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入画说道。
她将外间翻了个底朝天,连里间也没有放过,倒确实没发现有多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三小姐难道真的只是在外间翻看了小姐的几本书而已?
“书也都全部检查过了?”沈知问。
入画连忙说道:“都检查过了。”
沈知唔了一声,沉思起来。
看样子沈芸确实聪明很多,知道自己对她有戒心,所以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趁着她在里间换衣裳的空档做些什么手脚。
只是现在不做手脚,不代表以后也会这般安分。如今没了李大根的消息,她必然已经开始急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事,也都无法预料。
沈知定了定心神,道:“以后不要随意让人进院子,你和入琴也都要注意一点,如果有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跟我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入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
将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好了,沈知也感到有些累了,闭上眼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小憩一会儿。”
入画见她眉眼间涌上倦意,连忙应了一声,对入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没了其他人的气息,沈知才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空中虚无的一点上。
熏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房间里是鲜有的静谧,沈知的心似乎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等沈府的事全部结束了,她便带着入画和入琴离开京城,找一个偏僻但宁静的地方安定下来吧,到时候她还可以给两人找个如意夫君。
这样的念头升上心间,便怎么也止不住。
沈知又想了一会儿,眉宇间不禁便放松了起来,不多会儿便慢慢睡了过去。
******
另一边,芙蕖院
沈芸思来想去,想到的几个方法都觉得颇有风险,若是稍有不慎,反而是送把柄给沈知。
每想到一个法子都被否定,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焦躁起来,眉宇间的心烦之意也越来越浓。
她的贴身婢女小柔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
沈芸看到她这样,却是越发愤怒,猛地拿起手边一个茶盏狠狠砸了过去,狠道:“你躲在那做什么,给我滚过来!”
“砰!”的一声,茶盏碎裂在小柔耳边,炸成了一滩碎片,其中一片锋利的碎片猝不及防的砸到了小柔的脸上,割开了一道血口子。
小柔只感觉到脸上一痛,再用手一摸,却是摸到了一手湿润黏腻。
“血血!血!”她恐惧的瞪大眼,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沈芸看了她半边破相的脸,鲜红的血却是刺的她眼睛生疼,胸腔间的怒气越发暴虐:“你若再不滚过来,一会儿割的就是你脖子!”
小柔浑身一颤,小脸煞白,连忙跪爬到她身边,颤着嗓子道:“小姐”
“你说说,你觉得眼下应该怎么做?”沈芸俯视着她。
几乎是瞬间,小柔便想起不久前自家小姐说的若是李大根的事解决不了,她的小命也别想要了的话。
她白着脸,不甚灵光的脑子拼命的想着办法,却是猛地灵光一闪,殷切道:“小姐,您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吧,夫人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帮您的。”
沈芸眸子微微眯着看她,直看的她背后冷汗直冒,才移开了视线,若有所思。
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劫,小柔瞬间瘫软在了地上,背后冷汗淋漓。
沈芸却没有了管她的心思。
小柔这个办法虽然笨,但眼下看来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
毕竟娘亲以后也得依靠她的婚事取得利益,必然不会放着她坐视不管。
这般想着,沈芸便迅速有了主意。
*****
另一边
荣氏正在对账,账本是不久前管家送来的,府中中馈如今都是她在管理,各个院的调度自然也都是要过她的目才行。
“徐氏?”她正对着账,冷不丁看见这么个名字,眉头便拧了起来。
账本上记着徐氏院子里的人去账房支了十两银子,虽说十两银子对一个夫人来说,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笔钱,但徐氏是谁,这么多年都呆在院子里不出现在人面前,连她都快要忘记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这时候却主动差人去账房支取了十两银子?她要这十两银子做什么?
身旁的婆子察言观色的小声道:“听说前段时间,徐夫人出了一次院子,但奴打听过,只是随意走动了一会儿便又回去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
“是吗?”荣氏不动声色的将这个信息记到了脑子里。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通报道:“夫人,小姐来了。”
第92章徐夫人()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通报道:“夫人,小姐来了。”
荣氏细长的眉微微一蹙:“芸儿?”
在府里其他地方,沈芸的称呼向来都是三小姐,独独在荣氏的院子里,这些下人们都十分有眼力见,当着荣氏的面时都用小姐来称呼沈芸,因而荣氏一听便知道来的是谁。
只是她也很奇怪,芸儿怎么会突然过来这边。
虽心下微疑,但她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随着门外低低的应答,脚步声便远了去,不一会儿,门便被打开,沈芸进了屋子,道:“娘。”
荣氏将手边的账本阖上,推到了一边,抬眼看她:“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沈芸刚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一瞥却是瞧见了站在一边束手低头的婆子,眸光顿时转了几个弯,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吞了下去。
荣氏看了她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十分自然道:“都下去吧,我们母女要好好说说话。”
“是。”一旁伺候着的婆子和婢女们都恭顺的应了声,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没了其他人,荣氏才凝睇了一眼沈芸,道:“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每次对方这般样子,便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荣氏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女儿。
沈芸咬着唇,将事情的来头去脉都说了一通。
她虽心里着急,但说的倒也十分顺畅好懂,显然是在肚子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又润色了几分才过来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叫荣氏气的个半死。
“你怎么老是与那沈知过不去?!”荣氏恨得死戳她的眉心,若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亲生的份上,她简直都不把这么糟心的事听下去。
沈芸早知道荣氏肯定会恼,咬牙发狠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那贱人把我害的多苦,我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生熬了三年,她在府里锦衣玉食舒舒服服了三年,怎能叫我不恨!”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先忍耐一时吗。”荣氏循循善诱道。
“可是娘,女儿已经忍了三年!”
“三年又如何,”荣氏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她摸了摸手边的账本,美眸里闪过一道阴戾,“当初我可是整整熬了七年。”
沈芸闻言,倏然一惊,不禁抬头看她。
“娘”她咬了咬唇,直觉这话里似乎有什么惊人的信息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氏轻飘飘一笑,没再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道:“反正你记住娘的话,没有把握的事不要轻易去做,一旦做了就一定不能留下丝毫把柄,这一次娘能帮你,下次呢,下下次呢。”
说罢,她端起一旁的杯盏,从容的抿了口,任沈芸在那边表情变幻莫测。
直到沈芸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女儿知晓了。”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帮你问一下的。”荣氏点明她后便不欲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她并不觉得有多么麻烦,只要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她找个理由给老爷吹吹枕边风,让老爷打听一番,她还怕打探不到她想要的消息?
而且眼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旁那么多本账本也要过目,自然没有耐心再应付沈芸。
沈芸见状,也只好退了下去。
出了荣氏所在的院子,她便心神不属的带着小柔往回走,经过一个偏僻院落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一个人,不由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小柔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却见一个穿着青色粗布罗裙的丫鬟正端着一个盆子,脚步匆匆的往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荒凉的院子走去。
她辨认了半饷,才认出了对方:“那应该是芍药吧,刚进府不久的丫鬟。”
她解释道:“好像是徐夫人在府外买回来的,据说是生父死了没钱下葬,徐夫人动了恻隐之心才将人带回了府里做丫鬟了。”
徐氏的丫鬟?
沈芸闻言,便放下了心头一闪而逝的古怪感觉。
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虽说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但又有什么用,跟在徐氏身边那个早已不受宠多年的侧夫人身边,还能作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这般想着,她很快便将这个人抛到了脑后,带着小柔匆匆回了院子。
而另一边,婆子却是重又进了荣氏的屋子,道:“夫人,奴方才去查了下,那徐夫人在账房支的十两银子说是用来买了下人,因为那个院子里没什么人伺候,而徐夫人又是夫人的身份,账房那边不敢克扣,便只能给了。”
“买了丫鬟?”荣氏皱了皱眉,“什么丫鬟?”
婆子道:“听说就是随意在街上买了个卖身葬父的丫鬟”据说还颇有几分姿色。
但后半句话却在婆子在看了荣氏娇艳妩媚的面庞时吞了下去,她暗忖道,便是再有姿色也是完全无法跟夫人比的,何必说出来让夫人不高兴。
更何况,区区一个丫鬟,还是那个被冷落多年的徐夫人身边的丫鬟,想来再能耐也不可能爬上老爷的床。
这般想着,她便没说了。
荣氏听着,虽然心头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还是很快便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转而继续看起账本来。
如今她已经是府里的正夫人,后宅大权都掌握在手里,当年她视为眼中钉的徐氏,如今也不过是偶尔想起来膈应一下的存在而已。
******
院外阳光正好,沈知将最新的一本书看完后,便觉得身体有些酸痛。
入画适逢进来,说道:“小姐,出去走走吧,今天外面天气这么好,您应该多出去晒晒太阳。”
沈知想着刚好坐的久了身体有些酸痛,出去走走倒也不错,便欣然同意了。
出了门沈知便发现,今天天气确实很不错,万里无云,朗朗晴空,阳光很是明媚,晒在身上却不见多少灼热,带着暖洋洋的气息。
她出了院子随意的走动着,入画跟入琴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仿佛不想打扰到她一般。
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这个院落比较偏僻,庭院前杂草丛生,一看便知道已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荒废院子了。
她怎么会走到这?
沈知怔了一瞬,便反映过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身后的入画和入琴早已跟了上来,面色不安的偷偷觑着她的脸色。
她们哪曾想自家小姐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已经故去的夫人的院子里来。这个院子自从夫人去世后便一直不再有人过来打扫,自然而然便荒废了。
小姐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过来一趟,她们还以为小姐是伤心夫人去世的事情,不想再来这个地方回忆痛苦的事呢。
没成想今日闲逛竟然逛到了这里。
沈知不知道她们在背后的惴惴不安,她看着眼前这个荒芜没有人气的院落,眼底有些复杂,有些伤感,又带着几分茫然。
她大概站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抬脚走了进去:“走吧,进去看看。”
入画入琴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院子跟她的院子布局差不多,院子一角种了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树,然而在其他树木都枝繁叶茂苍绿葱葱的时候,这棵树却是光秃秃的只剩枯死的枝干,大风吹过便能折断。
地上一堆枯烂的叶子,还有残半的断枝,院子里草木丛深,台阶上因为常年没人驻足行走,早已长了一片青绿湿润的青藓,屋门紧闭,泛着深沉而又灰暗的破败。
这是一个死院。
沈知走进来后便是这种感觉。
安静、荒芜、死气沉沉。
这个院子似乎随着主人的离开也跟着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生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静悄悄的烂在了沈府的这个角落。
沈知拾阶而上,站到了屋门前。
“小姐,要进去吗?”入画问道。
一旁的入琴却是有些紧张了。
虽说这个院子就在沈府里,院子曾经的主人还是小姐的生母,但眼下站在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院子里,明明太阳温暖而又明媚,她还是莫名有几分寒毛直竖的感觉。
沈知站在屋门前,眸底有几分伤感和追忆,半响后却是转身道:“不用了,回去吧。”
这个地方,是她压在心底的回忆,平日里不敢触及,便是想起都会觉得心头微疼,总怕一旦回忆起母亲还在时的时光,她便会软弱下去。
几人原路离开了院子,出了院门的一刹那,几人都感觉到浑身一暖,仿佛终于从冰寒九天走到了和煦春日里一般。
“小姐,要去亭子那边看看吗,那里好些花都开了,还有几个没见过的新品种呢。”入琴提议道。
她想让小姐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实在有几分阴冷,而且还是已故夫人的住处,小姐此刻心情必然不好受。
沈知没答话,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几人,微微眯了眯眸子,问道:“那是谁?”
谁?
入画和入琴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一个穿着青色丫鬟服装的丫鬟缓缓往这边走来。
入画仔细的辨认了一番,迟疑道:“好像是徐夫人?”
第93章闲鹤大师归来()
入画仔细的辨认了一番,迟疑道:“好像是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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