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皇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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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皇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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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休心说,连给陈王送书都答应了你,何况给送张药方?就算没什么用,大不了让他撇到一边,也不会有损失。

第十一章() 
卢觐自十六岁便随着父亲领兵,少有回高渠的时候,加上陈休年纪小、变化也大,更绝对想不到陈休会来找他。而陈休平日结交的都是些闲在家里的公子哥,和卢觐也不过匆匆见过几面,也难认出来。以至于二人在道上擦肩而过,陈休到了下个驿站,打听卢觐是不是来过。那驿站的人道,“卢小将军今早才从这换了匹马。”

    陈休听说和卢觐错过去了,急的大跳,忙道,“今早?他从哪条路走的?”

    那人道,“这几天下了雪,只有官道上的雪清了,小将军多半是从官道走的。”

    陈休心说,卢觐早上走的,走的还是官道,没理由错过去啊!陈休突然记起来来的路上见着几个骑马一路飞奔,自己当时也没在意,现在一想其中一个倒是和卢觐很像。细心回忆,那人年纪样貌都是相似,心中大恼,一下站了起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他只想着将军出行怎样也该有十几亲兵跟随,却不想卢觐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必定心急如焚快马先行。

    这么一想大为恼怒,心说这么硬生生错过去了,卢觐现在心急马快,这么往回追还不直接追到高渠去?陈休气得直跺脚,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翻身上马,又向回追。好在卢觐在下个驿站休息换马,有些停顿。

    陈休终于赶到,见卢觐正要动身,喘着粗气就匆匆跑过来。

    卢觐听陈休说完,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怪小妹鲁莽,又是怕她此次逃脱不了。陈休问他可有办法,他也是连连摇头。陈休急了,又想起来园主交代的事,把那张纸拿出来交给卢觐,把园主神神叨叨的话说了一遍,要他好生保管,却忘了提到华道山北的事。卢觐看那纸,心中疑惑,这样一个药方是怎么回事?

    陈休在这卢觐面前,自然也是不敢说出怎么和卢羽遇到一起的。卢觐一说没有办法救卢羽,他更是记得抓耳挠腮。卢觐看在眼里,只说这陈休对他卢家倒是有情有义,他心中也是焦急,却反过来安慰陈休,“公子也不要太急,我现在就回高渠,若是事情有转机那必定最好,若是没有,也只能说是小妹的命数。”

    陈休心里抱怨,命数命数的,还真能跟那个园主聊到一起。

    这事因陈休而起,卢觐不知道内情,陈休却不一样。这卢觐也没有办法,看来卢羽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自己也没脸再回高渠。若是回去,卢觐就算忌惮他是陈国公子,陈王绝不会轻饶得了他。到时候卢觐一刀杀了他,陈王也不会干涉。想着,下意识扫了眼桌上的那把刀,身子不自主抖了一下。卢觐看得奇怪,道,“公子可是怕冷?”

    陈休顾不得回答,一把拉住卢觐,皱着眉道,“我先跟你道个歉,你也别问什么。”

    卢觐疑道,“公子言重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陈休支吾了半天,抬眼看看卢觐,一咬牙又道,“算了。你也别原谅我了。你先帮我个忙再说。”

    卢觐也是奇怪,“公子请说。”

    陈休把奇货园园主交给他书塞给卢觐,又把怎么遇到奇货园园主、他怎么拜托自己送书的事说了,末了求道,“你帮我把这本书,交给伯父,你要不愿意,就去奇货园还给园主,告诉他我陈休欠他的早晚还他……算了,太麻烦。我就不回高渠了。”

    卢觐诧异,心说他又和我道歉、又说自己对不起的人多,我问他什么事他躲躲闪闪不肯直面说,难不成小妹的事还和他有干系,便问,“公子为何不回高渠?”

    陈休哪敢说真话,连着说几句拜托,翻身上马一路往西跑了。他计划的好,顺着这条路,等出了陈国,陈王怎么也找不到他。

    卢觐心中念着卢羽在牢中受苦。府里发生这么多事二弟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一件件事在脑中徘徊,更是恨不得飞回去,也顾不上管陈休。这样策马加鞭连着几日赶回高渠,才到家中到卢岩灵堂拜了几拜,却看家中一团乱,那卢鼓也满脸胡须坐在堂上。

    “母亲因着父亲和小弟的事已经卧床不起了,我也不敢将小妹的事告诉她。”

    卢觐沉声道,“小尺怎么样?”说着就往卢尺房间走。

    卢鼓哭丧着脸在后面跟着,悲道,“小尺到现在还是没醒。”

    卢觐不说话,看他二弟愁苦样子,气道,“这些事情我们都伤心着急,你愁着一张脸像什么样子?!去把脸洗干净!”

    卢鼓一吓,僵在原地,“大哥教训的是,我这就去。”说着讪讪地转身要走。

    卢觐听他这回答不冷不热,心中想起自己,上上下下全靠他打理,自己这样一回来便训斥,实在不该,转而道,“家中发生这么大事情,理当由我们两个担起来。母亲还在病重她看见你愁着一张脸,该怎么想?”

    卢鼓突然承受这样大的悲伤和压力,这几天也是麻木的安排应付各种事,已经心力交瘁。他兄弟二人常年不见,卢鼓又心性敏感,之前听卢觐呵斥,一下子兄弟之间的距离出来了。又听卢觐这样一说,才感觉有些依靠。他也明白卢觐是为大局考虑。再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连在牢中的小妹都不如,哽咽道,“小妹已经在大牢之中,再过两日就要被押送到信陵皇上定夺,恐怕再无周旋的余地。大哥和世子较好,能不能……”

    卢鼓轻叹道,“世子,也有世子的难处。”

    说话间进了卢尺的房间,房间中药味浓厚。屋中炭炉烧的还算旺,留守的两个婢女坐在脚踏上靠着床睡着了。这二人听见动静,见是卢觐卢鼓二人,赶忙起来施礼。卢觐心说连二弟卢鼓也这样消沉,这也怪不得她们,道了声,“起来吧。”又走到床前,看卢尺呼吸微弱,人也已经瘦了一圈,心中一酸问道,“是哪个大夫来看的?”

    卢鼓道,“宫中刘太医来过两次,府中的方先生也看过。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的方子。”

    “什么病?还是中了毒?”

    卢鼓苦笑道,“他们说不明白。只能用药汤吊着。”

    卢觐皱眉,“不知道什么病就敢用药?”

    卢鼓道,“是先中了软骨香,可软骨香毒性微弱,不至于如此。小弟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该是因为小弟年龄小身子弱,承受不住惊吓。”

    卢觐见卢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再问,出了房间,去向母亲道了平安。转到房中突然想起陈休塞给他的药方,打开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让人把府中大夫喊来。

    过不多时,大夫赶过来,再要行礼,卢觐心说就是高渠才这么多礼,抬手让他起来,又将药方递给他,道,“你看看这药方。”

    那大夫张开纸,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看到了最后一味药,瞳孔一亮。卢觐又问,如何?

    大夫回话道,“小公子的病症是心热难退,这药方也奇。方子上的药和小公子吃的药差不太多,只是少了一味茼麻子,多了一位大戟。正对病症却不敢说,但应不会有害。”顿了一下,又道,“或许可以一试。”

    他二人都明白卢尺现在的状况,也不能更坏了。卢觐细想片刻,果断道,“按药方抓了,去熬一份。”

    卢觐陈休怎么正好又这样一张药方,还嘱托我必有用处?想来好奇,把那本书也拿来翻翻。这翻开书中,读了几页便连连称奇,心说不想世间竟有这样的奇人,即刻带着书进宫去见陈铭。

    陈铭早已等候多时,两相寒暄后卢觐问起卢羽的事。

    陈铭道,“王升泯受了重伤,这已经是事实,但是王升泯若不是死于重伤,那卢羽也就没罪了。先前太医去过使馆,不过没见到王升泯就被打发走了。”又道,“此事父王不能出面,我不能出面,陈国的人一个也不能出面。不过陈王宫中正好有一个信陵来的皇子。”

第十二章() 
卢觐打马回府。卢鼓迎上来,喜道,“小尺的病有了起色。”

    卢觐大喜,立刻和卢鼓去了卢尺房中。原来这时候正好要吃药的时间,大夫亲自熬了药,喂了下去,才过片刻卢尺呼吸均匀了些,眼周的黑色也褪去。大夫觉得奇了,前去搭脉,果然脉搏也强了些。

    果真是奇人!

    卢觐心喜,快马加鞭赶到奇货园。那门旁听闻是从高渠来的,说是园主早有吩咐,即刻把他迎到内园。

    一路繁华锦绣自是不必多说。卢觐心中有事,也没在意。再进了内园,有小童迎来指了路,“园主就在楼中。”

    再走几步便看见一座小楼,横匾上用劲草写着‘大风楼’三字。字中像是藏着刀锋剑气,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卢觐不住赞道,“好字!好字!”

    这时只见一人握着折扇从楼中下来,笑道,“果真得沙场将军才能看出这字中之意。只这知音也该出外去迎小将军。”

    卢觐看这人二十七八岁,看他那周身的气质不凡,心说这便是园主了,道,“不请自来,实在失礼。”

    园主笑道,“有客从远方来,当出门而迎。这倒是我的失礼。将军请。”

    卢觐进了小楼,也不多寒暄,起身一拜,“园主送这药方已经是大恩,再求园主实在唐突。只是小弟年幼,实在不忍他受苦,特请园主为小弟治病。”

    园主一惊,旋即明白是陈休没说明白,忙扶起卢觐道,“你要找的人在华道山北。”

    卢觐大惊,再一拜,“唐突了,他日再拜会先生。”

    园主在后在叮嘱道,“你到那里万不可提起我。”

    到了华道山北,见一木屋,屋内一个老者正在配药,卢觐说明情况,老者也未多耽搁,又赶回高渠。

    卢觐心急如焚,快马加鞭进了高渠。那马背上的老者护着药箱,摇摇晃晃的。街上都是行人,见他飞马过来,匆匆躲开。几个小童在街上打闹的正开心,太过专注完全没注意到擦肩而过的马。旁边小童的母亲一阵惊呼,又惊又怕,扯过小童一通训斥。

    到了将军府,卢觐翻身下马,又将老者扶下来,却看老者晕晕乎乎转了几转才站稳。

    还未引老者到卢尺房中,却见那两个婢女惊慌失措的从屋内跑出来,“小少爷……小少爷……”

    卢觐心道不好,推开二人进了屋内,见卢尺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卢觐惊的说不出话来上前抱住卢尺怒道,“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有好转吗?”

    婢女哭道,“小少爷……本来还好好的。刚才我们要伺候小少爷喝药,才发现……才发现……我也不知道。”

    那老者上前,查探卢尺的身体,又端起药闻了闻。

    卢鼓道,“可是药有问题?”

    老者摇头,“依照症状,正该是这个药。这倒奇怪了。”

    一屋子人相互看着,没人说话。

    卢觐呆愣半天人好生招待老者,自己先回房去了。又想起卢羽的事情不能拖延,将家中事交给卢鼓,悄悄赶到王宫。卢觐到了启恒住处,未表明身份,给了他外面几个侍卫些银子他们进去通传,只说是‘世子的朋友’来见。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可是大实话。这几日雪停了太阳出来,天反而更冷了。窗户外面滴滴答答的雪化的声音,屋檐上结出了大根大根的冰凌。这股冷劲,就是信陵城里的寒冬也比不了。启恒几日都没有出门,太阳还高着,他就已经钻进了被子。

    侍卫来通传,门一开带来一股寒气,才禀告说外面有人求见。启恒嚷嚷道,“不见不见,可冻死我了!”嘟囔着往被窝里缩。

    那人虽是受了卢觐的钱财,可到底不敢拂了启恒的意思,只得回禀了卢觐。

    卢觐自从得了消息,几天以来几乎没睡,眼睛冒着红丝,眼神一瞪颇为吓人。心说事情紧急今日却是非见启恒不可。听那启恒不愿见,心下一沉便要闯进去。卢觐自幼习武也算身经百战,那几个守卫怎能拦得住他。

    众人也只叫嚷嚷的看着他冲了进去。启恒听见外面的动静,喊道,“都是怎么回事!”

    正问着,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卢觐也已进来,身后众人见他勇猛也不敢上前。卢觐进了门却看一个神色俊朗的少年正窝在被子中,想着便是启恒殿下了,心中不免起了些轻视,又卢羽性命,即刻跪下请罪,又道,“殿下!卢觐今日闯进来却是不敬,卢觐甘愿领罚,只请殿下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救我妹子的性命!”

    这门大开,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启恒往被子里又缩了几缩,听闻他姓卢,便卷着被子坐了起来,问道,“你和卢岩将军什么关系?”

    卢觐禀道,“正是家父。”

    这时候那些巡逻的侍卫听见这边动静,叫嚷着‘抓刺客’都围了上来。卢觐心说这巡逻侍卫不定有能认出他的,也不回头。启恒见状,假装大怒,道,“哪有什么刺客,不过是我闲的发慌,找几个人玩玩。真是刺客,等你们来,也救不着我了。”

    侍卫道了一声‘是’,才要走,启恒又道,“先回来。你们找块毡布先把我这门堵上。太冷了。”

    卢觐这般闯进来实数大不敬,见启恒却全无怒气,便开门见山,把来意说了。

    赵平童领兵闯宫,这事闹的沸沸扬扬,陈王虽是禁止人谈论,启恒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些,只是卢羽犯得是重罪,他也不能去管。

    启恒有心救卢羽,却又有三分犹豫。来陈国之前,母后曾嘱托他不可再惹麻烦。又一想,卢岩救他一命,应当还他一命。那个王升泯死的也不冤枉,赵平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同意。

    启恒又问起陈休。卢觐说他一路往南逃去了。

    “先捉拿的是陈休,后来才拿的卢羽。卢羽的事一定是和他有关系的,你怎么能放他走呢?”启恒笑道,“不过等事情解决了,他回来也没什么关系。”

    启恒坐起身子,又道,“对了,卢尺怎么样了?”

    卢觐心中悸动,顿了一下才道,“小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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