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日本因为不明情况而不慎误入妖怪巢穴的唐人少女,以及一时意气孤身进入险地除妖的阴阳师。这个搭配看上去显然十分奇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极不搭调。如果换个情况的话安倍晴明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但是――
其实他的选择,在看到那个名为迟意浓的少女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名字是最短的咒,而在第一次见面便主动的交换了名字的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咒所缠绕。
仿佛被安排着的相遇,原本不应该有什么相关的命运的丝线被搅乱,缠到了一起。
虽然成功的消灭了妖怪,但是被妖怪下了效果为“爱上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的咒的阴阳师的心中,却燃起了对于那唐人少女的炽热爱意。
从感情产生的速度来说的话,大约可以被称之为一见钟情。
但是安倍晴明很清楚的知道,这一份一见钟情,是假的。
虽然仿佛发自内心,或许那份感情是真实的,但是来源与动机却是如此不堪深究的虚假――而被这样的虚妄感情所驱赶着、完全无法压下心中那一份念头的自己,也实在是太过于狼狈。
心中在说着要保持距离,但是身体的行为却总是要比思维更加的快上一步,一直到做完了才想起来那是太过于亲密的距离和对自己心情的放纵。然而这个时候才蔓延到了心中的懊悔也只不过是姗姗来迟,除却更添几分无奈之外也没有什么作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倍晴明也会回忆白天的时候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后无一例外的,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不妥当。也许在尽力的控制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心中的那一份心情,他所能够感受到的那一部分,一天多过于一天。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为了这个事实而感到欢喜雀跃,兴奋难言,而另一半的自己则是在忧心忡忡,对于自己所受到的咒语影响一日大过一日而感到忧虑苦恼。
然而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又会完全忘记夜深人静时候漫上心头的懊悔,处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之后,在理智上线之前就会自发的去找迟意浓。
迟意浓似乎总是能够找到许多的事情来消磨时间,安倍晴明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手边几乎都有事情要做。
有时候是研磨写字,有时候的刺绣描花,有时候是弹琴下棋,又或者是舞剑伴乐。虽然几乎不怎么出院子,但是她却一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甚至很少会有真正的什么都不做的空闲时间。安倍晴明也并不是那种非要别人放下自己的事情来迁就他的人,是而虽然很多时候他们都呆在一起,但是出现最多的日常也只不过是在同一个地点各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罢了。
区别只在于迟意浓是完全的全心投入,但是他则是会忍不住的,悄悄的看着她。
但不管是做什么,即便只是简单的交谈,就算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就会觉得非常的,幸福。
安倍晴明喜欢迟意浓的一切,微笑也好,苦恼也好,就算是偶尔的执拗也很好。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在他的眼中,自己所喜欢的人自然是没有一处的不好。不管是泼墨挥毫,还是抚琴舞剑,又或者是焚香折花,只要是迟意浓,在他看来,便都是好的。
都说爱情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但是,他所喜欢着的这个姑娘,本来就是那样好的女孩子啊。
你什么都好,怎么都美――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又或者说,美好如你,我怎能够不爱你。
宽容到不可思议的包容,以及强烈到了无法抑制的渴盼。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
偶尔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疑惑。
但是比这种疑惑来的更多的,却是日复一日的自我唾弃。
每天一句的“路上小心”与“你回来了”,以及那些生活之中的琐碎小事,虽然知道这只不过是礼节性的关心,但是安倍晴明却忍不住的产生了一种夫妻的错觉。
很多的事情迟意浓都是不知道的,就像是那个颜若轻兰的少女永远也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能够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一样,她也不会知道,自己那些无意之中的行为举止,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偶尔的时候,又会让他产生什么不知羞耻的可悲妄想。
这是不对的。
安倍晴明这样对自己说,却是无力阻止内心之中的妄念。
心中的阴暗在招摇着嘲笑他的虚伪,而他明知自己的错误,却还是选择了放任。
她有喜欢的人了。
她总是要离开的,就只有这么一段时间。
解咒的准备就快要集齐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
很快,这一份感情就不会有了。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稍微的放纵自己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用着这样的理由,他继续和少女相处着,不动声色的拉近了距离,做出了更加亲密的举动。
偶尔的时候,安倍晴明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个咒的影响,自己是否还是会对迟意浓产生这样的感情呢?
他曾经为此投注了不少的精力,但是最后他也只不过是发现,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去思考的意义。
无法抑制。
不愿控制。
因为如此,于是放任了自己的靠近,然后,越陷越深。
直到分不清真假。
在看着桃花树下,对着那一枝桃花轻浅微笑的少女时候,安倍晴明想起了很多个瞬间。
山洞之中偶然看到的那一角鲜嫩的粉色裙角、夜半仿佛御风而行的轻盈身姿、转身的淡然身影、站在树梢上往下面看的时候的愕然目光、被火光照射出来的虚假期盼,递到嘴边的甜蜜酥糖、回首时候的嫣然笑意、于危险之中的那一个拥抱那么多的回忆啊,每一次的回想,心口的那一处都会产生微妙的悸动。
或许感情真的能够让沉溺其中的人变成傀儡吧。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
我是你手中的傀儡,而你的一蹙一笑,是操控我的丝。
而你甚至不知道。
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心甘情愿。
仅此而已。
迟意浓往背后摸了摸,一点都不意外的摸到了一对系着火红色孔雀羽流苏的双剑。
唔,鸾歌凤舞。
秀姑娘直起腰身,虽然头还在痛着,但是这并不妨碍头脑的清楚运转。
迟意浓觉得自己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回到了曾经第一次踏上寇岛的时候 ――不论是衣着,还是兵器,又亦或是那时候的状态,都与记忆之中的丝毫无二。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一个安倍少侠在等着自己去救呢?
当脑海之中冒出来这个念头的时候,迟意浓不由得笑了出来。
想来是有的吧。
迟意浓并不觉得自己会同安倍晴明失散,虽然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毕竟,作为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还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这绝对不是被无辜波及牵连的怨气哟。
毕竟实验失败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格外的特殊了一些、被波及到的人多了一个自己罢了。
115。因果之一()
此为防盗章 迟意浓便是因为这个而皱眉。
因为撞见东瀛恶徒劫掠百姓而一时冲动追过了头,等到迟意浓回过神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此时虽然已经上岸,不用担心海上风浪,但是这种看上去虽然绿树成荫但却是毫无人烟的荒岛,迟意浓很担心自己能够撑几天。
如果能够看到人就好了,这是在一个人走了三天,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留下的痕迹之后,迟意浓发出的感叹。
这三天她走的并不太平,这块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猛兽甚多,时不时的便会突然窜出一只来。虽然对于迟意浓来说并无威胁,但是数量多了,也难免觉得烦人。
迟意浓抬头看了看天色,这片山林想来已经是生长了很久了,枝叶繁密,便是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盛的时候这里也是昏暗的,只是凭着一点奋力透过枝叶缝隙的光支撑着不至于坠入暗中。迟意浓习武,身强体健之外还自带五感敏锐属性,抬头的时候便隔着不知道多少层的叶子做出了判断。
已经快晚上了。
怪不得湿气开始重了起来。迟意浓这样想着,却是并没有像是之前的几天一样加快了脚步试图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多走一些路,而是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走到了这边林子的边缘处。
但是现在迟意浓暂时却不想走出去。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
这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从迟意浓的位置看过去,原本树木茂密的林子陡然变得空旷了一些,整体看上去就好像是突然的被人为开辟出了一条道路一样。但是在这道路的尽头,却并非是什么平坦大路。迟意浓眼力好,虽然距离不远,但是她还是看到了尽头的那个山洞。
那山洞的洞口看上去也有几分巧妙,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猛兽张开了大口。
突然看到的话,应该能够吓到不少人吧?
迟意浓这样想着,虽然能够听到那莫名有些熟悉的女性嗓音,但是她却并不想要前去救人。
秀姑娘可不觉得,等着自己去救的会是一个人。
她想起在过去的三天之中自己遇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请允许迟意浓这么称呼那些长相奇特完全认不出来是什么的生物,深深的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也就只有遇到的那些虽然长得奇怪了一点,但是实力实在是不怎么上的台面,都能够被迟意浓轻易解决这一点了。路上迟意浓也曾经遇到一个勉强保持着正常人类体态的女性,只是实在是气场不和,迟意浓尚未开口,那女子便手下带风的对着迟意浓便是一爪子,欲想置其于死地。
然后最后的结果是,那女子形态的不知名生物被迟意浓一剑斩断了一条手臂。
再一剑,便是取命。
何其干脆。
当时迟意浓在原地对着地上那一摊颜色诡异的血迹以及在瞬息之间便化作了几根骨头的尸体站了起码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想着以后回秀坊的时候,一定要拿这件事情去问问霜秀。
毕竟霜秀总是不在秀坊里一年到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居无定所到处行(自)侠(己)仗(在)义(浪),见过的奇异之事也比较多,大概能够知道原因吧?
迟意浓有点不确定的想着,同时她终于没有在原地继续的停留下去,而是抬脚朝着那远处的山洞走去。
风吹的急了一点。
迟意浓偶然抬头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而那本该挂在天上的明月,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几片黑云遮住,掩盖了光彩。
天色越暗,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接近。
而且仿佛数量不少?
迟意浓摸了摸自己有点冰凉的手,又伸手捏了捏耳垂。纤长的手指划过身后双剑的华美流苏,那种微凉的柔软触感令她冷静了一些。
其实迟意浓实在是算不得是一个胆子大的人,相反的,她也害怕很多的东西。怕黑,怕鬼,女孩子恐惧的东西她都有,只不过症状要更加的轻上一点罢了。然而现在的这种情况,凄风惨惨,暗色无边,更兼之那些仿佛漂浮在空气之中的鬼魅笑声,迟意浓觉得自己现在还只是有点手冷,还是很值得骄傲一下的。
定了定神,迟意浓突然想到,经过了这么一遭,等到自己从这里回去以后再去万花谷,就算是听祈年说一整晚的鬼故事都不会害怕了呢!
突然有点小小的开心。
但是现在并不是开心的时候,那冰寒的凉意越发浓重,迟意浓本能的判断自己不能继续在原地待下去――于是她直接踏起蝶弄足,闯进了那山洞之中。
这山洞外边看着笔直,里面却是各种的弯弯绕绕。迟意浓一路走来,少说也是拐了五六十个弯。
迟意浓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弯道的数量,然后,她听见了碎石被踢开的声音。
然后便是一声沉重的,肉体与什么发生碰撞以后发出的声响。
如果说前者还能够以风吹之类的原因来解释的话,那么后者无疑便证明着一点。
里面有人。
的确,是有人在等着自己去救!
这个认知让迟意浓有些欣喜,然而同时判断出来的对方处境不妙的信息却也一样无法忽视。
迟意浓加快了脚步,匆匆转过几个拐角之后,终于看到了那发出声音的人。
“你还好吗?”
还未仔细看,迟意浓便急急问道。
虽然满脑子的纠结,但是安倍晴明的睡眠质量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一夜安稳让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恢复,虽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迟意浓的肩上这一点让他有几分尴尬,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喜悦更多一点。
一边做出抱歉的样子来一边在嘴上说着冒犯了,但是实际上却只有无法抑制的欢欣,分开的时候也是刻意的拖延。就算是在心中如何的唾弃自己这种卑鄙的心理,然而那种因为和心悦之人亲密接触而产生的欢喜,无论如何都无法无视。
因为安倍晴明的克制,正在走神的迟意浓也没有觉得他的拖拉有什么不对的。秀姑娘正在给自己揉肩膀,虽然习武之人精力充沛,但是借出肩膀让一个大好青年靠着睡了一晚上也让她的肩膀有些酸麻。
果然,和师妹完全不一样啊。迟意浓觉得自己昨晚看着安倍晴明疲惫神色一时心软在他不自觉靠过来的时候没有避开而是任他靠着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给师妹靠一晚上没什么,但是安倍晴明和师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下次再也不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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