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退后,启恒召见‘恩兄’。名正言顺,不好阻拦。
启恒想着吴王铁青的脸,只觉得痛快至极。
陈休跟启恒说明要去潼山,启恒听闻陈休要走,心中顿生疑虑,“你要离开峪口?我刚封你为‘恩兄’,你是怕吴王不容你?”
陈休说明缘由,又留下阿二阿三策应。
启恒得知陈休是为杜冬灵之事前去,若是真能笑道织罗香,或许能得到杜展的,再者杜冬灵被织罗香控制,不知道是何等的痛苦……启恒不肯再想,也不再阻拦。
陈休又嘱咐道,“邵家兄弟能信,又不能全然相信,你要小心。”
启恒当然知道。现在的他还会完全相信谁?
陈休包袱早已准备好,回了公子府立刻带着阿大阿二离开。待到监视的人去禀报吴王,陈休早已离开峪口。
马车向西北行,到小潼山下,见四处无人,陈休下车骑马,由阿二将轮椅藏好,再驾马车回峪口。陈休和阿大独去潼山。
吴国西北是千里万里的山,潼山就在群山深处,才过小潼山,再向前行两日已经没有大路了。群山深处没有人烟,相对于中原,这就是一片荒芜之地。进出的只有少数不怕艰险好奇心又强的人,还有那些为求利益进山寻找奇珍异宝的商客。又有人说这群山之中有神仙洞府,于是又有不少寻仙求道的人进来。
前方路陡,陈休阿大牵马而行。陈休两人为防迷路一直寻着余水而行,四处乱山攒涌,身侧流水潺潺。若不是有事,在这里游山玩水也正好。
深秋时候草木萧黄,风吹来枯叶满地,流水中不时飘过几片红叶。
后方一点不自然的响动。“小爷。”阿大停步,指指后面。
有人跟着,陈休早就知道了。陈休拉住阿大,示意他不要妄动,又笑道,“前方就到红叶谷了,过了红叶谷可就是真没路了。”
“可……”
陈休笑,小声道,“他不是吴王的人,管他为什么跟着呢。反正过了红叶谷山路更加崎岖,他要是还敢跟过来就算他本事。况且这深山危险,他早晚得露面。”
陈休阿大喝了水,逆着余水前行。余水从潼山而来,穿过红叶谷到小潼山,再一路南下,经过小潼山,经过峪口,经过冀曲,流经太上湖,再从海门向东,经过蓬明再到信陵,最后东流入海。东南地势低洼,余水就这样从高向低一路流去,卷带这秋风吹落的各色落叶离开故土,最后在他处化为泥土。
信陵城依旧忙碌,不过巡城的官兵已经多了三四倍。
一只信鸽从城外穿过西城诸多杂巷,落在小小赌坊的窗台上。
胡猫儿打开信,看罢一笑。
“铃棺续命,昆吾公子就是陈铭。”
“既然确认了卫国那些不是韦无妄的人,你也该放心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窗外一个黑影过来,黑袍虎面人摘下面具,是燕子追。
“现在不行,还要等一等,陈休去了潼山。”胡猫儿笑道。
“你是要确认最后一片玉简是不是在箜西手中?”燕子追道。
胡猫儿点头。他明白真正可怕不是韦无妄,而是那个杀不死的箜西。
定远侯府
芸珠郡主坐在堂上,苏令跪在其下。
苏令因为镇压叛乱‘失利’已被削除兵权,撤回信陵。苏令兵败,是因为苏令知道,他们所谓的叛乱,还有另一个词叫做‘起义’。苏令不是不懂,可他是显的将军,是定远侯的儿子,所以他不得不听从命令。可他也知道那些是灾民,而非乱民。民因灾而乱,显不思救济反而镇压,他们抢夺的无非是一口救命的粮食。苏令知道,所以才不听调令。
而如今韦无妄要再次启用他,因为吴国招兵买马,颇有再次进攻的意向,而长孙乌义无力抵抗杜展,以至于接连退败。
“令儿,你还记得你发过的誓吗?”芸珠一叹,极为疲惫。
“母亲!”苏令哽咽,庄重念道,“凡事以家国为先,身不死则国不灭。”
芸珠重重叹一声,“难为你了。”
苏令苦笑,“可是显还是启家的显吗?”
“是,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还姓启。”芸珠道。至于韦无妄,有那么多人希望他死,他还能活多久?
夜幕降临,林鸟仓促飞去,王宫之内的落魄。
御书房内晚依在一旁站着,启辛坐在案前读书。启辛依旧未能亲政,不过他已经明白过来。明白父亲为什么去世,母亲为什么疯疯癫癫,明白自己的兄长为什么离开信陵,也明白为什么韦无妄能总领一切朝政。这些事人都瞒着他,可他还是明白,他或许不聪明,可是一颗心却纯粹而善良。
“晚依姑姑,兄长过的好吗?”启辛突然放下书,皱着眉头看着晚依。
会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又没有关系吗?至少云裳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启辛。可是启辛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晚依轻笑,“皇上不要想太多了。”
或许真的是命运。
晚依向窗外望去,苏令回来了,可是又要走了。(。)、,!
第十二章 潼山()
陈休沿着余水逆行,过了红叶谷陈休将马放了,再向北走三天,已经彻底是没有人踪迹的地方。
北风呼啸,阿大打了头鹿,生火烤肉,肉味顺着风飘的更远。陈休笑,他们辛苦,在后面跟踪的更苦,大概连火也不敢点。
“阿大,这个好了。”陈休笑,将插着鹿肉的木杆转了个圈,转手递给阿大。
“小爷,咱们这么走什么时候能到?”阿大道。他是走的烦了,一重山一重山的翻过去,这余水蜿蜒而来,谁知道源头在哪!连要去的地方有多远就开始动身,这哪有个尽头?阿大心有怨言。
“潼山还有多远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陈休喊,“刑一刀!”
阿大一愣,“小爷。”陈休这么喊能出来吗?
陈休不管他,喊道,“刑一刀!刑一刀!到潼山还有多远!”
百步之外的灌木从中的刑一刀也听见了,陈休知道他跟着?刑一刀想着一笑,果然从灌木从中窜出。
陈休一拍阿大,“知道路程的人来了,你去问吧。”
说话间刑一刀已经到了近前,向陈休一拱手。
陈休笑,“怎么咱们又同路?”
刑一刀知道陈休话里有话,想着一笑,“照你们这个走法,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到,而且余水支流很多,上游也不只一条水道,顺着岸走可不一定能到潼山。”
阿大愣,看看刑一刀再看看陈休,这是陈休安排的人?
陈休笑,一拍阿大,“怎么样,知道路的来了吧?还真是渴了天下雨。”
“那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对吗?”
潼山方位陈休岂能不知道,天下这么大,陈休还真的从来没迷过路。陈休笑,坐下,拿过一个插在火堆边,已经烤出油的鹿肉取下,递给刑一刀。
刑一刀看看陈休一愣,笑笑也不接。
“拿着吧,又没毒。我既然让你跟到这里,就是打算带着你一起走,一路上好歹能帮忙拿个东西。”
阿大一愣,这刑一刀还是跟来的,是他自己别有居心,还是受人指使?
刑一刀早就饿了,这几天怕被发现不敢生火,只敢摘了些野果子吃,此时鹿肉正香,他又怎能忍住。可又偏偏还有少年的傲气,不肯守嗟来之食。再一想胡猫儿让他跟着陈休,如此一起走岂不是更好,心中茅盾,终于还是没能抗拒。“先谢过了。”刑一刀接过道。
陈休突然一抬手把杆子拿过几分,又笑道,“吃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总要知道你是敌是友。”
阿大惊,看看陈休,敌友不分就敢让他这么跟着?
刑一刀苦笑,没想到陈休也学会用食物逼人,“朋友不敢说,不过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谁?”
“韦无妄。”
陈休轻笑,猜的果然没错,想着把肉递给刑一刀。
这人身份不明又鬼鬼祟祟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阿大急道,“小爷!”
“没事。”陈休拦住。
这么三人赶路,连行半月。
这一日夜中,轮到阿大守夜,突然听见一声响动。
什么东西?阿大惊抓住刀正要起身,突然肩上一沉。是刑一刀。
陈休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阿大一愣,向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夜中似乎有火光闪动。
巨蟒!那巨蟒匍匐树中寂静而迅速的移动,那晃动的火光,就是它那一双眼睛。阿大惊,再看那黑暗中只有一双红眼。阿大暗笑,不过一条巨蟒,怕它什么,想着刀拔出半寸。
却看巨蟒突然一扭头,似乎在向这边看。陈休一愣,把刀推回刀鞘中。
巨蟒缓缓移动,一双红色的眼睛越来越近。陈休一愣,不对,这条巨蟒能看见他们!
“走!”陈休喝道,当即纵身向相反方向逃走。
阿大惊,再看那巨蟒,掂掂手里的刀,骂道,“看我杀了它炖汤喝!”
刑一刀听他竟是要动手当即大惊,扯过阿大就走。
一路向北,到了开阔处,却见那巨蟒并没有追来,几人停下。阿大不服,撇开刑一刀,“你拦着我做什么?咱们三个人,真动起手来还怕了它!”
“这个地方,最好凡事小心!”陈休道。那条巨蟒奇怪,太奇怪,陈休看看四周,又看向刑一刀,“我没猜错的话咱们是到了四灵谷了”
“四灵谷还远着呢,刚才那是地狱蟒!”刑一刀看着阿大干笑,“你刚才若是出手,要是被那条巨蟒吃了还好,要是你伤了它,咱们早就进了蛇堆了。”
“你是说那样的巨蟒不只一条?”
刑一刀也是不明白,按照胡猫儿说的,这地狱蟒红眼青纹,五毒却行动迅速,又是成千上百的群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刚才只有这样一条?而且它似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它在怕什么?刑一刀不明白。
“有什么不对的吗?”陈休问。
“咱们应该是惹上更大的麻烦了。”刑一刀皱眉叹道。
峪口,小潼山
夜,别庙中,小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姐,您把药喝了吧!”小珠哭喊道。她哭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心疼,杜冬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杜冬灵不肯吃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得这种病?为什么她要做这个潼山神女?她不明白,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这病不会好了,好了。”杜冬灵抽泣。这药她已经喝了十年,可是有什么效果呢?
自从杜冬灵到了小潼山她就再不会笑了,甚至脾气也越来越差。小珠从小和杜冬灵一起长大,何曾见过这样的杜冬灵?杜冬灵委屈难受,她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杜冬灵这让痛苦,她的心里也是时时刻刻揪着。
“小姐你就喝了吧,喝了就好了。”小珠哭道。
“我不想再带在这里了!”杜冬灵哭喊道。她的身子更凉了,抖的也更厉害,仿佛失去了控制,话也说不清。慢慢缩在角落,似乎没有力气支撑这个身子,瘫倒在地,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小姐!”小珠过去扶起杜冬灵,这才听清杜冬灵念着的话,“父亲,母亲。我不想,不想再带在这里了!我不喜欢这里,母亲!”
杜冬灵哭,小珠哭的更狠。
“小姐!小姐!”小珠哭喊道,“咱们把药喝了,把药喝了好不好?”
小珠端过药,哭着一点一点送进杜冬灵口中。片刻杜冬灵已经平静下来,慢慢倒在床上睡去,脸颊还挂着几点泪渍。
“小姐。”小珠喃喃哭道,“小珠不会让你在这待一辈子。”(。)【,、、,zuopingshuji!
第十三章 城门()
峪口城门
小珠在城外柳树后站了半天了,她要去找启恒。皇宫她没有办法进去,但她也听说启恒新认了一个‘恩兄’,启恒和陈休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小想去找陈休,却又不知道公子府在何处。
看着峪口城门,又想着杜冬灵终于提起勇气,急匆匆要向峪口城进。
到了城门突然脚下一软倒在邵子安脚边。邵子安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人指点,“这姑娘是病了吧?”
邵子安勾头打量珠儿,却见她皱着眉头。装的,邵子安笑。这样的事他岂能没见过,不过是讹钱。
“她没事。散了吧,散了吧!”邵子安哄开众人,再看倒在地上的小珠坏笑道,“起来吧!你敢在这里故意讹人,一会小爷我给你送牢里去!”
小珠愣,她是故意的,可没想到邵子安竟是这种态度。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小珠眼泪汪汪的望着邵子安。
“你这是干什么?”邵子安一下跳开。
被这样一双泪眼望着,这样楚楚可怜,谁能不让人心生怜悯?邵子安苦笑,语气悄悄缓和一点,“你别哭啊,大不了不把你送牢里了。”
邵子安苦笑,扶起小珠,看她样子又不忍心了,心说我邵子安今天也要做一件好事了?再看小珠无奈一叹,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小珠,“你别哭了,我今天当差也没带钱,要是不够回头……不然你明天再过来。”
“不,不。”小珠推开邵子安递来的银子,皱着眉泯着嘴,眼中晶莹望着邵子安连连摇头,“我不要钱。”
不要钱?邵子安一愣,不要钱更麻烦。
“你能带我去陈休公子府吗?”小珠道。
邵子安一笑,“你认识陈休?”
小珠微愣,喊着眼泪点点头。
“陈休峪口,你就是去了公子府也找不到他。”邵子安笑,“你是什么事,也许可以跟我说说。”
?小珠皱着眉头,陈休峪口,她还能去找谁?
此时一队人马出城,见到这样情景以为是邵子安做了什么事,觉得好笑下马来问。
“呦呦!邵将军!这是怎么了?”
问话的人是宫里的礼官傅易,说话阴阳怪气,邵子平邵子安授值金都尉的时候就是这人来宣的旨。邵子平好意招待他们,喝酒时候邵子平高声敬酒,就听他腻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