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雷现在肯定没有说话的份,他必须“扮演”好陆芸“下级”的这个角色。
陆芸微笑着看了张东升一眼,点头说道:“张队太客气了。关于这个案子,我来江州之前,我们南关市公安局李局已经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全力协助你们的侦破工作。”
张东升点点头,脸上挂着感谢的神色,他开口说道:“337路公交车失踪这个案子实在是一桩奇案,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无法解释了。我们做了大量的调查摸排工作,竟然没有任何线索……”
林雷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竖起了耳朵与陆芸一起继续听张东升接着说。
张东升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将这案子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337路公交车失踪一周多时间以来,江州警方做了大量的工作,基本摸清了相关情况。
337路公交车是属于小型公交车——江州市有大型、中型和小型三种规格的公交车,小型的一般就是十来个座位,比一般面包车大一些那种。
337路虽然是小型公交车,但是发车频率很密集,一般五六分钟就发一趟。
它是江州市行驶距离最远的一趟公交车。337路的起点站是市中心的商业街,而终点站则在市郊比较偏僻的马塘镇。
一周多前的那个晚上,337路公交车在终点站马塘镇附近突然失去了踪迹。车上一共七个人,除了司机之外,另外五人的身份调查清楚,有一人身份还在查询。
这六人中有一对老年夫妇,有三个年轻男子,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其它五个人应该都是普通人,但这个中年男子却大有来头。中年男子叫王思其,是南关著名的皮草大王。
他的妻子和子女都在南关市居住,这也是江州警方找南关警方协助调查的直接原因。
这王思其在江州包了一个二奶,名叫李芳。王思其给李芳在江州也买了房子,平时他在江州和南关两边跑,两边都不耽误,过着“双城记”的生活。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王思其身上。
王思其坐拥家产数亿元,名下光豪车就有七八部。
事发的第二天是李芳老家祭祖的日子,李芳自然是想在族人亲戚面前显摆自己的大款“男朋友”,于是让王思其陪她去老家祭祖。
刚好那天王思其有点其他的事,便让李芳提前回去,说是晚上自己开车过来。
然而——
最终的事实是王思其消失在了公交车上,他的奔驰450车却停在了离马塘镇七八公里的一处偏僻的路边。
事后警方调查发现,原来王思其的车出了故障,抛锚在那个地方。
按照常理王思其应该打电话找修理厂或者拖车公司,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把车停在路边,乘坐337路公交车前往马塘镇李芳老家。
王思其有钱,嗷嗷有钱,所以江州警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没准是抢劫?或者被绑架?或者因为生意纠纷被人寻仇?
但是——这一切都解释不了为什么王思其不与自己的奔驰车一起失踪,而是在公交车上与其他六人连人带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066章 周庄台()
在听完案情介绍之后,陆芸与张东升交换了意见。
王思其虽然在江州也有住房,但是主要还是在南关生活,所以他在南关市的相关情况,理所当然的是由南关警方来调查。
临离开之前,林雷忽然向张东升提出要求,复印了当时车上所有人的相关资料——除了王思其,另外的一名司机和四名乘客。
当然,还有一人的身份正在调查,除了这个人之外。
从江州市公安局大楼下来之后,陆芸看了一脸沉思状的林雷,小声地说道:“林雷,你觉得这案子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想了一小会儿之后,林雷皱着眉头,摇头说道:“这案子确实比较奇怪,现在监控多如狗——啊,不,到处都是监控,一辆公交车居然会失踪,警方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真是咄咄怪事,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陆芸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这案子目前江州警方连案件性质都没法确定,到底是凶杀还是失踪还是抢劫还是绑架?一概不知。”
林雷和陆芸已经走到了陆芸的车前,林雷掐灭了手中的点八亲水湾,对陆芸说道:“我们来一次案情模拟,走,去看看337路公交车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陆芸立刻回答道:“好!”
……
江州市商业一条街。
当陆芸的车开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大大的禁止通行的标志。
原来这里的商业街只允许公交车通行,其他车辆一律禁止通行。
陆芸在商业街外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之后,与林雷一起沿着商业街的公交专用车道,往337路公交车起点站走去。
既然是模拟公交车行驶路线,那么每一站都必须仔细的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商业街只允许公交车驶入,而且是走的专用道路。商业街两边都是繁华的商业店铺,与其他城市的商业街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雷很细心地观察商业街两边的情况,陆芸忍不住开口问道:“林雷,你看这些有什么用?”
林雷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说道:“这起案子可以有一百种可能,我必须一种一种的排除,最后找到真相。”
林雷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和陆芸已经走到了商业街337路公交车的起点站。
林雷放眼望去,起点站站台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基本都是购完物之后回家的。林雷微微皱眉,对陆芸说道:“走,我们去问问。呃,你穿的警服,更方便一点,问问那边的清洁工这里平时的情况”
陆芸看了看正在站台旁收拾垃圾桶的清洁大婶,点点头说道:“好。”
两人走到清洁大婶跟前,由陆芸与大婶聊了几句。
林雷在一旁听着,原来这商业街今天与平时不一样,今天是附近最大的商场鸿兴商场月末打折的日子。每个月末的最后一个节假日,鸿兴商场都要打折,里面的东西非常实惠划算,所以人才这么多。”
在平时,一般来说开车的人多,坐公交的反而少了。每个月月末的节假日因为附近的停车场爆满,所以大家都只能挤公交。
林雷琢磨了一下337路公交车消失那天,显然并不是促销的日子……
林雷又跟清洁大婶闲聊了几句,而后便往站牌处走去。
林雷瞅了一眼站牌,上面除了337路公交车,还有好几趟别的车。不过只有337路,是跑市郊的。
陆芸跟在林雷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林雷,你调查这些……似乎跟案子没什么关系啊!”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该查王思其么?是的,初步看来王思其那边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不过——”
陆芸微蹙眉头:“不过什么?”
林雷吐了一个烟圈,笑着说道:“我查王思其,明显不如你们警方查起来给力啊!既然警方在调查了,我就去查查其他方面。”
陆芸也知道林雷说得没错,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案子的关键恐怕还是着落在大富豪王思其身上,林雷另辟蹊径调查其他方面,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方法。
如果林雷调查其他人和事都没有可疑之处,那么恰好可以反证出一定是王思其那边出了问题。
查了一圈之后,起点站这边似乎没什么问题,林雷和陆芸便开车继续去下一站调查。
一直查了十多站,最后终于来到了337路公交车消失前的最后一站——通过道路卡口监控来看,王思其正是在这里上的车。
陆芸将车停好之后,林雷下车就开始观察起周边的地形。
这一站叫做周庄台,附近有一个村子同名,故而在这里设站。
公交车站台孤零零地修建在马路边上,周围也没有什么建筑物,更别说找人打听情况了。
林雷看了半天,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站很平常,村口距离公路还有一些距离,村民们上下车都要从西边的道路走过来。
林雷眼瞅着村子方向,眼睛微眯:“陆芸,和王思其一起上车的那对老年夫妇,就是从这里上的吧?”
陆芸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对老年夫妻男的姓王,女的姓张。上一站的监控没有发现他们俩,而在下一站的监控里他们却和王思其一起出现在了337路公交车上。”
林雷淡淡地说道:“那么这王老汉和张大娘很有可能在等车的时候,与王思其有过接触。”
陆芸蹙眉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但也不一定。”
林雷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先前在案情介绍的时候已经听江州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张东升说过,这王老汉和张大娘都是周庄台村的普通农民。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并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案发当天他们是去马塘镇看孙子,他儿子在马塘镇镇上安的家。
经过调查,老两口经常会吃完晚饭去儿子家看孙子,然后住一宿第二天返回。
至于为什么大白天不去——因为大白天儿子上班,孙子上学……
这一切都非常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第067章 消失的两公里()
调查完周庄台站之后,陆芸和林雷开着车以极慢的速度往终点站马塘镇驶去。
林雷仔细地看着车窗外的情况:公路不远处有一条大河,大河两岸都是成片的蔬菜大棚。马塘镇是蔬菜种植大镇,大棚的规模都很大。大棚连着大棚,几乎看不见人影。
林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路段还真是偏僻,大白天的都看不见人,更别说晚上了。”
陆芸的车开得很慢,几乎就是龟速行驶。离开最后一个道路卡口监控之后,陆芸将车停在了一家路边小卖部门口。
最后的这几公里路,林雷坚持要下车步行。
转过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大弯之后,最后的两公里渐渐呈现在林雷眼前。
路上的情况与先前差不多,这一大片区域除了蔬菜大棚还是蔬菜大棚。当两人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陆芸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导航:“林雷,这里公交车消失的两公里路段中,唯一的一个十字路口。337路公交车没有出现在下一个监控点,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这里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行驶轨迹。”
林雷放眼望去,十字路口的主路是南北方向,也就是公交车正常运行的方向,而东西方向的道路明显要窄一些。
陆芸指着西边的道路说:“主路是省道,西边是县道,通往江州市下辖的旗山县。”
林雷微微点头,又瞅了一眼东边那条明显路况差很多的道路,开口问道:“东边通往什么地方呢?”
陆芸低头看了眼手机地图:“东边是条死路,通往宝山村。宝山村连接外面的道路只有这一条。”
林雷思索片刻,开口说道:“先前张队长说过,西边县道最近的监控在两公里之外,但是那里当天监控坏了。而在更远些的五公里处的监控中,并没有发现337路公交车的踪影。”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那么,公交车到底在这个路口是往西去了旗山县方向呢,还是往东去了宝山村方向?”
陆芸摇了摇头:“两边的调查都没有结果。”
林雷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忽然笑了。
陆芸立刻问道:“林雷,怎么了?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林雷微微一笑:“走吧,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回头你把从张队长那里获得的案件资料多复印一份给我,我回去以后好好研究。”
陆芸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你真没看出点什么?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淡淡地说:“没有。这案子相当吊诡啊,我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
陆芸见林雷不肯说,忍不住又问了几句,但林雷还是守口如瓶。
两人又沿着公路走回了停车处,启动汽车以后,陆芸随口问了一句:“回江州市区?”
林雷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了。回南关吧,这案子的重点还是那个大富豪王思其。你得好好查一查。”
……
原本计划在江州呆上几天的林雷,很快返回了南关。陆芸回了市局,而林雷则是去了公司。
林雷想了很久,初步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案子绝不简单!作案人精心设计,实在是个智商很高的对手!
关于案子里最难的一点,林雷认为不是警方正在全力调查的富豪王思其,而是公交车连人带车是怎么消失的?
警方的思路是既然找不到答案,他们就选择从“人”的角度入手,抓住案犯之后,让他交待就行了。
现在警方已经在调查了,那么林雷乐观其成,反正到时候也可以从陆芸那里直接获得信息。
关于公交车到底怎么消失的,林雷想了很多种可能,似乎都解释不通。
首先由于有监控的存在,公交车很显然没有去往其他地方,就消失在那个十字路口附近。
其次是关于宝山村和旗山县方向,到底公交车是往哪边走了?
算了,等警方那边相关信息汇总了再说吧!
这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可能性也很多,需要获取足够的信息,排除掉一些,然后才能推理,找出真相。
林雷回到公司已经是傍晚六点了,李小安和古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见林雷突然回来了,两人都有些吃惊。
李小安看着刚刚进门的林雷,撇了撇嘴:“雷子哥怎么回来了?没与陆警官共度良辰?”
古力嘿嘿一笑,眼光落在了林雷手上那个大号的文件袋上,里面装了一大沓材料:“呃,老大拿到资料了……唉,陆警官口述多好呀!”
林雷瞪了两人一眼:“今天活干完没?”
那两人顿时神情黯淡,李小安小声地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咱们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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