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堂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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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堂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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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夏收了绣篮,把秦侞芷顺手搁在杌子上的绣绷子放进篮里。晓霞眼神顶好,上前拦住道,“也是我们不当心泼了茶沾湿了五姑娘的绣绷子。五姑娘不嫌弃,我们这儿有干净的,抵给五姑娘吧。”

    说着把秦侞瑶未绣完的帕子跟桐夏换,桐夏往回缩,抬眼看秦侞芷,秦侞芷一脸煞白,半阖了眼不做声。

    晓霞不屑地呵了口气,二话不说抢了绣绷子,“桐夏妹妹什么气量!我家姑娘拿好的与你换还不乐意,到底你成主子了?”

    秦侞芷没等晓霞说完话,垂着脑袋出了屋,桐春桐夏赶忙给秦侞瑶福过别礼追了去。晓霞还有话卡在嗓子,犹不解气地拆着绣绷子道,“也不掂量自个儿,还在姑娘面前耍大脾气。”

    秦侞瑶看着夹在青石板缝里的胭脂粉,手一甩泼了盏滚烫的新茶上去,袅袅的水烟盘旋而起,她面无表情地道,“今儿屋里砸碎的要补公中的,都记她账上。”

    秦侞暮听着信儿已经是晚膳后了,若不是苓姨娘哭哭啼啼的来说,许是要到明儿早晨给老夫人请安时才知道。

    苓姨娘二十四五的年纪,她是秦府里为数不多能读上两首诗的下人。大夫人生下秦逸年后,在老夫人多番暗示下才被大夫人从通房提的姨娘。

    “原不该来求您。您身子也不好,日日吃着药。”苓姨娘哭得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不住吸鼻子,“可五姑娘忽然就病倒,奴婢补了六姑娘房里那套青秞刻莲茶具的亏损给公中,实在拿不出余钱来请大夫抓药。”

    余下的话她不说秦侞暮也知道,大夫人肯定是不会管秦侞芷的,秦老爷淡女色,不是歇在晖景院就是歇在书房里。老夫人就更不说了,没什么大事儿苓姨娘摸她的边角都摸不到。

    秦侞暮可怜苓姨娘做母亲的为儿女劳心,打发书鹊去开她的私库拿几棵参药过来。

    府里都知道,秦侞暮的私库与老夫人的设在一处,现在秦侞暮没个大丫鬟管着钥匙,就让赵嬷嬷代管。

    事情有了着落,苓姨娘脑中紧绷的弦一松越是哭得不能自持,眼泪浸透了整条帕子。屋里屋外的丫鬟被她的伤心感染,想起自己私下的不容易,一个个都红了眼。

    院管马嬷嬷在院子里踮脚仰脖,鬼鬼祟祟地看了会子,趁着各院还未落锁走到门房婆子住的倒座屋给了她几吊钱,“我出去会儿,若回来晚了给我留门。”

第二十七章 操心() 
秦侞暮让书丹扶苓姨娘去洗了把脸,回来再坐下总算好了些,她喝了盏茶就要回自家院子,“眼看要落锁,不扰烦三姑娘,奴婢得回院儿去了。”

    秦侞暮不留她,书丹不忍,拉住苓姨娘,“我看姨娘晚间也没吃好吧,这么晚了大厨房也不开火了,拿些糕点再回去吧。”

    “不碍事不碍事。”苓姨娘连连摆手要走,“累得你挂心。”

    书丹无奈送了苓姨娘一段,回来说道,“又是哭又是饿的,一缓下来路都走不稳还不肯拿点东西。”

    秦侞暮笑道,“你是心善了,叫外人看怎么想。她今儿求到我这来,是真的没法子了。若还提着东西回去,大夫人只当我们演苦肉计给她下绊子,我是不怕,苓姨娘与五妹妹可是越发不好过。”

    书鹊怕门房落锁,一路跑着去的,赵嬷嬷听了只道,“你先回去吧,我问过老夫人就给请大夫来。”

    书雁端着茶盘从屋里出来,看见她们两立在抄手游廊里说话,走上去两步不高不低地唤,“书鹊姐姐怎么来了,三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赵嬷嬷自转身走了让她们说话,书鹊左右看了看按着书雁的手臂问,“可打听出来了?”

    书雁摇头,“跟老夫人说生意不景气,那是她自个儿的嫁妆,怎么好仔细问。后来老夫人与赵嬷嬷说起来,还担心县主给三姑娘留下的铺面都是让郡王府寡居的二姑奶奶在打理,也不知会不会缩水。”

    书鹊不怎么信,“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铺子,好好的市面,我也没听说别家的铺子有什么不景气啊,不如让你哥哥上外头问问。”

    “也是。”书雁不大开心地道,“我也不常在屋子里伺候,就书丹姐姐和你被拨去青墨院才能在屋子里多待了几刻钟。”

    书鹊捏了捏她的脸笑,“怎么了?是想我们了?”

    书雁低头道,“听赵嬷嬷说,明儿或后儿就要牙婆领人进来,要放书丹书莲姐姐出去配人。”

    “怎么没个声响儿!”书鹊惊愕地瞪着眼,“配的谁?配了人还回来吗?”

    书雁脚尖碾地,没精打采地道,“我也不知道,是大夫人忽然提起来这么茬事儿。三姑娘要选丫鬟了,正好趁着这回也将府里到年纪的丫鬟放一波。老夫人先也未考虑这些,说院里书丹书莲两个也没个人选想留一留……”

    书鹊就差一蹦三尺高,低喊道,“不会是大夫人给荐了人吧!”

    书雁目光幽幽,点点头。

    秦侞暮都睡下了,让书丹重新点了灯,靠着迎枕问,“荐的谁?”

    书鹊踌躇着望了望书莲,“也没说指着就是谁,只讲了几个人选,一个是三西街大夫人那茶叶铺子上的掌柜,三十来岁,没个孩子,打死上任媳妇后没人嫁给他。一个是花房肖嬷嬷的小儿子在四爷屋里当个闲差,每日给四爷上外头淘些小物件玩意儿,回来就伺候着那几只大棺头,还有个冯嬷嬷的侄儿……”

    “不说了。”秦侞暮头疼得厉害,打断她,“祖母怎么说?”

    书丹坐在绣墩上,脸藏在阴影里,书鹊斟酌着答,“老夫人说再看看,不过我看八成是不能够的。”

    “你自个儿有人选吗?或你老子娘,给你看好人了吗?”秦侞暮坐起来问。

    书丹声音低低的,“但听主子们的安排。”

    书丹是家生子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除了她,一家子都在老夫人庄子上做事。书鹊倒好一些,她娘家里闲玩着,爹在老夫人的铺子上做个副掌柜,还有个弟弟跟着在铺子里做杂役。

    秦侞暮知道自个儿还是小了,她不肯说,对书鹊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今儿一块歇外头榻上吧,我有事儿再叫你们。”

    那些外院的事儿,内院的丫鬟们也是听人说,真真假假的且不说,就算是真的,这几个人让挡回去了,还有下一波,书丹到底要嫁的。

    虽然书鹊拿不准秦侞暮能管到哪儿,但书丹若心里有意向跟老夫人讨个恩典,自然比到处打听到处挑要好些。

    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不亮,秦侞瑶就打上门来了。

    秦侞暮在床上歪着,听外头院门被拍得是震天响,马嬷嬷来让门房婆子开了门,拦着不让进的书丹被秦侞妍抻直了手一个巴掌抽在脸上。

    书鹊在门口看见,急忙与秦侞暮说了,秦侞暮本是往被子里缩装不舒服,掀被坐起来穿了鞋。

    “三姐姐这不是起来了吗!”秦侞瑶跨进屋来,脸上有不符年纪的狠戾,“书丹姐姐也该是放出的年纪了,怎么,要出府嫁管事掌柜了,就得意了,说起话来也就没个章程了?”

    书丹不回话,书鹊把她挡在身后笑道,“六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没个影的事儿,书丹姐姐与奴婢都是长松院的丫鬟,怎么都要等老夫人发话才作数。”

    “蹬鼻子上脸!”秦侞瑶又想给书鹊两耳光,可心底发虚,色厉内荏地骂,“给你体面是抬举你,你们还当自己多能耐了?”

    秦侞暮不晓得秦侞瑶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就算是自己告了大夫人的状也不痛不痒,她不该这样大的反应。

    秦侞暮拉开梳妆奁,拿出象牙梳子自己梳着头发,“六妹妹怎么了?一大早的,厨房给你吃什么了。”

    秦侞瑶不敢砸青墨院的东西,也不敢骂秦侞暮,憋得小脸通红道,“你为何告我母亲的刁状!五姐姐打碎了我的茶具,自个儿淋湿病倒了,又是大晚上的,母亲劳累了一天……”

    “六妹妹你找错地儿了吧?”秦侞暮呵呵笑着,“我又不是京兆尹,我可不听冤情不断案!”

    书丹书鹊还好,屋外头听壁脚的马嬷嬷连着青墨院下人发出嗡嗡闹闹的笑声,在门边站着的晓霞怒从心起,指着马嬷嬷骂,“秦方家的!你再笑!仔细大夫人扒你的皮!”

    马嬷嬷恼得差点要昏过去,这晓霞是猪油脑子吗,被这么一点名,是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大夫人安插过来的人了。

    秦侞瑶等人却尤不自知,看众人面色各异的陷入沉默,秦侞瑶认为这是杀鸡儆猴的效果,目带夸赞看了晓霞一眼,满身威风地道,“也不是说什么冤情,就是想让姐姐体恤一下母亲,既姐姐不耐听,我便不说了。”

    马嬷嬷心中七上八下地看着秦侞瑶一行人出了院,脚下险些要跟上去,书鹊在檐廊下见了,噗呲笑出声。

    等秦侞暮用过早膳,书鹊笑得花枝乱颤走进来,“我道是怎么个事儿。”

    又跟秦侞暮附耳,“昨儿老爷歇在苓姨娘院子里。”

    秦侞暮无语,这秦侞瑶还真是什么心都操。

第二十八章 管家() 
长松院檐廊下候着一群丫鬟婆子,秦侞暮笑着进了屋道,“母亲和二婶婶这样早,可曾用过早膳。”

    大夫人坐得稳如泰山,动都不动,“我倒是刚侍奉母亲用了早膳,弟妹就不知道了。”

    话里直白地说,同样是儿媳妇,你天天闲躺着想起来了就来溜达一下,也没个孝道妇道不会伺候婆婆。

    二夫人打进来就丈二摸不着头脑被她好一顿排揎,在小辈面前也不停嘴,不甘示弱地道,“我不比嫂嫂,平素母亲手下的能人管着公中的铺子,不过按时与嫂嫂对对账。嫂嫂嫁妆不少可大抵是些财物,庄子田地又在辽东府娘家,京里的铺子也就那么一两间。我不同了,总忖着多赚一点多孝敬母亲些,自然没有嫂嫂清闲。”

    “又不是商贾家。”大夫人嗤之以鼻,“财银财银的,弟妹可俗气。”

    二夫人回不出话,恨得牙痒。

    她们争论间,老夫人冲秦侞暮招手,秦侞暮对着手心呵了下热气,搓了搓,拉着老夫人。老夫人摸摸她的指尖道,“早晨起来确实凉了些,手炉还是再拿起来。”

    秦侞暮撒娇,“我一直抄在袖子里,就拿出来一会子,怪不妨事儿。”

    二夫人找到了契机道,“我听说昨儿五丫头病了,也不知晓什么个情况,大夫来了怎么说的?要缺什么药材,自去我库上拿。”

    大夫人被这么膈应,不善地道,“不比二房富贵,但姐儿吃药却还拿得出药材的。”

    二夫人不理她,自顾说,“也不知怎么,都是秦府这一亩三分地,侞妍那丫头一年里难得生回病,就是个磕碰都少。这边三丫头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五丫头也这样,倒叫人忧心。”

    大夫人柳眉倒竖哪里能忍,二夫人赶忙抢白,“如今五丫头病了,三丫头的身子又不好,我昨儿说了与老爷听,老爷还是顾念着侄女儿的身子,让三丫头好好休息。我即便有私心也不好明说来拂了老爷的心意,不然显得我这婶婶做得多恶毒一般。”

    秦侞暮心道有趣,这是又不要我做赞者了,又选到哪家千金了?

    大夫人觑到老夫人晦涩的脸,嘴角翘了点道,“弟妹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巴巴的来求了暮姐儿回来的,暮姐儿这么远坐着马车受了惊吓回了府,你一句好好歇息,就给撇下混弄了?”

    二夫人心知自个儿的心思在老夫人眼里看得明明白白,也不遮掩,“我晓得累着了三丫头,这不一早来赔礼了。”

    秦侞暮眼神落在李嬷嬷的手上,一摞的锦盒,最下面那个檀木盒里不知道装是什么,但光那盒子都能送人了,这么精心挑备,看着好似是怕惹恼了老夫人。

    秦侞暮本身对及笄礼这事儿没什么兴致,既然二夫人将诚意摆上来了,然顺着道,“能帮着大姐姐我是高兴的,仲父与婶婶又是为我的身体着想,赔礼什么的,倒见外了。”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大夫人挖苦的话噎在喉咙里,几不可见的嫌恶撇嘴。

    正主表示无关紧要,老夫人没出声。二夫人没受到多少讥讽,舒意地展开眉眼,“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就越发让我不安,要好好补偿你才是。”

    两人正虚与委蛇的客气着,书莲进来道,“宫里来了三姑娘的赏赐。”

    昨儿就该到了,今儿才来。

    秦侞暮闷着脑袋想不出门道,索性甩到脑后搀了老夫人往外去。

    来的是童平欢的干儿子童简,这人圆敦敦的不似他干爹,一笑脸上两个酒窝。

    除了上了明诏的赏赐,还有没过明道,额例赏的。

    文书和地契一应收在匣子里,他递予秦侞暮笑道,“良田百顷,杭绸蜀锦百匹,金五百银三千。”停了稍,“后头这都是太后娘娘另外赏的,紫檀彩漆掐丝珐琅熏炉一顶,青花折枝花果纹四方瓶一对,喜鹊登枝金面盆一个,并蒂莲花琉璃彩珠靶镜一柄。”

    大夫人与二夫人互相瞟了眼,眸子里俱是阴沉。

    老夫人眉开眼笑,从手上褪下来不常戴的白玉镯塞进童简手里,童简收进袖子与秦府别过。

    回到院儿里一坐下,老夫人就说,“赵嬷嬷把匣子捧上来,说是赏的明湖后十余里的那地儿,景好依水,我细看看,到底是哪块儿。”

    大夫人与二夫人按捺不住,一个去接了赵嬷嬷手上的匣子,一个找出地契账簿展开给老夫人瞧。

    三人一张一张翻过,两位夫人神情逐渐平稳下来,老夫人也是满意,“不错不错,虽然山包儿多产粮种地的沃田少,但山包上都种了果树,再加上暮姐儿嫁妆里的那些地呀,也足够了。我光这么说暮姐儿你也满脑子糊涂账,几时带你去看看。”

    两位夫人没待下去闲谈的工夫,向老夫人别了礼,一道儿出去了。

    秦侞暮送二人出了院子,回来信手从桌上拿了块蜜饯吃着道,“去看地,好啊,不过说到田地,我倒想见见我庄子上的管事和铺子的掌柜。”

    “你像什么样子!吃了再说话!”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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