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是不甘心自己一腔付出都白费了功夫。
“这个属下不清楚。”灰翎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顾千千咬了咬牙,灰翎作为萧郅身边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这么说只不过是看不起她过去的身份,觉得她没资格知道罢了。
等她有朝一日坐上王妃之位
顾千千心里暗自愤恨的想着,到底是怀着一肚子怨气走了。
灰翎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道失望。
又是一个被这富贵和权势冲昏了脑袋,野心膨胀的人。
若不是顾念着那份救命恩情,顾千千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自家主子如何会对她这般百般照顾,应了对方的诸多要求,将对方接到京城,给了对方一座独立宅院,众多奴才丫鬟,都是京城小姐才会有的待遇,还赐下无数白银黄金和珠宝。
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知足,反而肖想更多,时不时便要凑到主子身边,其中用意,局外人都能看的出来。
主子未必不知道,只是碍着那份救命恩情,到底没太刻薄的对待对方,只尽量不见对方,避着罢了。
回到房间后,萧郅问:“人送走了?”
“送走了,”灰翎回了一声,面上有些迟疑,“顾姑娘那边,要怎么做?”
主子要医治腿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都是对主子极其中心绝对不会泄密的人。
唯独这个顾千千,因着那份救命恩情,时常出入在主子身边,难免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也为主子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原本出于多方面考虑,主子并没有派人手监视对方,然而从今日来看,顾千千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怕是已经让主子起了戒备之心了。
“派人过去吧,若是有所异动,便让她开不了口。”萧郅垂着眸子,视线落在手中的卷书上,语气淡淡。
他可以顾念着救命之恩,满足对方的要求,但若对方得寸进尺,做一些触犯他底线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留情。
果然
灰翎心里暗道一声,恭敬的应道:“是。”*
******
沈知和沈芸回到沈府后,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荣氏让她们过去一趟。
荣氏?
沈知微微一蹙眉,看了一眼沈芸,却见对方也是茫然的样子。
“娘有说是什么事吗?”沈芸塞了点银子给那传话的小厮。
小厮笑嘻嘻的收下,道,“奴才也不晓得,但应是好事。”
他这般说,沈知和沈芸心里也有了点底。
去的路上,沈芸还在那边猜测,“莫不是大哥要议亲事了吧。”
沈岚今年二十一,京城里同年龄的男子很多都已经成亲了,独独沈岚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姐姐,我不在的那三年,你就没听说过哥哥有什么意中人吗?”沈芸试探的问道。
沈知闻言,蹙眉道,“婚宴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不是应该问父亲或母亲吗,怎的来问我?”
“却是妹妹想岔了,我以为姐姐兴许知道一点呢。”沈芸笑道。
沈知唇角微微一扯,没有再接话。
待到了荣氏的院子,荣氏正在让丫鬟给她描着眉,知道她们了后便让她们先坐在外面等一会儿。
两人坐着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荣氏施施然的从内间里转了出来。
细眉长眸,眼角上挑,精致的妆容,头戴一套金玉满芙蓉的头面,眉间画上了精致的花钿,瞧着甚是美艳逼人。
沈知见了一礼,轻声道,“见过母亲。”
而沈芸见了,眼里闪过一道惊艳,却是凑过去抱住荣氏的胳膊亲昵道:“娘,您今日好漂亮啊。”
“就你嘴甜,”荣氏听了,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眼角余光看见沈知在一旁,笑意不变道,“知儿也一起来了,都坐吧。”
沈知和沈芸依言坐下。
荣氏这才道,“眼下郭先生已经走了,而芸儿你又刚回来,我琢磨着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了,便想着从教坊请个女师傅来教你们女工,教你们学学绣活。”
听到郭先生这个名字,沈知眸子微微一闪。
郭先生在沈府教了她一年多才走,她其实很羡慕对方,获得潇洒肆意,不为各种礼教框条所拘束。
京城里那些贵妇在知道郭先生所教的是什么后,便都不大愿意再请她了,荣氏知道了反而没有辞退郭先生,反而继续让她教导沈知。
她在打什么主意沈知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觉得郭先生的教的那些东西有些惊世骇俗,为世道伦理所不容,若她长期被郭先生熏陶,想必行事作风也会有所改变,到时候更容易抓住她的把柄罢了。
可沈知却是真心觉得,这个独来独往而又利落的郭先生,是她最羡慕的样子。
自由,肆意,随心,对方所做的事情,都是随心而发,活出了她想要活的样子。
而对方的眼神也确实狠毒辣透彻,走之前,曾对她说过一句让她印象十分深刻的话。
“你看上去虽然很潇洒,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你是最在意最放不下的那个人。你要知道,有时候执念,才是最害人的东西。”
她将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却依然只能自嘲的笑了笑。
先生说的话没错,执念是最害人的东西,可若没了执念,她又是为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继续活下去?
这些问题,不管她迄今为止,想了多少遍,答案也都只有一个。
或许以后,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后,这个答案便能有所改变,但却不会是现在,这是她一遍遍自问后,始终的出来的结论。
另一边,荣氏还再说着,“你们如今也快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多学点手艺,这样嫁出去以后,才能做一个让夫家满意的贤妻良母,知道吗?”
沈芸闻言,却是微微红了脸蛋,害羞般的撒娇道,“娘亲,我还不想嫁,再说,要嫁也是姐姐先嫁人啊。”
“自然是知儿先嫁,但你也迟早是要嫁的,不嫁还等着天天待在府里让爹娘养着你吗?”荣氏嗔了她一眼,视线转而看向沈知,柔声细语的问道,“知儿,你怎么说?”
沈知微微一笑,道,“母亲做主便好。”
荣氏满意的笑了,道:“那便这样说定了,过几日我变会将女师傅请道沈府,届时你们要好好学才是。”
说完这件事,荣氏便打发了她们离开。
而荣氏的做事效率确实也高,紧紧过了两天,教坊内的女红师傅便被请进了沈府,负责以后教导沈知和沈芸的女工。
这个教坊请来的女工师傅并没有十分出色的相貌,五官平凡普通,眼睛狭窄细长,带着一股刻薄的凶相。
然而令人惊讶一眼难忘的事,她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奇特的气质,尤其言行举止中,别有一番气质。
“你们可以叫我芳师傅,从今儿开始,便是我教导你们学习女工。”这个名唤芳师傅的女工师傅耷拉着眼,声音平淡无波的说着。
沈知上一世并没有学过女工,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学,尤其是这芳师傅,教导女工时并不会十分细心仔细的教,只是自己做一遍,再说一遍,其他的都是需要自己摸索。
然而学了一会儿,沈知便发现,这绣活就跟她使金针一样,关键都是在于手上功夫。
她能把金针耍的熟练,这绣花针自然也不在话下。
于是,原本该十分难学的女工,她适应了绣花针的手感以及绣花的手法后,便很快熟悉了起来。
第62章女红师傅(十一更)()
而沈芸便发现,同样都是这个女工师傅教导的,同样学习了三天时间,在她还只能在那边穿针引线,歪歪扭扭绣活的时候,沈知已经能绣出一朵精致的花样来了。
这让她心底既是嫉妒又是不甘。
在这样的事情被荣氏知道,荣氏将她喊过去问话时,这样的嫉妒不甘就变成了不满和怨恨。
“我听那芳师傅说,你们同样都是一开始连穿针引线都组做不到的生手,怎的学了三天,沈知都能绣出一朵花样来了,你却还停留在绣的阶段?”荣氏请这个女工师傅也是颇花了一番功夫,这个女工师傅乃是曾经在宫中待过的,后来因为年纪大了便被遣送出了宫,可即便如此,人家一手精妙的绣活仍然是京城众多绣工无法比拟的。
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得意将对方说动了请到府上来教导自己女儿女工,可结果倒好,反倒是又便宜了沈知那个小蹄子了!
眼下沈知不在,荣氏自然不需要再刻意做出慈母的样子,眉目森冷表情不悦道,“你若是连女工这么简单的事都比不过沈知那个小蹄子,就趁早死了那条跟对方作对的心,别到时候惹了一身骚还得连累我!”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
荣氏失望的看着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格外的难听刺耳。
沈芸猛地掐紧了掌心,内心里怨恨剧烈翻涌。
沈知,又是沈知!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沈知都跟在她身后阴魂不散,让她受尽羞辱。
“娘,我不会输得。”
她哑了嗓子,垂下眸光,掩去一闪而逝的怨毒。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几乎是拼了命的学着,别说沈知察觉到了,就连向来不怎么指点她们的芳师傅也感受到了,或许是因为这拼命学习的态度,芳师傅对沈芸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也会时不时指点一番沈芸。
而与此同时,沈知却也察觉出了这拼命表象的底下藏着的暗流涌动的。
就像此时,沈知正低着头绣着手里的花样,突然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钉在了她的身上,那道视线让她十分不舒服,仿佛包含了透骨的恶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被盯了大约有几息的时间,沈知蹙眉,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那个方向是沈芸所在的地方。
几乎是在她看过去的瞬间,沈芸便掩去了眼中的森然与恶意,状似好奇的盯着沈知手上的绣样,道,“二姐姐,你绣多少了?”
仿佛那股令人不适的感觉只是沈知的错觉般。
但那可能是错觉吗?
沈知扯了扯唇,假装不知道般,说道:“已经绣了一半了。”
沈芸赞叹道,“不愧是姐姐,学的快,绣的也快。”
说着看向自己的绣样时,表情便变成了苦恼,“我的一半还没到。”
沈知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却见沈芸的绣样虽然没绣完一半,但比起她的来,也差不了多少,眸底不由闪过一道惊异。
她为什么能绣这么快,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几年她不停练习针术的原因,而沈芸前段时间还只能穿针引线,如今却已然能堪堪赶上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并不难猜。
再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时不时感受到的不舒服的视线,沈知心里清楚,沈芸这是不甘心被她压着,势要超越她踩在她头上呢。
难怪对方进步这么快,怕是晚上回去都在练习吧。
沈知唇角微翘,笑道:“妹妹你莫要妄自菲薄,我瞧你的也快到一半了,最近真的是进步神速,连芳师傅都夸你了呢。”
沈芸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喜意,嘴上却还故作谦虚道,“比不上姐姐,我还需要多多练习才行呢。”
这时,芳师傅进了屋子,两人都自觉的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手上的绣活。
芳师傅是被荣氏叫走的,旁敲侧击的问了一番两人最近的进度,听到芳师傅夸沈知的绣的又快又精致时,虽脸上还是带着笑聆听的,但眉间却是下意识微微蹙了起来,再听到沈芸最近进步非常大,已经堪堪赶上沈知,微蹙的眉头便舒展了开来,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芳师傅是从宫里出来的,经历了后宫妃子们的更迭,也看多了各种各样的宫斗场面,早就练就了一副毒辣的眼睛。
荣氏这番表现,她眼里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门儿清。
继母终归是继母,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对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好。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嫡女,而自己的亲女儿却是个低人一等的庶女身份。
听说这沈府主母在多年前还只是个妾室,是原嫡母去世后,沈府老爷才扶正的。
这里面有多少不干净的内幕,除了当事人又有谁会知道呢。
芳师傅垂着眼,心里早已转了很多个弯,心里辗转了多个猜测,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只不过是一个拿着月例教导女工的女女红师傅而已,何须去管这些腌脏事。
打听完两人的情况后,荣氏思忖了片刻,道:“月心,去将我房间里的那个荷包拿来。”
月心了然的点头,走进了内间,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模样精致饱满的荷包回来了。
芳师傅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不曾抬头看过。
对她这份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表现,荣氏很满意,拿过月心手上的荷包,轻柔而又不容拒绝的放到了芳师傅的手里,轻声细语道,“我这宝贝女儿就要依靠芳师傅您多多教导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芳师傅莫拒绝才好。”
她嘴里的说的是我这宝贝女儿,而不是我的两个女儿,这宝贝女儿是谁,自然不消多讲。
塞到手里的荷包沉甸甸的,估摸着少说也说也有一百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半辈子的吃喝了。
芳师傅眼眸半睁半闭,就在荣氏快绷不住笑容以为对方不会收下时,芳师傅接了过去笑道,“夫人客气了。”
见她非常自然的收下了,荣氏脸上的笑容更满意了,在她看来,收了她的银子自然就是听进去了她的话答应了她的要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管怎么说,冲着这一百两银子,芳师傅也会对她女儿多加照拂些。
至于那沈知
荣氏却从没想过买通芳师傅让对方苛待沈知的可能性。
她又不是傻得,买通女红师傅故意让对方苛待自己另一个女儿,这事若是被府里那些嘴碎的奴才们瞧见再顺道编排编排,传到老爷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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