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了,但每应战一人,我还是要收三块下品灵石座位茶位费,这样你总没有意见吧。”
花斑狐狸哪肯把钱分给他,面色一下子就不好看起来,心里暗骂茶寮老板贪财不义,商人果然重利云云,不情不愿的道:“一块。”
茶寮老板蹙眉道:“两块!”
花斑狐狸眸中带火:“一块!”
茶寮老板低声笑了笑道:“好吧,就听你的。”
花斑狐狸见终于谈妥了,便摆摆手让他去准备棋局,自己坐在这里喝茶,心里美得不亦乐乎。这下子,不但能有机会上天做神仙,还能再赚上一笔钱,这个溯璇真是他的贵人,贵人呐!
就是。。。有点头脑简单。
溯璇去到最近的一家成衣铺,买了一件青衫大袍换上,又用清洁咒把自己打理好,一刻也不想耽误,赶忙跑回方才的茶寮,一进茶寮,花斑狐狸忙朝他招手:“兄长,我在这里!”
溯璇喜滋滋的走上前来坐在了狐狸对面,狐狸给他斟茶他也不喝一口,忙问道:“怎么样?谈妥了吗?”
花斑狐狸微微蹙眉一瞬,神情为难的道:“谈是谈妥了,只是。。。”
“出了什么岔子?”溯璇面容立马紧张了起来。
花斑狐狸道:“兄长你不下山不知道啊,凡人最是重利,特别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我好说歹说才说通了他,可他却要收每个来应战的人二十块下品灵石作为茶位费,所以,咱们这个棋局得收费。”
溯璇缓缓的点了点头,问道:“二十块下品灵石,也不算贵,咱们用人家的地方,收点钱也是应该的。”
花斑狐狸道:“可咱们俩不一定要在巫咸国逗留多久,我的盘缠也不多。”
溯璇懒得理会什么钱不钱的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笑着道:“你我萍水相逢你却如此帮助我,我相信你,胡兄弟,你看着收钱吧,只要管我的饭就行了。”
花斑狐狸拱手,一本正经的道:“兄长大贤,小狐定不负所托。”心里笑的早已开了花了。
人来妖往的巫咸国,街市上喧闹纷杂,车水马龙缤纷耀目。
茶寮老板一勾拉绳,一卷帷幕赫然垂下,帷幕上横纵十九条线,交错成了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仿周天之度数。
两个小童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竹编棋篓而来,分别装着特制的大号黑白棋子。
花斑狐狸灵巧的起跃,跳上栏杆,高声喊道:“闲看数着烂樵柯,涧草山花一刹那。七千年来棋一局,仙家岁月也无多。各位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儿们,请往这边看一看瞧一瞧。”
“你这小妖是谁?让我们看什么啊?”围观的人们纷纷问道。
花斑狐狸笑着拱手,彬彬有礼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兄长。”
“那你家兄长又是谁?”
花斑狐狸道:“蒙山老祖座下弟子,棋艺举世无双的溯璇老人,便是我家兄长!”
蒙山老祖虽然不出世,但他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再一听花斑狐狸那故作高深的口气,众人也不再起哄,反倒小心翼翼的问道:“溯璇老人来巫咸国有什么事?”
花斑狐狸道:“溯璇老人自今日起做客巫咸国广邀诸位前来手谈,以自己修炼七千年的妖丹作为彩头只求一败!”
七千年的妖丹啊!
七千年的妖丹啊!
真是败家!大手笔!
只听“嗡”的一声,人群如同油锅滴水一般炸开了,人们跃跃欲试的问道:“是真的吗?赢了溯璇老人便能得到他七千年的妖丹?”
“没错!”狐狸斩钉截铁。
“我!我要去试试!”
“我也要试一试!”
“你都不会下棋。。。”
“那又怎么样,万一赢了呢,那可是七千年的妖丹啊!”
“我也要试一试!”
花斑狐狸双手轻轻按下,用从容的口气道:“大家稍安勿躁,现在在茶寮排队,一人缴纳三十块下品灵石就可以报名,报名成功我会给大家号码牌,喊到您的号码便可进来与溯璇老人对弈一局,对弈的过程,茶寮老板会在外面的帷幕上实时为大家展示,绝对童叟无欺!”
第四百四十九章 通天博弈()
三十块下品灵石?
旁人的反应倒是不大,大家都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小小的付出博的是千万年的富贵啊,反倒是茶寮老板面色不好看。
他一边瞪着花斑狐狸,一边腆着笑脸道:“大家若是怕错过号码,尽管来小店里休息等待,小店的茶水点心也是一绝啊。”
“好啊,好啊,先给我报个名!”
“我也要报名!”
“我先来的!”
“我先来的!”
任外面吵闹纷扰,独坐在角落的溯璇也不在意,巫黎,他的棋艺到底怎么样呢?真希望能够早些见到他啊!
就这样,小小的茶寮门里门外排起了长龙,人人都想碰碰运气,人人都想要试一试,万一能够侥幸赢了,七千年的妖丹就是自己吃不下也能卖个大价钱啊。
与溯璇对弈之人棋艺参差不齐,却无一不败在溯璇的棋盘之下。于是便形成了更加热闹非凡的气氛,人们兴高采烈的进门黯然出门,见到排队的长龙又一次准备好钱财想再来一次。
短短的三日之内,这个消息传遍了王城,甚至有人从城外赶来观棋亦或下场。
整个巫咸国的气氛犹如日照中天,人人不思疲累的思考棋局,田里的庄稼无人打理,做买卖的铺子大门紧闭,做工的不去上工,收税的不入公门,平民与贵族茶饭不思,只一个信念,那就是赢过溯璇老人!
这一日,溯璇已经有些等烦了,毫不费力的打败了一个妖族棋手。这时,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翩然进门来。
溯璇头也没抬,只伸手道:“请坐。”
少年淡雅的一笑却没有坐在对手的位置,反而坐在他侧面的榻上。
溯璇略有些狐疑,抬眸看向他,问道:“你,不是来下棋的?”
少年微笑着道:“听闻国中来了一位棋艺高手,我想来见见你,所以就来了。”
溯璇蹙眉道:“若不是下棋,那便请回去吧。”
少年怔了怔,泯然一笑道:“此处太过繁杂不适合静思设局,今夜子时会有马车来接先生,届时小子愿与先生搏杀一盘。”
溯璇笑道:“看来你与外面那些人不同,好,我答应你。”
“告辞。”少年起身,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溯璇问道:“先生,输赢真的很重要吗?”
溯璇笑道:“自然,棋盘上搏杀,攻守难料危机四伏,即便前面输掉一百次,最后一手胜了,那便是胜者。若不求胜负,何必对弈?”
少年笑了笑:“好吧,那我就静待先生了。先生养好精神。”他指了指外面笑道:“可别累坏了身子,不能赴约。”
溯璇点头称是:“我不会失约的。”
少年离开后,溯璇找来花斑狐狸,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于它,说明今日下午需要休息,不能再与人对弈。
花斑狐狸闻言心中一喜,笑道:“兄长啊,我的傻兄长,那人,你难道猜不出来是谁?”
溯璇摇头道:“我猜他是谁做什么,不过是约好了一起对弈罢了。”
花斑狐狸暗骂溯璇头脑不转弯,一跃跳上榻几道:“那是巫黎啊!是你一直等待的对手啊!”
“当真?”溯璇眼光一亮,欣喜不已。
花斑狐狸道:“兄长,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只是有些不好开口。”
“好兄弟,但说无妨!”
花斑狐狸故作姿态,吞吞吐吐的道:“我,我自小生在深山,做梦都想进巫殿见见世面,今晚对弈,兄长可否带上小狐同去?”
“这有何难!”溯璇自榻上起身道:“巫黎言今夜子时来马车接我,到时候你与我同去,旁人问起,就说你是为我侍棋之人。”
花斑狐狸拱手拜谢道:“多谢兄长!”
溯璇乐不可支,也不做多想,自顾自上楼去沐浴更衣,打坐养神,静待夜晚的降临。
攸宁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棋子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问道:“所以,你就带着花斑狐狸去了巫殿?”
溯璇抬头看看她,自责的点了点头,道:“当晚子时,马车果然来了,我带着花斑狐狸登上马车,终于在巫殿内院与巫黎对弈,那场大战当真是酣畅淋漓,我们坐在通天神木半腰处的高台,两耳闻风,心无旁骛。”他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浮现着兴奋与动容。
攸宁微笑着听着他的讲述,想象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因棋而相遇,那一定是让人终生难忘的经历。
明月当空,通天神木高耸直插云霄,就在这不染凡俗的高台上,溯璇与巫黎各自思索,全身心都在眼前这小小的棋盘之上。
而在他们彼此心中,却将这盘棋化作千军万马,他们能听到,战马嘶鸣。他们能听到,寒风猎猎。他们能闻到,血染尘沙。他们能看见无数的阴谋阳谋指点江山,在这酣畅淋漓的博弈当中,他们看到了彼此的心性与坚韧。
正当他们全然投入之时,花斑狐狸悄然抬眸,它的目光顺着通天神木往上看去,一般粗细的木柱顶天立地,这是它唯一的机会。
压抑住心里的叫嚣欢唱,它侧眸看向如同入定般的两个人,眯起眼睛微笑着。只见它四足发力轻盈一跃便是十丈高,立爪勾在木柱上,万里无云的天空缓缓的凝结着浓雾。
浓雾骤起的瞬间,天空中电闪雷鸣。
花斑狐狸雀跃着,小心翼翼的压低身子一起一跃,顺着通天神木蜿蜒而上。
随着花斑狐狸攀爬,它离天际越来越近。而高台上的两人也已经经过漫长鏖战,进入了最后的厮杀当中。
溯璇叠指捏着白子,手腕一抬,将棋子落下。
巫黎心里暗自赞叹,思索了片刻,捏着黑子,落于白子边。他抬手,想要喝上一口茶。手悬了半晌却没有接到茶杯,心中一时间有些烦闷,蹙眉抬眼。
这一看,却发现花斑狐狸不见了,茶壶还在泥炉上“嗡嗡”作响,泥炉中的柴火发出“啪、啪”的燃烧声。
他狐疑的环视四周,诧异的发现通天神木上面有一个隐隐约约即将远离视线的影子。
第四百五十章 胜负已分()
“溯璇!”
溯璇还陷入在棋局当中,被他这一唤浑身一激灵,抬眸怒道:“作甚!”
巫黎指着通天神木问道:“你来与我对弈,就是为了让你的兄弟爬上通天神木?”
溯璇还在云山雾罩不明所以,可却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上面看去,只见那近天咫尺之处,花斑狐狸轻松的跳跃着。
他大惊失色喊道:“胡兄弟!快下来!”
花斑狐狸听到下面的喊叫置若罔闻,反而加快了脚步,心里暗自得意骗过了所有人。
溯璇急的团团转,忙解释道:“胡兄弟一定是好奇才上去看看。”
“骗子!”
巫黎早就打探清楚了,溯璇与花斑狐狸同样从蒙山漂洋过海而来,在巫咸国一直相互称为兄弟,他暗自骂自己蠢笨,竟然被这蜘蛛精给骗的团团转。
再看向溯璇的神情已经再无一丝善意,他冷冷的道:“自今日起,你就留在巫咸国下棋吧,那茶寮会一直有你的一席之地,直到你输棋为止!”
溯璇微微蹙眉,惊慌的问道:“你,你想让我死在巫咸国?”
“恩,你死吧。”巫黎抬眸看向通天神木,低声笑了笑道:“在这等着为你的胡兄弟收尸吧。”说完,他转身要下高台去。
溯璇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道:“我轻信于人是我不对,你罚我守着那茶寮直到输棋我也认了,但眼下这一局总要有始有终啊!”
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完成残局,溯璇已经是以棋为生了。
巫黎一把耸开他的手,转身道:“我不与骗子对弈。”
圆月有缺,乌云遮蔽天地。阴沉而逼仄的气氛中,空气都难以流动。上空电闪雷鸣,只见一道靛蓝之雷轰然而至。
上空传来“嗷”的一声哀嚎,紧接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轰然坠落。
花斑狐狸身上皮毛早已烧焦,也不知是雷劈所致还是摔落的原因,七窍之间无不流血。它奋力的睁眼看着通天神木消失于云霄上空的那个黑点,眸光哀怨又不忿。
许久以后,巫黎已经离开,溯璇呆呆的看着棋局,又看向死不瞑目的花斑狐狸,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花斑狐狸烧焦流血的尸体被挂在城中许久,直到被烈日炙烤成了干尸才被卫兵扔到乱葬岗上。
自那日起,溯璇便留在茶寮,刚开始他还心心念念着有一日巫黎可以原谅他,再来与他把那半局下完,可是日子久了,这种感觉也渐渐的平淡了,一种无人知晓的寂寞感常常侵袭,逾发清晰。
执着的人,多死于自己的执着。
溯璇,只求一败。
攸宁叠指捻着棋子,迟疑着将那棋子在手中把玩,她凝眸看着他问:“胜负,对于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溯璇捋捋长须想了想,回道:“于我而言,胜负不过是表象。我只觉得,若为强者而亡,若亡于棋盘之上,便是不虚此生。”
“你恨花斑狐狸吗?”
“已经过了百年,恨或是不恨,也就无谓了。”
“巫黎呢?”
“呵。”他笑了笑,斩钉截铁的道:“恨。”
他恨巫黎,却不是恨他将自己禁锢于巫咸国一百年,而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与他下完那半局棋。
恨,却也爱着。
爱巫黎,与他棋逢对手。
攸宁将那颗被手握得发热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七五,寸心寸劫。”
溯璇重将目光放到棋盘之上,微微蹙眉落子:“十二七,休渡九霄。”
“九九,大患若身。”
“十十,无物之像!”
“九四,归根曰静。”
“七三,往而不害。”溯璇的神情越来越兴奋,他再也没有抬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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