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眉头紧锁,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扭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汪司铭也随后往回走去,但在离开时终究还是不舍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才离开。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惊动楼上的聂然。
一连几天她都躺在床上休息,葛义更是不断如流水一般送各种补品和膳食送进她的房间,每天医生都会来准点给她检查身体,享受着各种待遇。
聂然知道,自己那天在临回来之前对他说的话起了作用了。
现在的他一定非常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为他做事。
少了赵力,现在她又倒了下来,葛义必定焦头烂额极了。
就连拳场也关了好几天,一是怕打扰她休息,二是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看什么见鬼的拳赛。
傍晚时分,那名陈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检查后,确定她没什么事情便离开了。
聂然躺在床上,经历了第一次的输血,身体还没缓过来,就又脖子被子弹擦伤,造成大量的出血,她现在的身体处于极大的虚弱中,必须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
没有开灯的屋内,一室黑暗。
聂然躺在床上安静地熟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细小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突兀。
聂然倏地惊醒了过来,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将手轻轻地移动到了枕头下面,那里有一把刀,是她从住进来开始就一直放在枕头下的。
枪支虽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刀更适合,而且还不容易打草惊蛇。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聂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有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是葛义派来的暗杀自己的?
不可能啊,葛义没道理会派人来暗杀自己才对。
聂然的脑子飞快的盘算着。
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绵长的呼吸,装作依旧在熟睡的样子,静静地等待着那两个人的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带着寒光的薄刃在黑暗中飞快闪现。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反应敏捷的往后退去,连忙开口道:“是我!”
汪司铭?
“还有我!”
杨树?
聂然在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后,手微微一顿,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搞什么?居然这个时候上来。”
拳手是没有资格上楼的,只因为二楼是葛义的办公室,特别是有了芊夜这件事后,他明令禁止拳手上楼,然而他们竟然趁着晚上敢上楼,这是不要命了吗?!
就算不要命也不应该拖着她!
葛义如果发现他们两个跑到她的房间里,该怎么想!
只是他们两个并不回答,一心都在她的受伤。
“好好的怎么会受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树按捺了那么多天,早已经急得心里火烧火燎了,一把直接上前想要仔细看个究竟。
聂然向来不喜别人靠近,对于杨树她也只是为了当初林淮的一句话才对他特别关照了几分而已。
不过是尽人事,并未是有情意在其中。
聂然重新躺回了床上,避开了他的手,“受伤而已,又不是死了。”
站在一侧的汪司铭比起杨树更为冷静一些,“你不是去做交易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做交易受伤也是很正常的。”聂然躺在床上,刚才起来的太猛,好像牵扯到了伤口,让她觉得一阵的疼。
“聂然,你再不说我只能告诉他了。”汪司铭声音发沉,言语中似有警告的意味。
很显然这个他,不是别人,而是季正虎!
聂然对于他的告状行为很不齿,可为了不想再出意外,只能如实告知。
“唐雷虎的货是假的,对方以为我们是设局,所以开枪想要射杀我们,赵力没躲过去直接死了,我勉强躲开,但还是受了点伤。”
她说的很是简单明了,可汪司铭和杨树却听得脸色沉了又沉。
“你这是受了一点伤吗?看看你的脸色,白的像个鬼一样!”杨树忍不住低声怒斥。
“那只是个意外而已。”
但汪司铭对此却不这样认为,“这不可能是意外!葛义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验货这一关不可能会忽视,更何况这次他并不参与,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对,怎么可能会出错。”
他有理有据的一番分析倒是让聂然不禁抬头若有思索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汪司铭不愧是一班的尖子,对人物的分析精准有理,不过就听她这么说了两句话就能看出来这次提货有问题,甚至还怀疑葛义的动机。
其实当初安远道应该把他派出来才对,这么好的苗子,多参加几次卧底,假以时日就算成不了像霍珩这样的人,也必定能成为部队里的“尖刀”。
这时候杨树也听出了一些话外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葛义这是故意的?他在考验聂然?”
汪司铭点了点头,随即对聂然叮嘱道:“他应该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你千万要小心。”
聂然轻笑了一声,“没事的,这种状况我早已料想到了。”
“你早就知道了?”汪司铭惊讶地问。
聂然点头,“是啊,从唐雷虎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计划好的。”
那天她之所以那天一直被唐雷虎调戏不吭声,为的就是可以光明正地找一个借口插入这件事情中。
因为她发现葛义许诺给自己的那所谓的三成,那都是空口白话而已。
自从那应答完了那三成后,葛义根本不让她接手那笔生意,每天只能在拳场里吃了睡睡了吃。
就连那所谓的提货也没有了动静。
别人看她每天在拳场里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但其实葛义是故意将她放任为之,想要暗地里一点点的打量她。
而她也顺势而为,每天就如他所愿的提前过着老年人的日子,但暗中她还是在找机会找时间出手。
她不是芊夜,不是那种为了让葛义相信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的人。
她喜欢找机会主动出击,并且以最为恰当不过的理由强势插入其中,让葛义没办法逃脱掉。
而那批货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只不过她的介入太过犀利和葛义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会有这样的动作并不奇怪。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葛义当时的计划里并没有把所有的货都换掉,只是换了一小部分,这样一可以继续交易,二还能成功抹去那三成的利益。
一箭双雕,多好的想法。
可惜啊,最后没想到出现了如此意料之外的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
意料之外……
呵,这个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或许应该抽个空去找霍珩聊聊才行。
正当她沉浸自己的思绪里时,汪司铭这时候带着些许的愤怒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被打断思绪的聂然抬头,凉凉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干这行有什么是不危险的吗?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快出去吧。”
说完就催促他们离开。
汪司铭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听到她说要休息,鉴于她现在还在病中,也不好多说什么,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看着办的,你不要太担心。”
“对,接下来的事情有我们来,你就好好静养吧。”杨树也点头赞同地道。
躺在床上的聂然听到他们的话,在黑暗中沉默地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看着办?
由他们来做?
他们两个连和葛义正面对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成他的左膀右臂?!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霍珩。
汪司铭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葛义身后的那个买家,并且抓获。
可霍珩的身份根本不容许他们去抓。
这其中要有多棘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聂然看着他们两个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联系道霍珩,这是重中之重!
只有联系到霍珩才能继续将这个任务做下去。
要么霍珩安全撤离,要么就是他们中断任务,这其中必须要选择一个。
问题是,她要怎么和霍珩联系呢?
电话?她并不知道霍珩的手机号码。
地址?她也不清楚霍珩所住的酒店。
在这一刻,聂然才发现,对于霍珩的一切她好像全然不知。
而相反,她受伤了,霍珩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无论是当时在部队里、海岛上,还是这次在酒店里。
无论何时何地。
永远都那么的及时,甚至……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该死的,她在想什么,什么见鬼的不离不弃!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想如何和霍珩接头吗?
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聂然顿时清醒了过来,开始努力地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出去见霍珩一面,无奈身体太过虚弱,加上刚才又一番折腾,很快她就重新再次睡了过去。
在屋内休息了大约又休息了两天,喝水一般的吃着那些补品,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
她觉得也该是时候趁晚上出去一趟,就连不知道霍珩的手机号,可李宗勇的号码她还记得。
又到傍晚时间,那名陈医生一如往常一般替她检查伤口,确定她没问题后便再一次地离开了。
不过这一次,他在离开时不小心将一张纸掉在了她的枕边。
聂然眉头轻轻皱起,觉得那名陈医生并不像是那么容易丢三落四的人。
她拿起那张纸,打开,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今晚,商场门口见。
商场?
聂然幡然醒悟,这是霍珩留下的字!
不对!
霍珩的纸条怎么会由陈医生传进来?
他不是葛义的人吗?
难道说葛义借机还想试探自己一番?
应该不会,葛义最近天天忙着联系人,根本没时间顾及到自己,就连拳场他现在都很少出现,又怎么可能写纸条。
聂然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如果不是葛义做的话,那么只能说明陈医生已经被霍珩给收买或者是威胁了。
这个霍珩,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定这名跟在葛义身边有些年头的家庭医生的?
她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在确定无误后,她用打火机将纸的一角给点着。
慢慢地,火舌舔舐了纸张,接着很快将它全部吞噬在了火光之中,直至燃为灰烬。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的逝去,窗外的天色慢慢的黑了起来。
聂然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点熄灭了屋里的灯光。
是夜,凉入水。
秋风瑟瑟,月色朦胧。
随着灯光熄灭的那一瞬间,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然无声的从拳场内离开,朝着茫茫夜色中奔去。
好吧,是我错了,我估算错误,以为今天可以给出全部答案的,结果并没有……哈哈哈,看了今天的,一定要看明天,蠢夏保证,保证,保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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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不要对我做出承诺!()
住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对于这里的每个角落以及隐藏的每个人她都熟悉得了如指掌。
葛义留在这里的手下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可能是对于聂然比较放心吧。
所以她不需要担心进出问题。
藏匿在黑暗中她飞快从那些手下身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夜色如墨。
已经是凌晨的郊区道路上早已没有了车辆往来,聂然根本无法拦到出租车,更别提是远在市中心的商场了。
两个小时,从郊区距离市区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她如果徒步走的话估计走到那里天都要亮了。
该死的,这个霍珩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个病人吗?居然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聂然咬牙切齿地沿着道路往前走去。
秋季凉风卷起一地的枯叶,长长的道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她不停地往前走去。
稀疏的路灯将她的瘦小的身影衬得越发的孤寂。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聂然下意识地避开。
却不想它突然一个急刹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黑暗处。
聂然看到那辆车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
这么大晚上的,一辆车就这样一下子停在那里,车厢内连灯都没有打开,实在太过奇怪。
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那辆车子。
倏地,车灯亮起,随即熄灭。
在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中,聂然敏捷的捕捉到了那熟悉的侧脸。
聂然快步走到了车门旁,然后快速地钻入了副驾驶座上。
“不是说商场见吗?你怎么亲自来这里了?”聂然才一将车门关上,下一秒车子就往前飞快地行驶而去。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光线偶尔照进来。
聂然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身边的霍珩,立体的五官线条紧绷,唇也抿紧成一条线,看上去神情冷峻不已。
她下意识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原本计划应该是在商场见面,霍珩却违反计划直接跑过来,聂然直觉应该是出什么问题,才会让他改变。
车子依旧飞快的疾驰在空旷的道路上,车内很是安静,霍珩似乎也没有想要开口的迹象,唇线依旧紧抿。
聂然对他的漠然,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头,出声道:“我问你话呢,霍珩!”
喊他名字时聂然分明是加重了音节。
就在这时候,“吱——”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