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话不便在此说了。
义微应诺而起,跟着他慢慢往掖门行去。
夜色深沉,除了巡夜的黄门、侍中、郎官,宫中其他人都在休息,至少不能出所属的殿阁,条砖铺京的平坦露道上,霍光慢步而行,引路的中官持着行灯走在前面,义微则跟在霍光身后一步外。
看着当朝大将军依旧规矩的步伐,她不由想起了一些旧事,心中竟隐约有些怀念有感觉。
“除了中宫……”霍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在夜色中格外清冷、清晰。
义微凝神听着,眼角却瞥见了霍光忽然有些不稳的脚步。
“……故太子之孙也拜托君照看一二……”
义微讶然失色,引路的中官也不由颤栗,几乎拿不稳手中的行灯。
见前后两人都不走了,霍光也干脆停下,转身对义微道:“中宫……曾孙平素都与众人同食同饮……中宫的范围却小很多……”
霍光不得不担心,这次……是不是只是试探?
“总而言之——”霍光异常郑重,“全拜托了!”
霍光长拜,义微侧身闪避,却也不得不长拜而答:“敬诺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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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女医与天子()
因为霍光的话,义微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见到卫太子仅存于世的唯一血脉,不过,办完所有任职庶务,从少府寺离开,还没到椒房殿,义微便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天子法驾。
——的确,那位少年天子总不能一直不出面吧!
在石渠边驻足片刻,义微转了个方向,绕道长秋门往椒房殿走去。
——很明显,霍光对这位少年天子……极为关注。
义微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也不太乐意与这位天子打交道。
不过,天子的行踪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经过长秋门,义微看着椒房殿内外,郎卫、黄门执禁甚严的样子,便知道天子一时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椒房殿走去。
宿卫的郎官等人看到一身皂色布衣的义微,都是一愣,随后还是一位中黄门机警,迅速反应过来,迎上去,毕恭毕敬地向义微行礼询问:“可是新侍医?”
能出现在禁中的女子,除了掖庭嫔御,就是宫人、宫婢,而无论哪一类,都不会着皂色布衣,只有应诏的女医会着这种官吏的常服之色。
“正是。”义微不卑不亢地回答,让那位中黄门十分舒坦,爽快地道:“侍医请合符籍。”说着便示意当值的中郎将过来验符籍。
义微轻轻一笑:“妾刚刚受书命,詹事尚未授符籍。”
“那就请出书命。”那位中郎将刚好走过来,听到女医的话,立刻接口,丝毫没有犹豫。
义微双手奉上书命,对方验过后,便示意随侍的书吏记录,随后便侧身让开:“义女医请!陛下问及女医多次了。”
——当今天子问及自己?!
义微觉得,这是一个再坏不过的消息了。
不过,很显然,那位年轻的中郎将并不需要在这种事情欺骗一位侍医。定了定神,义微力持沉稳地走进椒房殿,直接往后殿正寝行走。
方进正寝的院门,义微便看到了倚华给自己打的眼色,不过,毕竟天子在此,随侍的近臣也不少,一见义微便有人上前询问,随即便往殿内通报了,倚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低头静立。
根本没有时间让义微多思忖一会儿,中常侍已经通报结束,平静而有礼地请女医入殿了。
步入寝殿,义微在屏风外拜伏参礼:“臣微奉诏见陛下、中宫。”
话音方落,便有细微的足音从屏风后传来,随即就是一声温文尔雅的询问:“义女医,还记得朕吗?”
义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稍稍抬头,看了走到屏风处的天子一眼,随即迅速低头叩首:“臣愚昧……”
“女医风采依旧。”刘弗陵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文雅语气。
……难怪……
义微心念一动,却始终默然,尽管对少年天子仍旧记得自己这一点,并非完全不感到意外……
——毕竟,义微与刘弗陵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征和二年之前……
义微沉默着,刘弗陵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少年天子才淡淡地开口:“女医是来为皇后侍疾的……进来吧!”
言罢,少年天子竟是直接转身进了内卧,义微无声地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才起身步入内卧。
年幼的皇后已经醒来,倚着凭几,脸色仍是十分难看的蜡黄,双眼也黯淡地垂着,显然是疲惫得很。
义微一见便皱眉,脚步顿了一下,方要出声,便见女孩抬眼看向自己,随即又重新垂下眼,黑眸转动间,仍是毫无光采的黯然神色。只是这么一眼,义微原本要说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哽在咽喉处,让她备觉难受。
——说了又能如何呢?
义微心中酸涩,慢慢走到床边,在蒲席上坐下,恭恭敬敬地询问皇后的感觉。
望、闻、问、切,诊脉只是最后才进行的诊法,再说,这种药性相反而出现的情况本也不需要太快地调整药方。
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义微也没有多问,询问了几个例行的问题,便行礼打算请退,刘弗陵却再次出声了。
“朕记得,先妣昔日再三请女医入内,女医都拒绝了……”少年天子十分困惑地询问。
义微叩首拜伏,一派恭敬地听天子垂训,心中却明白了倚华的意思——这位少年天子的的确确是在针对自己。
——只是……年少的天子对幼年的事情竟记忆如此深刻吗?
若不是重新进入禁中,义微自己都快忘记刘弗陵所说的那件事了……
“大将军果然爱惜皇后。”刘弗陵话锋一转,似乎十分欣慰地感慨了一句。
义微不知道皇后对此是何感想,但是,她听到那个女孩强撑着,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外祖父职责重大,甚少顾念家人,外祖母在世时更疼惜妾。”
殿内良久无声,义微可以想像少年天子的眼神如何的愤怒。
——年幼的皇后其实是在说,外祖父这种程度关心不算什么……她根本没有上心!
真论起骄傲来,这位身后有两位辅臣为恃的皇后恐怕比仅有名分的天子,底气更足。
义微以为少年天子转开话题,不料,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淡然问道:“……义女医以为呢?”
义微一怔,一时拿不准刘弗陵的心思,自然更加慎重:“以臣所见,故博陆侯夫人与敬夫人的确很疼惜中宫。”
“女医也很疼惜皇后。”刘弗陵轻笑,却让义微心中一震。
“想来从今往后,皇后必会无痛无疾,一生平安。”少年天子很真诚地看着自己的皇后。
兮君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捅了一刀,之前那种彻骨疼痛再次翻涌上来,让她差点颤抖起来。
“承陛下吉言。”年幼的皇后低头回答,却说得极慢,仿佛是每一个都是从牙缝中往外迸出来的。
义微也没有想到天子会这样话,怔忡之后,她更加地用力将额头抵在地面上。
刘弗陵却笑了,笑声十分愉悦,让兮君与义微都很是不解。
好一会儿,少年天子才止了笑声,再次开口,说的却是让义微也分不清真假的话语:“昨日正旦,朕与皇后所食并无差异,义女医不如也替朕看看……所食是否有异状?”
刘弗陵的话音一落,义微顿时一惊,连兮君也是一脸讶然——皇帝竟要让一个女医为自己辨诊?
不解归不解,年幼的皇后还是很关切地倾身向少年天子询问:“陛下是否不适?”
刘弗陵很坦然地摇头:“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还是觉得不安。”
义微抬起头,随即再次稽首参拜:“妾为中宫侍医。少府太医皆侍奉贵人,诸事皆循规例,不容任何人擅自行事。”
虽然不明白刘弗陵的想法,但是,为天子辨诊本就是大事,又关系着太医署中的很多人与事,岂容这般儿戏?义微不想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将太医署上下得罪得一干二净,因此,推拒得十分坚决。
刘弗陵眉角一挑:“女医其实是不愿侍奉朕……”
“妾惶恐!”义微毫不犹豫,立刻接口。
被截住了话头,少年天子也没有恼,只是静静地看了始终伏首在地的女医一会儿,轻笑着转头看向兮君:“看来椒房殿又多了一个严守规矩的人。”
兮君皱着眉,看着年少的天子,却并不言语,刘弗陵也不恼,唇角啜着笑意,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皇后,良久,兮君抿了抿唇,不解地道:“陛下很希望让义女医辨诊?”
兮君觉得天子很奇怪——虽然义微的医术出类拔萃,但是,也并不是说她就比其它太医都高明,少年天子为何如此呢?
“不。”刘弗陵微笑,黑眸上笼着一层浅薄的缅怀之色,“先妣曾有此意。”
兮君一愣,还要再问,便见少年天子忽然起身,同时殿外一声通禀:“长主请见陛下、中宫。”
义微不禁皱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落入了什么圈套。
“侍医先退下吧。”干涩的童音让义微讶然抬头,却只看到女孩闭着眼的疲惫容颜,不由就怔忡了一下,待回过神,就见女孩无奈地看着自己,同时也听到细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义微苦笑,低着头膝行退后,将床前的坐席让给进来的贵人。
——鄂邑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一进内卧便直奔皇后的寝床,一脸关切地追问:“中宫如何?”待看见皇后,又是一阵儿惊呼,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义微深深地皱眉,仍旧拜伏在地,没有好奇探看的意思。
“皇姊且宽心。”少年天子语气沉稳地劝慰姐姐,“大将军安排了义女医在此,中宫断不会再出事了。”
义微深吸了一口气。
“义女医?!”鄂邑长公主刚坐下便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又是一声惊呼。
刘弗陵抬手指向内帷角落中拜伏着的义微,玄色广袖挟着冰冷的寒气扫过兮君的手。
勉强按捺下颤栗的感觉,兮君咬着牙收回搁在锦被外的手,随即抬头,在鄂邑长公主开口前清冷言语:“陛下,妾已疲倦不堪。”
——很显然,外祖父指派的这名女医很碍天子的眼!
看着天子与长公主近乎相同的沉静神色,年幼的皇后垂下眼:“妾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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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呼之欲出的真相()
(掩面上来……恭祝各位虎年大吉!……那个……请继续支持本文!……其实,大过年的写这章……真的……很不应景……不过……写完这章……易楚真的找回感觉!所以……望天……我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少年天子与鄂邑长公主无奈离开,义微有些明白大将军所说的那句话了。
——“中宫对属吏侍御还是很维护的。”
尽管身份尊贵的姊弟二人并没有对她实质上的为难,但是,年幼的女孩还是近乎强迫地让他们离开,中止那种让人很不愉快的诘难。
义微看着内户屏风旁垂下的锦帷,不由轻吁了一口气。
“陛下似乎很……不喜欢你……”
女孩沙哑的低语传入耳中,义微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寝床上重新坐起的女孩。
“婢子惶恐。”义微拜首低呼。
兮君盯着自己的女医看了一会儿,微哂轻叹:“在我这儿就不必惶恐了。”
义微不解地抬头,却见女孩再次躺下:“侍医退下吧!转告长御,让他们都在殿外待命。”
“谨诺。”义微没有理由拒绝。
退出内寝,义微转身便见中宫侍御刚要进殿,她连连摆手,示意众人退到殿外,众人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依着她的指示退了出去。
出了寝殿,义微才将兮君的话转告给倚华等人,随后便低声询问如何出宫。
倚华一愣,随即便笑着轻声回答:“自然还是一样的规矩。侍医属少府,请大长秋出书令,侍医自去少府丞处备录,验取籍符,便可出宫了。”
义微连连道谢:“如此便好。”她原本还担心皇后年幼,长公主又供养天子,不知还有什么新规矩约束中宫……
看着义微匆匆离开,倚华的目光闪了闪,心中不禁泛起疑惑,稍稍思忖了一会儿,便不由皱眉——是方才天子与长公主……
这个念头刚生便立刻被倚否定了——义微的举动根本是毫不避讳……
不过,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骀荡宫中,鄂邑长公主惊恐地看着朱纹漆杯从少年天子手中摔落,杯中的热水全部倾在天子的身上。
赶到天子身边,看清了情况,鄂邑长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天子身侧的中黄门,随即便连声唤人为天子更衣检视,唯一庆幸的是,杯中的热水并非滚烫,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宫婢、宦者簇拥着天子到侧室更衣,长公主这才转脸看向战战兢兢的中黄门。
见长公主坐回原位,垂眼不语,方才向天子耳语禀报事情,并因此引发天子异样的中黄门不由心惊胆颤,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长主……”
鄂邑长公主看都不看那人,捧着漆杯,轻轻地吹开热汽,优雅地啜饮着温热的****。
中黄门哆嗦起来,正在挣扎究竟要不要说话时,一声淡漠的命令从侧室传来:“退下吧。”
刘弗陵换了一件深青色的深衣,衣缘是连绵不断的长寿绣,从侧室重新回到主席,同样没有看那个中黄门一眼。
“……诺!”
虽然仍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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