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小厮奴才,没有谁在背后撑腰,又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谎报他的命令。
沈贺想着,心里隐隐闪过一个不大确定的想法。
他有些头疼,若真是他想的那样,这事真要闹将起来,怕是真的难看起来了。
心念电转,沈贺目光看向坐在上座的沈老太君,试探的问道:“母亲,您说这事您怎么看?”
“我已经老了,也管不了小辈的事儿,”沈老太君慢慢站起身,道,“你自己看着办,给我一个答案便好。”
说着,她便在一旁的婆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出去了。
见沈老太君离开,沈贺也跟着松了口气,紧吊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大半。
沈知在一旁看着,就像看陌生人一般,眼神不悲不喜。
她了解她的父亲,虽在外都是个孝顺的名声,但其实更多的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形象而刻意经营的,真情实意的的孝顺到底有几分,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妹妹呢?”沈贺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沈知清楚他问的是沈芸,闻言便道,“三妹妹回来后便直接回房了,此刻应该还在房内。”
“这混账”沈贺怒,他在这边焦头烂额,这丫头倒好,直接回去休息上了,丢他一堆烂摊子。
他对身边小厮道,“去,将三小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小厮领命而去,沈知敛眸看着自己鞋尖,屋子里一时间便有些安静了。
但很快,这样的安静便被打破了,沈芸急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闯进了前厅,“爹爹,您找我?”
说着,她看了一眼沈知,眼睛咕噜一转,笑眯眯道,“二姐姐竟也在?”
沈贺脸色一沉,“沈芸,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沈芸心里瞬间便联想到了自己指使那小厮谎报瞬间的事,第一反应就是沈知过来告状了。
这才刚回来,就想着过来告她黑状了,以前那姐妹情深的模样,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沈芸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不解道,“爹爹在说什么啊,芸儿听不懂。”
“还装!”沈贺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平日里你做一些胡事便就算了,老太君的事你也敢拿来做文章,我看你是最近看我宠你,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他的语气颇重,沈芸吓了一跳,知道沈贺怕是真的怒了,连忙狠狠剜了沈织一眼,喊冤道,“爹爹莫不是相信了二姐姐的话吧,芸儿可是什么都没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爹爹您相信我啊。”
说着,她转头看向沈知,眼神厌恶,表情却是委屈而又控诉,“二姐姐,若是妹妹平日里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你直说便是,妹妹以后自会注意不会讨你不高兴,又何苦来爹爹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来污蔑我。”
第22章小话本()
沈知听着心里好笑,瞥了一旁沈贺越发阴沉的脸色,面上却是一脸震惊与无辜,“三妹妹这话说的却是我不懂了,叫三妹妹过来的是爹爹,我什么都没说,三妹妹怎地就怪到了我的头上来了?”
沈芸诘问道,“若是二姐姐没说什么,爹爹又为何会生气的唤我过来呢?!”
沈知说:“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妹妹最近做了什么错事,才会惹得爹爹发怒?”
“你!”沈芸一噎。
“够了!”沈贺终于忍不下去大喝一声,“不要吵了!”
沈芸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眼睛还恨恨的盯着沈知。
沈知微微抬眸看她,表情是一派的受伤,仿佛非常难过沈芸这样误会她,但水眸里却带着只有沈芸能看见的挑衅。
沈芸看的眼睛发红,心中怒火简直要喷出来了。
好哇,她就说这个沈知平日里跟她姐妹情深都是装出来的,偏偏身边的丫鬟和哥哥还觉得对方无辜,还老是劝说她,倒显得她多刁蛮任性似的!
这下好了,沈知的狐狸尾巴可终于露出来了!
“芸儿,我问你,你二姐姐早上出门迟了是不是你捣的鬼?”沈贺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沉声问向沈芸。
沈芸压下心中怒火,嘟着唇委屈道,“我捣什么鬼了呀,二姐姐自己起迟了,动身晚了,怎么还怪我头上了,爹您也是,怎么还帮着二姐姐来冤枉我呀?”
“那传话小厮早就全招了,不是说为什么人家说是你指使的?!”沈贺闻言怒气更胜。
沈芸心里一个咯噔,心里咬牙暗骂一声,真是个没用的奴才,嘴上却飞快转了口风道,“爹爹明鉴,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反正她死咬不松口就是了,谁能证明是她指使那个小厮的,她也完全可以说这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啊。
沈知冷眼看她,差不多将她心里打的主意都摸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冷笑,又看向沈贺,却见沈贺表情喜怒不定,看不出是什么个想法来。
沈知心里清楚,这件事,沈贺大概并不想过深追究的,干脆站上前善解人意道,“爹爹莫生气,我也觉得这事应该不会是妹妹干的,许是那小厮记错了时间,又怕受到惩罚,慌不择乱下才下意识撒了个这样的谎,妹妹性子向来直白大方,怎会做这种背地里设计陷害的阴损缺德事呢。”
沈芸脸色发僵,心里越发恼恨,别以为她听不出来,沈知这分明就是故意嘴巴上说的大方好听,实则在骂她阴损缺德呢!
沈贺闻言,皱紧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面上却还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事暂时便就这么罢了,你这段时间也放安分一些,不要再给我惹出麻烦来,不然我就把你关到宗祠面壁思过去!”
说着,他不解气般,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责道,“怎么你姐姐这般温柔懂事,你就这么胡闹不懂事呢?”
沈芸长这么大,在府里一直是被宠着的,除了出身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次不仅当着沈芸的面训斥她,还直言说她比不过沈知乖巧,简直气得她肺都要气炸了,偏偏她又不敢跟沈贺置气,怕沈贺一气之下真的把她关到宗祠面壁思过去,满腔不甘心和羞恼压在心底,憋了个脸通红,却也只敢气恼的捏着手指,闷声道,“女儿知道了。”心里却是将沈知恨得不行。
“知儿你也是,平时多跟妹妹亲近亲近,照顾点妹妹,莫要伤了姐妹之间的感情。”沈贺训完沈芸,便转身对沈知说道。
“女儿知道了,爹爹放心吧。”沈知乖巧的应道。
沈贺点点头,脸色好看了很多。
沈知见状,试探的问道,“这次的事,祖母怕是不高兴了,女儿也是不是要去祖母那边跟祖母道个不是?”
沈贺脸上笑容淡了一些,“不用了,这事既查出是那个奴才干的好事,我自会去处理,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年关近了,也都不要再随意出门走动了。”
说着,他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沈知闻言,福了一礼,便缓缓退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便听身后有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似是有人满怀愤怒的朝她而来。
沈知心里一动,站定了身回头看去,一个虚影却迅速的朝着她面颊呼了过来。
她眼疾手快的挡住沈芸抬手扇来的巴掌,眼里没了温度,精致秀美的面庞上布上了寒霜,明明年岁还不大,却已经带了几分让人心里发慌的冰冷,“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沈芸莫名有些发憷,原本满含着愤怒扇出去的巴掌,力道也卸了七七八八,她挣扎着收回手,咬牙道,“枉我将你当做好姐姐,却没想到你竟在父亲面前污随意污蔑我!”
“污蔑你?”沈知道,“我记得我说过,我没有在父亲面前说你什么,更何况”
她狠狠拍开沈芸的手,脸上的笑宛如嘲弄,“妹妹的记性可真是不敢恭维啊,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却忘记了一般,理直气壮的说不是自己做的不说,竟还倒打一把说是我在污蔑你?”
沈芸嘴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姐姐若是不喜欢我便直说,何苦在背后做那小人勾当?”
对于沈芸颠倒是非黑白贼喊捉贼的能力沈知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了,懒得再与对方多言,“你以为是我故意去告的状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错了,父亲根本没有去审问那个小厮,却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已经猜到了是你干的好事而已。”
“沈芸,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丢下这样一句话,沈知径直离开了。
沈芸站在原地,跟荣氏极其相似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恨恨的绞紧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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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大雪,厚厚的雪粒压弯了落桐院里无梧桐树的枝桠,待到不堪重负时,再“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砸起一滩雪尘。
沈府里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再过两天,便是新年。
许是新年将到的原因,府里每一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只是天气越发寒冷,也让人越发不想出门,只想躲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在惬意的时光里偷个闲。
沈知躲在屋子里,惬意的取着暖。大约是沈贺的威胁起了作用,沈芸这几日都没再来找她的麻烦,她闲来无事,索性打发人买了些闲书回来,闲时便捧着本乡野小史看的津津有味。
屋外寒冬腊月,屋里却是一片暖融融的景象。沈知躺在铺了厚厚毛垫的美人靠上,捧着本乡野闲书,散漫的看着。
她垂着眸子,鸦黑色的睫毛覆在巴掌大的白皙精致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微微颤动的羽睫像是即将振翼而飞的黑蝶,让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
许是屋子里暖和的原因,她的脸蛋上微微飞起一抹红晕,越发显得脸蛋白皙如玉,五官小巧精致,白里透红粉嫩嫩的脸蛋,娴静美好如画。
入画忙里偷空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正巧看到沈知正在看的其中一页中有不堪入目的插画一闪而过,脸蛋砰的就红了,慌不择路的夺了书,红着脸嗔道,“小姐,您怎么能看这个!”
沈知茫然抬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脸色为什么那么红。
入画强忍着羞意,翻了翻小本,见里面都是些乡野怪谈,奇闻异录的故事,光这些,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只是其中里面的插画,却都是些难以入目的画面。
入画咬牙,心里暗自发恼,也不知道这些小话本是谁采购的,竟让自家未出阁小姐看这种不堪的东西。
她这般想着,虎着脸道,“小姐,这些书都是谁给您采买的?”
沈知微微眨了眨水润的杏眸,正要开口,房门却是被打开,一道身影如归巢的燕子般飞了进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伴随着一闪而逝的寒风钻进了屋里两人的耳朵里。
“小姐小姐,新话本我给您买到啦!”
沈知看了一眼一脸兴奋脸蛋上还带着被冻红的痕迹的入琴,明智的闭上了嘴,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悄悄的闭了眼假装闭目养神去了。
“小姐?”入琴搓着被红彤彤的脸颊和耳朵,疑惑的看着她。
奇怪了,明明刚刚还看见小姐看了她一眼,怎么下一刻就闭着眼睛睡过去了,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
“入琴!”入画咬牙,把手里的的闲书摆到入琴眼前,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般问道,“这是你给小姐买的?”
入琴丝毫不知对方心里暗涌的怒火,看了眼话本封面的名字,恍然大悟道:“对,上次小姐说闲来无事想看看小话本,我便去集市里买了些回来。”
说着,她满脸喜滋滋,献宝似的从自己手里的篮子里掏出另外几本道,“买这个书的人可多了,我还是店铺掌柜介绍买的呢,听说今日出新集,我立刻就赶了过去,好在我身手利落,抢到了新集,有些人还没抢到呢”
第23章宫宴之事()
说着,她满脸喜滋滋,献宝似的从自己手里的篮子里掏出另外几本道,“买这个书的人可多了,我还是店铺掌柜介绍买的呢,听说今日出新集,我立刻就赶了过去,好在我身手利落,抢到了新集,有些人还没抢到呢”
入画没好气的拽过她手里的书随手丢到一边,狠狠揪住她的耳朵,对沈知道,“小姐您好好休息,我跟入琴就先退下去了。”
本该睡着的沈知悄咪咪的伸出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在入琴震惊的眼神中迅速缩了回去。
入画揪着如入琴的耳朵,在入琴嗷嗷喊疼的叫唤声中咬牙切齿的将人拖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知睁开眼,听着屋外入琴的嗷嗷叫唤声以及入画的斥责声慢慢远去,眼里涌出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桌案上的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映着一室寂静。
沈知捏着荷包里冰凉的小鱼儿玉坠,慢慢便出了神。
不知怎么地,她忽而想到了在长青山上有过匆匆一面的萧郅。
上一世,直到她死时,对方似乎还是孑然一身,这一世,在这样的日子里,不知道他身边是怎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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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王府
亭台楼榭,飞檐走壁,金瓦琉璃,九曲桥外,假山林立,清澈的水里似乎还游动着几尾罕见的鱼,走过的小厮婢女俱都是脚步轻巧,井井有条,看到来客也都是言语恭敬,姿态得体,任谁看到这些,都会忍不住惊叹一声。
一个身形颀长穿着宝蓝长袍的年青男子在侍卫的带领下,穿过假山清水,走过九曲长桥,一边走,一边感叹着,“一段时间没来皇叔这里,感觉似乎又别致了几分。”
侍卫不卑不亢的说,“王爷时而便会有些稀奇的念头,有变化倒也不稀奇。”
宝蓝长袍的男子闻言,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了。
待到转过亭阁楼榭,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茫茫白雪中,一座四周挂了帷幔的亭子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王爷就在里面恭候,二皇子请。”侍卫站定脚步,恭敬道。
这宝蓝长袍的年青男子正是当朝皇帝的二儿子,也就是二皇子殿下,名叫萧腾。
龙生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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