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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瑞祥听了自己的话，此刻也在心里暗暗算计，而李小鱼则是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他脸部的肌肉在微微跳动，这表示他此刻异常的愤怒；而他桌子下面的双脚则是一直在交换位置，这表示他此刻内心十分不安，所想的事情，让他感到非常的纠结；而那十指交叉的双手，却是握得很紧，这个姿势自他坐下以后，便一直没有变化，这说明柯瑞祥还是有所秉持的，他掌握着李小鱼众多的经济命脉，一旦他贸然离去，李小鱼的产业确实很难经营下去。
动作和心理的分析，让李小鱼此刻感觉眼前的这人，完全就是一个阴仄恶毒的奸诈小人，他周身上下都显得寒气袭人，哪有平日里的阳光和煦？但是李小鱼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和柯瑞祥对视，在二人僵直冰冷的目光中，柯瑞祥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小姐我可以走，不过小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柯瑞祥眯着演，盯着李小鱼，他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价值的，李小鱼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赶走，如果真的赶走了自己，那么谁给她干活？
“我要是走了，谁给你干活？你是指望着青萝？还是阿弥，或者说，你准备一个人包揽一切？”柯瑞祥一脸的自信，他了解自己的价值，也了解李小鱼所有产业的运行模式。
城外的皇家贡田、四巷的产业、多个店铺的账目汇总、四街那边已经盘下来数百家的店面，这些事务大多数可都是自己亲自过手的，李小鱼最多也只是看了一遍，检查一下账目，如果他脑袋一热真的把自己开了，那李小鱼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此刻他虽然心情烦躁，但是他丝毫不担心李小鱼会开掉自己，但是他却害怕李小鱼落井下石，把自己送到雷少辉府上去给雷家人赔罪，若是那样自己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今天沈川特意没走主街，而选择了走小巷，虽然路程绕得远了一些，但是看到的东西也多了一些，四巷前段那一片诺大的地方都被李小鱼盘下来，这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线的。踏着青石板上清冷的月光，看着破破烂烂的四巷，耳边听到的却是不远处四街的人声鼎沸，这倒真的让他觉得有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觉。除了四巷，绕了一个弯，就到了四街。从接口到街尾，足足有十里，都是一片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景象。
“咚咚咚~”有节奏的扣门声响起，李小鱼和柯瑞祥短暂的对峙以后，柯瑞祥却笑脸盈盈的说道“小姐，让小的去吧，您累了一天了。”柯瑞祥认输了，他弓着腰跟李小鱼打了一个招呼，还用了以一个极为轻蔑“小的”称呼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李小鱼尴尬的一笑，他此刻响起的却是前一世，马丁。布伯说过的一句话“人类生存和生活中有三大准则：思考准则、说话准则和行为准则，人与同伴之间的所有冲突均来自于人的言不由衷和言行不一。”
看着柯瑞祥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李小鱼眼神有些变化，一个和谐的环境是一切成功的基本条件，而短暂的冲突会轻易的破坏长久维持的和谐，并且产生长远的不利影响。这样的冲突对于李小鱼这么一个管理者来说是最不高兴、最不舒服的，但是她往往也是通过这样的冲突，在这样的条件下，一点点打破常规，看透员工，寻找出与众不同的解决途径或者是更正确的答案。今天的小冲突，让她看到了柯瑞祥平稳祥和的性格隐藏的另一面。
门一打开，外面的风就涌进了室内，吹得火盆里的炭块火星纷飞，王逊和沈川以前以后的走了进来。
冷月今天没在店里住，李小鱼就知道她是回去跟沈川汇报情况去了，今晚沈川来找他这也是情理之中“呦，这穿可不少，王逊还真有心啊？”李小鱼见到沈川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由得开起了他的玩笑。
“呃。。。家里来了一个。。。。大夫，管的多，穿少了，我都不出不来。”
第89章 灯火昏黄 （好气啊，马上考研了，研友们加油）（）
沈川站在大厅看着，满地斑驳的血迹，微微的皱眉“王逊，你先回府上叫些人过来，把这处理一下吧。”
“公子，这。。。。你一个人。。。。”王逊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瞧着沈川那十分的为难。
李小鱼看了王逊一眼，略微愣了一下“怎么？你担心我还会吃了你家王爷不成？”
“柯掌柜，你身体不好，也早点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得开张，下午的时候，还有客人来。”李小鱼这一句话说得异常和缓与疲惫，但听在柯瑞祥的耳中，却是格外的不舒服，以前李小鱼和沈川谈话从来不背着他。
“好，那小的先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沈川看着柯瑞祥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嚯，你这是怎么了？跟这手底下的人闹毛病了？”
“呃。。。确实，今天这事情闹得有点大。”
“嗯，今天这事情可不像是你的风格，雷少辉他爹今天亲自去巡城司，去接雷少辉，当时的场面你没见到，用我给你讲讲吗？”沈川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小鱼。
“算了，不用想也知道，那雷尚书明天估计就得找上门来。”李小鱼伸了个懒腰，给自己的碗里添了点茶，轻轻抿了一口后，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沈川。
沈川被李小鱼这么看着，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雷尚书估计是不会找你的麻烦了，他没那功夫，他把雷少辉接回家以后，就直接去了安德王府。”
“什么？”
“你觉得奇怪？就允许你替我父皇背黑锅，不允许别人替你背黑锅？”沈川优雅的端起自己的茶碗，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茶叶。
“又是你出的馊主意？”
沈川打量着李小鱼，看到她满脸愠色不由得赶忙解释道“呵，我可没那么无聊，上次自从你坑了我一次后，我就知道你和老八处不来，我是再也不敢掺和你们俩的事了。”
“那是沈朔办的喽？”
沈川眼睛一亮“嗯？看来你是已经吃了亏了？看来你还真是长大了。”沈川把腿翘起来，悠哉悠哉的说道。
灯火昏黄，李小鱼拿着铁针，挑了挑灯绳“我倒是好奇，你和沈朔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安德王天天不给你好脸色看，你也就这么受着，沈朔见到你对你恭恭敬敬的，你还惦记着除掉他，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听着自己的话，李小鱼瞧见沈川苍白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眼中也带着精芒“老八现在这样是因为他年纪还小，不懂事，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沈川以一副长辈的姿态说出这种话，倒是让李小鱼觉得好笑，沈川年纪不大，也就只有二十五六左右，只是由于病痛的折磨让他显得有些沧桑。
“或许吧，我想听听沈朔的事，你能跟我讲讲吗？”
“你跟他比我熟，他十岁以后，就搬出宫了，此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在见到他的时候，是大哥下葬的时候。”沈川眯着眼睛，或许是说话说得有些急，不由得连续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李小鱼早就听说了沈川和梁王沈毅兄弟情深，当年曾经并肩作战，直到五年前与匈奴的一场大战之中，沈川、沈毅被匈奴大军伏击，沈毅战死，沈川率着残部回营，身中寒鸠之毒淬炼的箭头，从此再也不能动刀兵。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过沈朔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沈川的目光变得深邃，长长的叹了口气，按着桌子缓缓的站起来。
“五年前那场仗打得不像话，我们是偷袭，但半路却是遭到了匈奴大军埋伏和堵截，当时我、大哥领一路兵马，沈朔和你父亲领一路兵马，呈合围之势，准备两边迂回，包围匈奴主力。”
“嗯？”李小鱼从未听父亲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此时沈川讲出来，倒是有点意思。五年前的沈朔也就才十七岁，自己父亲出征带着沈朔，无疑是为了提升沈朔的声望。
沈川苦笑了两声“你知道为何我们八位皇子中，除了沉迷曲艺的老三和放荡不羁的老六外，为何军功累累的沈朔也没被封王？”
“是因为我父亲吗？”李小鱼疑惑的问道。自己父亲手握重兵，而且又是沈朔的娘舅，皇帝对李奉虽然十分信任，但是也不会轻易打破朝堂的平衡。
沈川点了点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故事“这事情父皇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妄加揣测，不过大哥战死了以后，老侯爷认为自己难辞其咎，回到京城就辞去了靖边大将军的职位。”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
沈川的垂手沉思，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嗯~那一战以后，朝廷上开始流传着一种谣言，说是老侯爷为了让沈朔当上皇帝，刻意把我和大哥支出去，让我们进入匈奴人的包围圈。”
“这你自己都不信吧？”
“老侯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当时见到匈奴驻地没人以后，便猜到了我们中了埋伏，立刻派出了人马支援我们。我知道这事情不怪老侯爷，但是三人成虎，不到半个月，老侯爷就从北疆调了回来。”
“呃。。。。匈奴人那么凶悍吗？两股部队，一股部队被围困，另外一股支援的部队，连支援都来不及吗？”李小鱼语调低沉，脸色一片低沉，此时她想到的是自己父亲和大皇子沈毅的遭遇是何等相似。
“哼，本来得及，但是。。。。但是老侯爷派过来救援的大队是沈朔。”
“你是说。。。沈朔，见死不救？”
沈川惨然一笑，面色如雪，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喃喃的说道“这话你可以问我，但是我。。。我不能跟你说，因为我现在也是猜测，我们见到沈朔的时候，他和他的那些队伍浑身浴血，他跟我说他遭遇到了匈奴大军的阻击，血战以后才赶来。”
再次睁开双眼，沈川的表情极为平静，似乎刚刚说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今天找你本是想探探你的口风，想看看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没想到我倒是让你问了一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告诉了你。”沈川光明磊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后，一脸的安详，仔细的打量着李小鱼。
“你瞧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长花！”
“嚯，我是想，谁给的你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京城置地购宅的？半个四巷，将近有十多亩的地，你买下的时候野心挺大的，就不怕别人找你李家的麻烦？”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沈川则是缓缓的披上大衣。
第89章 安德王的苦恼（）
李小鱼和沈川聊到深夜，沈川的话让李小鱼不由得又把她中心商务圈的宏大计划搁置下来，二人聊得更多的是一些琐碎的问题。一般的男女在深夜里，聊一些生活琐碎的问题，是在培养彼此间的情愫，可是自己和沈川都是抱有目的的。李小鱼是想通过这些琐碎的事情了解沈川和沈家的子弟，而沈川则是通过儿时的琐事潜移默化的向李小鱼讲安德王沈钟的好，顺带着试探下李小鱼的站位。
“公子，时间不早了，楼下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淳于大夫要您回去，您今晚的针灸没做。”王逊说着目光有些闪动，而沈川听到“针灸”二字，脸就变色了，默然无语，忍不住回头敲了敲桌子“小毓，你楼上有空房吗？”
“有，不过。。。。你那位大夫好像已经过来了？”李小鱼轻轻摇头，对着门口的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微微点头致意。
那女子便是闻名天下，和太医宫长命齐名的杏林高手淳于嫣，李小鱼第一眼看去，只觉得这姑娘应该二十五六了，但是头上居然还梳着十字髻，一身素袍显得格外清雅。十字髻也叫姑娘髻，一般都是十五六岁丫姑娘扎的，这发型的意思是姑娘家虽然没有出嫁，但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二十五六的淳于嫣是个没出嫁的老姑娘，但是她的优雅和端庄却是让李小鱼印象深刻，她印象中能有如此气质的在前一世除了英吉利女王意外，恐怕真的没有第二位了。
不等沈川介绍，李小鱼已起身迎客“这位就是淳于大夫吧？”她客客气气的走过去，却又不失热情的挽住了淳于嫣的胳膊。
一个绰约温婉的绝美佳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级，却是还未出嫁，淳于嫣深知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另类，尤其是在女人的眼里，可是李小鱼的态度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她却不知道，前一世的李小鱼也是一个大龄剩女。
淳于嫣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笑“这么晚了，叨扰了。”
“淳于大夫不必客气，您是来接王爷的吧？”李小鱼顺手又为淳于嫣倒了一碗茶。
看着李小鱼十分热情的和淳于嫣交流，沈川的面颊不由得有些泛红，也不知道他是着急还是担忧“呃。。。。。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今日想住在这，今天的诊疗就算了吧？。”
淳于嫣笑容未改，只是轻抿了口茶，润了润唇“这个不妨，寒毒已经在你体内磨了五年了，势头渐渐有所减弱，拔毒虽然不能根除你体内的寒毒，但是至少能为你延寿五年，你瞧，我连拔毒的银针我都带来了。”淳于嫣拍了拍腰间挎着的金丝楠木的盒子，缓缓走到沈川身边。
“那我就不叨扰二位了，楼上客房已经腾出来了，您二位就上楼吧，有什么需要的，到隔壁跟我说一声就成。。”李小鱼看得出，淳于嫣对沈川有情意，她也懒得在这杵着当电灯泡。
李小鱼走了以后，沈川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下来，舒展着手指在碳火上烤了烤“淳于，你觉得她怎么样？”
“别转移话题？这针还是要扎的。”
“呃。。。。”
“本来听说她的传闻，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倨傲不逊的官家小姐，今日看来，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胆识，还真是少见！她身上那股殷勤、爽朗天生就带着一股子亲和力，要知道越漂亮的女人，可是越心高气傲。”
沈川笑呵呵的问道“没看出来，原来你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