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知道他绝对不是人。
仿佛看出了迟意浓的想法,鸾歌提袖掩唇,垂首之间笑意温婉,端然便是一派江南风韵,半点不见之前眉宇之间的那一份豪迈与巾帼豪情。“虽然来到此地不久,但是我们姐妹对于这里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她道,“这里大约是哪个势力残留下来的地方吧,古怪的紧,而他”
“这里还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东西在。”双生姐妹的默契就是用在这里的,凤舞接上了姐姐的话,她也是笑着的,只是却不如姐姐一般含蓄温婉。“虽然从广义上来说和我们是一样的存在,由刀剑得到了人形,但是实际上还不如我们呢。”
鸾歌:“至少我们可是独一无二的――可不像是他们一样,只不过是本体的一个投影罢了。”
“虽然已经能切断了联系,已经不算是单纯的分/身了,但是也还好不到哪里去吧?”凤舞接着说道,佳人美目轻盼,波光流转之间,仿佛脉脉含情,“而且他们都是背主之物呢。”
“因为曾经对自己的主人举起了刀刃,被毫不犹豫的抛弃之后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之中,最后变成了像是这种疯狗一样的状态。”两姐妹异口同声的说道,算是做了最后的总结,“毫无理智可言,见到任何外来的存在的第一反应都只会是举刀。可笑的期盼着旧主的宽恕,同时又在绝望之中堕落。”
“其他的呢?”迟意浓没有给地上的男人半个眼神,弑主的刀剑谁会喜欢,还是不具备唯一性的那种。何况迟意浓早就有了心爱的佩剑,也没什么奇怪的收藏想法,至于同情,那就更加的没有了。不过只是自作自受而已。“也都被你们解决了吗?”迟意浓这样问道。
“已经全部控制了。”答话的是鸾歌,她说道,“因为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所以我和妹妹只是制住了他们,并没有下死手。”
“这样呀”迟意浓只沉思了一秒钟,“那就放着吧,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
“嗳?”凤舞有点疑惑的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主人是知道怎么离开了吗?”
“当然不知道,毕竟我对这些不熟悉,也不怎么了解――换晴明来大概可以很快的推理出来发生了什么要怎么离开吧?”迟意浓有些失笑,她对着自己的佩剑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不过也没什么啦,毕竟我用的是晴明的符纸,之前我还撕了一张晴明给的符,现在晴明大约已经知道我不见了,正在找我吧。”
她笑的十分甜美,而含在这笑容之中的那种全然的信赖,却比她的笑容更加动人。
看的某些人眼睛疼。
――比如说,正在负气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正在将那些付丧神们一个个的拎起来往池子里扔的鸾歌和凤舞这两姐妹。
――又比如说,正在被一个个往池子里扔,曾经有过背主这一行为――虽然并非是出于本心――的付丧神们。
只是,你们不表现出来,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于是现在两人正在生火休息也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迟意浓正抱着白天被自己用来砍柴的鸾歌凤舞心痛擦剑,而在另一边休息的安倍晴明他正在做手工。
当然,除了自己基本什么都没带的安倍晴明自然是不会带着这些东西出门的。那些工具,都是迟?习惯性准备?偶尔会用?有个手工党好友?意浓友情提供的。
整个过程之中,安倍晴明可谓是心神不宁,隔个一会儿就要往迟意浓这边看看,注意着她有没有往自己这边看有没有看到自己在干什么。
虽然用的工具都是迟意浓给的,也被知道了自己要做手工的事实,但是安倍晴明觉得自己的借口找的还是不错的。
毕竟,都是真话呀。
而他剩余的那些时间,想来还是能够努力一把,尝试着给喜欢的女孩子一个惊喜的。
迟意浓倒是没注意他在干什么,毕竟人总是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的,她也没什么窥探别人私事的爱好。秀姑娘一心擦自己只剩下一把的佩剑,擦完了以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虽然因为五感敏锐以及夜间警戒等种种原因而做不到不听,但是不看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迟意浓收到了安倍晴明送的一根发簪。
“这是?”迟意浓接过发簪,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显然是用附近木头做出来的发簪,表面并不算是如何光滑,拿在手里的时候便能够轻易的感受到带着一点细微的湿润与来自于树木的清淡气味。簪头处的花倒是刻得很精致,几朵花儿凑在了一起,柔弱的盛开着,然而在花瓣掩映之下,又有细细的枝条抽长出来。弯曲着的花枝纤细曼弱,仿佛稍稍用力便会轻易的折断了去。
有点眼熟。
迟意浓想了想,没忍住摸了摸鬓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根发簪的样子和自己昨天顺手扔出去的那根银簪有点像。
不过这根发簪的花好像多了几朵?
“礼物。”阴阳师拿蝙蝠扇半遮住了面容,然而眼中含着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了的。他略微眯了眯眼睛,用一种十分愉快的语气说道:“昨日七娘应对清姬损了根发簪,正好闲时有空,便试着做了一根。初次尝试,不知样式。手拙之作,还望七娘莫要嫌弃。”
“怎会?”迟意浓微微摇头,语气之中全然的都是真诚的赞美,“晴明的手很巧呢,发簪也很好看。”
“七娘要带上试试吗?”安倍晴明摇着扇子,如此的建议道。
迟意浓自然不会拒绝,也不在意安倍晴明就在身边,直接便拿了发簪在自己的额角比了比,在确定了位置之后,十分熟练的把发簪插进了鬓发之中。
只是与昨日的用法不同,昨日那根银簪是被迟意浓戴在了靠近边缘的位置,簪头那一部分的花枝延伸出来,便十分自然的在额角出开出了细小的银色花朵。而今日的木簪则是被迟意浓配在了脑后,取代了原本那根摇花缀流苏的金簪的位置,淡黄色,近乎于白色的花朵郁郁的凑在了一起。细细的花枝蜿蜒着探出去,像是生长在瀑布中流的花树,努力的伸展着躯体,想要将那流泉拦腰截断。
如果仔细数一数的话,便会发现,那花树上盛开的花朵,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四朵。
七朵攒在了一起,簇拥着开出一场盛大的芬芳,余下的七朵则是零星的点缀在了弯曲的花枝上,细小的花瓣舒展着,仿佛想要彼此触碰。
第125章 山河之三()
贺茂保宪当然很相信安倍晴明。
“师弟你从小就聪明;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我来提醒。”黑衣的官员拿着蝙蝠扇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表情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纵容;“说起来;倒是我多事了。”
“怎么会?”白衣的阴阳师弯着眼;俊秀的面容上满是愉快的笑意。“我知道师兄是挂心我。”
这是关心;他自然收下。
贺茂保宪道:“晴明你向来聪慧,我也没有什么能够提醒你的。总归;你自己知道分寸就是了。”
一位大阴阳师;还是在阴阳术上造诣最佳的一位,在如今这鬼神横行的世道,任谁也不会轻易得罪。越是身份尊贵的人就越是惜命;无数达官贵人簇拥在修行者的身边只为求得他们随手的一道符咒以求护卫,像是安倍晴明这等大阴阳师更是堪称国之瑰宝。想要弄死他可能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带来的后果也不会让平安京难以承受。那些惜命的贵族们可能会冒这个风险;却绝不会因为安倍晴明想要前往大唐而下这个决心。
安倍晴明道:“不过只是去一趟唐国罢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情的。”
“保持你的立场啊晴明。”贺茂保宪从一个在朝官员的角度告诫着自己的师弟;“东瀛虽然是大唐属国;但是在这时候”
安倍晴明微微颔首:“我自然明白。”
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决定都需要慎重。
贺茂保宪很欣慰的发现,自家师弟终于不再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漫不经心模样,然而他还没有因为师弟终于懂事了这件事情欣慰多久,就听到安倍晴明说:“左右我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
这话来的实在是没头没尾,贺茂保宪迟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安倍晴明说的是什么。他几乎是讶然的睁大了眼睛,原本就要吐出来的一口气就这么被安倍晴明一句话给噎的卡在喉咙里。当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干了什么?”贺茂保宪艰难的问道。
安倍晴明拿扇子遮了半张脸:“应该去做的事情。”
这样的回答,说和没说有区别吗?
贺茂保宪真心实意的觉得,要不是打不过――他真的想要把自家师弟吊起来揍上一顿。
安倍晴明:但是师兄你打不过我。
这真是个惨烈的真相呢。
平安京第一的大阴阳师这般感叹着,丝毫没有感受到良心的谴责,毕竟他作为一个半妖,压根就没有这种纯种人类才会有的东西。安倍晴明依旧把扇子摇的欢快:“我要回去了,师兄。”心知不能刺激过度,在这么说下去贺茂保宪真的很可能不顾风度的掀桌子,安倍晴明明智的选择了先走一步。
“过几天我就走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好好的处理一下。”
走之前还是在无意之间刺激了一下自家师兄。
贺茂保宪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桌上的清酒:“果然是没救了。”
别以为贺茂保宪真的闲得慌连师弟出趟门都要管,正如同安倍晴明所言,就算天皇刚刚被唐国的皇帝下旨申斥了一番,去唐国也完全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东瀛和大唐之间不管是经济文化政治还是其他方面都实在是差得太远,在大唐那边司空见惯的东西在这边便成了稀世珍宝,多的是人盼望到那边去。
从贵族来说,每次派遣遣唐使前往大唐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因为那几个名额而争执不已,毕竟作为遣唐使前往大唐不仅能够在那边享受一下从前想都想不出来的的生活,在回来以后高官厚禄远大前程几乎就是肯定的。如此收益,虽然贵族的风度让他们不会当场大打出手,但是暗地里死命的下绊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据贺茂保宪所知,已经有好几家因为遣唐使的名额而结下了不小的仇恨。
而从平民来说,这种情况便更加的严重。没有钱搭船也没有关系,贫穷的逼迫之下,几乎每天都有人抱着个木盆就往海里跳。就算没有正式的通关文书也好,即便明知只是九死一生,也还是前赴后继,用自己的性命去博那一线的生机。
这是人性本能的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是阻止不了的渴望。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每年东瀛都有为数不少的人前往大唐,光明正大的前去和偷渡的都有,去进修的阴阳师也不是个例,此事古而有之。
从前百年算起,去大唐进修的僧人阴阳师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贵族们总是要对去过大唐学习的人更加的信任一点,没有去过大唐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高人。安倍晴明也有过这个意象,只是前些年事物繁多,又有八岐大蛇之事缠身,只能推迟时间。如今万事皆毕,他现在说自己要去大唐,只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也没什么。
何况――再怎么说,贺茂保宪也不觉得自己师弟傻。
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安倍晴明向来都是准备周全。他能够想到的事情安倍晴明自然也能够想到,白狐公子向来爱惜羽毛,怎么会让自己的名声有所损害?贺茂保宪之所以多此一举,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安倍晴明在迟意浓之事上的态度罢了。
这对师兄弟年纪相差不大,关系也十分和睦,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一对竹马。安倍晴明敬重贺茂保宪,贺茂保宪关怀安倍晴明,两人互相扶持,虽也有利益因素,但情谊也是不假。
比如说,贺茂保宪从前催安倍晴明娶妻生子,其中的确是有着信任安倍晴明的人品存在着把心爱的妹妹托付给他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师弟。老派人的思想就是这样,总觉得女子就是需要嫁人,男子也定然需要成家,这样才算是幸福而完整的生活。
从前贺茂保宪愁安倍晴明眼高于顶,明明整个平安京的女子都爱慕他本人却谁都看不上,死活不愿意成家活像是要和他的阴阳术过一辈子,偶尔的时候还要忧愁一下某天自家师弟会不会和他的某个式神在一起了。现在安倍晴明找到了喜欢的人,贺茂保宪又开始愁别的了。
贺茂保宪是见过迟意浓的,诚然,那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与平安京中的那些女子不同,那位来自七秀坊的女性眉目柔婉,气度高华。远远望去,宛如一枝盛放到极致的粉色樱花。那时候她正站在属下,粉裙金簪的少女容华若桃李,气质若春风,一蹙一笑都是款款动人的风情。
便是天上的辉夜姬也比不上她的美丽。
这是安倍晴明的原话,处在恋爱状态的阴阳师智商简直直线下降,笑起来无比的傻白甜,半点都看不出来狐狸狡黠的影子。贺茂保宪只要想想当时安倍晴明梦幻的表情,就觉得胃疼。
这显然就是动了真心了。
从前的时候贺茂保宪对此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外力影响罢了,他还是很相信安倍晴明的定力和自制力的。但现在贺茂保宪简直想要回到过去把那时候的自己给摇醒。他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觉得安倍晴明会受到区区一个咒术的控制?何况那咒术早就被解除了啊!
而且――师弟你为什么一说起来你的心上人就笑的傻傻的!
师弟能够找到喜欢的人还能够把喜欢的人娶回家,贺茂保宪当然为此感到高兴。而且迟意浓的条件也很好,长的美,才华高,还是唐国的七秀坊的弟子。因为两国国力对比和附属关系,便是一个大唐的寻常女子都能够嫁给贵族当正妻。迟意浓这样的条件,嫁给安倍晴明从某种方面来说,还算是下嫁了。但是问题在于――
未来的弟妹武力值太高。
虽然看着娇娇弱弱纤细柔美和平安京的那些弱不经分的贵女们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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