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是真的没看见冬华,只不过在这个院子里,她向来瞧不起比她等级低的人。
听闻小姐居然让她拿自己的衣服给一个三等丫鬟穿,冬月立马拉下脸色,狠狠的瞪了一眼冬华,区区一个三等丫鬟,凭什么穿她的一等丫鬟衣服?
“怎么还不去?”古娇香自是看清了冬月的神色,之所以一直隐忍着火气不发,就是想看看这个上辈子她以为最忠心的丫鬟,到底做了多少背叛她的事。
古娇香自是知道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目前自己身边就这一个丫头伺候着,暂时还动不得,但是等到自己身边有够了人,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她了。
“可是小姐,我们丫鬟的衣服……”冬月想提醒她,府里丫鬟的服饰款式是按照丫鬟等级分的。
冬华见状,赶紧松了古娇香的手,低头后退一步福了福身子,笑道:“奴婢多谢大小姐挂记,奴婢无妨,既然小姐已经回了自己屋子,冬月姐姐还要赶紧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奴婢怎敢再劳烦冬月姐姐,也惶恐这一身湿漉脏了冬月姐姐的衣服,奴婢这就回去换上自己的衣服就好。”
古娇香又怎么不知道府里丫鬟的衣服是按等级分配的,不过是想借题发挥而已,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才摆摆手道:“也好,冬华你就先回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下,仔细着身子,莫要着凉了。”
冬华福身应了句“是!”
古娇香视线落在她身上,想着这丫鬟刚才话里一口一个奴婢,看似无常,却像是在句句嘲讽,再瞧她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古娇香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当下心思一动。
或许,她可以想办法将这丫头弄到身边来。
第九章 犒赏落空()
“今儿的事,我记下了。”
莫不说今儿欠下的这份救命之情,对她古娇香来说,莫过天恩,他日定当报还,再来这丫鬟身上有迷呀,单从她能舍身跳进湖里救下自己,说话做事不卑不亢来说,完全不符合一个十几岁小丫头,她敢肯定,这人不简单。
“奴婢不敢!”冬华又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屋子,在踏出外屋门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提醒:“凡事,多加小心!”
那一句话中,带着提醒,带着感激,却也带着一分无奈。
冬华的脚步顿了顿,继而又迈开步子离开了古娇香的院子。
她明白,今日她救下被人推下湖的古府大小姐,坏了别人的好事,报复迟早会落在她身上。或许,她应该把那推人下水的人供出来。
冬华走出古娇香的院子,回头看了一眼这破败院落,不由得苦笑,心想着这大小姐果真与传闻中不一样,心思了得,或许,她以后可以多和这位大小姐接触接触,兴许对她现在的状况有利。
不过瞧着眼下,这位大小姐恐怕连自己都顾不得,现在的她,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这段时间该怎么在这大宅里生存下去,这对她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事。
等到冬华离了院子,古娇香看着冬华一脸平静的离开,心底再次划过一丝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快得什么也没有抓住。
冬月欺身上前,抓着古娇香的胳膊明知故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浑身湿漉漉的?”
那一脸好奇的模样,似乎当真对她落水之事一无所知,更好像是忘记了自家小姐方才的吩咐。
古娇香睨了她一眼,沉着脸不做声,闷头走进内室。
“小姐……”冬月看古娇香的神情,突然心下莫名的划过一丝慌乱,惴惴不安的唤了一声。
“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古娇香扭头看了一眼冬月,不冷不热的吩咐道。
然后也不等冬月再说什么,扭头进了屋子,将身上这身快要冻成冰的湿衣服褪去。
冬月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古娇香,明明默不作声对她不理不睬,就好像方才自己做的事儿完全没瞧见一样,但她分明就能感觉到,自己小姐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比这寒冬的天气还要让人感觉阴冷恐惧。
虽然心下慌乱惊恐,到底没敢太过忤逆,瞧着古娇香的背影,撇了撇嘴,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屋子,站在门口冲着院子里的几个丫头招手,不可一世的指派起来:“喂,桂枝,兰枝,赶紧去给大小姐打热水,大小姐要净身沐浴。”
她招呼的是院子里洒扫的那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原本就是拿着扫把做做样子,一直在小声的聊天,此时听了冬月的声音,才挥了挥手中的扫把对冬月笑道:“冬月姐姐,我们正忙着呢,您也知道,夫人可是发过话,这院子若是不好好打扫,可是要拿我们问话的。”
一句夫人,就轻松的将冬月的话驳了回去,
冬月咬牙跺了跺脚,指着两人怒骂:“小贱蹄子,就知道拿夫人说事,有本事到时去夫人跟前伺候啊,也不想想现在这个院子谁做主,早晚有你们好果子吃。”
二人耸耸肩,完全不将冬月的话放在心上。
冬月拿捏不动二人,只好怒气冲冲的自己去打水。
古娇香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听着门外动静,更是冷笑连连。
既她重生回来,这些个背主的丫头,她自然不会轻饶,就像冬月所言,早晚要让她们吃上一顿好果子。
再想到冬月,古娇香叹息,这丫头必是不能留太久的,留来留去留成仇,若是再如前世一般,恐怕自己早晚还会害在她手里,所以她必须得尽快想个由头打发了。
古娇香将身上湿衣服换下,只着一身中衣,缩在被子里,不停的搓着双臂抵着身上的阴寒,左右瞧着自己住了五六个年头窄小阴冷的屋子,心下的冷,比这身上的冷更甚。
五年前,她明明还是古府人人敬畏的嫡出大小姐,住的是上等正房,穿的是上等衣,夏日有冰盆降暑,冬日有碳炉供暖,所有吃穿用度,都是上等,左右有人伺候,哪里会想到,一朝奢华一朝破败。
上一世,她认命随命,为别人而活,却也在偶然得知,外祖柳家的案子,根本是有人栽赃陷害,柳家八十多条人命,含冤而死,致使她与娘亲,落得如此下场,而她的噩梦,追根究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中毒落水之时,她只道上天不公,让最亲近的人欺她害她到如此地步,却道如今,她万分感激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有机会将上一世的仇债要回来。
古娇香暗暗咬牙发誓,这一世她一定会尽倾尽所能,“回报”那些人。柳家的仇要报,娘亲的仇要报,她自己的仇,更要报。
再阴寒的天气也抵不住古娇香体内熊熊愤怒之火,那不共戴天之仇,慢慢燃烧成报复之火,一点点渗透到古娇香心底最深处。
那透进骨子里,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烧的她异常燥热起来,恨不能马上就走到仇人面前,将其千刀万剐,鞭尸碎骨。
等到半个时辰后,冬月拎着半桶子的热水进屋来的时候,古娇香已经平复了心思,披着被子沉思。
“小姐,今日要祭灶,府里都忙成一团了,厨房灶上就只剩下这些热水了,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孙妈妈弄来一些,您将就着擦擦吧。”冬月将桶里的水倒进洗脸盆子里,背对着古娇香说。
热水倒在盆子里只有小半盆,别说沐浴擦拭身子,就是洗个手,都觉得少得可怜。
若是换做平日里,古娇香已经知足了,也定会千般感激于冬月,并小小的打赏一番,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但是对于冬月来说,那都是能换了银钱的宝贝,所以等到冬月将热水倒好,便一如既往的回身,低着头不语,好让古娇香看出来她是受了很大委屈才弄来的热水。
古娇香心下冷笑,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辛苦了,就让她下去不用伺候了。
冬月却只是往屋子角落里站了站,没有听了吩咐就出去。
她在等,等大小姐如同往日那般习惯性的打赏。
只可惜这次她的期望是落空了。
古娇香并没有管她,只是简单的用沾了热水的手巾热水擦了擦身子,换上了干净衣服,就直接裹了被子歇下,完全没在意一直在身边的冬月,像看怪物一样盯了她许久,直到确定讨不得好,才悻悻的出了房门。
第十章 夜有访客()
而古娇香这一歇下,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宿,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后,那奉了张氏吩咐去请来的胡大夫,等到傍晚时分才姗姗来迟,草草的诊断一番后,留了张治疗风寒的药方子就匆匆离开。
自然,也没有人有心给她拿药。
本就营养不良,身子羸弱,再加上落水受了风寒,引发高热不退,古娇香一时间陷入昏迷之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一会儿像是置身火炉之中,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深水寒潭,冷热交替,煞是难受。
天一擦黑,冬月看了一眼昏昏沉沉,不停呓语的古娇香,耸耸肩,取了条帕子,揪着帕子一角,在盆里沾了些快要冻冰的冷水,小心翼翼的折叠成一块,放到古娇香的额头上,呼了口热气在自己被冷水冻得发麻的手指头上,转身熄了蜡烛,便掩好门,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
夜半时分,两条黑影穿梭在古府西跨院的院墙上,一晃而过,速度极快。
有看夜的婆子只感觉眼前一花,便回归正常,仿佛刚才瞧见的黑影只是错觉。
这两道黑影最后落在了罗香园的院子里,脚一落地,便直奔古娇香的屋子。
房门只是虚掩着,其中一人轻轻一推,便推开了。进了屋子,二人又直奔里屋,径直走到古娇香的塌前。
其中一人突然上前伸手直奔古娇香的面门,直到手指落在古娇香额头的帕子上,手指上传来一阵刺寒,她突然将帕子拿开扔到地上,又伸出手背碰了碰古娇香的额头,这才小声的怒斥起来。
“小姐病的这么重,冬月那该死的丫头,竟然不在身边伺候着,还给放了这么条冷冰冰的帕子,简直……简直该死!”
说这话,这人便要冲出去找冬月。
身边的另一道人影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月光透过窗棂打在二人脸上,顿时将二人的身份彰显出来,竟是钱妈妈和古娇香的娘亲柳素馨!
“钱妈妈!莫要冲动!”柳氏皱着眉阻止住钱妈妈,面色严肃到:“误了正事,为你是问!”
钱妈妈看了一眼柳氏,这才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怒。
柳氏的话在耳边响起:“今儿你也瞧见了这丫头,与以往完全不同,你先仔细瞧瞧,可有问题?”
钱妈妈点点头,走到塌前,先是在古娇香的脸上左右摸索了半天,才收回手冲着柳氏摇摇头,然后又掀开被子,将古娇香的左胳膊抬起,袖口网上一撸,就看见她上臂内侧,一朵冰花型的胎记。
她手指在这花型胎记上又是摸索了片刻,才将衣袖拽下来,将古娇香的胳膊放回被子里,顺手掖了被角,才起身冲柳氏点点头:“确实是小姐没错。”
柳氏点点头,端详着古娇香的脸好一会儿,皱着眉似思考似疑惑,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一脸兴致:“这倒是怪了,我原本以为这丫头跟馨丫头一样,是个笨的,没想到今儿倒是让我瞧了一出好戏?”
钱妈妈瞧着柳氏的笑,有些不安的缩了缩,果然就瞧见她突然转向自己:“钱妈妈,你失职了哦!”
钱妈妈一听这笑里藏刀的话,立刻打了个哆嗦,单膝跪地:“属下失职,求右护法开恩!”
“算了,起来吧,眼拙的又不指你一个人。”柳氏摇摇头一脸惋惜,她来这已有数日,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着了这丫头的道。
坑,真是太坑了!
早知道这丫头关乎性命时会暴露本性,她应该早一点派人试探一番,而不是让别人动手。
想到湖边上那个丫头,柳氏眼中迸出一股杀机。不过一瞬,她又平静下来,那股杀意,来得快,去的也快,若非钱妈妈就站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看,恐怕也察觉不到。
“我看我现在就将那对贱。人母女还有隔壁那该死的丫头一起杀了得了!”钱妈妈握着拳头愤恨的说。
“别轻举妄动,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看今儿的样子,想必也是有想法的,这几个就给她留着吧,随她处置去吧。”柳氏说完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从中倒了两粒药丸出来,交给钱妈妈:“给她服下去,想要处置人,总是病着可不好。”
等到钱妈妈将药丸喂古娇香服下,二人这才往屋外走去。
古娇香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屋子里进了人,耳边响起了阵阵低语,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说这两个人,出了罗香园,便往西跨院的下人房疾步而去。
“钱妈妈,办完事立马按计划出府,馨丫头的毒再不解开,恐怕性堪忧。”一边走柳氏如是吩咐,钱妈妈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片刻功夫,二人就已经来到西跨院的下人房,
因为这里的下人房不是单间,每个房间都有三个丫鬟住,所以二人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先用黑巾遮住脸,然后悄悄走到窗边,冲着窗户吹进了一缕迷烟。
静待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钱妈妈撬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结果没想到,脚刚踏进房门,一把椅子就迎面飞来。
钱妈妈大惊,没想到中了迷烟居然还有人清醒着,当下敛了神色,快速出手,一招制敌。
柳氏进来就看见钱妈妈抓着冬华的一只胳膊,将她禁锢着跪在地上。
看到桌上一条被水浸湿的帕子,不禁挑挑眉,发现这丫头果真机警很。
信不走到冬华跟前蹲下,伸左手扼制住她的下巴,右手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左手轻轻一扭,就见冬华喉咙一滑动,显然药丸已经被吞下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仔细瞧了瞧她的嘴巴里,确认药丸被真正的吞了下去。
“长话短说,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竭尽全力保护大小姐,解药和自由的话,看你表现!”柳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点点头道:“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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