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堂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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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堂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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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武安世子在想,不过二楼,应该摔不死,如果摔残了,我就娶她得了。

    雅座里没人敢上前查看,岩伯呐呐张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挤开堵门前窃声私语的人,往楼下冲了去。

第五十四章 急智() 
汪全跟在定郡公身后,义愤填膺地道,“什么风寒入体,夜寐不能,就是不敢见您!”

    定郡公若有所思地问,“另外几个郡县上有消息吗?”

    “来是来了消息。”汪全有点泄气,“不过都说是正常范围之类的调派,那些流民确实都被好好归置了。您说,是不是咱们太敏感了?”

    定郡公不说话,突然站住远眺,汪全瞧了他看的方向,试探性地问,“爷,待会儿是直接回京都么?”

    汪全的声音如一记鼎鸣,将定郡公神游的思绪敲醒,他垂下眼道,“用过午膳就回去吧。”

    远远看见茶楼门口挤着一群人,咋咋呼呼的。走近了,零星听见有人在说廉二少爷,汪全拉下脸道,“廉二少爷?郡守大人言语里,可说得廉大人都快咽气儿了,老子都这样了,儿子还在这儿吃茶听曲?”

    汪全喊着让一让,给定郡公辟开条路,哪知里头比外头还乱,茶楼打手与一堆护院在楼道处推推搡搡,大有要打起来的架势。

    二人还没弄清楚状况,旁边一人蓦地张目结舌指着二楼喊,“要摔了!”定郡公顺指看去,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人儿从伏着的栏杆上掉了下来。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胆小的直接骇叫起来,哪知那小人儿滑到栏杆底部不动了,整个人歪歪地挂在那儿。

    那群护院瞧见了立刻围拢了过去,唯恐那小人儿掉下来,却又不知在踌躇焦虑什么,不肯出手,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仰头巴望着看。

    这时雅座珠帘后冲出个人,汪全见着了,啊啊两声道,“我早说得将世子爷带着!您看看,世子爷万不能闲!”

    汪全满眼盯着武安世子,全然没发觉自家主子的脸色不知何时冻成了万年寒冰。

    武安世子看见挂在栏杆外,满脸烦躁的秦侞暮,噗呲笑出声,朝她伸出手道,“你什么时候把自己衣摆缠在栏杆上的?”

    岩伯也跟了出来,见秦侞暮无恙,双手合十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秦侞暮就算是着男装,被这么挂在这儿也足够羞恼了,她想反手打开武安世子,却迫于形势,忍辱负重的抬起手。

    那男子却见秦侞暮没掉下去,又要发难,武安世子望也不望,弯眉笑着,撑栏侧身跳起,腿上发力蹬在扑来男子的胸膛上,大叱一句,“滚你大爷!”

    男子应声而倒,低吟着滚在地上。

    武安世子紧接着双手交错身子一转,人就攀到栏杆外,弯腰将秦侞暮拉站起来。动作一气呵成,楼下看热闹的都抚掌叫好,秦府护院也略松口气。

    武安世子得意地笑了笑,低肩偏着头,让自己能平视秦侞暮,“好玩儿不?”

    秦侞暮早就掂量了,这么点高度摔不死人,况且昨儿在马车里滚了半圈,心理素质稍强,听他挑衅,隐有怒意也报以微笑,“世子爷的杂耍哪儿学的,煞是好玩。”

    武安世子自知理亏,撇嘴嘱咐道,“你抓牢了,先站这儿。”

    秦侞暮缠的是死结,不解开没法动,岩伯受了吓又上了年纪,抖抖索索解了几下没松开,武安世子躁脾气上来道,“我来!”

    他刚前走一步,被人伸臂拦住,这衣袖甚是眼熟,武安世子险些跳起来,回头觑了定郡公,知道逃不过索性想先给自己辩白两句。

    定郡公却径直走到秦侞暮身边,微微蹲下。

    他今天穿的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蹲下时袍摆委地,他低着头,秦侞暮能看见他颈后软茸的碎发。

    似是许久似是须臾,定郡公站起来,双手撑着秦侞暮腋下,将她带进来。

    梦乍醒,秦侞暮的脸陡然如泼墨一般的黑,她狠狠地捋平衣摆上的褶皱,匆匆向定郡公与武安世子别了礼。

    书丹书鹊从姑婆庙嬉嬉笑笑回到茶楼就呆了,这地儿是进匪贼了么?二人找不见护院,只得上楼,结果看见卫离汪全守在门口。

    卫离知道她们是来找主子的,小声道,“乡君已经走了。”

    书丹书鹊面面相觑,书丹问道,“小哥可知我们姑娘去哪儿了?”

    “许是回去了。”卫离也不知道秦侞暮打哪儿来的,只有笼统地道,“走了约摸三四刻钟了。”

    书鹊焦急地道,“必不能,马车最早都要吃过晌饭才能到,我们姑娘没有交代什么吗?”

    卫离自己的主子还在里头受苦受难呢,他淡漠地摇摇头,汪全朝他翻了个白眼,给她们支招,“要不你们先回观上去,乡君带着那么多人,必出不了事儿。”

    “不成。”书鹊为难地扭眉道,“算了,与谢管事约在这儿,姑娘早晚得回来,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汪全好奇问道,“是要办什么事儿么?”

    书鹊看了书丹一眼,书丹笑道,“没什么事儿,庄子上管事来送瓜果,姑娘说左右无事,在郡上等等。”

    汪全点头,书丹书鹊别过,一前一后往楼下走。书鹊咳了声,假意与书丹谈天,“肩疼得厉害,回去定要好好告马房一状,翻车不说还害得我们昨夜宿在农户里,一晚上被那队衙兵左窜右跳闹到着实没睡好,两眼皮子直打架。”

    书丹埋怨地瞟了书鹊,直接让谢管事打听就好了,何故要这样试探他们。

    卫离没个反应,汪全叫住她们,“妹妹们说的什么衙兵?”

    书鹊冲书丹眨眨眼,回身一派天真地道,“就是衙兵啊,天儿都黑了还在村里窜着找流民,说东北边儿哪个县里发大水,淹了好几个村儿,泡涝了好多庄稼。”

    就这么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不说了,张眼看着汪全,汪全苦笑道,“是啊,就个把月前滇州的柳河县上的事儿,先不过是水涨毁了些庄稼,县上没怎么在意,到前些日子冲了堤坝把村儿淹了。”

    汪全猜测书鹊知道得不多,也就说这么多,书鹊也不恼,吸气道,“都在滇州啦?那缙东郡的衙兵在这儿拿什么耗子管什么闲事,不说前面零散的,后边儿那些结队的流民都是托儿带口,几天工夫能走到这儿来,得多快的脚程?打马来的呀?”

    汪全和卫离没憋住,笑了出来。书丹拉了拉书鹊的袖子,书鹊努努嘴,谢过汪全,跟着书丹下到一楼点茶坐等。

    几人说话没有避讳,屋内也听得清楚,汪全扣门进去,小意不碰到站在门拐里的武安世子,请示定郡公,“爷,我看两个丫鬟眼里透着思虑,怕是内有玄机。”

    定郡公不假思索地道,“那就等韶元乡君回来,问上一问。”

    这时一队衙兵冲进楼来,班头儿和管事嘀咕了两句,提气高喊,“今儿在茶楼恣意闹事,伤了廉二少爷者,一律押牢看管!”

第五十五章 待兔() 
岩伯坐立不安地扒着牢门,张望了几眼,回头看看秦侞暮,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铺着干草的凉炕上,手里拿着几缕干草编蚂蚱。

    这地方还在牢狱的浅处,是临时关押的处所,窗户虽然开得高,还算敞亮,往后还要过几道门才是真正的牢房。

    岩伯活这么大年纪,打牢狱的路边儿走得都少,头遭和秦侞暮出门就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脸上的褶子苦哈哈地耷拉着,“少爷,您饿不饿渴不渴?”

    秦侞暮扬脸笑道,“岩伯有银子?”

    “没有。”岩伯摸摸兜儿,“搜身的时候全给他们了。”肚子里还有半句,不然他们就要搜您的身了。

    关在对面的几个护院拿出藏在里衣中的饼抖着,讨好地道,“少爷少爷,我们这儿还有些干粮,您要不?”

    秦侞暮挥手拒绝,唉了口气问,“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不见了?”

    “少说得等到谢管事来。”岩伯在门边儿盘腿坐下,“书丹书鹊肯定以为少爷在哪儿闲玩。”

    想想也是,秦侞暮认命地阖眼假寐。

    眼见到晌饭轮换,有两个狱卒满脸晦气地拎着食盒进来,连扔带甩地发饭,压着声音骂骂咧咧。

    一个道,“去他娘的,屎尿坑里拾捡的人,买本儿破书身上擦擦,就当自个儿是个把式了,班还没换,油水一来张口就使唤我俩来放饭,他却在前头拿得盆满钵满,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

    “你快别说了!”另一个讥笑道,“他娘是郡守府上提夜壶的,满身本事,什么样的恭桶都能舔得干干净净,他恐怕是得了真传,厉害着呢。”

    两人说着垢言秽语慢慢往里去了,岩伯恶心地皱着脸,把盛水的碗擦了又擦,呈给秦侞暮,“少爷,水还是喝一点儿。”

    秦侞暮接碗抿了口,涩涩的,不敢再喝,刚放了碗,听见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岩伯又扒到门边儿看,就见卫离在前,后边的武安世子被几个狱卒拿大刀抵着腰,满脸愤恨地走着。

    一行人在大门停住,武安世子环视一圈,看见诧异地张大了嘴的岩伯,嘴角露了个笑,冲卫离扬了扬下巴。

    卫离会意,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几颗金豆给狱头,狱头忖着打是打不过这二人,索性拿了金豆卖他们个面子。

    武安世子一屁股坐在秦侞暮身边,露出一排牙笑道,“好巧啊!”

    岩伯暗自把牙咬的咯吱响。

    秦侞暮无视他,他嫌坐着冷,把干草往自己身下堆了堆又道,“进来得急,还没用午膳吧?别着急,左不过待那么一两个时辰就出去了,我请你吃啊!”

    “你为什么要进来?”秦侞暮斜眼瞪他,“巡查一下缙东郡的牢房?”

    武安世子摇头晃脑,“不是,是表哥给我的任务,今儿横竖都要往这里走一遭的。”

    秦侞暮立刻咬唇深思,武安世子拍拍她的脑袋,笑得像只狐狸,“不如这样,既然你猜我有猫腻,我猜你有猫腻,我们就互相交流一点线索?”

    秦侞暮有一瞬间的动摇,可转眼又冷着脸道,“世子爷不如扒扒那碗牢饭,兴许就能找到线索了。”

    “哎,别这样嘛!”武安世子上下打量了牢房,啧啧了两声道,“你进来多久啦?难道一出茶楼就被抓啦?”

    差不多,走了几条街就被抓了。

    秦侞暮的表情十分难看,武安世子盯了她片刻,神神秘秘地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你丫鬟还探汪全的口。”

    秦侞暮正色望了望他,轻声道,“长幼有序,不如世子先说?”

    武安世子当她幼不大正经地道,“就是最近有几个郡县,打着归置流民的名头,衙兵频动四处抓人,表哥觉得怪异。”

    秦侞暮扯着嘴角,淡淡地笑,“这么说来,世子手里也没什么确凿的东西,连别人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武安世子立眼看她,“你说什么?”

    秦侞暮直视他道,“世子今儿一早来了缙东郡,傻子都知道昨儿晚上应该出什么动静了。要是真掌握到什么,暗自去查办就是了,何苦让您敲锣打鼓地进牢里闹腾。”

    武安世子屏气等后话,秦侞暮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接着道,“我猜,今儿闹这档子,一来给谁敲警钟,表示此事已被有所察觉,桎人手脚。二来若关键之所还在缙东郡,郡上衙兵不由分说冒犯了世子爷,郡尉怎好还有事没事让他们往外蹦跶,添您的堵,这不是给您拖出时间来调查了么?”

    武安世子哼笑声道,“乡君聪慧,可还是漏了一件事儿。”

    秦侞暮微微摇头,“我算不上聪慧,写这一出戏的才叫聪慧。想来世子爷早就得知茶楼置产于何人名下,所以掩盖身份大闹茶楼这一步才叫关键,世子显然,没有让定郡公失望。”

    武安世子再也忍不住,“是!茶楼是缙东郡的郡守族系所开,郡守入了份子,占年底分红,那这又如何?”

    “这就讲究了。”秦侞暮好整以暇地笑,“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武安侯远在西北,世子爷却还仗着权势,跑到缙东郡来砸人的地盘,别人自然要好好关上您一天半日的,让您吃些苦头。可如果郡守大人火急火燎的就将您放了呢?”

    那就说明,牢内必有线索。

    武安世子豁然起身,焦躁不安地指着秦侞暮,“你是个妖怪!”

    二人原本是说着悄悄话,武安世子陡然叫一嗓子,惹得卫离岩伯受惊,不约而同抖了一下。

    秦侞暮翻白眼,“我可不是妖怪,是你告诉我那么多,我才猜到的。”

    “那你也是个妖怪!”武安世子狂躁地走来走去,“这么说,我们一早让人看破了?”

    秦侞暮无可奈何地叹气,“郡守大人若是个神算子,您就不会被抓进来了。再道,这个局说白了就是在算计这个牢狱,自定郡公去找人捞您,此局就必被看破。可那又如何,牢狱里真有腌臜,这个坑他们怎么都要跳!”

    武安世子百思不得解,明显是定郡公并未给他解释,他茫然地问,“为什么?”

    秦侞暮可以肯定,如果今儿他没碰上自己,也没人会跟他解释,“因为您来得太早太突然!不说他们做得如何隐秘,有没有时间统一口径,世上还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您偷偷摸摸打听到什么了呢?如果不跳这坑,那就只有毁尸灭迹了,可无论人被关在哪里,只要将郡上看紧了,但凡有异动,不就如尔所料了么!”

    “是呀!”武安世子拍拍胸脯,坐回原位,“对对对,你说的很对。”

    先是打草惊蛇紧接着守株待兔,定郡公这样聪明,奈何表弟傻不愣登。

    秦侞暮突然又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您不是功夫了得,直接潜进牢里,找找看,指不定有什么发现。”

    卫离盯着自家主子,上次被诈了一道,今儿看受到教训没有。

    “你当我傻?”武安世子气急败坏,“找找看,我找谁?他们抓的是谁,抓来干嘛我都不知道!再说闯牢狱是逛花楼么!那么多重门,我敲敲就开?被御史参了上去,够我喝几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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