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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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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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贺就是一个让人无错可挑的人,连陈皇都不例外。

    不同于吴骞靠数十年官场沉浮的经验练就的圆滑世故,能屈能伸,没有人会觉得齐贺圆滑,更不是能屈能伸的人,甚至坚定起来连陈皇也没办法让他做出改变,他的屹立不倒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无错可挑。

    但是一个能做到让那么多盯着自己想让自己倒下的人费劲心思也无错可挑,这本身就是一种大智慧。

    这一点很多人都明白,吴骞当然也不例外。

    “齐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齐大人能够愿意光临此地,便已经是让这京畿府衙蓬荜生辉了,我等只怕请还请不来齐大人您,又岂有不欢迎之理?”吴骞笑答道,“齐大人快快里面请!”

    齐贺浅笑不言,随吴骞缓缓进了衙内后庭休息大厅,衙中小吏早已看好坐备好茶,礼数周全之至。

    “因为衙内素来也没有什么客人光顾,我也不是什么懂茶之人,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茶可拿出来招待齐大人,茶水粗淡,还望齐大人莫要嫌弃!”

    齐贺微笑摇头,“吴大人这话可严重了!我虽也不甚懂茶,却也知道这茶乃是霁月阁独家供售的细岭甘茶,几百两银子才买得一斤,若这都还不算好茶,我那府上用的大街小巷皆可买得的铁佛茶岂不是更加粗陋?”

    “哪里哪里,齐大人既能一下便品出此乃霁月阁细岭甘茶甚至还知其价格,想来对茶叶的了解还是不浅的,又怎么能算不甚懂呢!”

    齐贺浅笑,“说来还真不怕吴大人笑话,我前些时日确实去了霁月阁买茶,那霁月阁里的差工见我模样,以为是来了大客户,便连忙热情万分的来给我各种介绍,我呢!也就真摆了一副大客户的模样,让他给我把他们所有的上等好茶,每一种都给我泡一点品尝一下,这可是把那差工高兴坏了,连忙给我一一各泡了一小杯上来,于是,我品尝就品尝了一个下午,把人霁月阁里一百余种名贵的好茶都品了个遍,而最后结果是,我要了一斤的细岭甘茶,撑着一肚子茶水,走了!这还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要铁佛茶,更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要的情况下买的。”

    吴骞一时尴尬,只得笑笑,转移话题道,“齐大人位高权重,事务繁忙,能够花费宝贵时间来此,便定然不只是过来闲聊而已,却不知齐大人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

    这才是吴骞最关心的问题,应该也是齐贺来的重点原因。

    但是齐贺似乎并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悠悠的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将上面漂浮的茶叶吹到一侧,才凑到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才抬头望笑吴骞,笑问道,“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我在刚刚进衙门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两个侍卫匆匆忙忙押走了一个红衣的年轻女子,是吗吴大人?”

    吴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随即笑说道,“齐大人眼力果然是好!倒也没什么大事,想来齐大人您也知道,半个月前许长贞许大人在府里遇刺的事,但是事后行刺凶手却迟迟没有抓到,为这事我也是一直头疼得很,直到今日,估计是实在走投无路的原因,那刺杀许大人的女子终于现身,来自首了。”

    “她之前是许大人纳入府的妾室是吧?是叫什么来着,穆依依?”

    吴骞微笑点头,“齐大人果然是消息灵通!”

    齐贺却是浅笑摇头,“什么灵通啊,不灵通咯!”

    “齐大人却是何出此言?”吴骞笑问道。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那穆依依是来自首的,可你猜我上午听下面人是怎么告诉我的?他们说,那穆依依是来击鼓鸣冤的!而且还说穆依依好像是原兵部左侍郎穆显峥的女儿,本来是叫穆什么,好像是叫穆安媛来着,还说,还说了什么来着,说穆显峥的死其实是跟当年的鱼庸关兵变有关,甚至是。。。。。。。”说到此处,齐贺忽然停断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唉,反正就是荒唐的很!结果来了你这儿,才知道原来人家就是来自首的,你看看你看看,这消息传得,还能叫什么灵通?以后他们报的那些消息,我可都不敢相信咯!吴大人,你说这是不是。。。。。。”

    “啪!”吴骞手中的茶杯落地。

    杯身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旁边的小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道,“大人!”

    齐贺也连忙起身,担心道,“吴大人你怎么了?”

    吴骞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向齐贺道,“我没事的,倒是惊着齐大人您了!大人快快请坐!这是老毛病,年纪一大,手也慢慢不听使唤了!看看,连杯子都有时候拿不稳,提笔就更难了!估计过了这个年头,我也该告老还乡了!”

    齐贺点头,回身坐下后,才又道,“按道理说,吴大人为朝廷奉献了这么多年,京畿巡抚在你手下更是将整个帝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也确实是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不过,像你我这些官场沉浮之人,真要想到最后能好好的全身而退,回去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呀!”

    吴骞僵硬的笑了笑,附和道,“齐大人说的是!”

    齐贺却是摇了摇头,看着吴骞,浅笑道,“吴大人,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

    。。。。。。。。

    锦宅。

    苏锦躺在后庭翠竹园的摇椅上,身前盖着一张薄薄的小毯,夕阳将她银色的面具染成了夺目的金黄色,整个人也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双眼微闭着,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旁边两个府婢只是静静守着,并不敢打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一不小心便将摇椅上的人惊醒了。

    然后,碧兮从远处的长廊里走了过来,“下去吧!”

    两名侍婢欠了欠身,缓缓退下。

    苏锦睁开了眼。

    “怎么样了?”

    “立案了!陈皇亲自下的指令。案文刚刚送进宫里不久,京畿巡抚就立即接到陈皇口谕,立即封锁许府。许长贞暂时剥夺全部职权,禁足许府之中,等待案件真相出来!案子现在已经跳过京畿巡抚,直接移交大理寺和刑部!”

    苏锦掀开身前的簿毯,碧兮上前将苏锦从摇椅上扶了起来。

    苏锦缓缓朝着翠竹林的小石路走去,浅笑道,“齐贺!到底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碧兮拿着薄毯随在苏锦身侧,有些疑惑道,“姑娘为什么确定齐贺会去见吴骞,而且还一定会插手此事?”

    苏锦浅笑,“你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我最欣赏的两个官员是哪两个吗?”

    碧兮想了想,答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齐贺与吧!”

    苏锦微笑摇头,“确实有齐贺,但另外一个却不是张雍,而是曲文新!”

    “我想听听姑娘的理由。”

    “齐贺这个人,只有一句话形容,就是无错可挑!即便是他今日看似无缘无故的插手许长贞一案,可你不要忘了,他是刑部尚书,这些案件本来就是他的职务之内的,而且他并没有私自下任何命令,而是第一时间便将案文呈入皇宫面见陈皇,在这上面,他做的还非常的好!更不要说挑什么错处了!至于曲文新,我不喜欢这个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欣赏他的本事!在一般人看来朝堂上下最圆滑的人当之无愧便是京畿巡抚府尹吴骞,甚至还给他送了个吴老滑头的称号,可是其实这上面吴骞可实在有些冤枉,如果真要比圆滑,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曲文新呢?”

    碧兮想了想,总觉得这回答有些奇怪,才晃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幽怨道,“姑娘,你把我刚刚问的问题带偏了!”

    苏锦侧身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自己想!”

    碧兮很认真道,“姑娘,我不是荆玉,更不是碧月!”

    苏锦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是荆玉,更不是碧月,所以才让你自己想!”

    碧兮:。。。。。。。(。)

第四十七章:本是自由人() 
陈皇近日比较忙,相对的,宁沁儿最近却比较清闲。

    钟茹那小姑娘来找她缠着玩了整整一上午,然后被怡清宫柔妃身边的掌事姑姑亲自过来请了回去。

    钟茹自然也就是柔妃膝下的女儿,颐心公主。

    梧桐走进殿里的时候,宁沁儿正望着窗外的方向失神,梧桐连唤了两三声,宁沁儿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看了眼梧桐,然后问道,“怎么了?”

    “妙淑妃的父亲出事了,而且事情好像还非常的严重,似乎还涉及到七年前鱼庸关发生的那场兵变,现在已经立案,而且跳过了最先接案的京畿巡抚,直接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妙淑妃的父亲目前已经被革职禁足!”

    宁沁儿沉默了片刻,又道,“馆陶宫那边,是什么反应?”

    “妙淑妃一开始听到消息不仅不相信,还险些直接打死了那个传话的宫女,直到许家的人暗里传了消息进来向她求救,听说当然受惊得不轻,现在已经急急忙忙去求见陛下了,但是陛下好像。。。。。并不愿意见她。”

    宁沁儿浅笑,“也真是难为她这个做女儿的了!而且眼下她和她的家人完全就是在疾病乱投医,太不理智了!殊不知眼下她父亲已经出了事,她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出事,身份地位依然在那里,那么他父亲的案子即使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也仍然还有一定的回旋之地,可眼下她却在这时候去求见陛下,只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听说这次事情,宸贵妃的父亲齐贺,在其中充当了一个近乎决定性作用的角色!有些奇怪的是,向来与许长贞关系还算较近的吏部尚书高永义高大人,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个没有什么必要帮的人,帮了除了可能惹上一身腥味儿,还能有什么好处?”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宁沁儿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走进后宫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吗?我并不是要与那些女人争什么抢什么,如果我那样做了,那也只是我的最终目的要求我必须那样做,就像现在,我要做整个后宫亦是整个天下,陈皇最在意,而且是绝对无可替代一个女人。”

    “整个天下陈皇在意的女人都已经在后宫里,而后宫如今陈皇最在意的嫔妃,自然是主子您,所以奴婢觉得,其实现在,主子就已经做到了!”

    宁沁儿摇头,“不,这还远远不够!现在的我不过是当初的许妙心,便是眼下再是得宠,以后也不见得能维持多久,甚至连齐清言在陈皇心中的位置都不如!”

    “齐清言?她不是。。。。。。”

    “你觉得陈皇对齐清言当真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吗?”宁沁儿笑问道,“如果你这样想便错了!确实,在所有人看来齐清言都早已是圣宠不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已经圣宠不复,为何齐清言却依然能够保持着那样超然的地位?为何高皇后不惜苦心扶植起许妙心来对付她都依然没能将齐清言打压下去?是因为齐清言真的无可撼动还是说齐清言的后盾有多么强大,何况再如何齐家的朝中地位也不可能比得过高家不是吗?”

    “所以,最大的原因,其实是陈皇。”梧桐思索道。

    宁沁儿点头,“如果对陈皇来说,这后宫真的有付诸过真心的女人的话,我想也只有对齐清言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皇如今对齐清言的态度,奴婢却是不太懂。”

    “除了陈皇和齐清言自己,旁人又有谁懂呢?”宁沁儿浅笑,“告诉下面的人,念心宫任何人不得私自谈论与妙淑妃和许家有关的事,如有违者,处罚就免了,直接送去苦役司,不必再回来!”

    “主子,这样会不会。。。。。。太严了点?”梧桐有些担心道。

    “你是怕到时候把咱们自己的人,给送去了吧!”宁沁儿笑道,“如果是你,你会吗?”

    梧桐摇头,“当然不会!”

    “一样是暗流里的万里挑一的人,那你觉得她们会吗?”

    梧桐微笑摇头,“不会!”

    宁沁儿笑了笑,没再说话。

    。。。。。。。。

    。。。。。。。。

    就像宁沁儿说过的,许妙心的眼泪最终也没能换来任何的转机,而且许妙心也被禁足了。

    既然是一场有准备的斗争,许长贞又怎么可能翻得了身呢?

    其实这里面苏锦真正参与的并没有多少,除了在穆依依上面,以及那些足以让许长贞没有任何辩解余地的确凿证据穆依依拿出的物证,还有当年参与了兵变,但是因为扮演角色不是非常重,所以最后只是被除了军籍遣退归农的部分幸存者的人证。

    是的,事实上这些所有的证据,基本都是苏锦和暗流的手笔,而且能够在已经时隔七年之后还能找到如此充足的铁证的,除了网布四海各个角落最终汇集而成的暗流,大概也没有谁能做到了,即使是穆依依也不能,如果能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以那样的近乎是同归于尽的方式去刺杀许长贞。

    至于案子进入真正核实和处置阶段之后,那便是到庆王的主场了。

    再然后,就是代王。

    他问苏锦:“这是你的手笔,对吗?”

    苏锦没有动,只是淡淡道:“是我做的。”

    “本王不能说你做的有什么不对,甚至应该说你这是非常对的,许长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样的方式,本王并不喜欢。”

    “我知道王爷不会喜欢,所以这件事我才没有让王爷参与任何一个细节!”

    “但是本王终究是要参与进去的!”钟岸淡淡道。

    “如果王爷很反感这些的话,苏锦尽量避免让王爷参与!”

    “不必。”钟岸道,“既然本王已经决定走上了这条路,便终究是要面对这些的!”

    “王妃娘娘那里。。。。。。”

    “本王会尽力配合的!”

    “三十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便已经不再年轻了。王妃娘娘她,很喜欢孩子。”

    钟岸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苏锦,“本王需要一些时间。”

    “多谢王爷!”

    “苏姑娘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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