,鲜血渗透了下身的裙子。

    血顺着裙角滴在地上,领口裸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脸颊肿的老高,这是她第一次慌乱,并怀着难以言喻的愧疚看着他。

    “炼山,对不起,我,我。。。”

    她扑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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